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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每到无星无月的晚上,附近就会有她们的孤魂冤鬼出现。
至于这庙里是不是真的有机关密室?究竟有多少良家妇女被奸淫侮辱T谁也不能确实,因为谁也没有亲眼看见过
可是自从这种流言一起,到这里来进香的人就渐渐少了。
一个人若是相信只用一点香油钱就可以换取四季的平安多福,对于流言的真假,当然也就不会去研究得很仔细。
古刹外是一片茂密的丛林,纵然在春天,落时也堆得很厚。
本来那条直达庙门的小路,早巳被落叶荒草掩没,就算是来过多次的人,走入这阴暗的树林,也很难辨认路途。☆
傅红雪连一次都没有来过
从他现在站着的地方看去,四周都是巨大的树木,几乎完全都是一模一样的。小
他根本分不出要住哪个方向走才正确。
正在犹豫间,落叶上已响起了阵脚步声,一个眉清目秀,清雅如鹤的僧人,踏着落时施施然而来,一身飘逸的月白僧衣上,点尘不染。j
他的年纪。
傅红雪虽然并不是个虏诚的佛徒,对于高僧和名士却同样尊敬。
“大师往何处去?”
“从来处来,当然是往去处去。”
僧人重眉敛目,双手合十根本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傅红雪却还是不肯放弃问路的机会,现在已没有时间容他走错路“
“大师可知道天龙古刹往哪里走?”
“你跟我来。”僧人的步履安详而缓慢,看来这条路就算是通往西天的,他也绝不会走快步。
傅红雪只有馒撮的在后面跟着1
天色更暗了,他们终于来到座小小的六角亭前,亭外的栏杆朱红漆已剥落,亭内放有一张琴,一局棋,一壶酒,一副笔墨,还有个红泥小火炉。
在这幽静助树林里,抚琴下棋,吟诗煮酒,高僧正如名土,总是雅兴不浅的。
傅红雪虽然从来也没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对于别人这种高尚的嗜好,也同样尊敬。
清雅如鹤的高僧,已走入小亭,拾起枚棋子凝视着,眼睛里带着思索的表情,仿佛正在考虑着,不知应该怎么定这一步棋。
于是他将这枚棋子,慢慢地放进嘴里,“咕都”一声,吞了下去。
然后又将那张琴劈碎,塞入火炉里,点起把火,将壶里的酒倒出来洗脚,却将石砚中的墨汁倒入壶里摆到火上去煮,再将棋盘捧起来,不停地敲打,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竞像是觉得这种声音,远比琴声悦耳动听。
傅红雪看得怔伎。
这修为极深的高僧,难道竟是个疯和尚?
傅红雪又怔住。
那和尚不但疯,而且喜欢吃肉.人肉。
僧人上上下下地看着他,好像正在打量他身上有几斤可吃的肉。
傅红雪却还是不能相信。
“你真的是个疯和尚7”
“疯就是不疯,不疯就是疯。”僧人嘻嘻地笑着:“也许真正疯的不是我,是你。”
“是我?”
“你若不疯,为什么要去送死?”
傅红雪的手握紧,道“你知道我是谁?知道我要到哪里去?”
僧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忽然仰面向天,喃喃道“完了完了,千年的古刹就要倒塌,人海中到处血腥,你叫和尚到哪里去?”
他忽然提起炉上的酒壶对着口往嘴里倒墨汁从嘴角流出来,站污了他点尘不染的月白僧衣。
他忽然跪到地上,放声痛哭起来,指着西方大声道:“你要去死,就赶快去吧,有时活着的确还没有死了的好。”
就在这时,西方忽然有钟声响起
只有古刹的千年铜钟才能敲得出如此清脆响亮的钟声。
古刹中若只有一个疯和尚,敲钟的人是谁?
痛哭着的僧人忽然又跳起来眼睛里充满了惊吓与恐惧。
“这是丧钟。”他大叫着道“丧钟响,就定有人要死的”
他跳起来用酒壶去掷傅红雪“你若不死别人就要死了,你为什么还不赶快去死?”
