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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我今日去将军府提亲,好不好?”
“你别光哭啊。你说,怎么才肯原谅我,我都照做。如何?”
他一连串地口不择言地道着歉。
元槿深吸口气,终是质问出口:“你怎么能这样!我哪里对不起你了!”嗓子还是发哑。不过,好歹能说话了。
看着她气极的样子,他反倒心中巨石稍微落了落。
知道生气就好。知道逼问就好。
他最怕她生闷气,再也不理他了。
蔺君泓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他轻捏了下她的耳垂,掩下心中所有的忐忑和不安,努力摆出镇定模样,轻笑着低语。
“我什么意思,你好好想想就是了。自打我们相识,我待你如何?我可以保证,以往我从未待旁人这样过。往后,也不会再对旁人这般。只你一个。”
口中全是他的味道。
带着茶的清香,干爽清冽。
唇上有点热热的微痛,是被他索取太过的关系。
身上还残留着他流连的印记。
被他轻抚揉捏过的地方,都还在燥热不已。
元槿恨恨地抬起衣袖擦了擦嘴唇,愤懑地朝他看过去。
平日里那么悠然自若的一个人,此时却是眼神闪烁,显然十分心虚。而且,在她看过去的时候,他甚至还露出了个甚至可以称之为“讨好”的笑容。
可是,那又如何?
毕竟是她不肯、他强求!
元槿心头怒火未消,一把推开他,大步走了出去。
听着砰地一声大力摔门,蔺君泓有心想要追出去安慰安慰。可是瞧瞧自己身下的状况,又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对着她一个人时也就罢了。
往后少不得要让她慢慢习惯他这般的状况,即便有了变化,也无妨。
不过,出门的话,怎么也得等着看上去如常了才行。
蔺君泓望向窗外,看着女孩儿决然的背影,他唇角扬起的弧度渐渐平缓、绷紧,眼神却是愈发幽暗。
……这小丫头,轻易不生气,一旦生起气来,还不知多久能好……
得想想法子才行。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看不见了,蔺君泓才转去了后头的浴池,拼命地往里头注冷水,准备洗个冷水澡。
元槿心里把那人臭骂了千八百遍,犹不解恨。
她跑出去后,先是去了最近的院落自己打了桶水。狠狠地洗过脸后,又用双手掬着水来漱口。
可是,无论怎么洗、怎么漱,鼻端萦绕着的口中残留着的,依然都是他的味道。
元槿怒了,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扬起一脚居然踢翻了一大桶水。
桶往前倾,水顺着那个方向哗啦啦流出去好远。
在水的那一头,蓦地出现了个熟悉的身影。
葛雨薇笑着说道:“哟,咱们邹三姑娘这么和顺的人,竟然也能发这么大火?来,和姐姐说说,谁欺负你了。姐姐给你出头去。”
一听“欺负”两字,元槿的脸上就忍不住红了。赶忙一笑遮掩住自己的情绪,问道:“葛姐姐怎么来了?”
“为了寻你啊。没你在,咱们可是无趣的很。而且,我们也不能随意走动。幸亏贺大人来了,我就央了他来陪我寻你。”
听了葛雨薇的解释,元槿方才知晓,因为这个府里都是男人,所以蔺君泓下了死令。
女孩儿们到了这里,没有他的那些兄弟陪着,谁也不准乱走。
元槿心中一动,忽地想起来自己并未受过这种约束。
但这个念头也只一闪而过罢了,并不能抵消他刚才做的那些过分事情。
不过,她忽然想起来,刚才葛雨薇说,贺大人……
元槿这便朝她身边看去。瞧见对方后,不由讶然,“是你?你是……”
贺重凌上前,“在下姓贺。大理寺任职。”
元槿万万没想到,这个自己遇到过两回的人,竟然就是大理寺左少卿贺重凌。
想到他一次次在春华的案件上出的力,再回想起自己对他的忌惮,元槿一时间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合适了。
贺重凌莞尔,“如今姑娘知晓为何我会主动寻你了?往日多有冒犯,还望赎罪。”
元槿这才明白过来,当初在乐器行里,他主动和她搭话,应当是真的想帮她出主意。
于是她忙说道:“没有关系。当时也是我一时想岔了。”而后又忍不住道:“贺大人为何不向我坦白你的身份?”
“我觉得时机不对。若时机恰当了,或许另有惊喜。”
对元槿来说,惊倒是真有了。喜,还真算不上。
她客气地笑了笑,就春华的事情向他认真道谢。
贺重凌微微蹙眉,“那是我分内事。槿儿不必如此客气。”语毕,他话锋一转,问道:“你刚才哭过了?”
元槿这才意识到,此人是大理寺少卿,忒的眼毒。赶忙摇头道:“被风吹的。一会儿就好。”
贺重凌看着她客气的模样,也没多说什么。稍稍点了点头,而后转身离去。
因为元槿也有在府里随意走动的权利,所以,让葛雨薇跟着她后,贺重凌便不用再跟着了。
葛雨薇一脸怪异地看看元槿,又看看还没走远的贺重凌。
她悄悄与元槿说道:“我跟你说,刚才这一小会儿他笑的次数,比我一整年看到的都多。”
元槿讶然,“是吗。”
回想以往见他的时候,除了第一次刚开始稍微冷淡点外,好像其他时候都没那么不近人情。
不过,他刚刚好像也只笑了一两次而已吧?
就这还算得上是一整年的数量?!
