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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瑶将白玉般的颈项一挺,说道:“要杀便来个爽快,哪有像你这样婆婆妈妈,杀人之前还要逼良为娼的。”
土一尊得意洋洋道:“嘿嘿,老夫逼良为娼之事,也不是头一回。有些男女,平日眉来眼去,却是有那个色心,没这个色胆,老夫看不过眼去,嘿嘿,夜间便把他们提来放成一对儿,待他们行那苟且之事时,给他们来个一人一掌,劈死了事。那个死法,这才叫难看呢。”
朱瑶哽咽着恨恨地道:“你杀的奸夫yin妇,只是死做一对儿,我们仨这样,这可不成!”
土一尊道:“三人一块儿,怎生死不得了?老夫何止只杀一对儿的,便是十个八个伺候一个狗男人的都杀过。不过那些女的可都是烟花柳巷的残花败絮,模样儿没有姑娘这般好看。”
说完他转眼瞧了瞧萧影,又道:“这小子生得眉宇不凡,配你一起死,倒也可成一对儿!”
又瞧瞧村姑,说道:“这丫头与姑娘你相比,却差得多了,配与你们做丫鬟使唤,尽可要得!”
朱瑶心下又好气又好笑,自忖:“今日遇上这样一个浑人,当真小命难保了!只能施计尽量迁延些时日,若是真个要死,那也是天数使然!”想到此处,幽幽叹了口气。
当下她一计未遂,又生一计,言语上却是极难启齿。但眼下生死关头,却也顾不了这许多,假意道:“我们年纪还小,如今又还没来得及……来得及……那个……那个就死,教人哪能瞑目啊!”说完已羞得满面红潮。
土一尊一听,果然中计,叫道:“啊唷,我倒忘了,西门老儿点过你们穴道。嘿嘿,放心好了,瞧姑娘你长得人既标致,心眼且好,土一尊向来与人为善,便如你所愿,好歹也让你尝尝鱼水之欢!”
朱瑶察言观色,见土一尊瞧向萧影的眼神含满疑虑,知他怕给萧影逃了去,心道:“索性再激他一激!”
又开口道:“不过,话可说在前头,倘若你制这小子不住,给他逃脱了,你得放过咱们两个女娃娃。”
土一尊一听,怒容满面地道:“哼,瞧这小子细皮嫩肉,谅他武功也只是三脚猫,老夫怕他何来!你这小女娃儿这可性急了不是。”朱瑶含羞不答。
绕了一大个圈子,总算把土一尊套了进去,萧影云里雾里听了一大堆话,这才云开见日,心里喜出望外。
土一尊更不多想,双手叉腰,大声道:“喂,小子,你给西门老儿点中大腿尖还是屁股后?”
朱瑶眼见活命有望,心里一宽,斗闻土一尊之言,不禁大羞。只是她一直面朝床尾,看不见萧影和村姑的尴尬事儿,别人倒也瞧不见她的娇羞情态。
萧影强抑住不笑,低声道:“是……是后面。”
土一尊哼了一声,责备道:“瞧你人长得俊雅,却来做这等勾当,唉,做这事也倒罢了,偏偏又给西门老儿点了穴道,忒也不中用!似你这等窝囊的奸夫,只怕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朱瑶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萧影却也不好逞强,嘴里唯唯诺诺道:“这事……这事说来……说来确是晚辈无能!”心里却想:“你这样的浑人,当真世所罕有。大丈夫能屈能伸,暂且忍得一时之气,待穴道一解,倒要你尝尝厉害!”
他受西门九千暗算,弄得狼狈不堪不说,性命也险些儿搭了进去,着实窝了一肚子火。这时斗逢生机,暗骂土一尊之余,却也心头忍不住高兴。只盼他急速解开穴道,自己与朱瑶从速离开此地,教训土一尊之想,却也没怎么当回事。
朱瑶心下亦是笑开了花,心想:“萧影武功何等高深,解其穴道,无异于放猛虎出笼来咬你。你这土老儿眼拙,瞎眼不识明珠,有目不见泰山,枉自丢了性命,须怪旁人不得!”
正自暗笑不已,土一尊伸手往被窝里一抓,将村姑赤条条提了出来,掷在墙角地上,嘴里骂道:“丫鬟与主子偷情,忒也煞风景!”
萧影、朱瑶闻言皆是一愕,但随即明白过来,土一尊这个浑人心里将村姑当成丫鬟,心中所想,便即当真,疯癫之症委实不轻。两人又是一阵哭笑不得。
瞧了一眼朱瑶,土一尊这时又道:“你这丫头心眼不错,念你对老夫极为敬仰,老夫便卖你个大大的人情,小丫鬟这位儿便给了你!”
朱瑶心底又一莞尔,暗道:“这老儿当真糊涂透顶,适才我巴结他几句,便说我心眼好,呵呵!”
言念于此,便说道:“这可多谢土前辈的一翻美意!前辈既有这般好心,那我到阴曹地府见了你妻子,便也不告你状了。”
土一尊脸上露出一分笑意,伸手便往被窝里探去。
却在这时,他背后蓦地有人喝道:“住手!你是何人,胆敢对我家公……公……小姐无礼!”
土一尊一惊,缩手回头,与来人一相照面,两人均是吃惊不已。
土一尊见来人身瘦体长,面目枯槁,失声道:“二……二……木一槁,原来是你!”
