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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听从命令,向纳粹旗敬礼。后来,工人们涌到广场上,情况就大不相同了。他们不给游行者让路。斗殴爆发了。警察支持的是游行者,他们边行进边高喊:“一个国家,一个人民,一个元首!”
如果说,布拉格只是象征性地失陷给德国,那么,捷克的工业重镇摩拉夫斯卡、奥斯特拉发——位于波兰边界——却在事实上已落入德国之手。希特勒卫队的精兵已在天黑后不久占领了这个地区,目的在于保护这个现代化钢铁厂,防止被波兰人占领。
在柏林,希特勒和他的客人们正集中在总理府的客厅内看电影《大势已去》坐在希特勒身旁的是凯特尔将军。如果必要的话,凯特尔将随时发出入侵的执行令。晚10时40分,布拉格开来的火车抵达了安哈尔特车站,但直到午夜后一个钟头,希特勒才召见哈查。他对凯特尔说,他之所以要等待如此长的时间,是因为他要让这位老先生好好休息一下,恢复一下旅途的疲劳。然而,这个拖延却增加了哈查的不安。待他与外长契瓦尔科夫斯基打党卫队的仪仗队前走过、进入希特勒的书房时,他的脸“紧张得红了起来”哈查向希特勒作了个私人呼吁,声言他从未与政治混在一起。他卑躬屈膝,请求希特勒饶恕。“他坚信,捷克斯洛伐克的命运已在元首手中”德国的官方记录这样写道,“他也相信,只要在元首手中,它就安全无恙。”
即使如此奴颜卑膝,哈查也免不了要受希特勒一顿呵斥。在将特马萨里克和贝奈斯等人所谓的胡作非为重复说了一遍后,希特勒攻击说,“在新捷克斯洛伐克,贝奈斯精神仍然活着,虽没有表面化。”
在希特勒的进攻下,哈查这个可怜虫步步退缩。突然,希特勒——出于同情或改变战术的需要——补充说,他并不是不信任哈查,他的“结论是,总统虽然老迈年高,此次来德,对捷克斯洛伐克可能大有好处,因为过不了几个小时德国就要干预了。”
哈查及其外长好像成了石人,一动不动地坐着。希特勒继而说,对于任何国家,他都不怀敌意,他依然相信哈查的忠诚。这就给了他们一点希望之光。但是,随着希特勒宣布贝奈斯精神依旧在发扬光大,这点希望之光也就熄灭了。希特勒说,在星期天,大局已定了。令德国陆军入侵的命令业已下达,将捷克斯洛伐克并入帝国的命令也已下达。
这两个捷克人目瞪口呆地坐着。希特勒宣布,他的军队将于清晨6时,从各个方向开进他们的国家;德国空军则将占领捷克的所有机场。
希特勒软硬兼施,又是威胁又是许诺。只能作一简单的决定,哈查便可为捷克斯洛伐克服务。他必须迅速行动——不然,到6时德国的陆军和空军就要行动了。“如我将此威胁付诸实施,我将不可弥补地要丢脸”几年后,希特勒回忆说,“因为在我提到的时间里,我们的机场上空将大雾弥漫,没有一架飞机能够出去。”
他建议,哈查及其外长两人先私下商量一下,看事情该怎么办。哈查说:“问题已相当明显了。”
此语一出,希特勒松了一口气。他承认,抵抗是蠢举;然而,在不到6小时内,他怎能控制全国?希特勒回答说。这好歹也得做到。接着,他又满怀希望地说,他已看到了“两国人民长期和平”的曙光。
如果你们决定抵抗,他声色俱厉地说,他看到的是“捷克斯洛伐克的被消灭”希特勒说完这番带恶兆的话,会见便告结束。当这两个六神无主的捷克人被带至邻室时,里宾特洛甫在给布拉格挂电话。由于线路出了故障,译员施密特被令再次拨号。拨号时,他听见戈林在邻室喊,说哈查已昏过去了。于是,人们连忙传话让莫雷尔医生进来——原来,莫雷尔医生早被叫来值班,以防年迈多病的捷克总统随时需要他。旋密特暗想,哈查若有不测,明天全世界都会说他是在总理府被谋杀的。就在此时,布拉格的线路通了。施密特前去叫哈查,惊奇地发现他已醒转过来——这该感谢莫雷尔医生打的一支维他命针。哈查来到电话机旁。在将发生的情况转告内阁后,他建议投降。
