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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如今的勤文帝没有计较，或是看在镇南侯的面子上，允许子嗣后代参加科举，如今子孙俱是到了镇南侯府来。这些年镇南侯府对他们也没少照拂，姚氏不是小气的人，大礼上面也都对姚氏这位长房的大嫂十分客气。
他们来了之后，府里原来的三房便都做长房，原本杨晓敏还差点弄混了，听红梅说起来才知道。心道也是，古代家族人丁兴旺，家族才会兴旺，只是偌大的一个镇南侯府，没有想到还有一些市井的亲戚。
古人没有官身功名的俱为白丁，经商的俗称“市井”，其实多半也有轻视的意思。
怪道前世看的许多宅斗文里面也有写到一些“穷亲戚”打秋风的。可二房如今虽是成了白丁，据说长子却是经商的好材料，娶得便是京城关家的女儿。
关家虽然三代经商，被世家大族看不起。可家族财富却积累甚多，因而二房倒也不算是穷亲戚。
一个与李氏年纪差不多的老妇人被拥护着走进来，见了李氏便直呼“大嫂”，是二房的元氏。只见她收拾的极其体面富贵，面色红润。那妇人原本也是世家女子，只可惜跟着二房如今也只能沦为一般商贾人家的老太君。
二房的老爷秦弘珏原本也是侯府嫡子，当初她嫁进来的时候是何等风光享福，嫡次子最受婆婆疼爱，又不用操持家务，只可惜夫君走错了一步。
好在如今虽然风光不再，有银子在手，再加上她有意跟李氏攀比，年岁上也比李氏年轻一些，看上去倒不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
她身边站着一个一个长眉细眼的妇人，一眼望去就透露出一分精明来，她先是恭敬的带着儿女给李氏请安，又问了姚氏，罗氏好，可对宁氏就没有那么客气，只是表面上的情分。
宁氏这病才刚好些，祭祀不得不参加，也被气得面色有些白。若不是脂粉涂着怕是更加难看。
可她如今也算是知晓了一些厉害，怕是对姚氏也有些害怕了，倒也没有闹。
关氏也不理会她。径直叫了四个儿子跟了下人去了男人那边，男丁按照排行站在前面，女人们跟姑娘只能排在后面，若是出嫁的姑娘那便不用参加本家的祭祀。
她自己生了两个儿子，另外两个是庶出，只一眼瞧过去就知道哪两个是嫡出，哪两个是庶出。那两个俊秀挺拔的是嫡子，看上去懦懦便是庶子。只是杨晓敏分明看到那个身量高一些的庶子眼底藏着一丝微不可见的光芒。
由此可见，即便是商户人家，嫡庶之间的争斗也照样十分厉害。
姑娘只一个她一直带在身边的是嫡出，身量十分高挑，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另两个不声不响的是庶出，身量要娇小一些，看上去胆色也不如那个嫡出的。
关氏吩咐完了儿子，又立即麻利的对那高挑的姑娘说道：“快些领着你妹妹拜见你大祖母，大伯母，二伯母，四伯母！还有各位姐妹们。你们娴姐姐跟蝶妹妹如今可都是有身份的人儿。”
那姑娘身量高，声音也清脆，就连杨晓敏站的这么远也能听见。说完之后老夫人李氏带头给那几个姑娘都送了东西。见她们收下了却十分得礼，倒是高看了几分。
这商户女子虽说是地位不高，□□华富贵却比起官家女子来不差。自然得了好东西也不像是没有见过似的。
秦世娴姐妹几个还个平礼。官家女子嫡出身份尊贵，可便是庶出的也是有身份之人，将来不是给低门小户的做正室便是给高门大户的为妾。
若是有养在嫡母面前得脸的前程要更好一些，可以给高门大户的做继室。可是商户人家虽然有钱，只是正经的嫡女却还比不得一般官家的嫡女，自然庶出的女儿更是卑贱。这一点宁氏显然也十分清楚，
