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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还是很在乎我。”
“你真的知道吗?”
关强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回另一个房间。
又一个声响,丁漠终于站了起来。
“还是我来洗吧!龙小姐。”
龙雁慌张地拾起地上破裂的碗盘碎片,并回头对他说:
“不行!我吃了你的东西,帮忙洗洗碗是应该的;我平时真的不是这么笨拙,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我想是你让我觉得紧张。”
这个屋子没什么隔间可言,除了洗手间以外就是一个大房间。屋子里头有两张床,一左一右,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烧柴火的炉子、一个破旧的洗手台跟一些锅子;而跟他的洗手间比起来,这里是太文明了。龙雁今早去过厕所后就决定自己要少喝水以减少使用它的机会。
丁漠煮了一锅粥几乎全让龙雁吃个精光——她太饿了,根本就忘了自己的“少吃少喝”宣言。吃饱后她觉得很不好意思,于是坚持帮他洗碗以为回报;丁漠争不过她,只好答应。
龙雁平日少做家事是真的,却也从不曾像今天这么出错不断;总共才洗一个锅子、两个碗,加上两支汤匙、两只筷子,其中一个碗竟已被她打破了,之前还把铁锅摔到地上两次。
龙雁知道这全是因为自己无法集中精神。她时时刻刻都意识到他就坐在她后头,而这令她不由自主地慌乱起来,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我令你紧张?”丁漠微微扯动嘴角说:“我如果对你有什么不轨的企图,昨晚就可以动手了,不必等到现在,你大可放心。”
龙雁终于冲洗完剩余的碗筷,回头瞪他。
“不是这个原因。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对我怎么样,只是一种感觉嘛!就像我一看见阿胖就喜欢它一样。我一见你就觉得有点害怕——这真的没什么意思,只是我的直觉而已。”见她的解释并没有令他的表情舒缓,龙雁又加上最后两句。
木屋里一片沉默,龙雁清清喉咙问:
“阿胖呢?怎么没有看见它?”
“它出去玩水了,每回下雨就属它最高兴。”丁漠回答。
“你让它出去淋雨?雨这么大——”
“已经变小了,看样子很快就会停。”
“雨停了?那么我可以下山吗?”
丁漠看看她,面无表情地说:
“我知道这里太简陋,让你多待一天真是委屈你了;不过为了安全,最好还是等山路干燥点再走。到时候我会送你下山。”
“喂!你这个人是怎么了?这里的确不是我想像中的度假天堂,但我抱怨了吗?住在怎么样的地方并不是那么重要,我只是不想打扰你,占用你的床,吃了你那么多食物,还打破你的碗。你以为我脸皮这么厚,一点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龙雁说完才发现似乎反应过度;可是他明明把她当不速之客,为什么还说出这种话?好像她赶着下山伤了他的情感似的。
丁漠对她的强烈反应感到讶异,一时间竟说不出话,隔了半晌才别过头去。
“床有两张,你尽管睡;至于吃的——都是些粗糙的东西,不怕你吃得多,就怕你吃不惯。”
见他说得诚心,龙雁脑中一闪,微笑道:
“听你这么说感觉好多了,原本我以为你被我烦死了。”
“你并不麻烦。”
“哦?那么——如果我照原订计划留下来度假——”
“不可以。”丁漠表情一冷。
龙雁不明白自己在难过什么,她也不是真那么爱留在这里,而且——只因为他对她有种奇怪的魔力就好奇地打算留下来,这已经很荒谬了,人家难道会张开双手欢迎她?
安慰了自己一番,龙雁一张脸还是清楚地表现出她受了伤害。
“原来你还是巴不得我快点滚!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说得这么好听?让我走就得了,管我什么危险不危险的!”
