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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想好要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公玉爻已轻笑而道:“还是先与你说好的吧,免得听了坏的便没了心情。”
随便吧。
沈遥华深深垂下眼睑,依旧没有说话。
“好消息是你心里的那个小东西与你心意相通后,你会慢慢修成灵心。”
灵心之能远胜灵眼,若是大成,可以不必用眼去看便能感受到对方的真实心意,善恶再无所遁形。
当然,如果对方大擅隐藏或是比她功力高出许多,也是一样看不透的。
修出灵心是要靠机缘造化的,她很幸运,只是她似乎并不觉得欢喜。
公玉爻也不觉意外,接着道:“坏消息是你体内没有他人魂魄气息。”
也就是说老神婆、沈竹息的那一缕残魂都不在了。
尽管早有猜测,沈遥华乍一听到这个结果,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她茫然无措的僵着身子,只觉得眼前白花花一片,好像突然之间患了眼疾似的,不管怎么眨眼也看不清楚眼前的景物。
还有,她的心突然也跟着一空,曾经压在心底的那些细小而沉重的希望,随着公玉爻的话而消散不见。
她无意识的呜咽了一声,手掌胡乱的向前抓了两下,想要将那些渺茫的希望抓回来重新塞进心里。
下一瞬,她的手被一只温润如玉的手裹在了掌心之中。
“你为什么不问问那个小东西,她们到底去了哪里?”
公玉爻声若轻风,不动声色便吹散了她眼前迷雾。
怎么问?
沈遥华没抬头也没出声。
她觉得累,一种身魂皆乏的累。
累到不想动不想看也不想说。
公玉爻依旧轻轻揽着她,淡淡道:“如果这方法由我传给你,便是诛心之术,若是他人所传,或许称问心,清心,你确定要由我来用我的方式告诉你吗?”
有什么区别。
沈遥华微微撇了撇嘴。
区别很大。
公玉爻淡笑一声道:“你现在不适合修炼心法,我传你法门,他日安心定神时慢慢再练,免得哪一日反被那小东西操控了你的心神。”
“那是凰蛊。”
公玉爻话中的意思很奇怪,沈遥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公玉爻道:“不管它是什么,总之你要知道它不是什么好东西便是了。”
“它救过我好多次!”
沈遥华突然觉得很不高兴。
“它不过是不得已罢了。”
“谁说的!它……”
沈遥华眉头一皱,下意识便要反驳,可是刚开了个头便觉得公玉爻的话是对的。
她不明白到底是个什么道理,反正她死凰蛊死,它不救她就要跟她一起死,所以,它确实是不得已。
但听人说它不是好东西,沈遥华突然觉得非常刺耳,感觉像是被冒犯了一般。
可人家明明说的是实话啊。
“我不清楚它的来历,但我知道它是个不安分不甘心的,从一开始就不愿受你驱使,却不知是什么原因自行进入了你的身体,如今因为感受到了危机,又先一步与你心意相通血脉相融,再往后,它便会想方设法去操控你的心神了。”
公玉爻的手指又点上了她的心口,沈遥华觉得心口微微一凉,呼吸微微一滞,转瞬便恢复了正常。
从始至终,她都没想起有些地方是不适合被人触碰的。
虽然她不知什么原因导致了身子发育不正常,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变化,呃……该大的地方还是有那么一点大的。
前几日她一身湿透被俞风流的手指戳到了锁骨,恶心的像全身爬了虫,但是被公玉爻在心口点了许久,也没升出半丝反抗之意。
归其主要原因,便是俞风流人又长的恶心又不懂掩饰自己龌龊恶毒的心思。
人家公玉爻清净高华如天上明月似的,碰到了你没嫌你玷污人家手指头就该偷着乐了,如果谁觉得他存了什么别样心思,下一瞬肯定为因为自己的龌龊而羞愧的无地自容。
沈遥华就没往那方面想,老老实实让人点着心口,甚至还觉得愈发亏欠了公玉爻。
因为人家一定是在帮她修理那个想要鸠占鹊巢的小东西!
她乖巧的模样看在公玉爻眼里,令他不自觉扯开了唇角,恰恰被转过头来的沈遥华看到了,她忍不住便赞了一声:“你越来越像个人了。”
公玉爻眉头轻轻一挑,唇边笑容未收,淡笑道:“怎么我以前像个鬼么?”
“那倒没有,鬼应该没你这么好看的。”
沈遥华实实在在回答,转而一想又道:“不过我大哥是个例外。”
轩辕渡就是个鬼,人家就生的风华无限,气质无两。
她扭着头盯紧公玉爻道:“他到底在哪?”
“自然去他想去之处。”
公玉爻收回手指,仍旧揽着她道:“我说过我从不强人所难。”
“他去鸿图了?”
沈遥华微惊,抛却洛经年、沈兰醒这些不定时爆发的危险,他真正的仇人便在鸿图,他去了不亚于直闯虎穴,如果被发现了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公玉爻伸指弹开她微拧的眉头,淡淡然道:“遥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便是你自己的孩子该放手时也要放手,现下除了你自己,任何人都不是你的责任,同样的,你也不要成为别人的责任才好。”
沈遥华惊讶的瞪大了眼,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成了谁的责任?
