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怎么?到了手就觉得不好了?皇叔你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还这样小孩子脾气?”鸾东又嘻嘻调笑起来。
穆昕等他笑完,“我等你来,我要把这皇位让给你。”
穆昕此言一出,鸾东目瞪口呆,连鹤明也意外之极,但不知道为何,鹤明可以很笃定穆昕所说完全出自一片真心,不是权宜之计,不是为了换取鸾东的原谅保全自己的性命。鹤明一直为穆昕诊病,他最清楚穆昕活得有多累,而令他这么累心的就是鸾东,未死的鸾东。有时斩草除根,不仅为防范敌家报复,更为防范自己对自己的报复,把事情真正做绝了,一点反悔的余地也没有了,也就能坦然地干脆地一路错下去,最怕做不绝的时候,不免痴心妄想自己还有机会弥补,还有机会改正。
明帝穆昕活得这么挣扎,就因为他一方面不想放弃好不容易得到手的江山,一方面他又想补偿鸾东。此刻鸾东出现在他面前,迫使他遽然下了决定,不用再为难下去,穆昕的神态反而自在优游起来,虽然还是满面的病容,但看起来气度高华。
“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饶你!”鸾东怒道。他是真的勃然大怒。这愤怒中带着浓重的悲伤,皇室子弟特有的悲,特有的伤,无法回避的至亲相残,怎能不悲?怎么不伤?鸾东希望穆昕丑态毕露,痛哭流涕向他求饶,这样他对他下手的时候可以毫不愧疚。眼前这个病入膏肓的男人,杀了他的母亲他的弟弟姐妹,但这个男人也在他幼年时抱过他逗过他,当他哇哇大哭的时候耍尽百宝逗他开颜一笑……
第38节:第八章 医者之心(4)
“我并不需要你饶我!”穆昕平静地直视鸾东,“如今时局动荡,怨声载道,一则因为我决策失误,二则是因为你的兴风作浪,麒麟岛无论如何是我苍岐王族的属地,你要取回皇位,并不一定要趁乱为之。你也不想当乱臣贼子,对吗?我让给你,你就不是,我是为苍岐子民着想。”穆昕忍住了下面一句话,我也是为你着想,杀害亲叔是个好名声吗?就算是为了报母仇。圣主明君都该慈柔为怀,能够海容一切,就像鸾东的父亲,他的哥哥。
鸾东没料到穆昕会开出这样的条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鹤明也听呆了。
穆昕又说:“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三天之后江山悄悄易主,没有人再为此受伤。”
“好个‘悄悄易主’!”鸾东讽刺道。
穆昕脸上微红,“我不想有人借此大做文章。一切暗中进行,最为妥当。你放心,我说三天,即是三天。君——”穆昕想说君无戏言,但怕鸾东又借题发挥冷嘲热讽,故按住不提,“你的身份还是毓帝的儿子,但不是鸾东,而是被逐的丽贵妃之子,在民间长大,近日方被寻回。”
“好一出戏文!”鸾东冷笑道,“你是心甘情愿对我称臣了,你儿子呢?他也甘愿?我可不信。”
()好看的txt电子书
“他甘愿。”穆昕惨笑道,“他不得不。”
鹤明突然想到了明帝对待太子的不近人情的严厉和蔑视,原来在穆昕内心深处,他从没打算过把皇位传给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以从不允许太子参与政务,更是一再辞严色厉地打压太子的自信心。
“你以为我会答应?”
穆昕凝视着鸾东,“我希望你会。”
虽然此事与鹤明毫无关系,但他也希望鸾东应承下来,明帝已经退让到极点,不管明帝当年做错了什么,他的赎罪弥补之心是真诚的。可是以鸾东狂暴的性情,他会放弃杀母之仇?
