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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气的直跺脚,心里却甜丝丝的;三哥对大总那么好。
五
第二天一大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村长牛金斗进得窑来:萧科长,看房去。土改时没给你分,现在给你补上。县上说要把村里最好的公房分给你。你先去看看中意不?
萧山:这事我咋不知道。
牛金斗:县上才来的电话。
牛万和:哪的房?
牛金斗:村公所的北屋跟西屋。
牛万和:不用看,能行。
牛金斗:这得萧科长点头。
萧山:我大说行就行。
牛金斗:那好,那好。我那雪花青也归你啦!
萧山:你自己的东西我不能要。
牛金斗:钱由县里出。县上说把最好的牲口分给你,寨里的牲口就数我这雪花青了。
牛万和:县上给的,能要。我牵去。
牛金斗:那敢劳你大驾,我给你牵来。便笑呵呵地出了门。
萧山还在一脸疑云地思忖刚才的事。牛万和:寻思啥哩!一准是县上说下的。要不,他肯白给你。牛万和装上一锅烟,点着火,足足地吸了一口,又缓缓地吐出,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
此刻,他正洋洋自得地思忖着村公所那四合院:雕花出檐的高门楼,琉璃彩砖的照壁墙。一色青砖大瓦房,东、西、北各有一间耳房。石条围院,方砖铺地。据说,这墙是用糯米粥和白灰砌成的,砖缝儿细的像一根线。不过,他最上心的还是雪花青,那是一匹大青骡子,浑身满是核桃大的白点儿,故名雪花青。它身高体壮,熊腰虎背,既有马的灵巧,又有驴的耐性,拉车、耕地、推磨,样样活儿都能干。村长牵着雪花青那神气活像牵着一匹龙驹。牛万和做梦也没料到,这匹龙驹就要归他驾驭了。他越想心里越痒痒,真想马上就牵着这雪花青在寨里转两圈,也显耀显耀。便披上衣裳要出门。
秀秀:大,吃饭了,你去那儿?
牛万和随口应到:哪儿也不去。却一拐一晃地直奔寨里。
分给萧山的这两座房子是牛王寨最好的房子。方方正正的四合院,半人高的石条跟脚,一色到顶的青砖大瓦房。砖缝像线那么细,比画下的还规整。据说这墙上的砖是用鸡蛋清、糯米汁和白灰砌的,枪炮都打不透。这么派场的房子分给谁都不合适,分给萧山就没得说了。因为萧山是英雄,是拿命换来的。只是牛万和也要当然地住进牛王寨这顶呱呱的房子里,人们就有点眼气了,说牛万和是摔跟头捡元宝,命好。牛万和却不服气地说自己有眼光。说归说,笑归笑,人们不得不承认牛万和收下萧山这个儿子是收对了。
北屋三间里,东头住牛万和,西头住秀秀。西屋三间萧山住。南边耳房是茅房,西边耳房喂牲口,北边耳房做灶间。东屋与西屋还做村公所,只是把门改得朝外开了,若大一个院子反倒显得空落落的。整整忙乎了六、七天,才把屋子收拾完毕。搬进了新家,牛万和感到一种新奇,他东瞧瞧,西望望,咋也看不够。
秀秀:大,往后日子长哩!有你看的。
牛万和不好意思地一笑:又看不进眼里,怕啥!
