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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锡爵被周楠揭破当初要去道录司做司正一事,面皮通红,这可是大大的丢人啊!
他也喝道:“徐时行,不关你的事。姓周的,你倒说起我来。你不也是杂流出身,置身于我等君子之间,难道就不觉得丢人吗,你身上这个污点是怎么也抹不去的。对了,你好象是胥吏出身吧,吾辈羞于与之为伍。”
堂堂传胪大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榜眼和探花撕了起来,这在大明朝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后面的新科进士们面面相觑,都是哭笑不得。
礼部的人畏惧周楠的背景,都不敢说话。
这周大人背后的人实在太可怕,内阁首辅、我等的顶头上司严大宗伯、嘉善公主殿下,还有皇上,任何一人说一句话,咱们都受不了。
申时行作为一众进士的头,继续道:“就不能少说一句吗?”
周楠:“让我说完。”
王锡爵直接翻了申时行一个白眼:“住口!”
申时行是个老实人,口吃:“你你你你们太太太,太不象话了。”
周楠看着王锡爵:“我身上有没有污点不要紧,人心自有公道。”
“人心,在士民心目中,你就是个杂流。”王锡爵挖苦周楠。
正在这个时候,前面突然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状元公来了,状元公来了!”
原来,发出喊声的都是出来看热闹的百姓。
状元公申时行才是这次亮马夸街的主角,看到前面无数的人头,徐状元激动地挺起了胸膛,胸口那朵大红更鲜艳了。
“看啊,那就是,那就是周子木!”
“周子木来了!”
有人发出尖叫。
众人都是一愣,状元可是徐时行,大家怎么喊着周年兄的名字?
周楠心中也是奇怪,就朝百姓拱了拱手。
他这一行礼不要紧,便引来更响亮的喝彩声。
“好,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子!”
“各位,各位,咱们顺天府,咱们北地,可算是出了一甲了!”
“对,往年一甲全是南方人,今日咱们北地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到处都是响亮的呐喊和鼓掌的声音。
更有一个胆大的矮壮汉子赤膊跳到御街上,腆着奶油肚子,一作揖:“俺是玄武门马小三,给探花郎施礼了。了不得,了不得,探花郎这回替我顺天府长脸了!”
“好,说得好!”
礼部的官员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惊住了,急忙大叫:“快来人,打出去!”
衙役们却满面笑容,磨蹭着不肯上前。他们也是京城人氏,周楠的户籍在密云,大家都是老乡。老乡中出了这么个人物,他们也感到骄傲。
好在那个马小三也是机灵,亮完相biu一声就跳进人群,消失不见了。
周楠笑起来,什么北地人,我明明是江淮人氏啊!不对,淮安在地理上也属于北方。
他对王锡爵道:“这就是人心。”
正要继续挖苦,突然,有女子尖锐的叫了一声:“探花郎笑了,好好看,好漂亮的人儿!”
说话声中,一枝红艳艳地花儿扔过来。
周楠一时不防,“啊”一声,张开嘴,很凑巧地咬住了
那女子顿时羞红脸,捂住脸转身就跑,可惜老周骑在马上,没办法去追。
有她起头,更多的女子也将花儿扔过来,迷妹们疯狂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周楠彻底经受不住,这也太不严肃了,人长得帅就是这么无奈!
礼部的人见局面就快失控,知道不好,连声叫:“快走,快走!”
“探花,探花,本身就是一个多么风流的名词啊!”在远处的皇城角楼中,嘉善公主看着远处的花雨,忍不住笑起来。
旁边,一个贴身宫娥愤怒得小脸铁青:“周探花太不象话了,今日是什么场合,竟然也去撩拨妇人,不能就这么算了?”
另外一个宫女同样是公主的心腹,知道殿下当周探花是个宝,自然是不肯责罚他的。便气呼呼地道:“探花郎也是没办法,要怪都怪那些恬不知耻的小贱人。殿下放心,奴婢这就叫人去查那些贱人的底细,以扰乱国家大典罪论处。”
“咯咯,咯咯,不用了,不用了。”嘉善公主开心地笑起来。
“殿下。”
嘉善公主捂着嘴:“长得好看也是天生的禀赋,又这么有才,难怪会被人惦记!我是周子木什么人,又凭什么去管别人。罢了,咯咯,下去寻两口上好的端砚,二十支好笔还有两刀宣纸给探花郎送过去做贺礼吧探花,探花这名字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两个宫女也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好你们两个小蹄子,竟如此放肆,也怪我平日里太放纵你们了。”嘉善板起了脸。
两个宫女惊得面容发白。
嘉善:“看你们吓成这样,罢了。”她心中有波澜涌起,再顾不得其他,指着二人低喝道:“你们都是我身边最亲近之人,我知道你们不满周探花整日出入我的公主府,说是传了出去名声不好。名声,名声是什么,我现在还有什么名声?我就是要天下人知道,我嘉善看中的人,乃是一等一的人物。本殿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扬眉吐气,扬眉吐气啊!”
