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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太监踩上了木格,从大车内将一身正装,明黄逼人的皇帝陛下从车内扶了出来,皇帝站在了车前平台上。
没有人指挥,山脚下数千人齐唰唰的跪了下去,山呼万岁。
皇帝面色平静挥挥手,示意众人平身,被姚太监扶下车后,便很自然脱离了太监的手,双手负于身后,向着被修葺一新,白玉映光的山门处走去。
洪老太监跟在陛下身后。
范闲又拖后了几步,平静留意着场间局势。
走到山门之下,那几位穿着袍子祭祀恭敬向皇帝再次行礼,然后极其谄媚佝着身子,请陛下移步登上,聆听天旨。
范闲看着这幕。在心底暗自笑了起来。庆国僧侣果然不如北齐那边的有位。
皇帝却没有马上移步。看着华美山门。温和笑着说道:“第一道旨意是月前来。朕来确切时间是三日前定,庙里反应倒是挺快。只是不要太扰民生。一座山门便如此华丽,当心东山路没银子。”
那几位祭祀面色一窘,那位东山庙主祭颤着声音解释道:“陛下,只是一座山门。峰上庙宇还如二十几年前那般。丝毫没有变过。”
皇帝微微一笑说道::“如此便好。”
在一旁匆匆赶来侍驾的东山路总督大人何咏志擦了擦额头汗水,心想自己莫要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幸亏陛下后面的话语算是温柔。
皇帝看了这位总督大人一眼,皱眉说道:“朕给你信中不是说过。让你不要来?”
何咏志总督乃天下七路总督之一。虽比薛清的位稍弱。可也称得上是一品大臣,但在皇帝面前。却没有丝毫大人物的风范。苦笑说道:“陛下难得出京。又是来东山路。臣及路州官员俱觉荣彩。怎能不前来侍候。”
很明显,七路总督都是庆国皇帝最信得过亲信之臣。皇帝笑骂道:“滚回你的澹州去。总督统领一方官军。做好份内事便罢,朕身边何时少过侍候的人……”他看了身后的范闲一眼,说道:“有范提司跟着。你就回吧。”
何咏志不敢反对,知道这位陛下虽然面相温和。但向来说一不二,也不敢再耽搁。复又跪下叩了个头,与范闲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急匆匆领着人回到总督府所在澹州去了。
范闲微笑看着,一言不发。
……
……
大东山极高。如果以范闲计量单位来算。至少有两千米,而在这座山四周除了大海便是平原。两相一衬,愈发显得这座山峰突兀而起,高耸入天。若要登临而上,无人不觉心寒。
好在大东山临海一面是光滑无比玉石壁,而在朝着陆的这边却是积存了亿万年来泥土生命,石阶两侧,青草丛生,高树参天而起,枝叶如绿色小扇遮住了夏日里初起阳光,随着山风轻舞,就像无数把小扇子,给行走其间人们带去丝丝凉意。
或许正是如此清幽美景,才给那些上山添香火百姓们勇气,让他们能够走完这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石阶。
数千禁军布防于东山之下,随着皇帝登临东山祭天是洪老太监、范闲、礼部尚书等一干大臣,还有数名太监随侍,逾百名虎卫也警惕散布在皇帝四周,只是他们走的不是石阶而是山间的小路,要更困难一些。
万级石阶着实很考验人毅力与精力,百姓们都把这条长长的石阶称为登天梯,只有登上去了,才显得心诚,才能凭借东山之庙神妙作用治疗病患。
然而今日这行却是不是百姓去求神。行走在石间的虎卫们还能支撑,就连那些太监似乎都还犹有余力,可是礼部尚书和任少安这些文臣却快挺不住了,顾不得在陛下面前丢脸,一个个扶着腰,喘着气。
范闲自幼爬山跳崖,这万级石阶当然不在他话下,便是连重气都没有喘一声,他注意着这些人,发现跟在皇帝身边的太监居然如此举重若轻,不由暗自咋舌——洪老太监当然是怪物,姚太监身负武学他也是知道,可是就连端茶递水的太监都是好手,不得不让他感觉到皇帝身边,果然是卧虎藏龙。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行人终于登上了峰顶。包括几名祭祀和几名文臣都无力瘫软在,半晌回不过神来。
皇帝嘲笑看了这些人一眼,却也懒得责怪什么,自己一人负着双袖走到了东山峰顶悬崖边上,看着崖前的浮云和斜上方那个日头,脸色无比平静,无比喜乐,似乎他终于达成,或者即将达成一个目标。
范闲跟在他的身后,微微一笑,看出皇帝的胸膛微微起伏,面色微红有潮汗,看来陛下身体虽然强健,但毕竟也不是当年马上征战年轻人了,只是为了天子的颜面,强行忍着。
休息片刻之后,随行的人员开始安排一应仪式以及很麻烦的那些住宿饮食安排,而皇帝和范闲还站在悬崖的边上,父子二人似乎被这大东山下的奇妙景象给吸引住了,一言不发,只是怔怔看着眼前。
他们的眼前是大海,一望无际的大海,只是由此间看到的大海和在澹州码头上看到的大海不一样。
澹州处的海是那般的亲近却又不易亲近,平伏或波,近在脚下,声在耳边,白沫打湿了裤脚。
大东山下的海是那般的遥远而冷漠,站在悬崖边根本听不到海浪咆哮的声音,视线顺着玉石一般光滑的山壁望去,只能看到海上一道一道的白线前仆后继,冲打着东山的石壁,打湿东山的脚,做着永世的无用功。
悬崖的前面是一层层极薄极淡的云,像白色的纸张一样,或高或低在崖间缓缓流淌。海面上的红日早已升起来了,却似乎没有比大东山高多少,站在山上,太阳仿佛特别的近,光芒从那些白云里穿透过去,焕着扭曲而美丽的线条,渐渐将那些纯白的云变得更淡,淡到快要消失到空气中。
……
……
看云消云散,观潮起潮落?范闲下意识里揉了揉鼻子,自嘲笑了起来,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站在皇帝的身边?然后他看见皇帝的身子晃了一晃。
范闲大惊,闪电般伸出手去,左手如蒲指一张,手指微屈用力,刹那间大劈棺小手段齐出,于电光火石间抓住陛下的手,把他后拉了一步。
二人的脚下便是万丈深渊,若从这里掉下去了,哪里还有活路?范闲一阵心悸之后,才觉得自己有些贸失,道歉请安,又注意到身后的洪老太监用一种很怪异的目光看了自己一眼。
皇帝轻抚额头,自然不怒,反自自嘲说道:“看来朕果然老了,看久了竟有些晕眩。”
忽然间,皇帝放下手,微笑望着范闲问道:“你相信世间真有神庙吗?”