“我不是不欢迎你,只是——”丁漠的表情缓和了些。“这里并不好玩,而且——没有适合的地方招待你——”
“刚刚还说床有两张,要我尽量睡呢!”龙雁知道自己有点强人所难,却又忍不住要说。
“昨晚是逼不得已,否则你一个女孩子根本不该单独跟我待在一个屋子里。”
“为什么?你怕我攻击你?”
“你是女孩子,难道一点也不担心名节的问题?”
龙雁抱着肚子大笑。
“拜托!你到底是哪一朝代的人?都民国八十多年了,街上一百个女人中也许有九十九个不是处女,你——”
“你呢?”
“我什么?”
“是不是处女?”
龙雁倏地止住狂笑,甚至连假装的笑都挤不出来。
“我——我是剩下的那一个。”
丁漠微笑了笑。
“何必这么沮丧?是处女很可耻吗?”
“我是异数,早在大学时就被女同学公认了。”
丁漠沉默了一会,又问:
“你的婚礼——结果还是没了?”
龙雁讶异地盯着他。
“你——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我听见你说梦话。”
她微微红了脸,挥挥手说:
“那么讨厌的事,别再提了。”
此时门外传来抓门声,丁漠过去拉开门让阿胖进来。大狗兴奋地抖动全身以甩掉身上的水珠,并摇着尾巴走到龙雁旁边坐下。
她蹲下来抚摸着狗儿湿湿的毛发,不舍地说:
“很抱歉我刚才那么无理取闹;等路况符合你所谓的安全条件,那时候我会走的。”
丁漠以一惯的、什么也看不出来的表情点点头。
该死!她实在不该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他自己更不该有歉疚之意。
她并不属于这里,该离开的时候就会离开。
雨渐渐地完全停了;而由于已经答应了丁漠路况转好就立刻离开这里,躺在床上打算睡个午觉的龙雁竟翻来覆去无法阖眼。
怎么了?真这么舍不得走?
她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毕竟除了这会儿趴睡在地上的阿胖,这里没有任何人、事、物能吸引她。
她侧躺,看着丁漠坐在椅子上一手刀一手木头的似乎在刻些什么。
他很专注,一点也没有发现龙雁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因此她可以尽情地欣赏他微微皱起的双眉,轻吹木屑时的嘴唇以及双臂因用力而突起的一块块肌肉。
父母从小对她灌输正确的观念的确使龙雁对美或丑失去了立即反应的能力,却并不表示她就不懂怎么欣赏美好的事物。
龙雁在今天以前也没有想过一个男人将全副注意力都放在某件事物上会是如此令人赏心悦目。眼前这一幕以再严苛的审美观来说都应该算是美的了:那思索的表情、认真的眼神,拿雕刻刀的细长手指以及白衬衫下结实的身躯,牛仔裤包裹着的——
天!龙雁脸红地转身面对墙,她真是太不怕羞了,从纯欣赏变成仔细打量人家全身,她怎么会做这种事呢!想想以前同学们对着李察基尔、阿诺史瓦辛格流口水时,她是多么不屑啊!
龙雁犹在反省,屋外有人丁大哥、丁大哥地叫个不停。一听就知道是傅希敏那个善变女孩的声音。
她来了,想睡也没得好睡了。
龙雁这么想,却动也不动地闭上眼装睡。那小女人对这个叫丁漠的占有欲太强,来这里肯定是要撵她走;如果得知她基于安全理由得多待一会儿,一定会又吼又叫变得更难缠。这件麻烦事就让他们两人自己去协调,她可不想插手。
傅希敏推开门就进来。一看见龙雁睡在床上,她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
“她怎么还在这里?”她指着龙雁喊。
丁漠放下手中的东西皱起眉来。
“不是看见人家在睡觉吗?怎么还大呼小叫的?”
“这么说她昨晚真的睡在这里了?”傅希敏快哭出来了。
“昨天下起大雨,她又那么累,我总不能冒雨送她下山啊!这样太不够意思了,而且很危险,所以就让她在这里住一夜。怎么了?你在生什么气?”