杨晓敏远远的望着那两个低眉顺眼的姑娘，忽然之间有些庆幸。她虽然是一介妾侍，却是良妾，况且已经找到了将来的方向。
那便是要离开这金丝鸟笼，可若是一朝穿越成为商家庶女，真真是在嫡母手底下艰难的讨生活。
杨晓敏方才思索着有人忽然撞到了站在她身边的柯氏，柯氏一声惊呼，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那人死死地盯着身边的蒋氏看。
杨晓敏这才细看那人，大约三十岁的年纪，面皮子白得跟女人似的，可偏偏留了短须，美目俊秀，可眼底却有些不大干净。
她不由皱了皱眉，如今是镇南侯府祭祀的日子，他却如此莽撞，撞了人还盯着别人看。
而且撞的还不是蒋氏，只是因为蒋氏生的最为艳丽。
秦进烨这群姨娘之中，柳氏楚楚可怜，崔氏默默无闻，孟氏胆小怯弱，杨晓敏与柯氏俱是走的清新淡雅风，胡氏明媚，便是那死了的许氏也最是泼辣爽利，各有千秋，可即便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盯着别人看。
更何况是这样的场合。因此周围的下人看着面色都有些难看。姚氏她们离得远，尚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蒋氏素来含酸捻醋，这会儿有人盯着她看，自然是有面子，却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咳声，一个精神抖擞的老者身边跟了个黑底云纹白边儿的妇人，那妇人对着那男子招了招手，见他呆呆愣愣的，只以为他又看上什么漂亮的丫头了。心里盘算着若是儿子看上了漂亮的丫头就让丈夫开口要人。
“这位姑娘不知道如何称呼，小生这厢有礼了。”
蒋氏尚且没有说话，她身边的两个丫鬟脸色却难看了起来，胡氏抿着小嘴儿。今儿嘴下的那颗美人痣儿被她用青黛画成了青黑色，看上去却依旧明丽，“蒋姐姐，这位公子问你话呢。”
却是唯恐天下不乱，胡氏如今突然得了姚氏的抬举，心里巴不能其他的女人都消失，这厢恨不得蒋氏闹出事情来。“沣三爷请自重，这位是我们世子爷的妾侍。”
还没等蒋氏说话，身边的春梅连忙说道，这边听到这话的程氏顿时给吓住了，这可是世子爷的妾侍啊，程氏忙一把抓住了小儿子，把他往后拉。
“你两个哥哥尚且在你父亲身后，你怎么跑到前面去了？如今是在你大伯父家里，莫要胡闹。叫你大堂兄难做。”
被程氏这么一拽，说了这些话，秦沣这才反应过来，站到了后面，可侧眼还是盯着蒋氏看，只不过远看着，想必这些都是自己那侄儿的妾侍，竟个个出挑。据说都是官家的女子，即便不是官家女子，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
还有一个侄儿最喜欢的，楼子里的杨柳仙儿是哪个？秦沣目光一扫就看到了柳玉儿。柳玉儿略不自在的侧了个身，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转瞬而逝。秦沣却自以为柳氏是害羞了。
心道楼子里的姑娘果真是风情，瞧瞧这身段儿模样……
程氏并不是秦弘崇的正室，说起这秦弘崇还是一个多情痴情的种子，当年的原配死了，硬是不肯续弦，只拉着一个程氏过起了日子。
而老镇南侯死了，秦弘崇的生母嫡母也都死了，自然没有人管着他了。现在成了三房之中辈分最大的人，便是如今的镇南侯秦征也得管他叫一声三伯父。
他的原配只给他生了一个嫡子，这个嫡长子取名秦参，十分争气，考中了二进第八名，因着镇南侯府的关系，如今谋了个五品的礼部郎中。算是在侄儿媳妇儿齐氏父亲礼部尚书齐林之的手下做事。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庶子，一个庶女，都是这程姨娘所生。次子秦榕，考中了举人便谋了个外放的知县，这次祭祖都没能回来，只送了个长子秦进章回来。便是站在程氏身后的她的亲孙子。