“我要这江山,要这皇位,因为本来就是我的,但是你还得死。三日之后,我再来,你自尽,我厚葬你。礼尚往来,算我报答当年你对我的厚葬!”鸾东冷冷笑道。
“可。”穆昕慢慢地吐出了这个字眼。
“陛下!”鹤明想阻止,他一辈子行医,在他眼中谁都是可救的,谁也不是非死不可的。
穆昕抬手制止鹤明,他突然冲鸾东微微一笑,“来,朕为你们引荐一下,这位是孙鹤明孙神医,如今苍岐国内医术最高之人,能延请到他为朕诊病实在是朕的荣幸,孙神医的妻子你想必也认识,就是齐先生的爱女齐喜眉。”
鸾东闻言脸色大变,巨人般的身体摇晃起来,像座就要崩塌的小山丘。
穆昕脸上泛起阴险的喜悦,他虽然心甘情愿把江山皇权拱手相让,但内心深处,他对鸾东一直有着三分抹除不去的痛恨。
“你娶了喜眉?”鸾东似乎一下子把自己的复国大业全部忘光光了,他声音发颤地质问鹤明。
“我娶了。”鹤明坦然道。
“你……”鸾东突然发狂,揪起鹤明,几个纵跃出了正乾宫。
穆昕大惊,他突然提到齐喜眉仅是为了刺激鸾东,他丝毫没想到鹤明会因此受到牵连,“孙神医,朕害了你。”穆昕难过地低语。
自从喜眉失约兽口湾,鸾东每次一想到喜眉就百感交集,他为自己重拳打死她的父亲愧疚不已,同时,他又为她对他的放弃愤恨不已。
齐先生的死是个意外,鸾东不明白喜眉为何不肯原谅他。
这两年鸾东从未主动去探听喜眉的音讯,他自傲着,他不想去打听一个不在乎自己的女人过得好还是不好。
“喜眉竟肯嫁给你?”鸾东不知不觉把鹤明挟到兽口湾,兽口湾的风景还是那么秀丽奇异。
鹤明理了理乱发,整了整衣襟。
鸾东又问了一句很傻的话:“她才十五岁,她怎么可以嫁给你?”
鹤明失笑。鸾东在明帝面前嬉笑怒骂,顾盼自雄,可是事关喜眉,他突然就变得像个无知的小孩子,“苍岐律例,女子满十三即可婚配。”
“可是喜眉还是小孩子!”鸾东不讲道理地嚷道。
第39节:第八章 医者之心(5)
“不可理喻。”鹤明轻轻说了一句,他并不在乎自己是否会激怒心狠手辣的鸾东。
鸾东并没有被激怒,实际上他更茫然了,他呆呆地瞪着鹤明,他不明白自己把这个已经成为喜眉夫君的人劫到这里是要做什么,杀了他?让喜眉去做寡妇?不,不不,他已经害死喜眉的阿爹了,就算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对不起他鸾东,喜眉从来没有对不起他,相反她是他唯一的倚靠,他心中仅存的光明和甜美都是关于她的。但——喜眉怎么可以嫁人呢?就算她很生他的气,很生很生他的气,她也不该去嫁人呀,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不是吗?鸾东的心更乱了,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对待鹤明。
“你知道吗?”鸾东傻傻地开口,“我约喜眉在这里和我相会,我错手打死了齐先生,我当时不敢带她走,我想她需要给她的父亲送葬。我在这里尽可能久地等待喜眉,可是喜眉没来,我原来打算得好好,同她一起离开麒麟岛,找个安静的地方,过一份最平凡的生活,但她不来,我突然不晓得自己还可以做些什么,除了去报仇,去夺本来就属于我的皇位!”
鸾东的倾诉令鹤明猝不及防,鹤明以为鸾东对他一定充满敌意,但眼下看来似乎又不是,“她不是故意不来。她是忘了。”
“忘了?这种事情也可以忘吗?”
