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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机。他随后便买了份报纸,好不容易才走到自己车上。
到了车上,张仲平好像仍然没有回过神来。
健哥。打出去的钱。胡海洋。香水河投资法人股。青瓷罐。井。涣。
打水的罐子真的撞到了井沿上,然后“砰”地一声就那样裂了?
自己的那个“涣”卦又是怎么回事呢?涣,流散地,水盛貌也。自己将要流散的是什么?又是什么东西将水漫金山?
张仲平慢慢地把车开到了曾真那里。
张仲平是自己拿钥匙开门进去的,曾真正躺在床上睡觉,张仲平的到来让她非常兴奋。但当她从床上跳起来跑过来抱张仲平的时候,马上发现情况不对,她用两只手捧着张仲平的脑袋,轻轻地问:“怎么啦,老公,出什么事了?”
张仲平想笑一下,终于没能笑出来,说:“健哥,就是早几天托你外公打听的那个人,被双规了。”
曾真说:“怎么回事?”
张仲平说:“说来话长。你再托你外公打听一下,看他省纪委、省检察院有熟人没有,问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曾真说:“好。我们是去我外公家,还是打电话?”
张仲平说:“打电话吧。”
曾真给他外公打了电话,她外公还跟她开玩笑,说:“我都成你的通讯员和包打听了。”曾真说:“限你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回话,这是政治任务。”她外公说行行行。张仲平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靠在床头,慢慢地把跟健哥的关系和一起做香水河投资法人股拍卖的事,说了。
这时电话响了。
曾真抓起电话,嘴里脱口而出地直喊着外公外公,电话里面却没有声音。曾真低下头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然后望着张仲平说:“记得吧仲平,我跟你说过的,就是这个电话,又来了。”
没多久,电话又响了。曾真凑过去一看,仍然是刚才那个号码。曾真拿起话筒,里面的人固执地沉默着,曾真望着张仲平,对着话筒连声说:“喂喂喂,哪一位,请说话呀?”
没人说话,曾真只好又把电话撂下了。
刚撂下,电话又响了,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曾真说:“仲平你接吧。”
张仲平犹豫着,曾真说:“接嘛。”
张仲平说:“喂,怎么不说话?请问找哪位?”
电话里的人开口了,说了三个字。三个字就够了。电话里开口说话的人是唐雯。
唐雯说:“就找你。”
张仲平一下子就把电话搁了。曾真说:“谁呀?”张仲平说:“她。”曾真说:“谁?教授?你老婆?”张仲平点了点头。
在张仲平的印像中,这是曾真第一次称唐雯为“你老婆”,张仲平因此抬头看了曾真一眼。座机再次响了起来,仍然是唐雯。张仲平盯着那台座机发愣。曾真说:“是你接还是我接?”张仲平说:“你接吧。”
唐雯说:“客人到门口了,能把门打开吗?”
曾真说:“你是谁?”
唐雯说:“你开了门不就知道了吗?你不认识我,屋里可有人认识我。”
曾真轻轻地把电话搁下了,她和张仲平面面相觑。
曾真踮起脚尖走到门边,从猫眼里往外面看,她真的看到一个女人站在门口,正在按门铃。猫眼把唐雯的身材制造成了照哈哈镜式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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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真回到卧室里,把床铺整理了一下,又对着镜子照了一下。
曾真说:“怎么办?”
张仲平摇了摇头。
曾真说:“去把门打开吧,否则,没准她会在外面打门耍泼,闹得满城风雨。”
张仲平说:“可是?”
曾真说:“没什么可是的,难道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张仲平咽了一口涌到嗓子里的唾沫,用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他从卧室里走出来,穿过客厅。他的腿脚有点僵硬,有点像牵线木偶。这时,曾真轻轻地叫了他一声。他停住了,慢慢地转过身来,定定地望着曾真。曾真也望着他,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曾真走过来,伏在他身上,向他仰起脸。张仲平以为曾真要对他说什么,曾真没有说,她只是伸出一只手在他的脑袋后面,把它轻轻地往下按,然后将自己厚厚的湿润的嘴唇迎上去,长长地吻他。之后,她用两只手捧着了他的脸,有着长长眼睫毛的那双明亮的眼睛扑闪扑闪的。两个人都想说什么,又都没有说。
门铃再次响起。
曾真用手在张仲平腰上轻轻地拍了拍,示意他去开门。
张仲平再次转过身朝房门走去,他先对着猫眼朝外面看了一下,不错,门外确实是唐雯,她的手里就拎着胡海洋从韩国带来的那个手提袋。而他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的曾真也正紧紧地盯着他。张仲平觉得自己的头有点大了。他的手在闪闪发光的金属防盗门的把手上停住了。时间一秒一秒地过着,差不多半分钟以后,张仲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把它吐出来,然后,手腕一使劲,轻轻地把门打开了……
2004年3月16日——2004年7月21日第一稿
2005年1月29日——2005年7月5日第二稿
2005年10月20日——2005年12月2日改毕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