傅红雪看着他,淡淡道“我去。”
第十六章 丧 钟
钟声停了,余韵犹在。傅红雪已到了天龙古刹的大门外。
暗灰色的古老建筑虽已陈旧,却仍可依稀想见昔日的庄严宏大。院子里一座巨大的千斤鼎上铜绿斑斑,石阶上也长满青苔,虽然显得有些凄凉拎落,可是雄伟的大殿仍然屹立如山,廊间的庭柱也壮如虎腰”
这已历尽沧桑的古刹,怎么会突然倒塌?
“疯和尚说的当然是疯话。”
大殿里供奉的神抵,久已未亭人间肉食香火,却还是高高在上。俯视着人类的悲痛和愚昧。殿角已结起蛛网,破旧的神慢在风中飘荡,听不见人声,也看不见人影。
那敲钟的人呢?
傅红雪默默地站在神前心里忽然有了种奇怪的感觉,忽然想跪下去,跪在这镀金已剥落的佛像前,祈求平安为卓玉贞和她的孩子们祈求平安。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变得如此虔诚,可是他并没有跪下去,因为就在这时,大殿外突然传来“克呲”声响。
他转过头,就看见外面有一道惊虹厉电殷的刀光飞舞闪动。
刀光过处,那粗如虎腰购庭技立刻被砍断,只听“克呲、克呲”之声不绝于耳,'岳般屹立的大殿突然开始摇动。
他始起头,立刻又发现殿上那巨大的梁木已往下倾斜。那疯和尚说的并不是疯话飞舞的刀光绕着大殿闪过,这屹立千年的古刹竟真的已将倒塌
那究竟是柄什么样的刀?竞有如此可怕的威力
傅红雪紧紧握着他的刀
这柄刀本是天下无双的利器,可是这柄刀也绝没有如此可怕的威力
“轰”的声震动,大殿已倒塌了一角。
可是傅红雪并没有倒下去。山可崩,地可裂,有些人却永远不倒的6
大殿又倒塌了一角瓦砾尘土纷飞梁上的燕子早巳飞了出去。
傅红雪却还是动也不动地站着
外面不但有那柄足以令神怒鬼怨的天王斩鬼刀在等着他,还不知有多少令人无法预测的杀机
他忽然冷笑
“苗斩鬼,你的刀是把好刀,你的人却是个鼠辈,伤为什么不敢和我正面相对,决一死战,却只敢在背后弄鬼?”
刀光消失,大殿外却有人也在冷笑“只要你不死,到后院来见
这斩鬼的天王笑声如鬼哭,一宇字接着道“我一定等着你”
“我一定等着你。”
同样的一句话,同样的六个宇,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就有了完全不同的意义
此时此'刻,傅红雪竟忽然想起了那个戴着茉莉花的女人,想起了她倒在地上,那种充满了痛苦、悲伤和绝望的眼色。
她也是人。无论什么样的人,都不会自己愿意受到那种侮辱她这一生,岂非永远都像是处于一所摇摇欲倒的屋子甩,前面无路可进,后面也无路可退.只有等着瓦砾尘土压下来,压在她身上。
傅红雪的手紧握,忽然开始向外走,他走得很慢,走路的姿态看来还是那么痛苦丑恶。可是他既然开始往外走了,就绝不会停下来。
门户已倒塌。飞扬的尘土,遮住了他的眼睛,他从断木瓦砾间慢慢地走了过去。
又是天崩地裂般一声震动,大殿的中央已塌落了下来。
瓦砾碎木,急箭般打在他背后。
他没有回头,他甚至连眼脑都没有眨一眨。这不但要有惊人的镇定之力,还得要有绝对处变不惊的勇气,就因为他能镇定,就因为他有勇气,所以他避开了第一次杀机。
他刚刚一脚跨出大殿的门槛,外面就至少有五十件暗器闪电般打了过来。
如果他吃惊回头,如果他精神崩溃,他就要倒飞去。
像这座雄锗的殿堂样倒下去。
—勇气和信心,就是人的柱子,支持着人类长存。
—只要这两极柱子不断,人类就永远不会灭亡的
暗器刚刚被击落就有两道寒光惊虹般交剪飞来,是一柄剑,一把钩
傅红雪的刀已出鞘,刀光斜削,他的人已窜出。
他不敢停止回顾,他不知道那里还有多少致命的埋伏。
院子里的铜鼎犹在.他瘦削的身子就像是标枪般飞出,落在铜鼎
一阵风吹来,他觉得冷如刀割,割在他肩上,低已被割破四寸长的伤口。那一剑一钩来势之迅急四险,若非身历其境,绝对没有人能想象。
他肩上在流血,刀锋也在流血。刀锋上的血是谁的?
