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瘫了就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琐碎的事多起来能让人崩溃,他们不能理解,儿子跟那孩子非亲非故的,怎么还能这么淡定的把人留屋里。
“你有什么打算?手术呢?能做就给他做了,风险大是肯定的,就算不幸死在了在手术台上,也总比一天天的痛苦下去好,那种折磨没人受的了。”
陆母说,“要是他不愿意,就把他送到最好的医院去,那里会有专业人员照顾。”
陆匪还是那种语气,“他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住着。”
陆父拍桌子,“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你以为自己是谁?不是医生不是护士,让病成那样的人住在这里,你是想他早点死吗?”
陆匪说,“爸,你跟妈别一口一个死的,我听着刺耳。”
陆父看儿子深陷下去的眼窝,快瘦到皮包骨的样子,他心里就堵得慌。
有一瞬间,陆父都在想,算了算了,只要人挺过来,就让他们在一起吧。
可是老天爷的心思谁能猜的到?
陆母跟老伴交换了一下眼色,老两口没走。
下午陆母就等到了机会,她趁儿子分不开身,立刻推门走进卧室。
黄单的眼睛是闭着的,他看不见,一边的耳朵还能听,“伯母,是你吗?”
陆母惊讶他的敏感程度,“小季,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黄单没说话。
陆母握住他的手,“医院是怎么说的?做手术的话,有几成把握?”
黄单摇了摇头,“做不了。”
陆母语重心长,“为什么做不了?是风险太大了,陆匪不同意你做?还是你自己的意思?小季,即便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一成,也比你这样恶化下去好。”
黄单说,“我想多陪陪他。”
陆母的耐心还在,“你现在的状态是什么样,自己应该很清楚,能撑多久也不会不知道,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只会拖累他。”
黄单说的比她更直白,“在我死之前,我不会离开。”
陆母的双眼睁大,她的耐心瞬间消失干净,一把就将青年的手甩开了,“之前我觉得你天真,现在才知道你最厉害的地方是自私!你明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为什么还要拖着他?”
说到后面,陆母不顾形象的呵斥,她失态了,这个孩子的内心她看不透,爱不是无私的吗?不是只要对方过的好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要紧扒着不放?
黄单在这个世界学会了依赖的同时,也学会了自私,纯碎的自私。
他变成了自己陌生的样子,却不能排斥,也不想去排斥。
“伯母,我不会放手的。”
陆母气疯了,她抬起一只手就往青年脸上挥下去,被冲进来的陆匪给抓住了拨开。
陆匪不言语,也不咒骂,不发怒,只是看着他妈,用的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目光。
陆母伤了心,头也不回的摔门出去。
房里安静了下来。
黄单的精神很差,他轻声问道,“天黑了?”
陆匪看一眼窗外,阳光明媚,他的喉头滚动,“嗯。”
黄单说,“布丁怎么没叫?它该吃晚饭了。”
陆匪揉揉他的头发,“盘子里有狗粮,它饿了就自己去吃的。”
黄单哦了声,就慢慢的睡去,他从始至终都没提陆匪爸妈的名字。
日子不多了,别人的事黄单不想去费心思,他就想在这个世界多待一天,就多跟男人说说话。
时间流逝的有多快呢,黄单只觉得下了几场雨,刮了几夜大风,他就有了要离开的预感。
夜里黄单说,“陆匪,我要走了。”
陆匪蹭着他的脸,“走哪儿?”
黄单说,“走了就是走了,你别找我,找不到的。”
陆匪猝然抬起头,眼睛猩红一片,“谁他妈的说要找你了?走吧,快点走!”
黄单难过的说,“我不想走的。”
陆匪趴在青年的心脏部位,听着一下一下的心跳声,“没良心……季时玉你真没良心……说不想走,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的放弃?”
他抓住青年的手放在唇边,“我知道你坚持不下去了,我都知道的,季时玉,再坚持一下,算我求你了,求你了……”
黄单睡着了。
第二天,黄单一边的身子就没了知觉。
雪后放晴,从外面看,城堡华丽而又壮观,谁也不知里面如同一座坟墓。
最严重的后果还是发生了。
黄单的身体不能动,听不见,看不见,说不了话,吞咽困难,他的意识是清醒着的。
陆匪的情绪越来越暴戾,他把家里砸的一片狼藉,而自己就蹲在那片狼藉里面痛哭。
没人骂他,他也就无所谓了。
柴犬都不敢从陆匪身边经过,老远就绕开了。
小年夜那天,陆父陆母接到陈秘的电话,才知道出了大事,他们二老急忙从家里赶了过来。
陈秘把事情说了,无非就是有个生命没了,
陆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陆匪呢?我儿子人呢?他在哪儿?”
陈秘说在楼上。
陆母跌跌撞撞的跑上楼,陆父在她摇晃时及时扶住了她,“慢一点。”
“老板不开门。”
跟过来的陈秘欲言又止,“他的样子很不正常。”
陆母慌了神,“什么叫不正常?”