幼子秦沣即盯着蒋氏看的风流浪｜荡公子。
想当年秦弘崇也是做了一辈子的荆州知府，到了老了才告老回来荣养，养在了长子的府里，却如旧宠着庶出的子女。那个庶出的女儿更是养的比什么都精贵，只因为是幺女，老来得女。
如今养到了十八岁还没有出嫁，据说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家。如今借着祭祀之事那幺女打扮的有些出挑，脸色仔细的抹上了粉，想必并不是没有要借势的意思。
杨晓敏听着红梅悄悄的在她耳边说的话，不由额头掉下了几根黑线，难不成秦家宠妾灭妻是遗传吗？
老镇南侯府能够不顾发妻李氏与宠妾江氏生秦松。而其余各房也都有这样的例子，怪不得秦进烨能为了柳玉儿冒天下之大不韪。
杨晓敏此时完全是带着看笑话的心态去看的。彼时李氏已经看到了秦弘崇，对于这个庶出的小叔子，李氏向来是没有什么情分的，毕竟当年婆婆在的时候这个小叔子存在感也不强。
如今没有想到丈夫跟二叔都走了，反倒是他活的最长久。瞧见他身边跟着程氏，李氏的眉头明显皱了皱。然后吩咐下人将三老太爷，老爷少爷们带进来，却将程氏扔在了妾侍里面。
程氏本就是妾侍，可是在府里一贯是专宠，府里又没有正室，跟正经的老夫人已经没有多少区别的。
她原本以为看在丈夫的面子上，这位蛮狠的大嫂多少会给她一些脸面，但是没有想到李氏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就把她扔在了一堆妾侍里面。可是如今形式如此，她也只能咬牙生生忍住了。
第四十四章 色胆包天（）
祭祀开始了，从祠堂到外门浩浩荡荡的排满了人，足以见得镇南侯府的兴盛，在古时候，人丁便是希望。除了这三房乃是嫡支，京城还有一些真正的“穷亲戚”的旁支，在族地襄州的人丁更加的兴盛。
只是隔了三代的只是族人，平时却照拂不到了。整个祭祀过程整整用了两个时辰，也便是前世的四个小时，整个人站得笔直站了一个时辰听着长辈念祭文，然后听祖训，再是叩头。
其实站在杨晓敏这个位置的几乎是在祠堂的外面了，根本就听不到里面说的是什么，可惜他们这些妾侍即便是在族谱上面寥寥记了几个字那也是“生是秦家的人，死是秦家的鬼”。这样的场合若非实在是来不了，不来便是不孝。
即便是如此，齐氏还是缺席了。据说病得连路都走不动了。那边准许她不来，据说就连晚宴都不参加了，姚氏派人给支了张桌子送进了齐氏的屋里。
如今齐氏又搬回了那芷芳院。原先杨晓敏以为只是她病了，是个意外，却不知道这事另有隐情。齐氏原本还好好的，六姑娘还去找过她。
后来六姑娘做出了害五姑娘的事情，齐氏不管有没有挑唆也免不得被牵连。杨晓敏知道除了柳氏，她如今已经是最得宠的，怕是碍到了齐氏的眼。
只是没有想到齐氏竟然会不惜挑唆六姑娘伤害五姑娘来嫁祸于她。这使得杨晓敏原本对齐氏的那一点点同情瞬间就没有了。而姚氏也让她回了芷芳院了，只当是惩罚，要不然这大过年的哪家的正式夫人会在一个偏僻的院子里面独自过年？
因此杨晓敏便只当做不知道。姚氏纵然是没有安抚她，却是已经惩治了那两个始作俑者，也算是为她出了一口气。
祭祀结束之后杨晓敏心里还想着事情，她们这些姨娘到了晚宴自是在侧厅支个桌子，自己热闹的，因此便要结起伴儿来。按照时辰，也差不多要摆宴席了。
“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柳玉儿有气无力的说道。面色的确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