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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了剑跌落的声音,我听到了吸气声,我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张目瞪口呆的脸,他们紧握着的拳头,还有沧祁那张因痛苦因紧张而扭曲的脸,他仰头看天闭紧双目,我终于清醒过来,这是战场,这是血淋淋,残酷无情的战场。
“沧大将军你还是舍不得我是吗?你不是说瀚王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一个女人罔顾瀚国子民的生命吗?”我浅笑轻说,但声音却如利剑。
“那大将军你呢?你也舍不得我是吗?你舍不得我死,宁愿让你的士兵死也不舍的我死是吗?”我大声笑,笑得风情万种,笑得颠倒众生,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你--”我看到沧祁眼中的绝望与受伤,我看到沧军将士的惊愕与愤怒。
刀起,三千青丝,我那如瀑布般的黑发在空中飘荡,带来丝丝清香,那缕缕翻飞的发丝充满魅惑,我眯起的双眼含情脉脉,我翘起的嘴角妖艳如花,我驱马朝他走去,如一个终于等到丈夫归家的女子般喜悦。
“我就知道你不舍得我,我们在军营同床共寝一年多,纵是男儿多薄幸,但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是舍不得我的,沧祁你是不舍得我的。”我梨涡浅笑,娇媚至极。
我就要让他们知道,与他们将军同床共寝的是一个女子,我就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尊如天神的大将军也会为一个女子触犯军规,他也会为了一个女子将刀剑刺向他们,我就要他们对他愤怒,对他绝望。
四周的一片寂静,是我的耳朵听不到东西了吗?为什么我什么都听不到?听不到战场上的厮杀声,我听不到自己绝望的笑声。
“将军杀了她,亲手杀了这个妖女--”为什么此时这些声音如此清晰地传至我的耳朵。
“杀了她--杀了这个妖言惑众的妖女--”声音此起彼伏,带着众人无法平息的怒意,带着他们今生今世难以磨灭的恨意,带着他们信仰倒塌的心碎。
“将军--”左爽愤怒地咆哮,我知道他此时一定急躁得想冲过来夺去他的剑一把结束我的性命,因为他想将军能挥剑斩情丝,将我斩杀与马下,平息众人的怒火,让我这些妖言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他们的将军重新成为他们心中的神。
他要服众,他必须要当场杀了我,他要掩众人的悠悠之口,他也必须杀了我,除此别无他法。
“将军--”众人的声音带着不可遏止的怒火,排山倒海般涌来,是那样的骇人。
“啊--啊--”沧祁仰天怒吼一声,带着困兽般的绝望,声音凄厉而骇人,响彻这个战场,让所有人湮没在他痛苦的吼叫声中,说不出是绝望还是悲凉,说不出是苦楚还是心酸。
“滚--你给我滚--”他朝我怒吼一声,狠命地拍了一下我的马屁股,马受惊扬起四蹄奔了起来,但四周的士兵刷的一下围上来挡住我,此时此刻他们眼中都冰冷异常。
“让路--”沧祁大喝一声,大军却恍如未闻,今日他们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我斩杀,否则他们将军一世英明就此毁了,否则他们心中的神就要倒塌,否则沧军不再是沧军,沧大将军不再是沧大将军,这个世界再无神话。
“不--将军如果你不忍心,让属下帮你。”左爽的声音异常坚定,眼中露出狼一般的寒光。
“让路--”沧祁再次怒喝。
“不--”第一次他的将士不再听他的话,齐声反抗,声音响彻战声,他们一起将白晃晃的刀砍向我,我没有挡,我也想挡,此时的我绝望而痛楚地大笑,笑得倾国倾城,笑得娇媚冶艳。
“哈--哈--哈--”来吧,来吧,来砍死我吧,那我的心就不会如此痛,我的心就不会如此绝望。
“让路--”再次怒吼,声音让人肝胆俱裂。
“啊--将军--不要--”众将士惊呼,我止住笑声,抬眸望去,沧祁一条手臂已经血流如注。
“让路--”沧祁的声音已经小得几不可闻,但那把寒光闪闪的刀果断而残忍的往血肉模糊的手臂又砍去一刀,喷涌而出的血溅到我的嘴角,什么味道都没有,头脑轰的一下,一片苍白。
一刀又一刀,残忍而果断,血浸湿了他的袍子,血溅红了他的双眼,他不舍得我死,他不忍心拔刀对准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他就忍心砍向自己?他叫我情何以堪?他为何如此残忍?
