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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坊恩仇-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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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年愈三十,中馈犹虚,他自个儿不急,却让他的母亲——展老太君晋若菡,伤足了脑筋,担足了心。

就在那一年的秋天,武林一位性情古怪却才华洋溢的前辈——斐汉文,猝逝道途,展毅臣特地南下抚州去吊祭他,不意在道场上,惊见一位艳色绝伦、风华绝代的不凡女子。

那女子纵然白衣素服,未施姻脂,对不减天生丽质,反而衬出一股脱俗的神韵,尤其是那双明眸慧眼,传导出动人的力量,瞧得展毅臣怦然心悸,久久难忘。

而那位带孝的女子在看见展毅臣的时侯,也同样被展毅臣那份昂轩坚卓的气概所震撼,两个人的视线不自觉地交缠在一起。

“在下展毅臣,特来拜祭斐老英堆!”

“展当家侠驾当前,小女子斐云玑若有怠慢之处,万请展当家谅解。”

“姑娘忒谦了,展某眼拙,不识得姑娘便是斐老英口中的明珠宝贝,玉样孙女儿,实在惭愧得紧。”

斐云玑目露奇光。

“小女子双亲早逝,一直寄养在世伯家中,先祖若非至亲好友,绝计不谈小女子之事,展当家既然能知贱名,想必与先祖忘年称交。”

“不瞒斐姑娘,“展家船坞”能有今日之局面,多赖斐老鼎力相助,而今南极星沉,在下无以追报,仅能在其灵前吊念致哀,亏负斐老良多,心实不安。”

两年后

这位明艳照人的女子,便成为展毅臣的妻子,而他们伉俪情深,形影不离,被称为武林中的神仙眷侣。(奇*书*网。整*理*提*供)

结婚后的三年间,斐云玑生下两个漂亮的男孩,长子——展千舫,索以敦厚谦和见称于乡里,而次子便是今日在锦阵花营都帅头的展千帆。

不过,一提起展毅臣教子之严,督子之厉。九江城里或许是首屈一指,无世其右。

以展千帆为例,他虽然已经二十朗当,关逼而立,可是他一旦有什么蛮短流长到展毅臣的耳里?仍难免不了会遭到父亲的板棍拳头。

在过去,当展毅臣大发雷霆时,还有斐云玑能够安抚他的情绪,然而在七年前,当斐云玑因肺痨不治,与世长辞之后,便没有人能够在展毅臣盛怒时,浇熄那座火山了。

偏偏展千帆野马不羁,率性奔放,那付浪荡笑傲的调调儿,便常常惹得老父动藤条、马鞭,已经无法算出他究竟吃过父亲多少棍子了。

幸亏展千帆极得老太君的宠爱,是好是歹,总有老天君在一旁为他称腰。

另外,展家的长公子也时常为这个惹祸的兄弟缓颊说项。

不过,当展毅臣动起三昧真火,气在头上时,那些软语慰劝反而成了助焰薪材,没有丁点儿的用处。

凡是在展家待过的人都知道,一旦风暴涌起,哪怕是太上老君临凡,观音菩萨显灵,也甭想开口讨情面。

正因为天威难犯,所以也难怪信儿会如此的忧心忡忡、局促不安了。

第 三 章

展千帆和方浩威一行三人来到了码头,一名美婢立刻迎上了展千帆。“婢子小娟见过展爷、方爷。”

展千帆目光微凝:“姑娘你是……”

“我家小姐为免俗客惊扰,故而泊舟江心,特遣婢子在此恭候展爷的大驾。”

展千帆顺着小娟所指的方向望过去。

但见夕照江帆,一叶画舫轻覆珠帘,曼胧烟波,对岸的枫风似火,更衬托得一片凄美。

“船离江岸遥远,令主人可是要展某人祈翼登舟?”

小娟微微一笑,“婢子备有小舢一只,不过我家小姐说展爷是天堑神龙,应该用不上婢子的舢扳。”

展千帆双眉攸扬,旋即笑道:““展家船坞”什么不多,破船倒是有几只。”

展千帆回头对信儿说道:“备舟桥!”

