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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觉得你的口气好像在说。抓下到罪犯才好呢!
“搜查总部已经解散了,那案子又不归你管;你还能做些什么呢?
我看你只能编一段没有结尾的侦探故事,只不过你不是那位半七先生罢了!
“你这个女人哪,心眼几简直是坏透啦!
“这种情况在结婚之前你并不是不知道吧?我觉得自己并没有对你隐瞒什么。我不记得我曾经请求过你和我结婚,一次也没有向你请求过!你要是不愿意,可以马上和我离婚嘛!
时子嘲笑他说道。笠冈已经有好几次想到过要离婚了。他们两个人确实不应该结婚。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属于自己的“唯一一位异性”的话。那么,她就是现在已经成了别的男人之妻的檀野麻子。而且。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女性当中,时子对于笠冈来说,大概是彼此相距最为遥远的女人。不应该结婚的男人和女人由于人生道路上的偶然机遇而结婚,他们为此付出的代
付出代价的并不仅仅是笠冈一个人。还有时子。时子从一开始就知道笠冈的心里并没有自己,她也没有指望过作为夫妻在同一个屋顶下的共同生活会培育出爱情来。她甚至没有做过任何努力去使两个人之间产生爱情。
她只是一个劲儿地积攒着诅咒和憎恶,用沮咒来代替爱情,用憎恶来代替夫妻的和睦与合作。那种时子思想上的强迫性观念,使她逐渐在憎恨和折磨丈夫这件事情上感到一种虐待狂的喜悦。她把这样做当成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在诅咒和憎恶当中。时子的心里有时也会突然对丈夫产生一丝温柔之情。就好像是怒海狂涛中暂时出现的风平浪静一样。因为在长期的夫妻生活之中,不可能每时每刻都保持着剑拔弩张。每当出现那种情况,时子就会连忙绷紧心弦,通过回想失去父亲时的悲伤和愤怒,重新激发起自己
时子连她自己也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态。笠冈为弥补过失所做的一切,都已经到了可以想象到的最大程度。无论谁都不可能做得比他更好。尽管如此,时子还是不肯原谅笠冈。她拒绝原谅他。她也厌恶自己如此固执。她憎恶丈夫其实就是憎恶自己,揭丈夫心里的伤疤其实就是揭自己的伤
笠冈也同样。如果狠下心来把婚离掉,他们就下会进一步互相伤害对方了。可是,笠冈也陷入了一种强迫自己和时子保持夫妻关系的状态。
“你说。你到底还想让我怎么做?”
“我一无所求。
“那么。你就别再说什么我没有遵守诺言之类的话!
“那话是你自己说出来的吧?我从一开始就说,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办到的。可你伯这么做,自己被自己所说的话随便束缚住了手脚了吧。”
“那只是咱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和孩子没有关系。你没有必要把一切都对孩子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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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那么回事儿!我可不想让孩子变成像你一样的人。因此,我要时不时地对时也说,让时也不要像你一样!
“我什么地方不好啦?”
“你真的打算让我说出来吗?
“你说吧!
“那好,我说。你太懦弱了!
“什么?!你说我‘懦弱’?!
“懦弱”这两个字对于笠冈来说是最使他痛心疾首的词语了。就是由于这个词的缘故,他才极大地改变了人生的道路。
“你说我什么地方懦弱?!
笠冈稍微提高了一些嗓门。尽管如此,他还是竭尽全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感情。
“你也许是想要弥补过失,所以才和我结了婚的。但其实决不是那么回事!
“那么,你说是怎么回事?
“你是在逃避!你是逃到我这个地方来的!你想通过这种做法来逃脱一切责任。你是带着一种像从前的武士剖腹自杀一样的想法和我结婚的!
时子的话狠狠地刺到了笠冈心头最脆弱的地方。她早就看透了一切。尽管已经看透了,但她却还是接受了笠冈的求婚。
“剖腹”这个词实在是用得再恰当不过了。檀野麻子骂笠冈“窝囊”,笠冈也认为自己对松野泰造之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曾觉得自己是为了弥补自己的“懦弱”和承担应负的责任,所以才和时子结了婚的。但是,此刻却被时子一语道破,在自己的潜意识当中确实隐藏着一种“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时子被当成了笠冈“剖腹”的工具。
从那个时候起,笠冈开始对警察工作失去了热情。搜查总部已经解散,这起走进死胡同的悬案又不同于自己的管辖范围,自己一个小小的外勤巡警不管怎么折腾也不可能破得了案。而且就算是发生奇迹,抓到了罪犯,时子的心情也不会释然,她肯定还会把那当成自己新的失败,从而越
笠冈开始觉得与时子针锋相对是一件十分无聊的事情了。于是。他便退避三舍。不愿意再与她继续抗争。这样紧张的抗争一旦松懈,随之而来的便是对生活的懒散。
夫妻之间一变得懒散,憎恨也就被稀释了。但与此同时,相互之间的关心也就不复存在了。他们仅仅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同一个屋顶下共同生活而已,相互之间连一丝一毫的关怀也没有。
