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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呢?”一等潘彼得坐上副驾驶座,她就问了一声。
潘彼得回答:“老板已经在等老板娘跟少爷了。”
孙子期皱了皱眉。
以余城的性子,就算是忙都势必会抽空来接,更何况听潘彼得的语气,他也不像有什么别的事情。
车子沿着机场高速往市内的方向一路开。
孙子期首先给方昭和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方昭和软声软语地问了几句情况,便道:“快一个月没见小娃娃了,你爸挂念的很,有空过来吃饭吗?”
航班落地正好是东八区傍晚,也的确到了晚餐时间。孙子期略一思忖,让潘彼得临时改道往半山园去。
潘彼得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应了下来,也没给余城打个电话什么的。司机先生三两下功夫,车子就从容地停在了孙家别墅的铁门前。
方昭和在池塘边上等着,一见他们下车就迎上来作势要抱孙乐童。
“妈,你小心腰。”孙子期没让,“孙乐童都多少岁了还要外婆抱,他最近长个,重了不少。”
方昭和看着圆滚滚的小娃娃,笑着“嗳”了一声。
孙乐童哒哒哒地就往屋里跑。
屋里已经准备好晚饭了,孙亭生端端正正地坐着,霍一鸣跟蒋容也在。孙子期状似不经意地环视一圈,暗自说了一句自己多想,最后还是抿着嘴唇落了座。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霍一鸣跟蒋容收尾,孙子期在一边跟方昭和说话,等又过了大半个钟头,她摸出手机一看,余城还是没有回电。
隐隐地有些心焦起来。
该不会是出什么状况了吧?
她抓起包包起身:“妈,我到余城那边去一趟。”
“这个时间?”方昭和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又看了看昏昏欲睡的孙乐童,“那你去吧,把小娃娃留在这里一宿,别跑来跑去,他都累着了。
孙乐童看起来的确不太精神,孙子期点点头,跑去跟他说了几句说自己临时有工作就出了门。她拿了车钥匙想开方昭和的车出去,没想到一打开铁闸,潘彼得居然还等在外边。
“怎么还没走?吃饭了么你们?”孙子期一脸微诧地上了车。
潘彼得笑笑:“老板吩咐过,得送您过去。”
孙子期轻轻蹙眉:“他到底在做什么?电话也不回。”
潘彼得还是笑:“老板他,现在有点忙。”
黑色的suv沿着快速公路前行,天色已暗,离余城的家还有一段距离,孙子期倚着椅背渐渐地眯了过去。
等她后知后觉地被一个刹车惊醒,抬头一看,四周的景象却是完全的陌生。
“阿潘。”
“怎么了老板娘?”潘彼得迅速回头。
“我们这是去哪里?”孙子期落了一点车镜,“这不是去余城那里的路。”
潘彼得说:“老板不在那边,在别的地方等您。”
孙子期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但没等她问出口,车子就安静地向右驶下快速公路,稍减码数往波光粼粼的大海开去。
居然,开到海边了?
几分钟后,车子稳妥地停了下来。
潘彼得抿着笑,麻溜地下地开后座门:“老板就在里面等老板娘。”
说完也没等孙子期的反应,直接又上了车,司机先生一脚油门下去,suv就又沿着来路开远了。
孙子期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站着几秒缓了缓,才打起精神去观察这栋黑灯瞎火的别墅。
这是个后现代主义风格的建筑,整体都建在海上,外观是钢化玻璃加木质结构,里面没开灯,看的不是很清楚,大门半掩着。
随着厚重的双开门板缓缓敞开,只听见一阵轻响,室内顿时一片通明。
孙子期被光线刺激得下意识挡了挡眼睛,等适应后将手放下,看清眼前的景象,瞬间愣了愣。
在建筑中央的顶上直直地坠下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灯饰华贵而朴实,如花绽放。吊灯之下,是一个此起彼伏的雕塑森林。四周空荡荡的,脚下是透明的玻璃地板,可以看见夜晚墨蓝色的海水,以及海水里成群游过的五彩斑斓的热带鱼。
不止如此,从步入玄关的第一步,脚下便以玫瑰铺就了一条精致的小道。
一步步沿着它走,即可注意到头顶十几米处的二层,以及雕塑森林旁边弧度极大的楼梯。孙子期弓身拾起两朵带茎的玫瑰,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沿着那条华丽的道路往上。
楼梯是全木结构,扶手摸起来有种安稳的历史感。
二层总共有四个房间。
近楼梯的是一个整洁的书房加空中花园。
右边是一个儿童房,房顶精致地描绘着星系图,挂着星球模型,地上打造了各种地势的微型模拟,一张蓝色的儿童床摆在太阳模型的地下。
左边是一个巨大的画室,角落里摆着林林总总的石膏像跟绘画工具,地上铺着一幅尺寸惊人的地毯,上面画着奥菲利亚,从这处的玻璃墙看出去,正好可以看见附近的一片樱花林,等到明年早春,她或许就能看着那片极美的樱色开始一天的画作。
最后一个房间。
孙子期轻轻地推开那扇门,灯光无声亮起,玻璃墙外正是沉静的大海,月色温柔,静静地从外渗入,偌大房间中出奇地冷清,居中摆放的巨型双人床上,放着一件白色的纱裙,以及一张白色的卡片。
孙子期半握着的拳头抵在上唇,慢慢地走了过去。
那是一件婚纱。
婚纱是露背式的,一穿上便会露出整个漂亮而瘦削的肩胛骨,下摆没有拖尾,既适合孙子期简洁的审美风格,又显得优雅大方。
孙子期抚摸着婚纱上繁复的手工刺绣,面容隐在散落的长发里,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等她细细看过一轮婚纱,才捡起一旁的卡片打开。
卡片里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她看着这几个字,终于掩不住地轻轻笑了起来。
***
幸好包里总是带着化妆品。
孙子期旋开口红,仔细地画好唇型,对镜审视了半晌一袭白裙的自己,末了,才换上床脚边早已准备好的白色高跟鞋,按着卡片上所说的那样,沿着主卧旁边的另一个折角楼梯慢慢的走了下去。
下到一楼,楼梯口正对着一扇紧闭的木门,一旦打开,就会看见大海。
门向里开。
她握着把手,刚想向前一步,就被猛地拉入了一个怀抱。
一个熟悉的、宽阔的、滚烫的怀抱。
她努力地仰着脸,不让他的西服蹭花自己刚化好的妆。
“我等了好久。”
他低哑的声音在头顶沉沉响起。
孙子期抿着笑:“你让我一个人又穿婚纱又化妆,当然久。”
余城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明明灭灭:“只有我们就好,不需要别人。”
孙子期伸手紧了紧他的脊背,“嗯”了一声。
“新家。”余城偎在她耳边说话,“喜欢吗?”