又是一个艳阳天。早饭后,萧山牵着雪花青,背上犁和套绳,秀秀拎着一罐水,并肩走出家门。
一路上,人们争先恐后地给萧山打招呼。有人已经走过去了,又折回来没话找话地给萧三说上两句,似乎同萧三说话也是一种光荣。他们仰慕英雄,更高看领导。萧三转业到县武装部,是科长。科长比村长大多了,差不多和乡长一个级别。这牛王寨只有村长牛金斗才有资格跟乡长说话,而今他们也能同一位年轻的军官唠家常,自然也就觉得荣幸。而且萧三又是那么随和,还拿出烟来让大伙抽,两头一般粗的大前门比老旱烟可好抽多了。同时,人们心中也有着一种隐隐的不可思意:一个小要饭的竟是个大英雄,早些年咋就没看出来呢?人家这英雄可是真枪真刀拼出来的。不服?你也上前线去,顶多弄个“光荣烈属”当当。
秀秀清楚地看到,人们一个个全都是羡慕、钦佩的目光,其中似乎有着些许妒忌,当然,这妒忌的目光是针对她的。三哥一付雄赳赳的样儿,她心中也充满自豪,不觉自己也挺起胸膛。她就是要做出个样儿给人们看,看她和三哥是多么的般配,也只有她才有资格与三哥肩并肩地走在一起。
来到六亩半,地中间那棵大柿树还是那样的葳蕤。树稍挂满了红彤彤的柿子,一个个滴溜溜的招人喜爱。小时候,萧山和秀秀常到这里玩,这里留下了他们太多的美好记忆。萧山放下家什,围着柿树瞅了一圈。抚摸着那龟裂了的树皮,仿佛一切都发生在昨天。
萧山给牲口系好套绳,一手扶犁把,一手扬鞭,“得儿驾!”一声吆喝,那雪花青头一仰,尾巴一甩,四蹄一蹬便拉直了套绳朝前曳。刹时,犁头上便翻起一股褐黄|色的浪花,那浪花一直朝前涌去,湿漉漉油乎乎地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泥土香。犁过的地整整齐齐,一溜一溜笔直笔直的,跟娘儿们梳得头似的。
秀秀跟在萧山身后,就那么跟着,寸步不离。
一会儿工夫,雪花青鼻孔张的老大,“呼哧!呼哧!”地喘起粗气。他额头也渗出汗珠,她掏出手帕给他擦汗,他嘿嘿一笑,她也笑了,笑得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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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下来,萧山与秀秀来到柿树下,背靠着粗大的树杆,坐在裸露出地面的树根上。
萧山脱下鞋,磕出鞋里的泥土。
秀秀在树的另一边,喊到:三哥,过来。
咋了?
我脊背痒痒。
挠挠!
我探不着。
萧山转过来,猴在秀秀身后给她挠痒。
秀秀:隔着衣裳不解痒。
萧山刚把手伸进她衣下,她就“咯咯”笑起来,顺势倒在他怀里。他两手自然地垂落在她肩上。她抓住他手,喃喃地:三哥,啥时娶我?
你说呢?
明儿个?
说笑哩!
秋后?
紧了些。
年底?
年底萧山吱唔着,忽见雪花青已窜出几块地去,正啃食别人的庄稼。萧山急忙跳起来去撵牲口。
忙人嫌天短,闲人怨天长,不知不觉一天过去了。晚饭后,牛万和半躺在当院的大圈椅里,萧山坐在他旁边的小板凳上给他捏腿,秀秀坐在另一边,磕着葵花子。
秋高气爽,月儿分外明,皎洁的月光给大地洒下一片银辉。牛万和躺在圈椅里,搭蒙着眼皮,融融月光在他眼前抹了一层亮亮的橘红。他眯缝着眼瞅一眼月亮,那月牙儿裂着大嘴冲他笑。牛万和心中十二分地舒畅;女儿秀秀自不必说,儿子萧山不是亲生胜过亲生。人这一辈子活个啥,不就活儿女。月亮虽然耀眼,却独自个儿在天上光亮,有啥意思。他想到了传宗接代,想到了要有人延续香火。他后悔当初没叫萧山姓牛,可是,秀秀跟萧山的儿子可以姓牛呵!他真想感受一下做爷爷的滋味,便吧嗒吧嗒嘴,:三儿呵!你回来也这些日子了,赶快跟秀秀把事办了吧!