陈秘回忆前不久的一幕幕,心底依旧发凉,她带着几个医生过来,到这儿时,人已经死了。
老板却硬是说他怀里的人没死,还有气,他大声吼叫,当时那模样,像极了疯子。
做了次深呼吸,陈秘书描述了一下看到的情形。
陆母闻言,整个人都炸了,她扭头看老伴,布满皱纹的眼角湿润。
“那孩子最初像模像样的叫我给他一年时间,前段时间我让他离开,他不肯,现在这算什么?自己命薄享不了福走了,为什么还要祸害我们家?他到底是什么居心?不行我要进去看看。”
陆母大力拍着门,气的浑身发抖,“陆匪,你给妈把门打开!”
陆父叹口气,“人都已经不在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
陆母瞪着他,“你没听陈秘说吗?儿子连个人样都没有了!”
陆父抹把脸,几次想开口都不知道说什么。
那孩子就是再有什么不是,也怪不上了。
人死如灯灭,生前的事,多说少说都没区别。
陆母在门外来回踱步,“老陆,我们虽然对他不满意,可也没有真的怎么着他,这都是他的命。”
陆父开了口,“你的意思是说,这也是儿子的命?”
陆母一下子就失去了声音。
三十而立的年纪才遇上一个喜欢的人,结果刚拥有就失去了,所有的憧憬跟规划都变成一堆浮光泡影。
人都不在了,想再多又有什么用?
这样巨大的打击,没有人能承受的住。
陆匪不吃不喝,也不操办后事,就那么把自己跟一具尸体关在房间里面。
陆父陆母哪儿都没去,就在门外守着,不停对门里的儿子说话,嗓子哑了,人晕过去,醒来了继续喊。
第三天,房门开了。
不是陆匪从里面打开的,是陆父终于指使动了保镖,让对方跟另外两人轮流将门踢开的。
保镖犯了大忌,没有雇主的命令就私自行动,这在业界是决不允许的,却不得不被形势所迫。
他们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硬汉,在看到房内的场景时,愣是倒抽了一口气。
头发白了大半的雇主靠坐在床头,青年躺在他的怀里,脑袋搭在他的肩头,他搂的很紧,眼神空洞,面部呈现了死灰色,浑身被臭味笼罩。
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床上不是一具尸体,是两具。
陆父的眼睛充血,老的不成样子,“我跟你妈还没死呢,你就这么折腾自己,你是存心要我跟你妈活不成是吧?”
陆匪没有反应。
陆父声泪俱下,“儿子,你跟小季缘分不够,跟你跟他都没有关系,这就是老天爷的安排,你想开点吧。”
陆母比老伴狠,她在门外气过恨过怪过怨过,现在不想再说什么了,就指着桌角说,“陆匪,你要是不想你妈撞死在这里,就立刻把季时玉的尸体放开!”
陆父拽住老伴的手,“都这时候了,你还添什么乱啊?”
陆母直接就挣脱开了,她冷笑,“儿子人不人鬼不鬼,家也没个家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爸,妈,你们别吵到他。”
这是陆匪在青年离开后说的第一句话,喉咙破裂的厉害,每个字里都带着血腥味。
陆母忙哄道,“好,妈跟你爸不吵了,你把他放下来。”
陆父也附和着说,“儿子,把小季放下来吧,他那个姿势会不舒服。”
说完了,他就跟老伴一起屏住呼吸,希望儿子能走出来。
儿子还年轻,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就这么栽趴下了。
几分钟后,陆匪抱着青年的手臂垂了下去。
就在这时,两个保镖上前,一边一个将雇主钳制。
陆匪严重脱水,这几天都在自毁身体机能,他挣扎几下就昏死了过去。
等到陆匪醒来,爱人已经埋在了地底下,他能看到的只有一块冰冷的墓碑。
从那以后,陆匪就再也没有露出绝望的表情,他的生活又变的忙碌,吃在公司,住在公司,谁看了,都觉得他是在消耗生命力,不想活了。
春去秋来春又回,一年在弹指间结束,新的一年在弹指间到来。
如果没有值得停下脚步的人和事,一年就是两个字而已。
章一名去公司找陆匪,隔着一张巨大的办公桌看他,“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就过了四年多。”
陆匪把文件整理了丢一边,“有案子?”
章一名说没有,他喝了口咖啡,自嘲的笑笑,“去年我不是中了一枪吗?腰伤到了,我爸明着还让我继续在局里干事,暗地里什么都不让我干,我就是个废人。”
陆匪说,“他是为你好。”
“我知道。”
章一名放下杯子,手撑着额头,“可是我有手有脚,让我当一个废人,这不是比死还难受吗?”
陆匪深坐在皮椅里面,面部被烟雾缭绕着,神情模糊不清,“有人照顾不好吗?”
章一名说什么好的,他脱口而出,“我又不是小季……”
话声戛然而止,章一名差点咬到舌头,真他妈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他僵硬的笑,“抱歉。”
陆匪面不改色,似乎那个姓跟称呼已经让他陌生,记不得了。
章一名看老友这样,心里不但没松口气,反而更担忧,他沙哑着声音,“陆匪,有什么都别憋在心里,会憋出问题的。”
陆匪对着烟灰缸弹弹烟身,轻描淡写道,“我能有什么要憋着的?”
章一名说,“晚上一块儿吃饭吧,挺久没凑一桌了。”
陆匪揉眉心,“今晚不行,我有饭局。”
“那算了,下回吧。”
章一名拍拍老友的肩膀,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安慰的话在当年显得苍白,如今更是可笑。
存在过,就一定会刻下印记,不能抹去,只能交给时光啃噬。
同年四月里的一天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