泪如缺堤的江水,汹涌而出,心中的血没了阻挡,奔涌而出。
“将军--”将士的惊呼已经变得沙哑、哽咽,嗖的一下都不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
他终是不忍心杀我,也终是不忍心见我被人杀,我赢了,但同时我也输了,输得一无所有,输得一干二净,输得彻彻底底,输得心碎如瓣。
疼痛锋利而直接,如潮水般向我涌来,铺天盖地般将我淹没,我捂住胸口,竟然找不到心跳的痕迹。
我离开了战场,我骑着战马飞一般地逃离了战场,带着一身看不见的伤口离开,这些伤口即使用上最好的金疮药也是无法结疤了,在以后的日日夜夜滴着血,狰狞着。
我的伤口鲜血淋漓,沧祁的伤口也一定是血肉模糊吧,那一刀刀,很疼吧?但身上的疼还是心里的疼?
我知道我们的伤口永远是无法痊愈了。
沧祁,若人生只是初相见,该多好!
卷二 劈风斩浪:062:硝烟过后
我不知道自己怎样从千军万马的战场上逃了出来,我也不知道怎样在刀光剑影下活了下来?当人声逐渐消退,当厮杀声逐渐远去,我头脑一时清醒一时浑噩,清醒时就会想起沧祁那血肉模糊的手臂,还有他那异常痛苦的脸,那又怨又恨又爱的眼神,浑噩时竟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又该往何处?
我真是太累了,累到匍匐在马背上任马儿拉着我飞驰,累到已经无力再拉一上缰绳,只能让马儿不择方向地乱跑乱蹿,也许马儿与我一样迷茫吧?
傍晚了,血色残阳染红了半边天空,是那样的热烈那样的奔放,肆意的风吹起我那凌乱不堪的发丝,发丝在风中飞扬,是那样的妖艳,但风再大再肆虐,都吹不动那带血的衣袂,因为血太多太沉。
为什么我已经逃得那么远了,我依然闻到血的腥味?为什么我已经离得那么远,我依然看到不断倒下的身躯?依然听到那声声凄厉的惨叫?
头脑混混沌沌,开始有点痛,我用手拍了一下,不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痛得更厉害,我抬起迷蒙的眼睛,茫然地朝前看,前方的东西慢慢变得模糊了,就连好野草也一时高一时低,是路太颠簸还是我喝醉了?
“哈--哈--哈--”我想大声地笑,却笑得气若游丝,原来我竟然连笑都没了力气,原来我竟然连哭也没有了动力,但为什么连笑我的心都那么痛?我只想我的心不要那么痛,为什么那么难?
我是这么累,我是这么无力,但我匍匐在马背上依然睡不着,我一清醒总是想起杀戮,想起鲜血,想起尸体,想起那些面目狰狞的脸,想起那些愤恨的脸怨毒的脸,还有他们刺向我那明晃晃的剑,我好想睡着,睡着就什么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心就不会再痛,我捂住自己的胸口,希望它停止跳动。
为什么他们都怨风儿?娘为什么他们都恨风儿,难道风儿为了保家卫国都有错吗?如果没有错,为什么我的心好像被什么活生生的撕开了几瓣那样,是那样的疼,那样的痛,那样的锥心。
马儿走走停停,竟时不时停下来嗅嗅那满是尘土但坚韧生长着的小草,温柔得很,偶尔又发狂地奔跑,差点将我从马上抛了下来,许是这场战争让马儿也失去了常性了吧,但这样的战争,这样的场面又有谁能不疯呢?
