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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胡氏如今真个是志得意满,一肚子的欢喜雀跃之情只恨没处去扯开了嗓子好纵声高歌上那么几曲。更恨这日头怎么这么磨叽,好半天才从东边走到西边,又好半天才从东边又升起来。
这三天于胡氏而言,真可谓是度日如年,好容易千盼万盼,总算盼到了给主母敬茶的日子。
那一日,胡氏起了个大早,先将自己收拾得清爽了,再给两个孩子穿戴好,因是孝期,送来的衣裳仍是一身白衣。早有人来领了她去正院卢夫人处。此时胡氏再看这府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再没有头一次入伯府时的那一丝忐忑,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些家业以后全都是我儿子的!
胡氏左手牵着儿子,右手拉着女儿,踌躇满志的走到正房,见太夫人和几位太太们都在,几位少年小姐们都立在身后。
太夫人示意她身边的一个大丫鬟叫翠云的捧着一张纸递给胡氏,说道:“这是我代硕儿纳你为妾的契书,你看一眼,若是没什么异议的话,便按个手印,以后你便是我赵府二房的姨娘了。”
那胡氏出身娼门,什么“露滴牡丹开,鱼水得和谐”之类的小曲儿虽会唱个百十套,却是大字不识一个,便让她儿子替她看过一遍,见没什么差错,便拿拇指沾了印泥,在纸页下面摁了个红手印子。
太夫人又道:“还不给你主母敬茶。”
早有丫鬟将茶递过来,胡氏接过双手捧着,袅袅婷婷的走到卢夫人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将茶递过去,口里道:“妾胡氏请夫人用茶!”
卢夫人略停了一停方才伸出手去接了过来,用盖碗撇了撇浮在上面的茶叶,微一低头做了个喝茶的样子就把茶碗撂到一边,实则那茶水连唇都没沾。
太夫人也不以为意,横竖这就是走个过场,见这两道手续都齐备了,便道:“让两个孩子来给他们母亲请安。”
这两个孩子这几日早被教导过要喊卢夫人为母亲,虽然心中不愿,也还是磕了个头,别别扭扭的说了一句,“孩儿给母亲请安!”
卢夫人微一点头,从一旁拿过一个金项圈递给赵宜铴,一对金累丝嵌珠镯给了赵宜芬,“这是我给你们的见面礼,既然你们管我叫母亲,日后就要听我的教诲,友爱兄弟,和姊妹们和气相处。”她婆母倒也想得周到,早把给这对兄妹俩的见面礼替她备下了。
二人谢过了,卢夫人便将赵宜铭拉到身前笑吟吟道:“这是你们的兄长宜铭,在家中排行第三,却是我们这一房的嫡长子。”
那胡氏原本正眉花眼笑,待听了这一句,那脸上的笑立时就没了,睁大了一双眼道:“太太说什么?咱们房里不是只有铴哥儿这一个独苗吗?”哪里又出来一个嫡长子?
卢夫人不紧不慢地道:“铭儿原先是五叔的嫡子,因五叔不忍见他二哥身后连个承继宗祧的嗣子都没有,便将铭儿过继给了我和伯爷,昨儿已经在祠堂禀明了祖先,如今便是我的亲儿子,我们二房的嫡长子。”
胡氏顿时就急了,扑上去喊道:“太太,伯爷明明有自己的亲生儿子,怎么还要过继别人的儿子呢?太太!您是嫡母,铴儿他也是您的儿子啊?更何况,伯爷当日答应我的,说他几个弟弟想给他过继儿子,他都不答应,因为他已经有铴儿了,他还说要把这爵位给铴儿的,太太?”
