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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家儿郎拿出性命来拼,护国保家还升爵,毕竟就算日后文人在叽叽哇哇的,他们也不可能像我们武将一般,一战功成封侯能世袭爵位。”
“父亲!”
“听我说完,老子也心中有数有多少日子剩着。”面色苍白,透着疲倦之色,但一开口,却依旧铿锵有力,“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操心完你,还有赦儿。赦儿哎……这孩子命苦,一出生就……病弱,这么小小的一团,我抱在手里的时候几乎不敢用力,就怕一不小心伤了他。我走了后,切记要好好待他,不求他出人头地,唯愿平安喜乐,答应我,一定要做到!”
“为什么?!”
贾代善心头纷杂,想起当年老父病重交代后事般一日日的重复着不染军权,保持中立,善待贾赦。
也许是久病床前无孝子吧,伺疾了大半年,又因父亲病重他丧失了征战在外积攒军功的机会,再听人老调重弹,忍不住脱口而问,“为什么?”
那个时候年轻气盛,他有多么不甘!凭什么明明自家功劳赫赫,八公执牛耳人物,却未曾封王。荣宁两贾国公有什么用,不比一个世袭王爵让人心动。
但他得到的却是一句顾左右而言他的话语:“大概因为他是赦儿吧,赦,宽恕也。”
饶是过去了几十年,但听到父亲颓败的回答,那一刻,如今他依旧能形容出那时那刻心中涌出的无限愤懑之情,从那时起他就发誓,一定要让贾家凌立于四王八公之上。
镇守边关积军功,回归皇城获帝心,又借助联姻形成金陵四大家,娶帝师女,嫁女探花郎,谋划从龙得王位,但这一切从未按着他计划进行,想他贾代善谋划一世,却未得一合心意之子。
老大……贾代善睁开眼望着贾赦离去的背影,眼眸一闪,也许他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却不是国公府邸的继承人。老二,他……
贾代善还未来得及多想,便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之中。
贾赦昂头看向帝王,面目惶然。
太上皇眼眸一眯,面色慈祥的看向贾赦,见人一双能直视透底的明亮眼睛,忍不住心中一软,“老贾……”太上皇眼眸飞速的闪过一丝伤痛,老贾是个忠心耿耿的,“你爹……”又是长叹一声,“你爹虽走了歧路,但对朕至少也是忠心无疑的,”太上皇唇舌蠕动了许久,终于开了口,“赦……赦儿,朕想着给你爹一个机会!”至少贾家养育皇嗣有功,从前他不一定会心软,但老了,儿子已经没了一个,另外一个,总不能再让他失望。
………
皇帝从来是惟我独尊的,尤其是太上皇,幼年登基为皇,五十六年的帝王生涯最会的便是任性。他想着补偿贾家,于是乎,招呼都不打一个,命人从天牢里揪着贾政来荣国府。
等徒律收到消息,赶过来之际,太上皇指示着宫侍布置好刑部大牢的模样,准备密审贾政。
贾赦被这一连串的举动,一直呆呆傻傻,没回过神来。
贾琏瞟一眼眼前相隔的屏风,好奇的转过头看向太上皇。虽然保养不错,可太上皇如今已有六十高龄,早已满头华发,却显得精神抖擞,尤其是一双眼睛锐利如鹰,使人下意识的不敢直视。
所以,贾琏眼神上飞飞,下瞄瞄,左右扫扫,小心翼翼着窥伺龙颜。
正端茶抿着的太上皇见状,眉眼愈发透着一股慈和,这孩子他喜欢!小心翼翼着透着股提防,小手拉着贾赦的衣角,努力的装出一副老成的模样,仔细打量了一眼,这样貌竟有几分像他!
“好孩子,过来,让我瞧个仔细!”太上皇慈爱的招招手。
贾琏虽是满腹疑虑,但一瞥自己小胳膊小腿,还是麻溜的走过去,面上带着灿烂的笑,特熊孩子的开口,“老爷爷,我认识你嘛?”