“你太能闯祸了。”公玉爻微微眨了眨眼,“一般人承担不起。”
“我……”
从来不惹祸这句话她突然便说不出来了。
以前或许都是祸事自动找上门来的,但这一次真的算是自己送上门去的,虽然其中有乔小妖的原因,但人家也没掐着她的脖子逼着她去敲门。
所以沈遥华只能讪讪的垂下了头。
第176章 有实力才能不要脸
蛊惑人心若是一种技能,是绝对需要天赋的。
如沈遥华一般,怕是一辈子都窥不到门径,如公玉爻,轻描淡写声色不动,便会让人无知无觉改变心意。
沈遥华担忧不已的轩辕渡,引以为憾的老神婆,便在不知不觉间被压了下去。
用公玉爻的话来说,她现在很弱,太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还不会跑就想要飞,说起来简直可笑。
她最应该在意的是眼下。
轩辕渡和迟韵都选择了自己要走的路,她没本事也没实际立场去干涉。
她有些索然无味,想着去墨夷小白处恭贺一下便回东巫。
公玉爻听过她的打算后道:“你是应该回到东巫潜心学艺,不出世最好不过。”
沈遥华皱眉,“我还是时常要下山历练的。”
不过她不会再不自量力了,她要晋巫女堂,至少学到保命的术法之后再多管闲事。
“你不怕俞风流了?”
公玉爻一提到这个名字,沈遥华立刻干呕了一声,反应之大将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它没死?”
公玉爻出手她虽没看见,却心知肚明,那么狂暴的雷声难道只是开玩笑?
当年劈她的雷可没那么凶猛,便害死了老神婆。她们什么坏事都没做过便要受天谴,那么恶毒的蜈蚣精却可以安然无恙?
公玉爻道:“它受的伤还不足以致命,不过近些年应该没能力出来作恶了。”
“为什么不杀了它?”
不是指责,只是疑惑。
在心底深处她一直觉得公玉爻是深不可测的,是举手抬足间能将阻碍化成飞灰的。
“他死了就无趣了,以后你会明白的。”
公玉爻这般的说了,沈遥华便是有再深的疑惑也不会再问了。
当他不愿说不想说的时候,怕是天王老子也没办法逼他开口。
她转而问了些洛经年沈兰醒的情况。
洛经年仍在闭关,沈兰醒应该还在皇宫附近。
公玉爻漫不经心道:“她那种人,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这一点,也是她唯一值得欣赏的地方。”
沈遥华不以为然道:“她明明就是个老妖婆。”
曾经或许不是,不过后来她做的许多事情都的有些过火了,导致沈遥华对她实在是尊重不起来。
公玉爻轻笑一声道:“其实你不适合入世,如果能在合适的地方潜心修炼,假以时日,说不定会有大造化。”
“我要成为巫灵的,是要在世间到处行走的。”
沈遥华眼里溢出了些许光彩,缘于对未来的向往。
公玉爻原是想要说些什么的,但瞟到她眼中的光彩后,只是轻轻笑了笑,什么都没说。下一瞬他便被沈遥华的问题问的挑起了长眉。
她竟问起了轩辕榷和言倾熏。
人家一个是鸿图之帝,另一个也好像也与她没什么关系吧。
他挑着一边的长眉似笑非笑,沈遥华瞪着眼睛振振有词道:“我身边人与你无关的多了,你还不是个个都问!”
“也是。”
公玉爻轻笑,态度很好,令沈遥华很满意,不过答案么……让她只能干瞪眼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轩辕榷在皇宫中做着皇帝应该做的事,这答案没毛病。
言倾熏是自由身,想做什么做什么,他看不见所以不知道,这答案也没毛病。
反正她问了就等于白问。
沈遥华悻悻的坐回对面,撩开帘子向外看了看,觉得阳光刺眼又匆忙放下。
“这个给你,每月月圆时服一颗。”
公玉爻扔了个巴掌大的玉盒,里面整齐排着九颗玉丹,珍珠似的莹润,盒一带开,便是一阵沁脾的清香。
“这是做什么的?”
沈遥华对着盒子猛嗅,陶醉于那淡而熟悉的香气之中。
“治病的。”
公玉爻倚回靠垫上,半阖清眸懒洋洋道:“你快到了,我暂时居于留仙楼,随便找个人便打听得到。”
说话间马车便停了,沈遥华没有立刻下车,将玉盒收好后盯着公玉爻猛瞧,像瞧只怪物似的。
“怎么,舍不得我?”
公玉爻抬眸浅笑,如在昏暗之中绽放出一朵光华莹润的雪莲花。
沈遥华扁了扁嘴,犹豫了一下,撩开帘子跳下了马车。
“啊呀终于摆脱你这个蠢女人了,再见啊,再也别让我看见你了啊!”
她脚落实地,马车便缓缓的行驶起来,乔小妖欢快的声音传入她的意念之中,气的她用力翻了个白眼。
她盯着乌沉沉的马车,直到车身彻底消失在眼前才莫明的叹了口气。
她刚才是想问公玉爻为什么要来这里的,想知道他为什么对墨夷小白的事知道的这么清楚,想问问他会不会对墨夷小白做些什么。
但是她心底有个声音阻止了她,让她不要问,说她不该问。
问了便是对他的怀疑,在他为她做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在他保证过多次之后再怀疑他,似乎便是对他的侮辱了。
她知道他不会是专门为护送她而来,但她连一句你为何而来都问不出口。
以前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哪怕是很愚蠢很无理的,因为心中坦荡自然,所以做出来便也觉得坦荡自然。
现在不同了,她亏欠了人家许多,那种还不清的债让她没办法再心无旁骛了。
或许这也算一种心魔吧。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