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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衣男人一拳甩开流氓,突然欺近傻愣站着的奈奈,“还不走?!”他沉声一喝。
被他这么一吼,她忽地醒了过来。要死了,这个男人长得真是——好!
除了好,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他。
他有一张非常男性、线条也非常刚硬的脸孔,两道斜飞而浓黑的三角眉让他的脸部线条更为惊猛而强悍;他的眼睛像是养在海里的黑珍珠般炯亮,即使在这样的夜里,还是教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他身形高大、肩膀宽厚、双腿修长,动作却不因他的身形而显得迟缓,如果帮他配上一柄长刀,他简直就像是从历史课本里跳脱出来,活生生的战国时代武将。
倏地,她的心脏怦怦地急跳……
不,这是二十一世纪的日本,根本不会有什么“武将”,她摇晃着脑袋,眼睛不自觉地又看向了他。
为了自身安全,她应该马上离开这个“械斗现潮,但不知怎地,她就像是中了邪似的不肯离开,因话她突然想起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唉!你刚才为什么说我脸花了不关你的事?”难道他出手相助不是因为“正义感”之类的东西,而只是他手痒想打人?
他一脸惊异地望着她,在那一瞬,他眼底出现了一抹对她很感兴趣的光芒……“你……”他从没见过这种奇怪的女人,一般女人在这个时候不是该逃得远远的吗?她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还有心情问他这种问题?
趋近看她时,他发现她是个肌肤白皙,面容姣美的年轻女人。她身上带着一种天生的傲气,一种不愿向世俗、向命运、向传统低头的傲气。
她的眉毛虽然秀气,但给人一种娇悍的感觉;她的眼睛虽然圆大,却一点都不觉柔和怯懦;她的唇紧抿着,像是不容许任何人侵人她的领域……那一秒钟,他心里涌现一股如万马奔腾般的急流,而那急流冲击了他的注意力及警觉——说时迟,那时快,那名手持尖刀的流氓突然朝他背后一刺。“唔!”他闷哼一记,转身便给那流氓狠狠地、致命地一拳。“找死!”
那流氓被他打的倒地不起,其他两名流氓则夹尾而逃。
看见他腰后淌着血,奈奈和美代都吓得尖叫。
“前辈,走啦!”这会儿,美代也管不着她愿不愿硬是拖着她转身就跑。
“他……他受伤了……”被拖着跑的奈奈还不放心地低喃。
美代死命地拉住她,“他不会死的啦!”说着,美代扯着她坐上了一部刚刚驶到的计程车。
一开车门,美代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将她推上了车,然后自己也飞快跳上计程车。“请到法轮寺中岛公园谢谢。”
※※※
虽然人已经坐在车上,奈奈的心思却还留在刚才的“凶杀地点”。
那个人为了她们而受伤,而她们竟在他受了伤的时候弃之不顾,这实在太没有道义了。“美代,”想着,她不觉怪起刚刚强拉她离开现场的美代,“我们不应该逃的。”
方才明明吓得腿软的美代竟在这时突然冷静起来,不,是“冷漠”、是“冷酷”起来。
“别傻了,前辈。”美代斜眼瞅着她,“像他们那种流氓,我们最好少理为妙。”
“我又没有要理那些流氓,我是说那个救我们的男人耶!”她语气中隐隐带着诘责。
美代哼地一笑,“拜托——前辈,那个人是流氓,你看不出来吗?”
“流氓?”她一震。
“穿那种衣服,那么会打架,说话又那么狠,他铁定是个流氓。”她挨近一脸质疑的奈奈,低声说:“像那种人,搞不好会狠狠敲我们一笔呢!”
“不……不会吧?”她半信半疑地问着。
“谁说不会?要是他向我们敲诈怎么办?再说前辈你不是一心想嫁人豪门吗?要是不小心跟流氓扯上关系,谁敢娶你进门啊?”美代越说越恐怖。
奈奈皱起眉头,“关系?我只是想……”她只是不想就这么逃掉而已,至少得送他去医院吧?
“想都别想!”美代打断了她,“前辈你一定要有‘忧患意识’,豪门对即将嫁进门的媳妇是非常严格的,连一点点鸡毛蒜皮的污点都不能有。”
“污点?”她蹙眉一笑,“这哪是污点?”这应该算是……美德才对?
“这当然是污点。”美代又说:“你想,要是你管他,你们就免不了会认识,要是你们认识了,哪怕只是一点点,都不能见容于豪门世家。”
“唔……”奈奈沉吟着,似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美代见她有点动摇,紧接着又说:“要是你真有一天嫁进了豪门,而他却趁机来敲诈你,花钱是小事,坏名声才是大事呀!三思、三思。”
奈奈蹙着眉心,苦苦挣扎。其实美代说得不无道理,要是那男人真是流氓,那她嫁人豪门的人生计划就可能留下难以抹灭的败笔……不、不行!为了一个可能是流氓的男人而毁了前途,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就算他长得再好、再让她动心,他也可能只是一个流氓罢了。
“你说得是有理,”她幽幽地低诉,“不过……他如果死掉怎么办,”他被人捅了一刀,不知道会不会有事?如果他有什么意外,那她岂不是要抱着罪恶感过一辈子?
“唉唷,他不会死的啦!”美代有点烦地打发着。
“你怎么知道?”奈奈瘪瘪嘴,“他流了好多血耶!”
“如果他死了,明天你就会知道了啦!”美代不以为意地说。
“为什么?”她微愣。
美代打了个呵欠,微微合起眼睛,像是在暗示她别再打扰她“闭目养神”,“如果真有人死掉,报纸会登的。”说着,她完全闭上眼睛。
“美代,美代……”奈奈不死心地推推她,但美代像是打定了主意不理她似的动也不动。
见她真的无动于衷,奈奈莫可奈何地一叹。
望向夜幕低垂的窗外,她心里沉甸甸地,像是被绑了一块铅块似的——※※※翌日是奈奈休假的日子,她依习惯睡到下午两点半,然后起床盥洗。
“奈奈,”见她起床,因为身体不好而长年在家休养的父亲便走了过来,“你想吃什么?”