卢夫人尚未开言,太夫人早斥责道:“你是个什么身份样人,就敢这样对着你主母大呼小叫?到底是外头进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王嬷嬷,还不快带几个婆子好好教教胡姨娘咱们府里的规矩。”
立时便有几个婆子媳妇一拥而上,有拽她胳膊的,有扯她袖子的,七手八脚的把她往外拖。
胡姨娘一边挣扎,一边大喊道:“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还不快放开我!太太,我情愿在家谱上没我的名儿,你把铴哥儿记到名下吧,让他当你的亲生儿子,他才是伯爷的亲生骨肉啊!”没喊两声,就被塞了满嘴的汗巾子,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两个孩儿见亲娘被人欺负了,哇哇叫着要冲上来护她,另有几个养娘早看住了,拉扯着不让过去。
太夫人道:“你们姨娘既已签了契书,就是我赵府的人,自然就要守我们赵府的规矩,等她学好了规矩,你们自然可以去看她,若是你们再这样闹下去,我就一辈子不许你们看她。”
吃她这一唬,两个孩子反倒吵嚷的更加卖力,撒泼似的双双往地上一坐,不住淌眼抹泪的,扯开喉咙直管叫着要他娘。
太夫人脸色一沉,“你们一个个都是死的,还不快把他们兄妹俩带下去,一人四个教养嬷嬷,先好生学学府里的规矩,若学得不好,便不许他们吃饭,只给喝白水。”
一面在心里气那胡氏,到底是个只知狐媚男人的下贱女子,这样两个好好的孩子硬是给她教成了这等的粗俗模样,也不知现下再请人来管教能不能再把这两个歪掉的树苗给再正回来?
太夫人揉揉眉心,一脸疲惫地道:“我原想着今儿就让他兄妹俩把合府的亲眷们都认一遍,不成想……,唉!罢了,等过几日他们学好规矩再放他们出来认亲吧。”
这一等就等了大半个月,直等到过世的伯爷赵明硕出了殡,入土为安,众人才又一次见到二房的这一对庶出兄妹。
此时伯府的二姑太太赵明香已经祭奠完亡夫,带着几个儿女回到伯府,正好这一日大姑太太赵明秀也回来看望母亲罗太夫人。
太夫人就命人把那对终于懂了些规矩的兄妹领了出来,一一见过众人,重定府中少爷小姐的齿序,赵宜铴十四岁在哥儿里排了第四,五房的赵宜锐变成了五少爷,赵宜芬十二岁在姐儿里也排第四,原先的四小姐赵宜菲就变成了五小姐。
一众小辈们正在这里姨妈、舅母、哥哥、姐姐、妹妹的乱叫问好,忽听一个丫鬟进来禀道:“老太太,咱们伯府门前忽然来了好几十辆马车,还有一位先生说要见老太太,说他是给咱位府里周表姑娘送嫁妆来的。”
第六回()
自周采薇再住到这伯府里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起先还有人不时的替她惦记她的嫁妆怎么还没送过来,等日子一天天过去,却连个嫁妆的影子都看不到,便有人怀疑多半那送嫁妆之人贪了她一个孤女的嫁妆跑了,或是压根就没有专人给她送嫁妆这回事,她爹留给她的那点子奁产早被五老爷去眉州周家帮着料理周老爷后事时给吞干净了。
不想此时却忽然听得这几十只大箱子已然送到了大门口,不少人心里就又活泛起来。
太夫人扫了一眼众人,吩咐道:“请几位老爷陪那位先生进来吧!横竖我老婆子年纪一大把了,倒也不用避讳他。”
听话听音,几位太太忙带着少爷小姐们就要告退,独周采薇与卢夫人双双被太夫人叫住了,“薇丫头,既是你的妆奁,你且留下,还有二太太,也留下来在屏风后听听罢。”
过了足有一柱香的功夫,便见伯府的三位老爷们陪着一个青衫短须的男子进到上房。
这些日子周采薇没少听人在她耳朵边嚼舌根,话里话外的打探她那正运在路上的嫁妆,任这府里如何传开来些风言风语,她只不理。在她心里是从不曾怀疑耿家叔叔会有负父亲所托,她更相信父亲识人交友的眼光,她父亲在日,曾对她言道,他平生虽交游广阔,然知已却只二三,但个个可以生死相托,此生足矣!