“喜欢。”孙子期点头,还是忍不住眉间眼梢的笑意,“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余城把她抱得更紧,想了半晌,回答道:“很久之前了。”
孙子期沉默片刻,在他的耳后留了一个浅浅的唇印。
“跟我来。”
没抱多久,余城摸了一下她微凉的裸背,领着她向着海的方向走。
屋后是个木头架起的大平台,有如一个敞开的码头。
地上铺满了娇艳欲滴的玫瑰,余城让她站在其中一小块区域,独自向前多走几步,并拨开厚厚堆积的玫瑰,翻出了一把木吉他。
孙子期已经开始笑了起来。
他今天舍弃了私下里最爱的全黑运动装,转而穿了一套全白的西服。个高腿长,宽肩窄腰,这样的行走画报本来就怎么穿怎么好看,但也不知怎的,孙子期总觉得月色之下,余城好像又突破了自己对他熟知已久的印象,好看得更上了一层。
吉他清亮地响起。
耳边除了时远时近的海潮,就是他低低倾诉情话的歌声。
“asallthingsaefilledwithmysoul
thethings
filledwithmysoul
youaelikethenight
s
ugh
andiamsolucky
auseiamyouman”
他的眼神隐忍而炙热,直直地看向她。
她笑得慵懒,脸颊上不知是腮红还是原本的肤色,有如地上的玫瑰一样染着一抹艳丽的红。
余城哼着歌词,一眨不眨地看着,不肯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直到吉他声终了的一刻。
“becauseiamyouman。”
这句歌词久久回响在方寸之间。
咻――!
嘭――!
歌声一停,一朵巨大的烟花便立即在他们的头顶轰然炸开。
孙子期掩着嘴唇,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余城放下吉他走过来,将她的手握在手里,从背后搂住了她。
烟花还在劈头绽开。
金色的字母在漆黑的夜空一字排开。
ophelia
紧接着,又是一阵巨响。
另一排红色的字母续着她的名字排列开来。
mayme
夜空深海。火树银花。一切,美不胜收。
孙子期心头重重一跳,眼角发烫地回头看他。
他一动不动地回望,搂着她的手正在微不可觉地发颤。
“余先生,你好俗。”即便是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她还是下意识笑他。
“俗就俗。”余城不由自主地吻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余太太到手了就好。”
孙子期笑着别开脸:“我可是一句答应的话没说。”
“你进了我的房子。”他啄了一下她戴着耳钻的耳垂。
她不为所动。
“还穿了我给我媳妇儿准备的婚纱。”他又啄了一下。
她还是不为所动。
“想耍赖啊你?”他抵着她的额头看她。
“嗯哼。”她笑着轻轻咬了一口他的喉结,“不然你觉得我太容易到手,到时候我政。治地位不稳固,家里闹。革。命我还压不下去。”
“女人就是麻烦。”
余城一边闷笑一边“啧”了一声。
“是不是得这样?”
他低低地说了句话,随后松开她的手,退开半步缓缓地单膝跪下,手中举起一个天鹅绒的黑盒子。
精致的黑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两枚戒指。
没有钻,没有宝石,没有闪耀而华丽的装饰。
就是两枚简简单单的戒指,设计成锁链的形状,链条内侧刻着两串数字。
一个是佛罗伦萨的经纬度。
一个是c城的经纬度。
他们的开始。
以及,他们的将来。
余城紧紧地绷着脸,微仰着头,用他一生的自尊,用他所拥有的一切,去向眼前的这个女人请求。
“孙子期。”
他卑微地吻了吻的指尖,呼唤她的名字,庄重而柔情。
“把你的人生,交给我。”
他在向她请求一个共度余生的资格。
没有问“可不可以”或者“好不好”,或许是笃定她不会拒绝。
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是觉得那么地紧张?他这辈子都没试过的紧张。
孙子期的眼睛像身后的大海一样泛着波光,忍耐似的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