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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的不是没有哇?……我为什么要杀她们?……我又哪里杀得了她们?我要是杀了她们我干吗不和牛牯一起走?我也可以去收账的呀!……”
周国富觉得她说得不无道理,一时沉吟起来。近年周国富要是出门,一些账都由她代收,如果她真想谋害春霞母女,何不带着钱逃走?再讲,有哪个人杀了人之后,还敢待着不走,甘当砧板上的肉?但是,倘若她是被诬陷的,那么唐师傅的话又做何解释?
周国富恨唐师傅,说多恨有多恨,因为他居然和瑞玉裸身相对,这是他无论如何不能容忍的。唐师傅现在正在麻袋里呻吟,据大脚板讲,他好像不怎么动弹了。他的脑袋上原本就有伤,又饿了几天,加上折磨了一通,就算是铁人也该散架了。不过话说回来,就这个老唐……他会不会为了洗刷自己而血口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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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翻天 第十一章(2)
耳听得房秋心哀怨的哭诉,再看看她美丽的胴体,周国富心念一转,觉得此事还需再斟酌。他是个吝啬的人,从不在妇娘人身上乱花钱,房秋心是个例外,不说别的,单冲花在她身上的钱,他此刻也要再掂量掂量。她就像他花钱买来的家什和牲口,无缘无故弄掉多少有些可惜,再说,她的确算得上绝色,别看昨晚折磨了一宿,现今披头散发,满身伤痕,可依旧散发出炫目的光彩,这种尤物不是随便可以找到的。
房秋心伏在地上哀哀地哭,全然不知周国富在想什么,但她知道自己的本钱就是这具躯体,所以即使哭,也要摆出优美的姿态,偶尔直起上半身痛苦扭动,让丰满的Ru房像柚子那样坚挺,双目则藏在指缝里偷看。当她发现周国富的脸色稍有缓和时,立即跪行着扑到周国富脚下,抱着他的双腿拼命摇晃。
周国富抬起腿踢了她一脚,房秋心疼得呻吟起来,这边依然不放手,让他拖着走。天气已经相当冷,她粉嫩的皮肤被冻得通红,地上的小石子划破了她的小腿,暗红的血迹让周国富多少有些心软。他用力抽出脚,取了她的衣裤甩了过去:
“穿上!”
房秋心顾不得这身衣服是麻风佬摸过的,手忙脚乱地穿上,在百般狼狈中还不忘抹把脸,拢拢头发,然后蹙眉垂脸抽泣。她知道周国富最爱看她这样子,有雅兴时还吊吊书袋,说这副模样的她像发明折腰步、堕马髻和啼妆的古代美女孙寿,最具风情。周国富屡屡被她这副娇慵的样子打动,他这份偏爱,如今终于成了一个可以被她利用的弱点。
果不其然,周国富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长叹一声,然后招呼大脚板打水给她洗脸抹身。当她梳洗干净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周国富瞥了她一眼,这一眼中含有些许怜惜,她立即扑到周国富肩上,搂着他痛哭起来。她哭得很哀恸,周国富的身体不再僵直,良久,终于听到他喃喃的声音:
“秋心,我对你怎样你心里明白。你要是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放得过你,春强可放不过你。大脚板,牵马来!”
周国富很喜欢来香菇场,他总说这里的松柴好,烧出来的饭特别香,因此经常带房秋心到这里钓鱼吃饭。偶尔兴致来了,还会上山去捡香菇,与五堡一成不变的生活相比倒有些意思,但这次他却没了这份雅兴,他沉着脸上了自己那匹枣红马,大脚板扶着房秋心骑了另一匹矮些的黑马。房秋心注意到那个会动的布麻袋不见了。大脚板和另外两个家丁的马上驮着松明、笋干和香菇,一行人默默回五堡。
拐过一个山坳,爬上一座小山坡,风中忽然有了山火的气息。房秋心扭头一看,香菇场那边升起了滚滚浓烟,她“嗷”地尖呼起来,周国富回头盯着她,阴冷的目光锥子似的从她脸上划过,落在了那股浓烟上。
“条带打了几丈宽?五丈?今天没有风,应该没事,只可惜了那些木头!”
