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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礼部地倒塌,太子的一丝愚蠢。
全天下就只有范建清楚整个过程,而这位尚书大人异常老辣的没有直接抛将出来打击敌人,而是就把那个线头子在乱草之中留出一丝痕迹来。
比如北方雪地里将士们身上穿着的冬衣,比如南越战线上本不需要的攻城机械。
而当朝廷开始查户部地时候,就会找到那个线头子,轻轻地拉着拉着……最后拉掉了他们自己的裤腰带。
这是一个埋了几年的局。
范建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等着自己受到威胁地时候,构造出某种局势,让某些人抓住他们早已经遗忘了的裤腰带,再使劲一拉。
好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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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礼部的调查也已经开始了,虽然郭攸之被系死在天牢之后,礼部经历了一次大换血,一应文书都有些混乱,但是在朝廷清查小组的强力侦缉之下,在监察院的缜密搜查之中,礼部开出来的调单和户部一直暗中保留着的回执对应了起来。
那四十万两白银确实是发到了礼部,问题是,礼部分十四拔调了四十万两银子修学舍及秋闱学衙……修到了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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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学士久在天下各路巡视,后入门下中书视事,当然知道这天底下各郡各路的学舍依然是那般残破,很多地方的秋闱学衙更是还会漏雨。所以他地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对着面前的礼部官员问道:“谁能告诉我,这四十万两银子到哪里去了?”
胡大学士淡淡侧身看了太子殿下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堂上众人,对于朝廷前几年的局势都心知肚明,礼部一向是东宫的后花圆,礼部也根本没有胆子敢假调四十万两银子四处花了,谁都能猜到,这笔银子是流向了东宫。
只是既然查到了东宫,这事情似乎就有些难以为继。
胡大学士沉吟片刻后说道:“眼下首要的问题,是要查清楚这四十万两银子的下落。”
太子心头一惊,面上却是温和笑道:“胡大人此言有理。”
监察院一处沐铁没有资格坐在这几位大臣的身边,一直站在侧方,他看了看正中坐着的范老尚书脸色,忽然开口说道:“银子是到了礼部。只是经手此事的官员在前年春闱一案中就死了。”
太子在一边沉默着,郭攸之已死,郭保坤已流。如今监察院又确认了具体经手人地死亡,就算长公主那边知道自己与这四十万两银子的干系,也找不到什么证据交给胡大学士,所以他的心下稍安。稍安之余,也不免有些悲哀与愤怒,姑姑!你为什么要这样?
却不料沐铁的下一句话,让太子殿下寒了心。
只听他正声说道:“不过总有蛛丝马迹可以查寻。大学士,您看是不是让监察院去查查礼部?”
查礼部?
堂上众人一惊,心想让这群如狼似虎地监察院去查礼部?朝廷查户部,明显会让远在江南的小范大人无比生气。监察院查礼部,在小范大人的遥控之下,礼部那些可怜的官员。只怕真要活不出来了。
可是沐铁此时的要求似乎很合理。
范建轻援长须,面无表情,心里却在想着,安之的这个亲信脑袋瓜子似乎比以前要好用多了,居然能猜到自己的心思。
范建的心思很简单。朝廷不是想查户部吗?户部想要自保,就必须把战线拉开,拖进更多的部衙进来……礼部。只是一个开始,等六部全部都被查出问题之后,那位英明至极的皇帝陛下,总不好将六部尚书全部革了。
吏部尚书颜行书瞥了范建一眼,好生佩服这头老狐狸,赶紧摇头驳斥道:“朝廷明旨清查户部,不好波及太广。”
范建皮笑肉不笑说道:“有理,有理。”
谁都能听得出来这两声有理是何等样地讥讽。颜行书面色一赧,知道自己此议毫无道理。既然户部亏空涉及礼部,当然应该继续查下去。
胡大学士也是面色为难,劝解说道:“再议一阵,再议一阵。”
如果放手请旨让监察院查礼部,那最后一定会查到太子殿下,所以在没有进宫请旨之前,身为总领清查大臣的胡大学士也不敢下这个定断。
便在此时,太子殿下咬牙说道:“礼部之事,总是要查的。只是事情有先后,户部亏空一事尚未查清楚,扩连太广,只怕对陛下旨意有碍。”
范建依然是微笑着说道:“太子殿下有理,有理。”
胡大学士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说道:“关于礼部一事,呆会儿入宫请聆听圣谕,依太子殿下地意思,户部这边还是继续吧。”
……
……
继续查下去,户部肯定会查出更多的问题,那四十万两银子终究只是冰山一角,太子就是根本不相信范家会在户部里这么干净!
户部当然不干净,范尚书设的局,埋的线当然也不止太子殿下这一条。
随着清查工作的逐步深入,又有几个部衙被户部成功地拖下水来,而大理寺更是首当其冲,一直有些沉默地大理寺卿立马变了脸色,尴尬不已。
户部不是烂帐,却有太多的暗帐,一笔笔的亏空都指向了朝廷里某一方地挪用。
查到最后,甚至连太学这种清水衙门都没有逃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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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尚书颜行书开始警惕了起来,虽然户部此时查到了问题,都没有牵涉到长公主与二皇子,因为自己这一方的人,银钱向来走的是内库那一边,可是看范建和户部准备的如此充分,谁知道他会不会阴险到用某种名义,阴了二皇子一道?