与此同时,施密特在打一份官方公报的清稿——公报是事先草拟好的。公报说,捷克斯活伐克总统满怀信心地把捷克的国家和人民的命运交给日尔曼帝国元首。这份公报实质上是一分投降书。哈查要求莫雷尔医生再给他打一针。注射后,哈查精神好多了,拒绝在公报上签字——尽管里宾特洛甫和戈林不断在旁催促。据法国的官方报告说,两人于是便无情地追逐那两个捷克人。“公报就放在桌上,他们绕桌子追逐哈查和契瓦尔科夫斯基,不断把文件推到他们跟前,将笔塞在他们手中,口中不断在说,如果他们继续拒绝,在两小时内半个布拉格就会被炸成废墟,而这还只是开始。数以百计的轰炸机正在待命起飞,一份命令将于早晨6时发出,假如你们不签字的话。”
(B戈林在纽伦堡承认,他曾对哈查说过:“如不得不轰炸美丽的布拉格,我将觉得遗憾。”
但他并不想这样做,因为“不进行轰炸,抵抗力量较容易分崩离析。不过,我想,像那样一件事或许可作为一个论据,加速整个事态的发展。”
哈查最终让步了。他脸色通红,双手发抖,于凌晨3时55分签了字。签完后,他转向莫雷尔医生,感谢他为他治病。
签字笔刚从哈查麻木的手指中间掉落,希特勒便急忙离开会议室,冲进自己的办公室——室内,两名中年秘书正在等候。
据克里斯达·施洛德回忆,他当时脸部变形,喊道:“快!孩子们,吻我吧!快!”
施洛德和乌尔夫亲了他的双颊。“哈查刚才签了字”他兴高彩烈地说,“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大的凯旋!我将作为一个德国伟人载入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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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夜已很深,希特勒仍无睡意,还在品尝这次胜利。
“我为这位老先生难过”他私下对霍夫曼和其他心腹说,“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动感情是不合时宜的,还可能会危及成功。”
莫雷尔医生插嘴说,要不是有他,公报恐怕签不了。“谢谢上帝”他说,“好在有我在场,及时给他打了针!”
“滚你他妈的针的蛋!”
希特勒喊道。“你把老先生弄得精神奕奕,我还怕他会不签字呢!”
凯特尔把这个庆祝会暂时打断了:他报告说,入侵捷克斯洛伐克的执行令已发下去了,但附有一个条件,就是说,除非遇到抵抗,否则不要开火,即使到此时,在诉诸武力前,也可能还会有谈判的可能的。他请求希特勒允许他退场。希特勒指示他几小时后前来报到,以便陪同元首登上开往捷克边境的专列。
(5)3月15日拂晓,两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吓得脸如土色”来到布拉格美国公使馆,要求避难。据他们透露,他们是在德国的捷克特务,被当地的盖世太保查明。“我把他们打发走时,他们的脸在抽搐,嘴唇在抖动”乔治·凯南回忆说。片刻后,根据上极的指示,他不得不将这两个从希特勒那里逃出来的德国难民解到被大雪覆盖的大街上去。在那里,”
他们不过是受人追逐的动物罢了。”
接着前来的是一个相识的犹太人,使馆只允许他呆到能令自己镇静时。“很可怜,他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整个上午都是如此。”
在伦敦,首先听到入侵消息的是哈利法克斯勋爵——他是从驻布拉格大使那里听来的。数小时后,汉德逊从柏林打来电话,要他的上司推迟贸易署总裁访德的行程。“在我看来,阻止德国‘恢复秩序’是不可能的,但,即使如此,本人反对在此紧要关头有任何英国内阁部长来访。”
不到一个钟头,汉德逊又打来电话,宣读了希特勒与哈查签署的协议。上午11时,他用电话口述了希特勒刚发给德国人民的公告内容:自星期天以来,公告说,在捷克的许多村庄里都出现了反对日耳曼人的“野蛮的过份行为”受害者和受迫害者提出的呼吁与时俱增。
大受震惊的汉德逊至少应明白,这是他出使柏林“最终翻了船”“我把去柏林看作是伤害灵魂的工作,这你怀疑吗?”