信儿衔命而去,不多时江边儿郎一阵忙碌,只见舟舟首尾相连,直奔画舫。

展千帆和方浩威踏舟而行。

画舫上歌声悠扬,灯火已燃。

一位艳丽绝伦的女子,端坐在琴台之前,玉指纤纤如笋,撩拨岑弦,逸出音符。

她抬起明眸,望着登舟访客,漾起笑容,恍若春阳。

“昔年展大少,飞楫救美,成就了一对姻缘佳偶,传为武林美谈,掬欢这次造访江州觅迹琵琶,窃想机缘见识展二少的神威,不意塞翁得福,目睹了二少串舟成桥,踱板相会,果然是豪情风流,匠心独运,不愧为江右才子,掬欢能蒙江公子青睬,何幸如之!”

展千帆笑了笑,清吟道:“我之思兮,在水之央,奈佳人兮,高居云上,彼为织女,我为牛郎,张望银河,寒月清光,展某俗人,难求鹊桥以渡,而心系佳人,欲睹朱容,总不肯教恨水长流,揉痕了这一怀的相思,说什么也得引舟住栈,一尝心愿。”

竺掬欢婉转余韵,起身置拨。

“人称展二少轻狂舒放,今日相见,果然轩昂不凡,更甚闻名。”

竺掬欢走到展千帆和方浩威的面前,微施一礼。“掬欢骄恣,未曾远迎,望公子恕罪!”

展千帆发出朗朗笑声,也为这一夜欢叙拉起了序幕。

且看此刻,波光鳞鳞,流水荡荡,画舟外,金乌沉江,月照桅樯,画舟里,酒酣意扬,歌美曲甜。

在方浩威的怂恿下,展千帆拍案吟咏:“

世事短如春梦,

人情薄似秋云,

何须计较苦劳心,

万事原来有命,

幸运三杯美酒,

况逢一朵花新,

片时欢笑且相亲,

明月阴晴未定。”

竺掬欢笑意灿然,跟着抚琴应曲:“

奉扫平民金殿开,

且将团扇共徘徊。

玉颜不及寒鸦色,

尤带昭阳日影来。”

方浩威听罢,连连摇手笑道:“不妥!不妥!掬欢姑娘已逢顾曲展郎,圆满了宿愿,岂能再翻此怨凤吟,得罚一盅才行。”

竺掬欢含笑欢尽,只见她娇嫣微红,眸波带醺,更增添了一番风采。

方浩威又继续催她歌咏一曲,竺掬欢再转旋律,银铃轻吐秦少游的鹊桥仙。

她歌声婉转,却似带幽怨与悲忿,因而词与声不太相衬。

展千帆神色微动,他飞快地瞟了竺掬欢之眼,双唇乍启,却忽然间站起身来。

“江岸有异,我去瞧瞧。”展千帆走出舱外,伫立舷旁。

虽然此刻夜浓如墨,月隐星黯,他却仍旧双目如电,看出江岸上有一名汉子正挽着一个女孩儿奔向码头。

到了长堤之后,那名汉子拦腰抱起女孩,便朝向画舫这儿纵身凌跃。

由于身上多了一个人的重量,那名汉子尚未到达伶舟,身体就开始往下沉,他当机立断,将那女孩直抛入舟,自己则准备接受落水之危。

展千帆双唇攸扬,顺手拾起舷旁的绳索,凌空卷向那名汉子。

彷佛曾经演练过似的。

只见展千帆一只手安然地接稳那名从天而降的女孩,另一只手居然还能够从容不迫的振挥绳索,缠绕住那名汉子的腰间,在他落水之前勾上甲板。

不多久

江岸又出现一群弁勇装束的人,他们在江边不停的巡搜流连,未几,便听到有人对江心发话:“这儿乃是九江府合钱大人麾下——魏同德,请舟中主人现身答话。”

“在下“江右不肖生”展千帆,黎大人寅夜莅临,兴致不浅。”

“原来是展二少在此携美夜游,黎某受命捉拿一对飞贼,但不知二少可曾看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

“说来惭悔,在下沉酣美酒,倒不曾注意什么,如果黎大人不弃酒冷肴残,何妨过舟浮白,同浸秋凉。”

“黎某刻下公务缠身,只好敬谢展二少的隆情盛邀,如果二少发现飞贼踪迹,请遣贵栈通知钱大人。黎某这就告辞,不打扰二少的游兴。”

展千帆隔江拱手,他等到黎同德一行人消失于江岸之后,才回身面对那两名意外的访客。

那汉子站在那女孩身后,显然正在为她推脉解穴。

展千帆这下子才看清楚他们两人,那汉子约二十七八,身材硕壮,朗目浓眉,生俱一张挺有个性的脸,而那女孩——事实上,应该称作那女子,大概已有花信之年了,瑶鼻朱唇,长睫垂目,别俱一股庄严之美,看得展干帆没来由的一阵怦然心功。

展千帆走上前拍一拍那名汉子,“我来试试看!”