太上皇:“……”
“可是我怎么感觉您很眼熟啊,好像我们从前认识过一样。”贾琏头转向贾赦,眸子里透着一股慎重,“父亲,这个老爷爷我见过呢!”太上皇要是丝毫没有任何不虞,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管如何,总没好心!
贾赦:“……”
“哈哈哈!”听贾琏的话语,太上皇忍不住开怀大笑,这一刻他忽地有些相信血脉之情了呢,刚亲切的唤了一声琏儿,冷不防的眼角瞥见一抹明黄的身影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疯奔而来,太上皇嘴角硬质,面色骤然冷下来,皇帝,你来干什么!
父皇,近日乱党尚有余孽为乱,您身为天子,不该白龙鱼服。徒律不咸不淡的回道,眸子扫一眼贾赦,确定对方安全无虞之后,才松口气。
他尚且不知大明宫发生了什么事,贾代善从乱党摇身一变成功臣,但绝对不允贾赦在被贾家所拖累,都已经是徒贾氏了!
第43章 贾代善亡()
这一瞬间,两代帝王视线相撞,若有若无的低压弥漫在空气中,似乎连气流都凝滞。透着金黄的光线,空气中细细的灰尘漂浮,若有若无的笼罩在同样黄灿灿的身影上,平白的添了一份黑雾。
贾赦眼珠子一转,凝视了面色暗黑的徒律,心提到嗓子眼,轻手轻脚的拉着贾琏,然后抬脚准备走人。太恐怖了!
贾琏只是握紧了贾赦的手,一动不动,眼睛朝贾赦眨眨,面露好奇,非常想留下来看老子训儿子!反正,他没来由的心里涌出一股笃定的信念,上皇是真护着贾家,只不过有种微妙的违和感。余光瞥见“狗皇帝”正暗搓搓的打量他爹,贾琏忍住眼珠子朝床榻上的贾代善扫一眼。
除了这种设想,哪还有其他可能让皇帝甘愿插刀相护呢?
啧啧~
上皇看着贾琏一副小学究的模样摇头感叹,又瞥一眼贾赦战战兢兢的忐忑模样,哪还有心情跟徒律周旋,“老六你既然来了,也不妨一块坐下听听吧。”朝臣话语一顿,上皇眼色里忽然就带了一丝审视瞧了一眼徒律,然后头飞快一转,看向贾赦,恍若多年相熟的老友般,熟稔的倒苦水,“赦儿啊,想来朕若是跟老贾一般有你这么个听话孝顺的孩子就好了,个个精明的……”鼻音冷冷一哼,冷冰冰的直勾勾的刺向屏风,“都欺负朕老了~”
贾赦听着那最后一句还带着上翘的尾音,忍不住抖了抖。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徒律的瞳孔轻轻一缩,带着疑惑的目光看了一眼太上皇。
太上皇:“……”
眼睛眯细了起来,太上皇冷哼一声,端起茶盏轻轻拨弄茶盖,无比冷酷,淡然的开口,“既是如此,戴权,开始吧。”
“是。”戴权轻声应诺之后,朝外而去。不多时,便听得惊堂木一拍,有一声厉问道:“贾政,你还不快从实招来,免受得皮肉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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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闻言下意识的抖索一下,牙齿上下打颤着说不出话来,眼眸死死盯着眼前一字排开的刑具,额头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的滑落。
他快要疯了!
好不容易中了举,打算回京筹划一番,却不料成为鱼肉,任人宰割。
他明明什么事情也没有做,为什么会添上谋逆的罪名?