“你说你会安排,结果就是这样吗?安排她跟你住在一起了?”
“阿敏——”
“以前我说要住你这里,你说什么也不答应。为什么她——”
“这不一样,你没有理由住在我这里。”丁漠耐心地说。
傅希敏嚷着:
“就算她有理由吧!雨早就停了,她应该也恢复了体力,为什么都下午了她还赖在这里不走?是不是你舍不得她离开?”
“阿敏!不要无理取闹了好不好?我让她留下是基于多方面的考量,你不该胡思乱想。”丁漠表情严肃,语气仍是宠爱的成份居多。
他一直非常疼爱这个像妹妹一样的女孩子;但是她对他的感觉却超越了兄妹之情,于是他更谨慎自己的一言一行,深怕误导了她。
“我不管啦!丁大哥!你快送她下山去!她是来找胡信民的,他既然已经不在这里,她留下来做什么?”傅希敏嘟着嘴说。
“她哪里惹着你了?为什么你这么讨厌她,非要赶她走?”丁漠问。
“我讨厌漂亮的女人靠近你。”
丁漠无奈地苦笑。
“阿敏!——”
丁漠的话还说完,后头已传来龙雁的声音。
“傅小姐!你刚刚是在夸我漂亮吗?”
自己的仗要自己打!
龙雁刚才忽然想起不知道在哪本武侠小说里看见过这样一句话,越想就越觉得不应该让丁漠替她应付这样一个泼辣的女娃儿。他根本就舍不得对傅希敏说半句重话,那么这场仗还有什么胜算可言?
所以,龙雁从床上坐了起来,还半闭着眼伸伸懒腰装出一副刚被吵醒的样子,跟傅希敏瞠目怒视的表情恰成一强烈对比。
很多人都知道龙雁真的很难欺负;傅希敏敢以这么挑衅的眼神瞪她应该是受了她昨夜差劲的表现所影响。她又累又饿,挫折感十足,爬上树躲避野兽也让她碰个正着;难怪傅希敏满脸瞧不起,不把她当一回事的模样。
“喂!你快把东西收一收,丁大哥不带你下山我来带。”傅希敏指着龙雁不客气地说。
“阿敏!不要胡闹。”丁漠蹙眉阻止。
“丁大哥!没关系,她年纪还小嘛!我不会介意的。”龙雁优雅地笑笑。
丁漠很讶异龙雁忽然改变的态度,两道眉毛皱得更紧。
傅希敏朝龙雁扮了个鬼脸。
“对,我还年轻,年轻就是本钱。你这个老太婆忌妒死了对不对?”
龙雁掩嘴而笑。
“我也年轻过啊!那时候真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缺乏经验与智慧,成天光是幻想就占去了大半时间;现在想想——唉!还真令人怀念。”她露出神秘的笑容。
这笑容自然是瞒不了傅希敏,她气极了,指着龙雁说:
“你——你拐着弯骂我?”
“哎呀!你听出来了?真是聪明!我在你这个年纪时单纯得很,人家一拐着弯说话,我就全听不懂了。”
难得有人治得了傅希敏,丁漠于是微笑着坐在一旁看。没想到这个龙雁一反昨日的怯懦,阿敏这回怕是踢到铁板了。
傅希敏也知道在口头上讨不了便宜,转而陈述事实。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阿敏!”丁漠警告地看她,而傅希敏径自盯着龙雁不理会他。
“我什么时候走对你很重要吗?”龙雁两手一摊。“我住在这里应该不会造成你任何不方便吧?”
“你在上山时明明说——说你对男人没兴趣——为什么现在又赖在丁大哥这里不走?”
龙雁有意逗她,耸耸肩道:
“昨天我累得眼睛都张不开了,再帅的男人站在我眼前我也没力气理他;今天就不同了,人精神一好,看什么都顺眼——傅小姐!你也真奇怪,丁大哥是主人都说要留我了,你是他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