他匆忙给哈利法克斯写了一封非正式的信。“希特勒又在铤而走险了。”
在从柏林开出的火车上,希特勒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直到那值得记念的3月15日的中午才醒来。“我必须第一个到布拉格”他一边穿衣一边对男仆说。越接近边界他便越紧张。大半晌后,希特勒一行在边境附近下车,转乘汽车前往。希特勒坐的是第一辆车,坐在司机肯普卡身旁。由10辆汽车组成的车队,冒着大风雪,缓缓前行。车队从双方空荡荡的海关驶过,不久后,他们便碰上了在风雪中挣扎着前行的德军。
肯普卡把车子驶离大路,沿着弯弯曲曲的泥泞旁道前行,直到黄昏后才驶抵布拉格。车队驶抵赫拉德欣宫时,谁也没有注意他们。希特勒一行决定在堡垒内宿营,便派人进城去搞点布拉格火腿、面卷、奶油、奶酪、皮尔斯纳啤酒等食品和饮料。凯特尔见希特勒喝啤酒,这还是首次。
德国的最新侵略立刻引起了强烈反应。英法两国群情愤激,为了对此作出反应,英法两国政府答应向波兰、罗马尼亚、希腊和土耳其提供军事保证。与此同时,两国政府还主动与苏联进行政治和军事会谈。连希特勒自己的盟友也火冒三丈。当晚,齐亚诺在日记中辛辣地写道,对捷克斯洛伐克的入侵把在慕尼黑建立起来的国家毁灭了。
希特勒早已派菲力甫·冯·赫塞亲王携解释信前往罗马。他希望,墨索里尼能予以谅解,并以正确的眼光看待最近发生的事件。墨索里尼虽对齐亚诺抱怨“意大利人会笑话我;希特勒每占领一个国家就给我写一封信”他仍决定,尤其是现在,与胜利者结盟是至关紧要的。“我们现在不能改变政策”他说,“毕竟,我们不是政治娼妓。”
但,与此同时,向这个年轻的伙伴臣服却又是个耻辱。齐亚诺从未见其岳父如此垂头丧气过。
对国内外的批评,希特勒似乎已忘得一干二净。到3月16日,他的洋洋自得似乎又是不无理由了。当时,他处身于波希米亚国王城堡,城堡四周的城垛上飘扬着“卍”字旗帜。
他站在城墙上,一方面视察被他最近征服的国家,一方面为占领了一座有如此众多纪念条顿人的历史古迹的古城而感到高兴。1621年,反对哈布斯堡王朝的新教徒起义的27名领导人,就在市政厅前被正法。在共和国广场,德皇威廉、俾斯麦和毛奇在普法战争期间曾在著名的“蓝色的星”旅店下榻。
布拉格的富丽堂皇的建筑,其中许多系德国建筑师设计的,在他看来,在很大程度上是受条顿文化影响的结果。只有日耳曼人才能建筑这样的城堡、桥梁和其他建筑物!一个副官打断了希特勒的遐想。副官通知他,英法两国均未动员。“我知道”他说着,又作了个预言:“再过两星期便不会再有人谈论它了。”
有报告说,亲纳粹的捷克人已走上布拉格街头,用彩色大字“JID”或“JUDE”将犹太人的店铺标出。这才是更令希特勒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