可是葛雨薇又不会骗她。
元槿便道:“许是贺大人平日里心情不好,所以才会板着脸吧。”
身处大理寺那种地方,他又是专管刑狱。想想也是很不容易。
平时遇到的糟心事儿肯定不少。
葛雨薇思量了下,颔首道:“这倒是真有可能。”
两个女孩儿本就只是随口提了句贺重凌罢了。不多时,就将他给抛到了脑后,没有再提及。
有葛雨薇作伴,元槿的心情好了不少。
想想葛雨薇她们今日会过来,全都是因为她。若不是她说了没人来陪,蔺君泓也不至于把莫书潇和少女们都叫来。
元槿终究是没法丢下她们不管,这就和葛雨薇一起往花厅行去。
如果没有刚才发生的那一桩糟心事儿,元槿少不得要带着大家四处走一走、玩一玩。
可如今那事儿就是这么发生了。
元槿心中顾忌颇多。想着这王府里就她一人显得特殊,着实不好。故而并未和大家一起出去,而是利用屋里早已备好的笔墨纸砚还有一些小玩意儿,来玩一些简单的游戏。
之前大家看她能够行走自如,还有些惊讶和好奇。亦或者,有少女暗中羡慕和嫉妒。如今看她也只能稍微走一走,好似不能随意在各处玩,大家也就歇了之前的那点探究心思。
期间蔺君泓好几次让人送来蔬果点心。
元槿一口没吃一口没动,连茶都不曾入口半分。
女孩儿们玩闹着,没有留意到。
负责往这边送茶水点心的仆从却是看到了,悄悄禀给了蔺君泓。
蔺君泓本在篱落斋里焦灼地踱着步子。听闻后,什么也顾不得想了,当即朝着花厅行去。
他一出现,贺重珊就赶忙迎了过去。许林雅拼命拉她,都没拉住。
蔺君泓没有搭理她。只朝元槿微微颔首,冷声说了句“你过来”,这便出了屋子。
众目睽睽下,元槿到底是没有当众驳了他的脸面,跟在他的后面行到了花园外头。
一看周围没了旁人,两个人的神色都变了。
蔺君泓收起了刚才高冷的模样,拧眉轻声问道:“听说你半点儿也不肯沾这儿的东西了?我就这么惹得你厌恶不成?”
元槿恼了,语气生硬地道:“我口中现在有其他味道。漱口也去不掉,所以,食不下咽。”
虽她没明说,但蔺君泓怎会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明知不该,可一想到女孩儿如今身上沾染了他的味道,他就忍不住心口发烫,欢喜至极。
蔺君泓知道,她最是心软。
故而他又说道:“今日是我生辰。过了今日,我便十九了。我不求你原谅我。但起码我们不在今日吵了,可好?”
本以为女孩儿就算不给他好脸色看,但起码,不会如之前那般强硬了。
谁知她冷哼一声,根本不搭理,转身就要走。
蔺君泓急了,一把拉住她。看她皱了眉好似手臂泛疼,又赶紧松开。
谁知她反应也快。他一放手,她立刻就跑。还提起了裙角,显然是怕影响了奔跑的速度。
蔺君泓哭笑不得,这丫头真是……让他说什么好呢?
“就因为我在意你,你就打定了主意,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了?”
元槿冷笑道:“王爷这话说得好笑。好似打着一个‘在意’的旗号,做什么都无需负责了一般。”
蔺君泓认真说道:“我肯负责。就看你愿意不愿意让我负责了。”
元槿一怔,这才发觉他竟是顺着她的话把她绕了进去。
刚刚他确实说过,可以即刻就去将军府提亲。
元槿看他软刀子硬刀子都尽数笑纳,也没什么辙了。索性不搭理他,羞恼地转身就走。
蔺君泓赶忙拉住她,急急问道:“那你说,到底要我怎么办才行?”
元槿终是停下了步子,看着他。
少年神色十分认真。眼中的急切和在意,也毫不作假。
她静下心来仔细思量半晌。
最终,轻轻说道:“父亲说过,太子府,不能沾。我和哥哥就都远离着点,哪怕祖母一再要求,我们兄妹几个从未逾越过半分。如果爹爹说,端王府不能沾,你说,我们会怎么办?”
邹宁扬能说出“太子府不能沾”这种话来,已然是将皇上的秉性摸透了。
端王是当今圣上最为忌惮之人。
虽然旁人或许不知,但身为武将、知晓圣上性子的邹宁扬,却不可能不知道。
蔺君泓问道:“那你往后打算远着我了?再也不搭理我了?”
女孩儿半晌没说话。
蔺君泓自嘲地笑笑,笑声苦涩。
元槿垂眉敛目,说道:“王爷是长辈。是除了家人之外,对我最好的人。若能恢复到以往,也是不错。”
语毕,她认认真真行了个礼,转身进了屋。
蔺君泓放轻脚步,踱步尾随着她,看她一步步走到里面。
然后,她神色如常地和葛雨薇她们说话。
但,拿起点心来吃、端起茶盏来喝的时候,女孩儿怔愣之中,眼圈分明是有些泛红了。
蔺君泓唇角的苦涩慢慢敛去。薄唇紧抿。半晌后,复又扬起了个愉悦的弧度。
很好。
想躲着他?
也不看看就她那小身板儿,能躲得过去么!
没几日,邹大将军凯旋回京。
万人空巷迎将归。
几个月来,北疆战事连连告捷。邹大将军的威势愈发高涨起来。
国子监和静雅艺苑都放了假,迎接邹大将军和他带回来的几千亲兵。
即便是自家父亲回来,但,邹家兄妹也只能和众人一起挤在巷子口,不住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