萧山沉思了好一阵子才说:大,我跟秀秀还年轻,先伺候你几年再说。
牛万和不以为然地:年轻啥哩!寨里像你这岁数的,娃都三、四个了。
萧山讪讪地一笑,说:大,才回来工作还不顺,不急,等等再说。
秀秀腾地一下从板凳上蹦起来,把手中的葵花盘往地上一摔,火乍乍地:等!等!等到啥时?你能熬,我也能熬,看谁能熬过谁!一甩身,几步冲进了北屋,“咣”地一声摔上了门。
牛万和觉得甚是没趣,说:你俩的事,你俩不急,我急个啥!长嘘一口气,将身子埋进了圈椅里。
萧三还是不紧不慢地给牛万和捏着腿。他觉得他那手不是捏在牛万和腿上,是捏在自己的心上,心里一颤一颤地疼。
六
萧山在县武装部当科长,很快就分派到水库工地负责民兵工作。转眼三个月过去了。
这天,牛万和只顾低头走路,差点撞在牛金斗身上。牛金斗说:拣元宝哩!牛万和没搭理,撤身便要走,被牛金斗叫住了,说:萧科长啥时回来?
快了。
秀秀啥时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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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
牛金斗嘻嘻一笑:别驴**打肚皮自哄自啦!水库上都传遍了,萧科长现在是副总指挥、民兵团长,跟县长坐一条板凳。屁股后头跟着一群小女干部,可别叫这煮熟的鸭子飞了,哈哈哈……
牛金斗笑得牛万和心里直发毛。萧山一走就是三个多月,月月稍钱回来,就是不提跟秀秀的婚事。莫非真的
到了晚上,牛万和再也憋不住了,就把他从牛金斗那里听的一番话告诉了秀秀。
秀秀顿时就火了:他嘴里能放出好屁!三哥是啥人我清楚。他就是不要我,也会当面锣对面鼓地跟我说清楚。明儿我找三哥去!
53年人们对水库这个名词还很陌生。有史以来,县里就没有操办过这么大工程,因而也就特别重视。
工地上一片人海,彩旗招展,人声鼎沸。所有人,或肩挑,或车推,蚂蚁搬家似的把土往一个方向运。秀秀无心观看这热闹场面,她是来找三哥说事的。
萧山到指挥部去了,一位女同志接待了她,问道:你是他
秀秀答道:妹子。
看着就像。那女同志说着拿起电话,接通后:萧团长吗?我是柳慧。你妹妹来了。好的。放下电话:你稍等一会儿,萧团长就回来,他住隔壁。把秀秀领到隔壁萧山住的屋里,给秀秀倒了一杯开水,礼貌地一笑,走去。
秀秀打量着这屋子,床上放着个军绿色被子,跟豆腐块一样四方四正的,白生生的床单平平整整。办公桌上放着台灯、台历和一叠文件。屋里隐隐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儿,她顺着那股清香望去,脸盆旁边放着一块方不方圆不圆的东西,白净细腻得就像刚才那女子的那张小脸。她知道这东西叫香皂,村里人叫洋胰子。她忽然想到那个叫柳慧的女子,她穿着双排扣大翻领制服,还有那双黑亮黑亮的皮鞋,一定是干部。十七、八岁,小巧玲珑,一口一个萧团长,叫的多亲切。就住在三哥隔壁一种莫名的妒意掠过她心头,同时又感到自卑,自己这土里土气的样儿。
秀秀!随着这一声呼喊,萧山已进得屋来。
秀秀直想奔过去扑进三哥怀里。然而,却止住了脚步,喃喃地唤道:三哥!
刚到吧?咱大好么?
是大叫我来的。
你没吃饭吧!开饭了,我给你打饭去。便拿了碗走出去。
萧团长!萧团长
秀秀听到外边有人唤三哥,便来到窗前,见柳慧与三哥肩并肩挨得很近一同向那边走去。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却看得出她与三哥是那样的亲热,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涩。
萧山打回饭来。两个黄面饼子,两个白面馍,还有两碗杂烩菜。萧山招呼着;快吃!
秀秀没动筷子,直截了当地说:咱大叫我来问你,啥时办婚事。
萧山没料到她突然提出这事,吱吱唔唔地:工地这么忙,过些时再说吧!
大说了,啥时办,叫你给个准信儿。
萧山一脸难色,说:眼下这么忙,我也说不准。
秀秀火乍乍地:到底办不办,你侃快些。
萧山吭叽半天才说:秀秀,以后有时间,我慢慢给你说清楚。
不!现在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