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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者生存-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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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过电话了,这回不回家,做了两份家教,走不开,放寒假也得年底回来。”说到这里,尤大姐叹了口气,“苦了我家骄娇了。”

    李晓禾忍不住感叹:“骄娇真懂事。”

    “是呀,懂事的让人心疼。”说到这里,尤大姐的眼圈又红了。

    看到尤大姐的样子,李晓禾忙岔开话题:“大姐,我来帮你做菜。”

    “不用。我全都切好了,一炒就得,你俩谁都不用帮忙,等着就行,要是累了就到床上躺一会儿。”说完,尤大姐转身进了厨房。

    迟楞一下,站起身来,李晓禾走进了书房。以前来的时候,尽管尤大姐让他随意,就像在家里一样,但他一般都爱钻进书房,在里面看书。当然了,第一次的时候,书房主人也特别允许他进去。

    书房里的布置和以前一样,书厨里分门别类整齐摆放着各类书籍,写字台依旧一尘不染,玻璃板下还放着以前的格言、警句,电脑和键盘上依然散着米色的布罩。但有一处变了,写字台上多了一样东西——照片。

    照片装在一个玻璃相框里,放在电脑显示器右侧,照片内容非常熟悉。地点正是小区进门处东南角那块区域,背景是蓝天白云和各色小花,蒯县长身穿运动装,在健身器材上锻炼。这张照片,正是刚才李晓禾脑海中出现的画面,正是那天出现在蒯县长告别仪式上的大屏幕照片。

    照片上,蒯县长笑容灿烂,自信满满,比工作中的县长少了一份威严,多了一份亲切。看着更加逼真,更加鲜活,就像随时要开口说话似的。

    凝视着照片上的人,往事就像过电影一样,再次历历在目,好似昨天刚刚发生一样。李晓禾百感交集,忍不住喊出了声:“蒯……”随即赶忙打住,下意识的回头望了望,然后轻叹一声。

    “菜好了,都赶快就位。”尤大姐一声呼唤传来。

    “来了。”李晓禾应了一声,来在餐厅。

    三人围坐在桌旁,但筷子却摆了四双,那个空位也同样放着一只酒杯。

    尤大姐从酒柜拿出一瓶白酒,说:“晓禾、雨杰,喝点酒,这瓶酒至少在十年以上了,以前玉林不舍得喝,今天就你俩享用吧。”

    “大姐,我来。”陈雨杰接过了酒瓶。旋开瓶盖后,先给空位酒杯倒上,然后又给李晓禾倒满,最后再给自己倒上。

    尤大姐举起手中茶杯,看着空位:“玉林,晓禾、雨杰看你来了,你们喝一杯吧。”说到这里,再次泪珠滚滚。

    李晓禾接了话:“蒯县长,早就该来看您,可是最后一个‘单七’也没来成,我愧对……”

    尤大姐哭泣着,摆了摆手:“快别这么说,晓禾,你和雨杰心里有玉林,一直惦记、照顾着我们家人,这已经非常难得了。离着那么远,你这次还专程赶来看望他,玉林在天有灵,也会高兴的。来,干杯,玉林看着呢。”

    “干。”四只杯碰在一起,三人喝着混和了泪珠的液体。

    这些液体不仅只是酒和水,更是对蒯玉林的浓浓思念。

第三十八章 只有二两啊() 
茂中市区,“小酌”酒馆,小餐包内坐着对饮二人,正是李晓禾与陈雨杰。

    外面华灯摇曳,屋内酒意正酣。

    大街上的路灯并未摇动,灯光也是静止的,可是看在李、陈二人眼里,却有些飘荡。虽然二人酒逢知己,但却不是“千杯少”,而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二人喝的是闷酒,因见到憔悴的尤大姐而闷,因蒯家人的遭遇而闷,因对蒯县长的思念而闷。

    今天在蒯县长家吃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与尤大姐约好明早祭奠蒯县长的时间,李晓禾、陈雨杰辞别尤大姐,离开“园丁佳苑”小区,到了陈雨杰宿舍。下午六点的时候,来到这家酒馆。