她没精神地摇摇头,“没胃口。”
“是吗?那我到寺里去看看你妈妈。”自从因为身体虚弱而辞职后,吉原大辅的工作变成到墓地去陪老婆,也就是九年前去世的吉原妙子。
“噢……”虽然母亲去世已经十年,但只要提及过世的母亲,奈奈的眼眶还是不自觉地微湿。
目送着父亲瘦削的背影,她的心思有些飘离。
“妈妈,您要保佑爸爸身体健康唷!”她在心里喃喃祈祷。
待父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她忽地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穿上鞋,骑上单车,她立即到附近的商店买今天的报纸;然而翻遍了所有的报纸,她就是没看见关于昨晚的斗殴事件。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不禁如此安慰自己。
但是旋即,她又想一些黑社会电影的可怕情节。如果他被毁尸灭迹或是被弃尸荒野的话,那……那又该怎么办?
“唉,为什么就是无法将昨天的事情忘掉呢?难道只是因为他长得够让她心动,她就可以丢开自己嫁人豪门的计划吗?
不行!一嫁人豪门,当个衣食无忧且病了也不怕没钱看病的富家少奶奶,不是她的人生希望及终生目标吗?
算了,就像美代所说的那样把他忘了吧,他是个流氓、是个想敲诈她的流氓是个不人流、下三滥、卑鄙无耻、居心不良、“面美心恶”的流氓!
她一直不断地如此催眠自己。
第二章
位于左京区北白川地藏谷的日式豪华宅第外围,时时可见理着平头、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来回走动着。
在隐密内院中的一间房里,白川龙介赤裸着上身,精实的体格好不羡煞那些苦练肌肉,但不是练不出成果就是练出一身横向的人。
他腰围缠着白色纱布,像是受了伤似的。
“会长,”一名中年男人推开日式拉门,恭敬地跪在门口,“要不要给您准备吃的?”
他摇摇手,逐自望着窗外的景致。
“那几个人都找到了,会长想怎么处置?”
“放了,给他们一点教训就够了,不必把事情搞大。”他想也不想地说。
他倒也不是不想计较,或是“慈悲为怀”,只是不想将事情扩大,他不想让所有人知道他白川龙介是何许人也。
“那老会长那里……”
“别让我父亲知道。”
“是。”那中年男人应声,“那我现在就去办。”
“唔。”他一点头,又自顾自地望向窗外。
中年男人拉上推门,起身离开。
白川龙介神情自若地望着窗外那株新绿的枫树,唇边不经意露出一记淡淡的笑意。
他从裤袋里摸出一张沾了血迹的名片,“舞影?”他喃喃念着。
他的心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悸动了吧?
她真是个很不一样的女人,至少绝不常见。她的眼神那么的强悍、那么的镇定,像是一个非常坚持,也很有想法的女人。只是“女人”这种“生物”,他有点厌了、倦了身处黑道,他所接触的女人全是一些特种营业场所的女人,她们对他的权势及财力比对他的人还有兴趣。
他也想过要安定下来,至少别教白川家后继无人;但是“娶妻求淑女”,依他的特殊身份想找到正经人家的女孩来当妻子,可真是困难重重。
寻常人家的女孩一见到他这种黑道大哥,是避之惟恐不及,更别提会主动接近他了。
因为这样,他的终身大事一拖再拖、一延再延,全因他找不到一个真正爱他,并不计较他黑道背景的女人。
在他二十多岁时,曾经爱上一个自东京来的女人,但在知道他是黑道时立刻就疏远了他,直到知道白川家在关西的势力是她难以想象的庞大后,又突然回头来找他。
他原以为她是因为爱他才回到他身边,没想到她是个超级拜金的女人,为的是他白川家的一切权势。
离开她之后,他对女人的观感完全改变,从此不愿再相信女人。
然而这样的他为什么在见了昨晚的“她”之后,心中又起波澜呢?
她是长得够漂亮,但是漂亮女人他也不是没见过,只要他愿意,不怕没一堆漂亮女人列队欢迎他。
只是……没有人能再掀起他内心情潮,他的心早巳像槁木死灰般。
她有什么能耐,居然能教他念念不忘?
是一见钟情吗?
哼,像他这种每天刀里来、血里去的黑道分子,居然相信一见钟情这种狗屁倒灶的东西?!
舞影?这是她的艺名还是花名?她是做什么的?现在的她倒勾起了他满怀的好奇。他该走一趟的,探探她是什么来历,顺便也问问她为什么在他为她受伤后,一溜烟地逃之夭夭——※※※每天到店里的途中,奈奈都会经过“野宫神社”,而每次经过,她也一定会诚心祈求。
野宫神社祭祀的是野宫大黑天,是传闻中求姻缘最灵验的寺庙;传说只要摸摸放在这里的龟灵石,愿望必能实现。
虽然奈奈摸了这么多年也没得到什么理想中的好姻缘,却还是对她的神力深信不疑。
她想,不是野宫大黑天不灵验,也不是龟灵石失灵,而是她们还没觅到一段真正适合她的姻缘。
“请赐给我一个好姻缘吧!”她依旧在龟灵石前虔拜。
转过身正欲离去之时,一张小纸条突然随着一阵清凉的微风飘到她跟前,然后停下。
“咦?”她好奇的捡起来一看,只见纸条上写着两个字——缘来。
缘来?这是什么意思?是指她的缘分已经到了吗?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