“她不得不。明帝想在她嘴里问出你的下落。”
()好看的txt电子书
“那个老贼,我这就回去杀了他!”鸾东怒道。
“喜眉不仅忘了这个约定,更忘了你是谁!”鹤明怕鸾东真的回头去杀明帝,忙说。
“忘了我是谁?”鸾东愕然,像个突然被夺去果腹的食物的孩子,又是难过又是委屈,就要哭出来似的。
“忘了关于你的一切,忘了曾经喜欢过你。”
“不可能!”鸾东暴喝。
“所以她没有赴这个约,这两年她也没有试图找你,还有,她也因此毫无怨言地顺从了苏嬷嬷的安排,嫁给我。”鹤明说到这里,突然开始检讨自己,他真的有资格怪喜眉对他的薄淡吗?实际上,是他介入了喜眉和鸾东之间。他以为喜眉对鸾东的爱会随着记忆的消失而消逝,显然,他低看了喜眉,更高看了自己。喜眉对他的淡情,正是来自于她对鸾东的深情。
“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鸾东捏紧了拳头,他痛苦到极点。
鹤明简短地把喜眉如何找到他请求他为她施行灭神术湮灭记忆的事情说了一遍。海上落日流金,鹤明站在魁伟的鸾东身边,似一只白鹤歇在了古松旁边。
鸾东听呆了,过了许久,才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她是为了保护我,她怕自己一时失言讲出我的下落,所以才破釜沉舟决定抹煞掉一切关于我的记忆!”
鹤明不置可否,喜眉心内的事对他而言一直是个秘密,因为喜眉从来不会对他敞开心扉。
“她再也想不起我了?”鸾东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很轻,他这样的壮汉用如此细弱的嗓音说话,听起来着实有些可笑。
“有施法,自然有解法。”
“你能解?”鸾东雀跃,像个孩子,“你肯解?”鸾东的声音突然又阴沉起来。
“我为何不肯?”鹤明自我解嘲地轻笑。
“孙神医……”鸾东无限感激。
鹤明摇摇头,阻止鸾东再说任何答谢他的话,因为心境凄凉的关系,鹤明更觉得海风冰寒刺人,他不由把双手拢入袖中,指尖碰到一个凉硬之物,“对了,这个给你。”鹤明掏出那个水晶小盒。
鸾东双目炯亮,彻头彻尾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子。
“拿去。”
“孙神医……”胆大包天的鸾东竟然不敢伸手去接一个小盒子,“你和喜眉毕竟已是夫妻……”鸾东嗫嚅着。
鹤明突然心头火起,由鸾东的话中他能听出,这两年鸾东在外面为非作歹其实都是为了喜眉,因为喜眉的失约,鸾东以万民为殉的狼子野心都被激发出来了,最后苍岐国确实也被他搅得民不聊生,但此刻鸾东竟然顾忌起他和喜眉之间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真是荒天下之大谬!鹤明猛地把水晶小盒掷到鸾东的怀里。
第40节:第九章 莫失莫忘(1)
鸾东双臂一拢,像护住一只燕雏那样护住小盒。
鹤明被他孩子气的表现打动了。其实他根本不该和鸾东生什么气,他最该气恼的人是他自己,他做了别人感情中的铺垫、陪衬、替补,是他自找的,与人无尤。他自诩清高正直,却还是因为一时贪念犯下这种错误,他是贪着喜眉的。鹤明的眼前又浮现起喜眉欢天喜地的纯美笑容,如果从头来过,鹤明相信自己还是会再错一次,这是他的劫数,无从躲避。
鸾东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小巧的水晶首饰盒。
弩箭破空而来的时候,鹤明看了鸾东一眼,他以为鸾东没有察觉,立即扑上去为他挡箭。鹤明一辈子行医,救人早成本能。
其实鸾东早有所觉,但他不在乎,他天生神力,就算弩箭射到他近前,他还是有办法劈空折断它。但鹤明突然挡在他前面,鸾东无计可施了,他不能出掌,因为必然率先击碎鹤明的脊梁。
鸾东眼睁睁地看着那支本来射向他的弩箭笔直地穿入鹤明的胸口,死死地咬合在那里。
第九章莫失莫忘
鹤明倒下去。鸾东随手抓了一块石头朝偷袭者弹去,那人额心嵌石,立即毙命。鸾东双腿一软,跪倒在鹤明跟前,“孙神医……”鸾东再次陷入那种面对生关死劫时的彻底无力感,上一次,他想不通他怎么会徒手打死了齐先生;这一次他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