那名汉子抬目端详展千帆一段时间后,他放开胸怀,收掌后退,挪出一段距离给展千帆。

展千帆不再客套,他来到那名女子身后,手掌轻贴在她的背心上,推功内功,缓缓渡气。

饼了一会儿,只见展千帆眸光忽凝,两眉扎结在一起,流露出沉思之色。

“这点穴手法,颇似桐柏一脉!”

那女子睁开眼,道:“展二少法眼如神,一语中的。是的,这是桐柏的点穴手法。”

那汉子面现喜色,走过来向展千帆抱拳施礼。

“陆翔青与师妹连丝藕见过展二少君。方才既蒙二少援手之德,现在复蒙二少解穴之恩,我兄妹二人五内俱铭,大恩不言谢,请容后图报。”

“那“报”字说俗了。”展千帆微微一笑,“我看二位目清神正,不似翦径夜盗之辈,但不知黎同德口中的飞贼二字……”

话尤未完

“江风萧瑟,夜冷霜浓。”竺掬欢的声音自舱中飘出,她才掀启珠帘,便觉一阵香气袭人:“展二少,您不怜惜玉人织柔似水,我还心疼佳人的罗衫单薄,难耐秋寒哩!”

竺掬欢走来搀住涟丝藕的手腕,盈盈浅笑:“来!连姐姐,咱们进舱里去,那儿灯暖酒美,比这儿舒服。”

“有客自江上来,当是一翻奇缘际遇。”展千帆长笑一声,聊作自嘲:“展某尽彼说话,怠慢了贤兄妹,倒让竺姑娘抢白一顿。不过,这顿数落,展某挨得不冤,陆兄,还请进舱再叙,并容小弟谢罪。”

“谢罪不敢,是我兄妹二人冒昧叨扰。”

展千帆洒然挥袖,豪迈大笑,他迳拉链陆翔青直入舱中。

当他们是重叙宾实主,分席坐定之后,展千帆为陆翔青斟上一杯酒,接着陆翔青伸出右手轻轻覆在展千帆的手背上,然后他从展千帆的手中取饼酒壶,回斟展千帆,再依次注满方浩威、竺掬欢前面的酒杯。

陆翔青放下酒壶,凌视着他们道:“在喝这一杯酒之前,小弟有一件事情必须先吐为快!”

展千帆的目光深湛如潭,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陆翔青说下去。

“先师乃是新野连公,敝师妹的尊父,号明凤,诸位可有耳闻?”

方浩威“啊”了一声,道:“连老英雄以一手“追星剑法”威震南阳,名显江湖,七年前,他与南阳府的罗山浦巡检,共同扶佐南阳巡抚金叔权剿灭丹江水寇扬霸永,为地方翦除大害,极得南阳父老的感戴。在下久闻令名,常思拜谒,却不知他老人家已驾鹤仙台,遂返道山。”

连丝藕忽然将目光投射在窗外悬挂的宫灯上,她那双深湛的明眸,逐渐缩聚成两点寒芒。

陆翔青看了连丝藕一眼,他的嘴唇紧紧地闭着,一团冷硬的声音自缝间迸出:“当年金叔权丹江除害之后,功勋彪炳,得到朝廷钦赐一尊玉佛为犒赏,据闻那尊玉佛原是吐番进赏的贡品,质地细致,雕工精美,金叔权十分珍视它,一直将它锁藏在金府的库窖中,从未示人。”

“想当然耳!”展千帆淡然一笑,将背靠在椅背上,显得有些吊儿郎当:“遗失御赐的宝物,重则斩首,轻者削职,岂能等闲视之。”

“但是在去年的七月间,那尊玉佛却不翼而飞,现场只有一具尸首,是金府一位十四岁的僮仆,叫做金义。”

陆翔青由于语调涩窒,他顿了一下,舔一舔唇,才继续说道:“在金义的身上,却有先师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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