周国富和大脚板的对话清清楚楚,房秋心听得险些从马上栽了下来。这老东西真狠啊!把麻风佬诓下来,原是要烧死他们。还有那个神秘的布袋,里面的人恐怕也和麻风佬一样变作了焦炭!
房秋心庆幸自己捡了一条命,尽管此刻还在后怕中颤栗。如果周国富在那一刻没有回心转意呢?那样的后果,她连想都不敢想。
那串牙疼般的呻吟,是不知不觉发出来的。周国富放慢脚程回头看了看她,这一下让房秋心憋了许久的委屈汹涌澎湃地宣泄出来。她嘴一撇,放声恸哭起来,哀哀的哭声在苍茫的群山中本应是微弱的,可不知为什么却显得格外清晰和响亮。
“你找死啊!快住嘴。”周国富急得大骂,“这样会惹犯的,你晓不晓得?”
房秋心到五堡这么些年,知道这里的乡民很忌讳女人在山上哭,说是会惹“犯”。这“犯”是一位厉害的山神,它会循着哭声给人带来煞气。房秋心明知有这个忌讳,可现在她哪能做得了自己的主呢?周国富实在听不下去了,翻身下马,从马鞍下抽了块脏兮兮的布,要来堵房秋心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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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翻天 第十一章(3)
这时他们来到了一个三岔路口,路中间竖着块嶙峋的怪石,怪石旁边是一圈绿得发黑的灌木,往日周国富打这过时总是小心翼翼的,因为传说中这里有条水桶般粗大、长着红鸡冠、会鸣叫的大蛇,这条大蛇每三年要吃一个男人。今天房秋心恰巧哭了,吓得周国富无端地沉迷起来。
当周国富醒过神来想打马快走时,马腿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个趔趄,他猛地从马上摔下来。房秋心和大脚板他们还未反应过来,从灌木丛里跳出几个着红军衫、用长帕包着头的男人。房秋心一眼认出了牛牯,但她怕引起大脚板他们的警觉,硬是把一声惊呼吞回了肚子里。
一阵刀光剑影,大脚板和那两个家丁已是身首异处,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一个家丁眼疾脚快,策马逃跑了,牛牯大喝一声,翻上大脚板的马,扬鞭直追。与此同时,平日身手不慢的周国富被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不要杀他!不要杀他!”
房秋心下意识地大喊起来。她这样做,并非想救周国富的性命,而是想给自己留个报仇雪恨的机会,再者,她还想找到五堡的那笔钱。只可惜她喊晚了,就在她的喊声中,周国富的颈已削去大半,血喷得几尺高,如霏霏细雨飘了满地,弄得房秋心身上到处都是血点点。周国富那双充血的眼珠朝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接着嵌在眼角不动了,她“嗷”地呕吐起来。
“怎么样,活儿干得利索吧?”
为首那人摘去头帕,边说边去拽周国富的怀表。房秋心看见他扬得高高的左眼角,蓦地想起他就是牛牯的结拜兄弟,现在老鹰寨上当头目的吊眼。
“妹子,帮你出气了,你拿什么谢我?”
吊眼踢了踢周国富的尸体,阔步踱到房秋心跟前,用沾满鲜血的手在她脸上抹了一把。这时牛牯牵着那匹驮着家丁尸体的马儿回来了,正巧看见了这一幕,房秋心原以为他会生气,谁知牛牯却朝她龇牙一笑:
“房姐,我这大哥仰慕你许久了,到时你可得放出些本事来,要不他会讲我吹牛的!”
房秋心的心往下一沉,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说不定那个吊眼要她做压寨夫人。如果真这样,这角色的变换就太离奇了,太不敢想象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应对。但吊眼没有立刻接牛牯的茬。他用力拍拍马屁股,对牛牯说:马上去五堡!
房秋心一听,顾不上伤心,也顾不上埋怨牛牯对她的出卖了,她脸色惨白地伏在马背上,感觉眼前的一切就像在演戏。
“房姐,我们走!喏,你扶着他,待会儿到了五堡你打马狂奔,就说老爷被红军打伤了,门开了就一切都好办,到时我们按讲好的分成!”