    桌上一斤装的白酒瓶里,还有很少的液体,杯中白酒也还各有一些,满打满算一共喝去了七两白酒。论二人的酒量,每人独自喝这些也没问题,何况平分?但今日却是酒入愁肠,上头也要快的多,尤其陈雨杰还加了两个“更”字。

    李晓禾脸颊微红,语气真诚:“雨杰,你调离思源县,明着是逃离是非之地,其实却是为了照顾尤大姐,实在令老哥佩服,也让老哥自愧不如呀。”

    陈雨杰舌头略带打卷:“主任,快别这么说,我……”

    “雨杰,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叫‘李哥’。”李晓禾打断对方,“老那么称呼,显得生分。”

    “是,主任,不,李哥。”陈雨杰龇牙一笑,笑中带着一丝惨淡,“当初离开思源县,主要就是为了避开那个是非之地,我当时只要人在那里,只要看到那里的一切,心情就难以平静。不仅如此,只是每天的那些唾沫星子,我也受不了。以前的时候,我不是这样的,自认有些抗压力,可其实根本不是,而是因为有领导在,自己才底气足。

    自从调到市林业局,离尤大姐家近了,我自然就多过来一些,其实根本就没照顾到什么,反倒每次都是去改善生活了。主……李哥,你根本身不由已呀,不是你想到市里就能到。后来我都听说了,在第二天他们就换掉了你的主任,第三天就逼着你去乡里报到。当时他们之所以没拦我,是不想看到我这个“臭狗屎”,早走早眼净,我才能那么痛快办成。

    我知道你心里惦记着尤大姐一家,经常给大姐打电话,还给骄娇寄去学费,大姐都跟我说了。要说惭愧的,反倒是我,急匆匆从市里赶回去,办完手续就离开了,连面都没和你见。你一直那么关照我,我却做的……”

    李晓禾打断对方:“雨杰,我能不理解吗?你当时那是什么情况?那天接到你要离开的电话时,我是既欣慰,又心酸。我知道,不但县里那些人敌视你,市里相关部门更是成天对你调查不休,早离开也能早解脱一些。当时明知你处境艰难,而我却无能为力,哎……真正该道歉的还是我呀,在向蒯县长告别那天,我见你一直未到,还曾经在心里埋怨,只到看见你赶去时的伤心样子,才抛却了哪种想法。只到事后我才知道,你当时还在接受调查,那是你求人家,人家特批你的一个小时。每每想到这里,我就非常惭愧、内疚,也替你心酸。”

    “当时无休止的接受调查,反复听着那些不实指责,确实觉得非常难熬。但想到已经离去的领导,想到领导离去时的神态,我的心中便填满了感伤,还有深深的愧疚与自责。若是我早些听到领导弄出的动静,就能早些拨打急救电话,领导也许还有救。可偏偏为什么要接电话呢?而且还是一个骗子电话。正是这个倒霉的电话,既延误了救援时间,也成了我被怀疑的证据,一直到调查暂告结束,都是我无法讲说清楚的事项。我怎么偏偏……”说着说着,陈雨杰已经语调哽咽,但还是在絮叨着。

    对方讲说的骗子来电,李晓禾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两人有数的通话中,对方多次提起,而且每次都是语调悲沉。今天可能是喝酒的缘故,对方竟然哭了,像一个受委屈的孩子一样。

    骗子也实在可恨,为了骗钱,竟说陈雨杰母亲发生交通事故,竟让陈雨杰到楼外最近的红绿灯见面。可是等陈雨杰疾步跑去的时候,哪有那个所谓打电话的人,电话也根本打不进去。只到给邻居打电话,确认母亲无恙后,陈雨杰也才放心。这时却又接到了骗子短信,要他把五千块钱打到一个卡号上。虽然钱没被骗,可这一来二去,将近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李晓禾能理解陈雨杰这种心情,一直跟随的领导,刚刚还谈笑风声,转眼就阴阳两隔,心中的悲痛可想而知。而且偏偏在这期间接到了骗子电话,言说母亲有事,任谁在这个时候,都不会先考虑有假,都会按约前往的,何况这个约定很好履行又没什么危险。可就是在这个午休时间段,就是在陈雨杰外出期间,领导却出了事。等陈雨杰回到楼上的时候,看到的是人事不省的蒯县长,是不停奔忙和拨打电话的酒店工作人员,酒店工作人员是接到呼救信号去的房间。眼见当时这种情形,陈雨杰肯定是肠子都悔青了,后悔自己离开了隔壁房间。

