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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色看着不忍,“英骅,你的伤……”
“我来本就是求一个安心,如果这伤不够重,我又怎么会安心?怎么会——”怎么会死心?
英骅走了,璀色虽然心中对他十分愧疚,但更叫她担心的还是独益,她猛然坐直,用力捧住独益的脸,“你是不是要吓死我?你是不是要吓死我?你是不是要吓死我?”璀色一连问了三遍,一遍比一遍问得急迫,问得惨痛,她第一次很想用力打独益几个耳光。
独益却不理她的愤怒,用力搂住她的腰,“我说过的,下次你娘再打你,我要这样在你身后,我说过的,我对你说过的话,我就一定要做到,一定要!就算会死呢……”独益所有的勇气都用光了,终于哇哇哭起来,没出息极了。
璀色的眼泪急落,断了线的珍珠也不会流得这样快,这样急,这样畅快。眼泪这么不争气地掉着,璀色的嘴角却还是一牵,一个笑容淡淡扬了起来,月光映在璀色的脸上,映亮那个发自内心的微笑,那么美。
一年后。
英骅轻捷地抬起右手双指,缓缓地一夹,就快刺向他胸口的短匕被他适时地夹住。英骅缓缓张开眼,“真的是你。”他淡淡一笑。
和奴颓然。她混进皇宫,靠着多年前积攒的经验,得以在短短半年时间内成为皇帝寝宫的执麈太监,又花了半年时间才等到这个行刺的机会。和奴并没有想过可以全身而退,她所求的不过就是杀死英骅,岂料,她不但行刺失败,而且英骅还是早有防备。
有人听到了动静在外面轻呼陛下,“不要进来,朕很好。”英骅吩咐一声,外面这才罢休。
“你等了这么久才下手,怎么,内心很挣扎,认为朕这样的明君不该枉死?”英骅顽皮地笑了笑,翻身坐起。
“闭嘴!”和奴像被人说中了心事,目光下垂,满脸紫涨,“你从几时开始发现我有问题?”
“从第一次在宫里见到你。虽然你换作太监打扮,但是朕曾在将军府见过你,一共四次,你竟然认为朕会不认得你?是你太蠢,还是你把朕想得太蠢?”英骅依然用调侃的语调说。
和奴越发不敢正视英骅的目光,英骅虽然在将军府碰见过她,但每次她都跟在娇娘后面,和奴简直不敢相信英骅竟然会留神她这个不起眼的奴婢。
“如何,朕称得上英明神武吧?”英骅笑道,“朕从来不会忘记任何一个见过一次面的人,无论对方的地位再卑微都好。”
“废话少说,既然事败,要杀要剐随便你!”
“嗯,不如你再回答朕一个问题,为何你扮太监可以扮得如此惟妙惟肖?怎么,不肯说?好,朕替你说。你本来就是重瞳宫的太监。这么多年,你扮女人可以扮得如此逼真,糊弄了整个将军府上下,由此可见,你年少时如何清秀妩媚,澜帝那点爱好,朕也略有耳闻,而乜大将军救你出宫,朕也可猜到,以当年乜崇愚只手遮天的能耐,要救护你一个小太监还不是不费吹灰之力。所以,你一直感念乜崇愚,并且你把他的死算在朕的头上,即使朕亲口告诉你,乜崇愚的死与朕无关,你怕是也不会相信。”
“要杀就杀好了,还?嗦什么?”和奴不想再听下去。
“一条狗被救了,自然对主人家感恩戴德,忠心耿耿为其守护家院,但是,和奴,你是人不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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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不要再说了!”一直不肯抬头的和奴,双肩开始微微颤抖。
“乜崇愚是什么人,你很清楚,朕是什么人,你跟在朕身边半年有余,你应该也很清楚。和奴,你真的要为了报一己私仇,不惜对朕痛下杀手,不顾青木国民可能再受倒悬之苦?”
“够了!”和奴的声音也开始颤抖。
“和奴,你做不到。因为你是真正的忠义之士。”英骅慢慢地把手掌放在和奴的肩膀上,轻轻地握了一下,“朕承诺,给你一个刺杀的机会,朕不闪避,你动手。”
第94节:第十章 并蒂而开的幸福(8)
和奴扑通跪倒,捣头如蒜,“奴才万死,奴才万死!”和奴声带哭腔。
英骅扬眉一笑,乜崇愚曾说他用一顿饭的工夫就能说动他最忠贞的手下变节,他再一次做到了,也再一次对自己证明,他是不折不扣的天之骄子。
天之骄子,英骅该为自己骄傲的,但他实在骄傲不起来,他不会忘记璀色不肯要他的原因正是因为他是天之骄子。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女孩子不对天之骄子动心?
英骅永远想不明白。
吃过晚饭,伍母抢着去洗碗,璀色无奈,只好挺着微隆的肚子在院中拣飘落的桂花花瓣,独益好不容易找到一具尸体,摆在地窖供他练习,天气燠热,早臭掉了,独益还是不舍得丢掉。
“我在他身上出错不要紧,但若在来求医的病人身上出错,我就真的不知道怎么赔人家了。”
“独益,你出过错没有?”
独益摇摇头,“我想我的运气真的很好。”独益的神医之名得来日久,但他从来没有因此骄傲过,一来,他自己并不看重这个名头;二来,学无止境,真正的大师都是虚怀若谷的。
璀色不由欢笑,她好喜欢独益对待医术的敬畏慎重和专注。
“璀色,你笑起来越来越美了。”
璀色不由抬手摸摸脸颊,她不太明白独益为何总是这样赞她。
“你笑得越自然,我就知道过去那段不开心的日子离你越远了。”
璀色一怔,心里突然好感动好感动。独益总是有这个本领,淡淡说出一句话,却像锤子一样敲击在她的心上。他总是可以把她的心思看得很明白,并且感同身受地体谅。
所以她选了他,即使他木讷,他胆小,他不是那么擅解风情,但他却是和自己心心相印的人,所以璀色要定他。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