“先到这里吧。”颜行书皱着眉头说道:“入宫请旨之后,明天再继续。”
“有理。”范建依然是微笑着说着这两个字。
胡大学士满脸冷漠,看清查小组里的官员们,心想朝廷怎么就腐败成这副模样了?如果陛下真的有决心查下去,范尚书自然要辞官,不过只要查不到江南,他并不需要负太多的责任,而……朝廷里其余的官员们,只怕要倒霉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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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春的皇宫,偶有红杏露于矮矮内宫墙头,青树丽花相映。美景入帘不欲出。
天时已暮,转瞬即黑,御书房地房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接连几拔议事的大臣来了又去,最后房中就只剩下那一个孤伶伶地皇帝陛下。
还有那个老太监,以及一盏明烛。
啪的一声!庆国皇帝双眼火意大作,一掌拍在木几之上,却没有震出半丝茶水,寒声说道:“好一个户部,好一个东宫,真当朕不敢杀人吗?”
先前入御书房议事的大臣,便是领?后负责清查户部的官员们。听了他们地汇报,庆国皇帝怒意渐生。他的本意只是清查户部。借由户部向江南调银一事,劝范建退位,用这种比较光明正大的办法。重新确立朝廷之中的平衡。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户部比他想像的干净许多,范建比他想像的干净许多,反而是朝廷里其余的五部三饲,却不知道在户部里捞了多少好处。尤其是东宫!
先前胡大学士已经密奏了礼部之事,并且悲哀暗示,户部之事最好不要再继续彻查。不然真的会弄到朝政不宁,只怕户部还没有来得及承担他们应该承担的罪责,其余的各部大臣们都应该开始吃牢饭了。
皇帝震怒之余,也不免有些心寒于户部地手段,所以才会有了先前的雷霆一火,在他看来,范建既然早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为什么要一直隐瞒着?直到自己准备动户部,才忽然抛将出来。打群臣一个措手不及……这何尝不是打自己这个做皇帝的一个措手不及!
他与范建自幼一起长大,当然知道自己这位大管家地能耐,对于户部应对的如此老谋深算并不意外,他愤怒的,只是朝中的臣子们不争气,被文户部绑上了这艘大船,更愤火的是太子竟然如此愚蠢,叫自己如何敢将这天下传给他?
当然,皇帝更愤怒于范建这犀利地反击,因为这位“伙伴”是在……
“他在要胁朕!”皇帝皱着眉头,冷冷说道。
满脸老人斑的洪老太监,摇摇头,叹息道:“陛下,不怕老奴多句嘴,这人啊……总是自私的,即便范尚书这样地忠臣,在这样一个危险的境地,也要想些自保的法子。”
皇帝的声音稍显有些尖厉,耻笑说道:“如此玩弄机谋,也算是忠臣?”
洪老太监叹息道:“陈院长更爱玩弄机谋,可要论忠诚之心,只怕老奴都不敢自称在其之上。”
皇帝缓缓闭上眼睛,说道:“陈萍萍救过朕无数次性命,又岂是范建可以比拟?”
“范尚书这些年打理户部,将一应隐患悄悄抹平,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朝廷的安宁。”洪老太监叹息道:“如果尚书大人真有什么不臣之心,他手中握着的这些证据,足够他做太多的事情,但他一直没有任何举动,说明他只是不想朝廷动荡起来。”
“他至少应该先告诉朕。”皇帝冷冷说道。
洪老太监轻声说道:“依这些年范府传回的消息来看,尚书大人之所以一直没有进宫详禀之事,还是不愿陛下费神……陛下应当还记得前些天传来地消息。”
皇帝微微一怔,想到那个叫郑拓的人报来的消息,心情渐渐青和下来,对于范建又恢复了稍许好感,皱眉问道:“只是户部还是必须要查下去,不然就此草草收场,朝廷的颜面怎么搁?”
“关键是陛下现在对范尚书的态度。”洪老太监低着头请示道。
皇帝摇摇头:“户部尚书他不能再做,朕可以给他别的方面补偿……可是这户部,他不能再领着,安之远在江南理着内库,不论从哪一个方面看,范建都不适合再继续担任户部尚书一职。”
洪老太监的心里生起一股悲哀之感,有些同情那位这些年殚精竭虑的尚书大人,试探着说道:“有句话,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吧。”
洪老太监微尖着声音说道:“刚范大人天纵其才,陛下安排他接掌内库及监察院,实是知人善任。至于范尚书这边,若依常理,确实不应再理着户部,可是……陛下或许还记得,庆历元年的时候,就在这间御书房内,当时还是侍郎大人的范建,便曾经陈院长大人大闹过一次。范尚书,其实从骨子里,就是不希望小范大人执掌监察院的。”
“嗯,继续。”皇帝皱紧了眉头,知道洪公公这话隐指的是什么意思。
“范尚书毕竟当年是位风流才子。”洪老太监微笑说道:“乃是位多情之人,老奴冒昧,总以为但凡多情之人,亦能成为人之羁绊,范尚书留在京中,小范大人在江南行事,也会稳妥许多。”
皇帝面色平静,半晌后说道:“先前在太后宫中,太后也是这般说法,一是看在澹州姆妈的面子上,宫中对范府总要多施雨露,二来范建留在京里,范闲在江南做事确实会安心些。”
何谓安心?不过是个暗中的防范与要胁罢了。
“公侯可待。”皇帝最后冷着脸说道:“朕,不会亏待范家,但朕,也不会让户部的事情就此收场。”
以公侯之爵,换个尚书职权,不知范建是吃亏还是占了便宜。
……
……
范府之中。
范建闭着眼睛,喝着酸浆子,享受着柳氏在身后的按摩,叹息说道:“只怕陛下会误以为我是在要胁他,这便不好了。”
柳氏面色微黯,知道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