那把钩,当然是公孙屠的鹰缘,剑却绝不是杨无忌的松纹古剑。
这柄刨还比杨无忌更快、更难、更可怕,何况杨无忌握剑的手已被砍断了。
傅红雪肩上的伤是剑伤,他的刀伤了谁?
大殿几乎已完全倒塌,他转身去看时,己看不见人影。
一击不中,全身而退这不但是星宿海的规矩,也是老江湖们遵守不渝的原则
可是那把天王斩鬼刀为什么不再出现了呢?他第一击腰斩奔马,第二击摧毁了大殿,他为什么不向傅红雪出手?他是不是真的会在后院等着傅红雪?三
后院中清雅幽静,却还是看不见人影,一片青翠的桑木林中,有人曼声轻歌,歌曲温柔委婉,令人黯然销魂。
林中有三间明轩,门窗都是敞开着的。
走进树林,就可以看见一个天神般的巨人,箕踞在益窗的一张胡木床上,披头乱发,用一根金带束住,身上披着件镂金的坎肩,腰下却系着条虎皮战裙,一双豹眼炯炯有光,一身古铜色皮肤也在闪闪生光,看来就象太古洪荒时开天辟地的巨人,又象是波斯神话中不败的战神。
四个轻衫高譬的女人,环伺在他的身旁,一个手捧金杯,坐在他膝上,一个为他梳头,一个为他脱靴,还有一个正远远地坐在留下,曼声低唱。
她们正是那天和鬼外婆同乘一辆板车而来的,她们虽然都已不再年轻,却别有一种成熟的妇人风韵。
若不是成熟的妇人,又怎么能承受这健壮的巨人?
屋角燃着一炉香,矮几上摆着柄刀,刀柄长一尺三寸,刀锋长七尺九寸,华丽的鳖鱼皮刀鞘上,缀满了耀眼的珠宝。
这柄刀就及天王斩鬼刀T这个人就是苗天王?
傅红雪踏着落时,慢慢地走过去。他已看见了这个人,他的路上虽然还是完全没有表情/可是全身每根神经都已绷紧。
力能摧殿堂、腰斩奔马的刀,本只有在神话中才能寻找,可是现在却偏偏已在他跟前出现了。
窗下轻歌的女人,只回眸看了他眼,欲声依然如旧,听来却更凄凉。
手捧金杯的女人忽然叹息一声,道“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偏要亲送死。”
梳头的女人冷冷道“因为他就算活着,一定也不好过”
脱靴的女人却吃吃地笑了起来,道“我喜欢看杀人。”
梳头的女人道“杀这个人却未必好看。”
脱靴的女人道:为什么?”
梳头的众人道“看他的脸色,这个人可能连一点血都没有。”
手掺金杯的女人道:“就算有,也一定是冷的。”
脱靴的女人还在笑:“冷的血总比没有血好,我只希望他有点血就够了,我一向都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
傅红雪已走到窗口停下来,她们说的话,他好像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他真的连个宇都没有所见。
因力他所有的精神力量,都已集中在这天神股的匠人身上。
他忽然问:“苗天王?”
苗天王已伸出了巨大的手掌,握住了摆在矮几上的那柄刀。
傅红雪道:“这就是天工斩鬼刀?”
苗天王伶冷道“有时斩鬼,有时杀人,只要刀一出鞘,无论是人是鬼都必将死在刀下。”
傅红雪道:“很好。。
西天王豹眼中露出了惊讶之色“很好?”
傅红雪通“你的刀已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