我匍匐在它身上,抚摩着它柔软的棕毛,把脸完全贴了过去,竟觉得内心平静了了一些,暮色四笼的旷野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广阔,如果此时沧祁与我牵着马儿一起走在这块土地上多好,如果此时人拥我入怀一起看云卷云舒,听花开花落该多好?
为什么以前他带我去野外我竟没有珍惜?为什么以前相处的日日夜夜我不觉得珍贵?如今伸手想再要,发现对我来说已经是奢侈,我们回不到过去了,回不到了,轻微的叹息随着旷野的风远去,消失不见,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我,一颗空荡荡的心。
马儿虽然走走停停,虽然时而癫狂时而温柔,但竟然认得来时的路,将我带回了军营,望着陌生又熟悉的军营我凄凉一笑,留守军营的士兵看见我浑身是血,以为我受了重伤都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试图将我抱下马救治。
我朝他们摇摇头摆摆手,示意他们走开,此时的我无力也无助,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做?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我想放声大哭,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了眼泪,我想大喊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了声音。
将士看见我这样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有点手足无措,但当我看见他们重新伸过来的手时,只好勉强挣扎爬了起来,然后用力蹬了一脚,扬起缰绳猛地往前冲去,他们看见我还有力气,才明白原来我身上那些血并不是我的,全都长长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我一路飞奔,往瀚暮的营帐飞驰而去,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停下来,我也知道我这样一身血走进去一定会吓坏娘,但我想娘了,除了来这里,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哪?除了投入娘的怀抱,我不知道还有谁的怀抱可以容纳我?还有谁的怀抱可以温暖我已经冷却的心。
当我揭开帐子,看到娘那张日思夜想的脸时,原以为已经枯竭的泪水突然涌了上来,想控制都控制不了,如泛滥的河水一样,是那样的汹涌澎湃。
“风儿--”我的夺眶而出的泪水,我身上刺目的血吓坏了娘,她的眼睛睁得好大,双手抖得好厉害,当她前前后后将我检查了几遍,发现我并没有受伤时,绷紧的脸才松驰下来,但双手还是忍不住微微地抖动,许是后怕。
但娘她没有劝我,也没有一个劲地追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让我一个人坐在地上尽情地哭,发狂般大叫大喊,哭累了,喊哑了,心也茫然了。
这时娘才默默走过来,递给我一身干净的衣服,娘的眼神似乎有魔力,让人的心变得很宁静,我静静接过,穿上后再擦了一下脸,整个人感觉到清醒多了,衣服带着娘身上的味道,让我觉得安心,帐房里因为有娘在觉得很舒适,这里没有战争,这里没有尸体,这里也没有鲜血,这里只有娘温柔的眼眸,温暖的双手,带笑的容颜。
娘的眼能让我安心,娘的手也有神奇的力量,她能让一座冷宫百花盛开,春意盎然,也能让一个单调的帐房变得如家一样温馨,只是这帐房里住的男人不是我父皇,想起胸闷闷的。
娘也许发现我的异样,脸上有点不自然,显得比较苦涩,但大家都没有说话,既然无法改变,说出来只不过是徒增彼此的尴尬与悲凉罢了。
“娘,我累了,我想睡了。”我一是不想娘难受,第二我真的好累了,好想一睡不起,永远不起来。
“嗯,那风儿好好睡一觉。”娘柔韧地对我说,娘的声音真好听,让人安心,让我浮躁的心慢慢沉淀、沉淀。
“娘,风儿很害怕,风儿很累,但风儿不敢睡,我怕一躺下来就会发噩梦,我怕醒来只有我一个人孤孤单单,我怕醒来到处是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