木一槁亦脱口道:“五弟,原来是你!别来数十年,你现下可好?”见土一尊形容干瘪,衣着零乱,似孤魂野鬼一般,便知自己所问,实属费话。
土一尊面有不忿,说道:“自从内子死后,二十年来,我过着活死人一般的日子,你说可好!全不像你锦衣玉带,哼哼,甘做朝廷鹰犬,日子倒过得滋润得紧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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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回 五行背义戮恩仇
木一槁却不即理会土一尊,朝朱瑶躬身施了一礼,极为恭谨,嘴里道:“御……木一槁参……见过公……小……小姐!”
他本是朱温皇帝御前侍卫统领,本待直陈其职,参见公主。但他为人一向谨细,眼下这等场面,若自已据实参拜,只怕日后此事传扬出去,于朱瑶公主的面目不光彩。再者朱瑶在外,向来不允旁人道破她的身份,这一节宫中内外之人,大都知晓。方才一时情急,险些说破了嘴,不禁背上冒出一阵冷汗。
果然朱瑶道:“不必多礼!木将军,你与黄爷向来交好,上次我托人带去的信儿,可否收到?”
木一槁道:“俱已收悉,皇……黄爷他老人家自有防范,小姐不必挂怀。”
朱瑶道:“那就好。”
萧影欲前往开封刺杀朱温,还在太湖他离岸之时,朱瑶便解开阴阳双煞的穴道,令二人速回宫中,将此情细加禀报朱温。
此后她虽对萧影情愫暗生,却又不得不顾及父皇的死活,是以在毫州城设下一计,假装被重兵追杀,有意缠住萧影,叫他分心无暇报仇,更有诱他远离开封之想。岂料酒馆之内,两名兵将一语道破机关,此计不攻自破,萧影愤然而走。
后与七虎遭遇,萧影自忖又是朱瑶的诡计,便不加施救。只是在太湖舟中,惊鸿簪明明落入湖中,后来怎又插在她头上,便连朱瑶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也难怪萧影见风就是雨,直将她当十恶不赦的坏人看待。
木一槁心知朱瑶聪慧过人,脾气且为古怪,所做之事往往出人仪表,眼前之局是否她所布,这时心下也自拿捏不准,当下并不敢对朱瑶多做理会,转过脸去,对土一尊道:“五弟,原来你还是打不开心结,放不下当年那桩事。正所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又何苦这般固执!”
木一尊怒道:“住嘴!我没你们这般猪狗不如的兄弟!二十年前,在金一铭对内子做下狼心狗肺的事前,我是对‘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句话深信不疑,但现下在我心里,只当兄弟狗屎牛粪,专爱勾引人妻!”
木一槁悠然道:“当年那桩往事,实属误会一场。想当年,你我金木水火土五兄弟只是一介落拓相师,每日靠替人看相,混口饭吃。那年头,算命的便像街头乞丐,日子过得朝不保夕。好在你我五人一见如故,又都手底下有些功夫,这才结下生死交情。兄弟五人依照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的理儿,自创了‘五行棍法’,五人同使这路棍法,当真犀利无俦。咱们每日痴心钻研,此后纵横江湖,凭着这‘五行棍法’,成就了一番霸业。这可得益咱们兄弟五人精诚团结,又都是相师出身,于五行相生相克之术了然于胸。”
顿一顿他又道:“此后咱们尽弃原名,分别以金木水火土为姓,还唯恐名字中五行相生之数太少,又在名上多加了个五行。当时给你取了个名字叫做‘土一堆’,你说名儿太难听,不肯要,硬是改成了‘土一尊’。按五行相生之理,原是土生金,你这么一改,金一铭大哥这可不乐意了,人人有两行相生,他却只你土姓一行相助,时常将此事挂在嘴边,说你不顾兄弟义气。后来,你又独个儿偷偷娶了婆娘。你那婆娘旁的事不会,专就挑拨我兄弟五人之情,得空就去你那里告状,今儿说姓水的色眯眯瞧她,明儿说姓火的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咱兄弟四人看不过眼去,便想了个法子惩制于她,顺便探知你心底究竟有我兄弟四人没有。”
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他又道:“不料五弟你忒也心胸狭窄,为了一个女人,竟至不顾兄弟情谊,翻脸不认人。现今说起这事,着实叫人扼腕啊!”
土一尊先前听木一槁叙说当年往事,不禁悠悠神往,心中豪气陡增。待说到后来,越听越不是味儿,再想想爱妻死在自己掌底,怒火又生,骂声道:“如此腥臭难闻的往事休要再提!你们四人见我娶了如花美眷,个个眼馋不说,还自色迷心窍,趁我不在,姓金的竟然奸污了她!”
木一槁道:“这就是你五弟的不是了。你那婆娘生就一副狐妖胎子,仗着有几分姿色,每日专朝我四人勾引挑逗,摆弄风骚。这也不用提了,我等兄弟五人亲如手足,自然不会受她媚惑,但绝不容许她破坏咱们兄弟的情谊?咱金木水火四兄弟私下商议,思得一个惩戒之法,将计就计,顺了她之意。那日,她又来勾引金大哥,金大哥假装神魂颠倒,与她上了床,我与水火两兄弟前来引你前去撞破此事。原想你顾念兄弟之情,定然会杀妻取义,不料你一见之下,发了疯似的,竟将他二人双双毙死床上。唉,此事说来,却也不能全怪在你头上,只怪我等四人一时鲁莽,不识你重色轻友的本性。”
这事在萧影和朱瑶听来,直是匪夷所思。木一槁等兄弟义气深重,自有可敬之处,但以此方法挽回兄弟之情,却是令人发指;土一尊用情至深,直至如斯,却也有可佩可感之处。只可惜他用错了情,将一颗心交付给一个用情不专、卖弄风骚之人,于至害苦自己一生,着实令人叹惋。
只听土一尊又道:“你怪我不顾结义之情也好,重色轻友也罢,我土一尊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