此时见耿叔叔果然依约前来,心中实是欢喜无比,急忙上前见礼。她虽离开眉州还不到两个月,却已无比思念故土,此时再见到耿家叔叔,直如见到亲人一般,只恨这堂中所坐之人太多,不能同耿叔叔多叙上几句话,他便将正事交待完毕要出到外院。
且不说周采薇如何依依不舍的送耿先生出了垂花门,单说那二房的卢夫人一回到自己的正院房中,她的独女宜蕙便迎了上来,给母亲亲手捧了一杯茶后,便问道:“母亲,那位先生当真是给周表妹送妆奁来的吗?”
卢夫人点点头,见女儿一脸好奇,心知她更想问些什么,便故意住嘴不说,看女儿在那里纠结半天,才红着脸吞吞吐吐的道:“娘,孩儿知道不该这么问,可孩儿就是想知道,周妹妹她的妆奁到底有多少?”
卢夫人佯怒道:“这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该问的吗?”
宜蕙忙道:“娘,孩儿知错了,实在府里这些天关于周妹妹的妆奁传了好些话头子出来,孩儿这才有些好奇,不想却惹了母亲生气,孩儿以后再不会这样多嘴了。”
卢夫人见女儿如此乖巧懂事,又是这般的体恤孝敬她,不由将女儿拉到怀里,抚慰道:“若依着规矩,未定亲出阁的女孩儿家是不兴提嫁妆这些的,只是咱们家你父亲没了,娘再想长长久久的陪着你,也不能陪你一辈子,有些事现在就该跟你提点一二,免得你将来出了门子,对内宅中之事一无所知,不免被人算计了去,吃亏受气。”
宜蕙依偎在母亲怀里,只觉无比心安,“母亲要提点女儿什么,女儿一定好生跟母亲学着,将母亲的教诲句句都牢记在心,一辈子都不会忘!”
卢夫人轻抚她背道:“倒也不是什么教诲,娘只是想跟你说道说道你周家表妹的妆奁,便是你不问,娘也会跟你说的,实在是——,实在是……”
“怎么了,娘,难道周表妹的妆奁少得可怜或是真的被人给吞了吗?”这些时日,府里不少人可都是这么传的。
卢夫人摇摇头,“你周家姑父可不是一般人,当年乃是三元及第的头等才子,想他在朝为官十数年,能做到官至二品的一方大员,定是个不寻常的。他既托了这人来送他女儿的奁产,那便是个靠得住的。你姑父就采薇这一个女儿,又怎么可能不给她备下一份风风光光的嫁妆呢?”
宜蕙偏着脑袋不解道:“我听人说周姑父将大半家产都上交国库了呢!”
卢夫人叹了口气道:“你周姑父原本是有两个儿子的,可惜长到十几岁上双双没了,你姑母因此一病不起,虽然还有你周表妹在,可周家到底成了户绝,依律,只有女儿的户绝之家是要将家产的一半上交国库,余下的一半以归其女*。听那位耿先生说,你周姑父早在自己临去之前就已将一应家产安排妥当,周家共有三百六十多顷**田产,你周姑父除了将三百五十顷良田上交国库外,竟还又给国库捐了五万两白银,算下来竟是一共捐了二十多万两银子给朝廷。”
“余下的家产大约还有八万多两,你姑父给老太太孝敬了约值万金的重礼,府里各房也各送了一份厚礼,四房合起来只怕也值万金,余下六万两的家产便留给你周表妹做了嫁妆。”
宜蕙不由惊呼道:“想不到周姑父家如此富贵,捐了那么多田产银子出去,周表妹还有这么丰厚的一份嫁妆,若是周姑父不捐那么多的话,周表妹的嫁妆岂不更是多了去了,嗯,足有十几万呢!姑父怎么不再多留些产业给表妹?”
卢夫人听了这话又在女儿额上点了一记,“若是你周姑父是个高寿的,便是给你表妹再多嫁妆也不怕,可如今呢,你表妹是个什么情形?父母俱亡,兄弟早死,只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若是你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