    本已悔愧交加,可市里调查人员非拿这事说事,非让交待那个电话的详情,非让提供其姓名等身份信息,他陈雨杰又怎能说的清?幸亏在通话信息上查到了这条纪录,否则陈雨杰就更说不清了。

    “县长啊,我对不起你呀……”忽然间,陈雨杰直接趴到桌子上,哭声大了好多。

    下意识的望了眼门口,李晓禾轻拍对方肩头,安慰着:“雨杰,不必自责,谁都不能先知先觉,这怪不得你。”

    “我怎么就不能先知先觉?怎么就不知道那是个骗人电话?要是早知道的话,我是说什么也不会下楼耽误时间呀。”陈雨杰还钻起了牛角尖。

    “雨杰,我知道你心里苦,可好多事都不能假设,更不能重来一遍,面对现实吧。”说着话,李晓禾一搀对方胳膊,“走吧,喝不少了,咱们回去。”

    “不。”陈雨杰一甩胳膊,指着酒瓶,“还没喝完,还有酒,不能浪费,领导是最反对浪费的。”

    “好好,不浪费。”李晓禾又坐了下来,拿起酒瓶,给自己倒着白酒。

    “主任,李哥主任,你可不能独吞。”陈雨杰伸手就抢酒瓶。

    看出陈雨杰醉了,李晓禾没与对方理论,而是妥协的放下酒瓶:“好,好,先喝杯里的,一会再倒,行不行?”

    “喝,李哥,干。”陈雨杰说着,端起酒杯,一仰脖,白酒顺着嘴角流到了脖子,流进衣服里。

    本要为对方去擦,想想洒了也好,李晓禾适时收回了伸出的右手。

    “嘿嘿,李哥,我是干了。”陈雨杰松开叨着的酒杯,口朝下拿在手中,“就看你了。”

    “我也干。”李晓禾喝干杯中酒,也持杯在手,示意着。

    睁着惺忪的醉眼,陈雨杰歪着头,使劲看着李晓禾手中的杯子,皱起了眉头:“酒,还有酒,这福根儿太多,能养鱼了。”

    李晓禾无奈一笑,摇着手中酒杯:“雨杰,没了,哪有酒?”

    “没,没了,好,好,倒酒。”陈雨杰说着,放下酒杯,伸手去拿酒瓶。拿了一次,楞是没有拿到。

    生怕对方划拉倒酒瓶,李晓禾直接拿过来,向自己杯中倒着白酒。

    “李哥,得把酒分……分公平了,要不你就醉……醉了。”陈雨杰两眼盯着酒瓶。

    “放心,我不会多贪多占,更不会独吞。”尽管这么说,李晓禾还是给自己多倒了一些。

    看着杯中的白酒,陈雨杰提出了抗议:“这也太少了,一杯都不到。”

    李晓禾一指酒杯:“这是三两的酒杯,瓶里酒也就还有二两,一人能分多少?”

    “二两,只有二两啊!领导也就喝了这么多,咋就会……会那样呢?咋就不……”陈雨杰话到半截,便呜咽的说不下去了。

    是呀,李晓禾也不禁暗自感叹。他已经跟了蒯县长两年多,更是多次陪着蒯县长出现在酒场。蒯县长不酗酒,也不搅酒,一直强调“适可而止,量力而行”,但也少不了应酬。有几次,李晓禾看到蒯县长喝了一斤多,但行动如常,言谈不乱,只是脸颊微红一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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