那种对抗时的压力和紧张消失了,彼此都轻散了许多,因此日子也变得好过多了。双方现在就像空气一样安然相处,但决不是洁净、清新的空气。而是沉积在阻暗处的陈腐、污浊的气体。
虽然这种空气正在慢慢地损害着双方的健康,但不管怎么说。已经腐朽的婚姻还是保持了苟且偷安的平衡。
时光就这样在笠冈夫妇的身边流逝过去。漫长岁月生活的苔癣掩盖了他们结婚的动机。从表面上看来,他们已和普通的夫妻没有什么两样了。
日月如流水般地逝去。日常生活的堆积不知不觉汇成了一条人生的大河,其源头已经在茫茫的远方渐渐看不清了。
笠冈已经从一个外勤巡吝晋升为一名刑警,在东京都内的各辖区警署来回调动了好多次。他之所以成为刑警,是因为上司的推荐。而并不是因为他决心抓住杀害岳父的罪犯。就算他有决心,但只要不发生奇迹,罪犯就会一直躲在迷宫里面,怎么也无法抓到。
檀野麻子的消息也听不到了。笠冈虽然曾听到过凤传,说她结婚生了孩子,但那以后情况如何便不知道了。
麻子抛给笠冈的那“懦弱”二字也没能避免岁月风吹雨打的侵蚀。但它并没有完全风化,而是作为一种内心深处的负担依然存在着。不过,这种负担锐利的棱角已经渐渐磨平,不
既然没有出头露脸的机会,也就没必要硬出头。笠冈干脆遇到了后面。在后面呆着,警察工作其实是很逍遥自在。破案工作有些地方与抬神轿很相似,只要围着神轿哼晴晦哟地喊出产,就算不使劲,从旁边看上去,也像是在卖劲抬一样。
集体办案时,可以躲在集体中褴竿充数。因为人多,上级难以掌握每个人的情况,只要定期向上级汇报一下,就做得天衣无缝了。
如果不这样,那些毫无破案希望,就像是大海捞针似的琐碎繁杂的搜查工作,简直就无聊得做不下去。
不管怎么认真地于工作,刑替的前途,已经是命中注定了的。通常最终也就是当个百货公司或饭店的守卫,充其量在警备公司里能谋个差事度过余生。
署长一级的干部,因为有那么一点儿面子,所以可以当上汽车驾校的校长或私营公司的保安部长。但他们大多数情况都只能干最开始的3个来月,再往后便呆不下去了,不得不辞职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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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在职的时候勉强混个“高级警察”拿全薪,其实没什么真才实学。
笠冈在警署里是个供人驱使、爬不上去的中刑警。回到家里自然遭妻子的白眼。她的眼睛里隐藏着一种轻蔑,就像个陌生人似地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心。就连独生子时也,在母亲的影响下也将父亲彻底看成是一个大笨蛋。
笠冈感到自己成了夹在工作单位和冷冰冰的家庭之间的“三明治”觉得自己正在腐烂下去。但是,他并不打算改变这种状况。任由自身腐烂,他的心情反而相应好一些。被发酵的适当温度温柔地包围着身心,不久将会被分解为一堆无机再刺他的心了。而且它已经失去了作为一种负担的
时至今日回想起来,当时实在是太幼稚了。人的一生不能凭一时的感情冲动度过,冲动过后还将有没长的生活。人在年轻的时候;很容易产生错觉,因为一时狂热,就误以为那就是整个人生之路。
一般的人生并不像演戏那样轰轰烈烈。虽然在开始冲出入生起跑线的时候雄心勃勃,但人生的债务,荣辱的文替,使人在漫长的马拉松途中,那种富于情感而又罗曼蒂克的壮志豪情渐渐消失殆尽,开始麻木不仁地度过那像无穷无尽的涟讫一样不断连续涌来的一天又一天。
于是。人们领悟到,戳默无闻、芸芸众生的人生,才是一般人真正的人生。
笠冈从一开始,就不是抱着要出入头地的野心才当上警察的。随着他作为一个小小的齿轮被安装到警察这部巨大的机器里面,连捕捉杀害岳父的凶手的念头也很快消失了。
他现在已经成了公司小职员似的警察。无论怎样去努力,前途已经是一清二楚了。本来警察系统内部就存在着“种族歧视”,分为“有资格”的特殊高级警察和一般警察,这是众所周知的。半路出家改行当警察的笠冈就算是一路顺风,充其量升到警部到头了。就算升为了警部,到了五
警方的破案方式从依靠名刑警个人办案转变为科学的集体办案之后,笠冈尤其感到垂头丧气。
那些经过科学和集体锤炼的年轻刑警们一旦组成专案小组进行系统的现代化搜查,像笠冈这种非科班出身的老派侦探式刑谷便没有了出头露脸的机会。质,这使笠冈感受到了一种像受虐狂的快感。
事实上,笠冈的内心深处正在慢慢地腐烂着。
如果就这样下去,笠冈大概会如行尸走肉般地位过余生但,就在这时却发生了一起案件,于是奇迹发生了。
小川贤一每天都要负责喂小松鼠。他扫完地之后,想把刚添满的新伺料盒放进笼子里去,便打开了笼子门。就在这一刹那;小松鼠哧溜一下逃了出去。贤一慌忙地关笼门时已经晚了,松鼠早逃到笼子外边。它滴溜滴溜地转动着那双圆圆的小眼睛,好像为突然得到的自由不知所措了似的
“力丸,好乖乖,快回来!”
小川贤一尽量柔声细语地叫着花松鼠的名字。虽然已经养得很熟了,但还没到可以放养的地步。
力丸听到贤一的召唤,慢慢地返回到笼子旁边。回到距笼子只有几步远的地方、却无意钻进笼子里去。它只是朝里伸了一下头。接着便又跑开了。
贤一开着笼子门,用刚刚添加的饲料引诱松鼠;那是葵花籽、新鲜的苹果和奶酪。每一样都是松鼠最欢吃的东西。
看来力丸已经饿了,它被伺料吸引着,又回到了笼子门口。就差一步便进笼子了。是的,就差一步了!它开始慢慢地将头伸进了笼子。真香,真香啊!
贤一正在紧张地屏住呼吸等待着松鼠钻进笼子的时候。突然,玻璃大门被猛地一下撞开了,弟弟和妹妹从外边吼嘈孤咯地跑了进来。好不容易才快要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