牛牯将房秋心抱到周国富的坐骑上,让她搂着周国富血淋淋的尸身。房秋心尖叫着拒绝,但被吊眼凶狠地推了一掌:
“贱货,叫你搂就搂,快上去!别坏了老子大事!”
房秋心忍着恐惧与恶心,抱住了周国富仍旧温热、柔软的身体。马儿嘚嘚地走着,周国富那颗砍断了大半颈脖的头在颠踬中大幅度摇摆,渐渐冷却的手不断地碰到她的皮肤,让她浑身战栗。最令她恐惧的是周国富的头,因为失去了颈部的支撑,经常会180度旋转,有时那张脸猛地对着她,失神的眸子于空洞中闪烁出神秘而阴森的光,这光像是定在她脸上,让她无处可逃。
老爷,你闭上眼睛吧,我也是身不由己呀!求求你放过我。房秋心头脑昏乱,神志迷糊,一路上疯子似的呢喃着。好不容易到了五堡,路人见状纷纷尖呼躲避。房秋心依计打马狂奔,一边凄厉地大喊:
“快开门哪,老爷受伤了!”
房秋心打马狂奔时,大门洞开着,家丁们聚在门口有的晒太阳,有的在说笑猜拳、喝烧酒,或是提着火笼取暖,戒备森严的五堡围屋成了热闹的圩场。
房秋心骑着马,长嘶着驰过五堡的大门,把温暖的冬阳甩在了身后。置身在五堡高墙的阴影里,她那颗心倏地坚硬起来。
红翻天 第十一章(4)
“快把老爷扶下来!”
房秋心大喊着,可是没人理会她,因为随她之后又有十几匹快马驰进了五堡围内,群龙无首的家丁们乱作一团。
“我们是红军,你们赶快投降吧!”
呐喊伴随着“砰砰”的枪声,家丁们没作任何抵抗便弃械投降。房秋心冷冷地看着这些假红军,心里不禁为身体已冰冷的周国富叫冤。
曾几何时,周国富还在夸耀他的五堡固若金汤,还掐指推算60岁以后怎样养老,甚至希望再讨个小老婆,生个崽,可转眼间不但这一切化为了泡影,连他这个人也已不复存在了,人生是多么的无常啊!他几个时辰前折磨她,烧死那两个麻风佬和唐师傅的时候,能想到明年今日也是他的忌日吗?肯定想不到,说不定他当时正得意于自己报了一箭之仇呢!
房秋心蹲下身,对身旁那些乱窜的家丁和匪兵视而不见。她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周国富,起身缓缓往花洲走去。途经巷子时有几个匪兵欲行非礼,她腰一叉,眼一瞪:“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吊眼和牛牯他们的人!”
匪兵们诺诺而去。房秋心高一脚低一脚地回到花洲,只见房内被翻得一塌糊涂,但凡值钱的东西如自鸣钟、皮褥子、皮袄、皮帽,被悉数拿走了,连床上的卧具也不见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床板和一顶在寒风中飘荡的红纱帐。
房秋心目瞪口呆,忽然狂喊起王妈来。自从前天夜里被周国富抓起之后,她再没见过王妈,也不知周国富把王妈怎么样了。她喊了几声王妈,没见动静,便静静地坐在太师椅上,倒了杯冷茶呷着,浑身扑簌簌地打起了寒战,私下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早早地把那些宝贝藏好了,东西不多,但挺值钱,拢共有十来根金条,六七件金饰,四包烟土,几匹细绸软缎……
想到这儿,房秋心霍地扭身往楼下跑。远远地瞅见那间屋子,她的腿便软了,只见平日紧锁的房门大开着。她艰难地挪进了房间,发现神龛已被人移开,豁然大开的夹墙里一无所有!
房秋心对着黑糊糊怪兽嘴巴一样的夹墙,声嘶力竭地大喊了几声。许是被她这喊声吓的,走廊外闪过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