生怕周楠再惹出事来不好交代,礼部的队伍走得飞快。
就像是按了快进键一样,飞快将今天的仪式搞完,然后二话不说,叫人将周、王、徐三位大爷拆开,分别送回住处。
第484章 翰林院(一)()
嘉靖四十二年五月三日这天,新科探花郎周子木兴致饽饽地去翰林院当值。
说起来周大人对这里也不陌生,以前在内阁中书科当差的时候也不知道跑过来多少次。
翰林院位于皇城之内,进午门后右手方向就是六部,六部之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就是了。
虽说不起眼,可明朝有非翰林不得入阁一说,这地方也不知道出了多少宰辅和六部堂官,没有人敢小看。
在在午门城门口,周翰林不觉感慨:到今日,我的科举之路总算是走完了,不但挤进了文官系统之中,且出身又红又专。背后站着座师房师,身边有几百同窗同年。到这个时候,我的仕途才算是真正稳了,再没有人哪怕地位再高,也不敢一言不合就要将我罢官免职。就算没有徐阶这个背景和天子近臣这两层关系,也能堂堂正正立于世间。
一身轻松,无所畏惧的感觉真好啊!
正出神中,突然身边有人喊:“敢问可是周探花周大老爷。”
周楠转头看去,却见是一个下人模样之人,却是不识。
他疑惑地问:“你是何人,有什么事?”
那下人做了个揖,恭敬地说:“周探花识不得小人,小人却识得探花郎。小的乃是昌平徐家的下人,今日得了少公子之命过来看榜,想请问大老爷这翰林院的榜文什么时候张贴出来?”
“原来你是徐养大徐年兄家的下人。”周楠恍然大悟,今天应该是朝考放榜的日子。他和申时行、王锡爵是一甲,不用参加考试直接就能进翰林院。至于其他人,则要通过考试竞争剩余的六十六个名额。
想来这厮定然是来替自家少爷看榜的,至于徐兄,估计要等谁足了觉才会过来。
再看看远处,皇城大门外已经聚了百余人,估计再过得片刻来的人更多。
周楠:“为何问本大人?”
下人:“探花郎不是翰林院的吗,你自然清楚。”
周楠:“我今日第一天来当值,院里的事情一概不知。”他今天过来报到,若是迟到了,须防备给上司留下坏印象。
再耽搁下去,等下同年们过来,免不得要招呼应酬,以至要耽搁了。
便不想和那人再罗嗦。
那下人:“探花郎且留步,小人冒昧,还想问大老爷一句话。”
周楠心中便是不快,如果在以前,以他的脾气,直接叫人把这不开眼的家伙给打走了。
可想了想,自己好歹也是翰林了,将来可是奔着做内阁辅臣去的没,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又何必同他计较:“有话你快问。”
下人:“敢问大老爷,我家少爷能否中庶吉士?”
“或许会中吧,徐同年才华绝顶都地方包围中央了,区区一场朝考也算不得什么。”周楠随口敷衍。
那下人犹豫了一下:“真的能中吗只怕未必”
周楠心中奇怪,别人家的下人都盼自家老爷有个好前程,怎么这鸟人反希望徐养大落第?
他一想,立即就明白过来,翰林官穷啊,那比得上正七品知县爽利。
譬如庶吉士,本朝核定的是未入流。但待遇同一甲前三相同,享受正五品待遇。每年实发白银四十二两五钱,米十二石。折合成后世的人命币,年收入也就三万来块。
这可是在寸土寸金,物价腾贵的京城啊,连农民工也比不上。
这收入,小翰林们都觉得大萌王朝的反腐倡廉工作有希望了,得点一个赞。
你徐养大是世家子弟,工资对你来说基本不动,老婆基本不用,可下人们还要养活一大家人啊!没有外水,就靠每月那点月份,跟叫花子没什么两样。
如果能够到地方上做七品知县,情况却是另外一种模样。
这下人显然是徐养大的亲随,到时候肯定会带过去。到了地方上,吃拿卡要,称王称霸,不知道有多爽。
因为每届朝考放榜这一天,下人们听说主子落地,要到地方做官,都会眉开眼笑。而听说留校做了小翰林,都会泪流满面。
由此可见,在实际利益面前,下人未必都同主人一条心。
想到这里,周楠想笑。说起来,他当初和徐养大家结盟,搞倒了严嵩一党,和徐家的恩怨早就一笔勾销了。可这个徐养大依旧不依不饶,不住寻自己晦气,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他想了想,也不客气,笃定道:“放心好了,徐年兄必然是中不了的。”
下人大喜:“探花郎此话可真?”
周楠:“废话,徐年兄今年进士科的名次都是倒数了,差一点就名落孙山。能够赐同进士出身已是万幸,还奢望点翰林,可笑不自量。”
这话已经是相当得不客气,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换以往,当面羞辱自家主人,那小人只怕要和周楠拼命。
可眼前这家伙却更是惊喜,连连拱手作揖:“多谢大老爷,多谢大老爷啊,少爷!”
惊叫声中,下人扑通一声跪下地,使劲地磕头。
周楠一个激灵,定睛看去,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徐养大从微曦的晨光中钻了出来,一脸愤怒地看着周楠:“姓周的,你说什么,你辱我太甚,某绝不与你甘休!”
周楠哈哈一笑:“徐年兄能不能中,等上一个时辰放榜就知道了。徐朋友,我忙着去翰林院报到,可没功夫和你闲扯,咱们来日方长。”
徐养大眼睛里全是怒火:“周楠,有种你散衙后别走。”
周楠懒得和这毛孩子置气,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身后,那下人不住将头磕在地上,直磕得脑门血肉模糊一片。
这厮端起徐家的碗吃肉,放下碗骂娘。周楠就算和徐养大有隙,也瞧不起这种二五仔,自不关心他的死活。
不管怎么说,这下人的前途是彻底无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