第一百零九章庙中人
范闲心头一怔,微微低头。半晌后说道:“信。”
“你相信世间真有神吗?”皇帝平静望着他。
范闲直接回答道:“信。”
他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他范闲能够转世重世于庆国这片土。对于神迹这种事情,毫无疑问深信不疑,此世范闲不是前世范慎。他是最道道唯心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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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随朕来。”
范闲满头雾水。跟着神秘兮兮的皇帝,朝着隐于峰顶树木之中的庙宇行去。大东山之名盛传于天下。初始是玉石之名。其后是神妙之名。不知有多少无钱医治百姓,曾经在此祭神之后,病情得到了极大的好转,更被天下的苦修士们奉为圣……
问题是以前范闲总以为此事只是庆庙在故弄玄虚,愚妇痴人们将心理安慰当成了真正疗效,可是此时皇帝的脸色却显得如此慎重。难道说这座山峰之上的庆庙真的可以上闻天意。能够与传说中虚无缥渺神庙取得联系?
怀揣着无数疑惑与微微激动,范闲跟着皇帝绕过一道清幽石径,来到了庙宇之后某间格外古旧的小庙之前。此间山风颇劲。吹拂的庙檐下铃铛微动,发着清脆静心脆响。
看来在山脚下那些祭祀没有说谎。山顶这些庙宇明显很多年没有修过了,只是这千年山风吹着,却没有把这古旧小庙吹成废墟。
看着这间小庙建筑样式,看着那些乌黑肃杀颜色。范闲心中一动。油然生出一股敬畏感觉,就像是当年他在京都第一次要进庆庙时那般。
只是那时皇帝在庆庙里,自己在庆庙外。今天却是他跟着皇帝来到了一个似乎超出尘世的方,范闲生出一种奇怪感觉。陛下似乎对这种道路,或者是对大东山的一切都很熟悉。
站在小庙外面,皇帝平静说道:“不要好奇。也不要听着厌烦……其实原因很简单。当年和你母亲在澹州遇见后。我们当然不会错过大东山景致,我们曾经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
虽不知皇帝是如何猜到自己心思。但骤闻此言。范闲心情顿时变得不一样起来。再看四周的古旧建筑,眼光里便带着一股亲切与向往。
然而皇帝接下来的话,却马上粉碎了范闲轻松愉悦的情绪。
“万乘之尊不入不测之。”皇帝冷笑了一声,重复了昨日范闲在澹州进谏时的话语,说道:“朕知道这两日你在担心什么,朕来问你。若是你此时在京都,你是那个女子,你会如何做?”
范闲没有故作姿态连道惶恐。而是直接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个问题他已经思未想去无数次。可最后发现。庆国如果发生内乱。京都出现问题。此时被幽禁别院之中长公主。只有一条路走。
或许她会做很多事情,但所有事情的中心。一切夺位基础,正如昨天日陛下所言,只有一个——杀死皇帝。
“首先我要脱离监察院的监视。与自己力量取得联系。”范闲有些不自信说道:“但这件事情必须是几个月前就开始。我不认为长公主有这个能力。”
皇帝冷漠说道:“你能相信两个人便能将一座宫殿点燃吗?还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凌晨。”
范闲摇摇头,不敢有太多情绪的展示。他通过自己渠道了解了数月前皇宫之变的内幕。知道当时东宫起火。正是太子为了自救。为了惊动太后而做出行动。当时他只顾着佩服太子兄弟的行动力,此时听皇帝一说。才想起来这件事情有蹊跷。
“朕杀了那么多人。她一点反抗都没有。”皇帝说道:“却还有多余的心思放在东宫。助太子一臂之力。朕这个妹妹,行事总是这样让人看不明白。若说她能够躲开监察院的监视。与她那些人联系,朕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由这段对话可以听出。皇帝在经历了妹妹与儿子的背叛……错!应该说是他自以为是逼着妹妹与儿子背叛,还是来到来背叛后,整个人的性情有了极细微变化,已经将范闲这个自幼不在身边,入京后表现的格外纯忠隐孝私生子。当成了最可信任的人物。
然而这种信任却让范闲感觉压力培增。他揉了揉有些发涩的喉咙。看了陛下一眼,继续说道:“如果说数月之前。长公主便已经联系到了她的人,那她只需要等待一个时机。而臣以为……陛下此时远离京都。便是最好时机。”
“你只需要说她会怎样做。不需要时时刻刻提醒朕这一点。”
“是……臣以为长公主殿下会倾尽她二十年未经营所有力量,务求在大东山或是回京途中雷霆一击,不论成败,封锁陛下的消息,向天下妄称陛下……已遭不幸,由太子或二皇子继位。”
“不用说不论成败这种废话,既然要做,她自然是要朕死。”
范闲分析很粗浅。很直接。但长公主李云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