贾政眼眸露出痛苦的神色,喊冤:“大人,学生冤枉啊!!”他绝对不可以被上刑,先前被关押的同案犯,一朝进了密室,出来之后完全人不人鬼不鬼。
“冤枉?先前,御林军奉命包抄忠成王府,在外书房,难道不是你与王府客卿在高谈阔论?”慢慢的说着,堂上之人扫了一眼贾政。
没有嘲笑也不是鄙视,只是陈述事实,却不带一丝善意的感觉,贾政一瞬错愕之后,满是痛苦,高深跌哭道:“望大人明鉴啊,学生真得一无所知,只不过……”浮现出被人破门而入抓捕的那一瞬之前,贾政面脸皆是痛苦之色。他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罢了~
自冬祭叛乱开始,整整十日,忠成王的军卫一直占据上风,他孤身一人身为质子活在王府里,自然要水往高处走。况且,他隐约也知晓父亲背后的主子是谁。
只要忠成王爷成功登宝,他便享有从龙之功。
但从未想过竟然到了最后一步功亏于溃!
不知道,这次母亲是否逃过一劫,能如往常一般救助他出水火之中。
“只不过学生舔为荣国府嫡次子,王爷……不!那个乱臣贼子听得外面疯言疯语,兀自认为学生得父母喜爱,想要借我威胁父亲而已。”贾政急急忙忙说道,眼眸闪现出一道亮光,“对,先前那个反贼还写过书信向要挟,大人,您只要一查,就能证明学生清白,我真的是不敢啊!”
听着贾政一股脑儿的哭诉证明自己的清白,原本在台上的刑部侍郎,上皇心腹蔡临刚想拍惊堂木,不料戴权轻轻一扯袖子,递过一张纸条来,看着上面刚劲峻拔,笔画方润整齐的字迹,身子一僵,扭头凝视着屏风。
“主子说,便按着皇上所写的问吧。”戴权身影一移,挡住蔡临的视线,附耳低声说道。
蔡临脑海闪现种种,沉吟片刻,眸子闪现寒光,望向贾政,手抬起一拍惊堂木,面无表情道:“既是如你所言威胁京城节度使,可凭什么忠成王笃定绑架你能威胁得住荣国公呢?”这种逻辑狗屁不通的问题竟然皇帝写得出手!简直是对刑律天大的亵!渎!
“我……”贾政本想脱口而出因为谁都知道我是荣国府最受宠的孩子,但是话还未出口,倏忽意识到忠成如今是反贼,如今成王败寇,父亲已经跟谋逆牵扯在一起,贾家也会因此落败。但就算落败……贾政心噗通噗通直跳,他是嫡次子,次子,不同长子,既定的未来家主,定要断头台上走一遭,只要有人周旋,他就还有活命的机会。
谁叫他是次子呢,一分家,就没有荣国府的荣光,就不在是嫡枝嫡脉。
心头涌出一丝的窃喜,贾政面对死亡威胁早已顾不得其他,痛哭流涕道:“大人,这说来也是那些小人谣传罢了,而且恰巧也证明了谋反之徒是个昏聩小人,连最基本的谣言止于智者都不懂!荣国府乃是勋贵世家,最是讲究礼仪,我不过次子,又岂敢事事越过大哥?侯门府邸庭院幽深,外人只窥伺外在一二便道我贾政受尽父母偏爱,这话又怎么当得了真?殊不知这世间还有捧杀一词……”
正说话间,忽地“嘭”得一声,传来陶瓷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动。
蔡临嘴角一扯,忍不住蹙眉,凝视着桌案上的茶几,他要不要敲碎了?正思忖着,没想到里面发出的响动越发大,有脚步声往外冲来。
“捧、杀?!老二,你给老子我捧一个看看!”贾赦气的胸膛上下欺负,面红脖子粗,“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卑鄙无耻不忠不孝的小人!”
贾政两眼直勾勾的瞪向突然蹿出来的贾赦,面目便扭曲至极。眼前的贾赦,简简单单的只着素服,但面料只一眼,便能看出是上好的雪蚕丝,江南织造每年敬上的贡品,先前贾家逢年过节能的几匹赏赐,都是与他做了孺袍。白衣飘飘说不出的温润如玉。如今却穿在贾赦身上,在贾家,在他被困天牢,折腾的血色全无,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时候。
这样强烈的对比,岂能不怨!
“我卑鄙无耻,你难道就礼义廉耻俱全?”贾政呵呵一声冷笑,“若是,你怎么会站在这?此事牵扯谋逆,荣国府该是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