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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凤潜龙-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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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世雄以“郡马”的身份,这几年来只有受人奉承,从没受过别人奚落,此时吃了新来的马车夫这记闷棍,却又难以发作,只好闭口不言。

可是在鲁世雄的心上却又多了一个疑问:“麻三爷怎么忽然就死了?”昨天他还乘坐麻三爷的马车,并没有说他有病。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一晚之间,就撤手离开尘世?

那马车夫好像知道鲁世雄在想什么,忽地冷冷说道:“你的金牌是一百二十四号,你若然还不相信是王爷叫我来替代麻三爷的,你尽可以不乘我这辆马车。”

鲁世雄笑道:“我岂有不信之理。老哥贵姓?”

那马车夫道:“孟。”鲁世雄问他姓什么,他就只答一个字,连名字也懒得多说。鲁世雄好生纳罕:“这人是天生成的不喜欢说话的呢?还是对我含有敌意。”

但鲁世雄却已是更可放心了,这新来的马车夫说得出他的金牌号数,当然决不会是冒充的了。

一路无话,到了研经院。

按照惯例,马车停在研经院的门口,鲁世雄脱下了布袋,只要把金脾拿出来给守门的卫士一看,就可以自行进去的。但今日却又出现了一个“例外”,守在门口的不但有卫士,还有研经院的事务负责人班建侯。

鲁世雄连忙施礼,正想请问,班建侯却对那马车夫点了点头,笑道:“你回来了?”

鲁世雄不觉又是一惊,这才知道班建侯今日守在门前,不是接他,而是接这马车夫的。一个马车夫要劳班建侯站出门前接他,这人的身份也就可想而知了。

那新来的马车夫请了个安,淡淡说道:“是。我回来已经有三天了。班大人,你好。”

班建侯道:“好,我们都在挂念你呢,可惜麻三爷死了。他得的是什么病了?”

马车夫道:“听说是绞肠痧,御医请来,已经断气。临时找不到适当的人,王爷叫我替他。”

班建侯道:“我已经知道了,王爷派来通知我的人刚刚才走。”说罢回过头对鲁世雄笑道:“麻三爷是天亮时候死的,王爷叫孟老弟来接你,大约来不及另外派人通知你。你们没有发生误会吧?”

鲁世雄甚是尴尬,说道:“没有。”马车夫笑了一笑,说道:“那马倒是很懂规矩的!”鲁世雄见他没有拆穿自己点他穴道之事,心里倒是不禁有点感激,想道:“幸亏他给我保全了颜面。”要知这件事情说出来虽不紧要,因为鲁世雄可以用“不知不罪”的理由来辩解,但一个堂堂的郡马给马车夫制服,说出去总是笑话。

班建侯道:“你们两个都是稳重的人,我也料想你们不至于发生误会的。不过我因为孟老弟是第一次到研经院来,又是第一次和郡马一起办事,我总是有点放心不下,是以出来看看。现在看到你们依时来到,我就放心了。”

班建侯以御林军副统领兼研经院事务主持人的身份,口口声声称这新来的马车夫作“老弟”,把他给鲁世雄驾车的事情说成是“和郡马一起办事”,对这马车夫的尊敬当真可以算得是无以复加,但这马车夫却毫无自得的神气,好像这是“礼所应当”,只有鲁世雄暗暗吃惊,心道:“幸亏我没有更多得罪他。”马车夫道:“多谢班大人。没有事情了吧?我回去了。”

班建侯道:“请替我禀告王爷,院中有点小事,如果他这两天抽得出空闲的时间,就请他过来一下。”马车夫应了一个“是”字,便即上车。班建侯挥手说道:“过两天我再替你接风。”

马车夫走后,鲁世雄与班建侯一同进院,忍不住问道:“这个人是谁?我以前好像没有见过。”

班建侯道:“他是王爷最宠爱的家将。以前王爷最亲信的心腹是飞凤的父亲,他老人家阵亡之后就是这位老弟了,这位老弟姓孟名中还,说起来还是你死去的岳父临终之时向王爷保荐的呢,五年前正当你来到王府之前的一个月,王爷派他到蒙古办事,现在才回家,你当然是没有见过他了。”

鲁世雄听了,大为尴尬,歉然说道:“这,这未免太委屈他了!叫他给我驾车,我却又如何当得起?”

班建侯笑道:“研经院是不能随便让人来的。每天给你驾车的这个差事也很重要呢!王爷如此安排,一定是经过再三考虑的,你无须心有不安。再说你是郡马的身份,他虽然是得宠的家将,也总还是要把你当作主子的。只要你对他表示一点尊敬,他是识得大体的人,我想他也不会感到委屈的的。”

鲁世雄稍稍减了心中的不安,但另一个疑团却又升起:“这个姓孟的家伙既然是飞凤爹爹所保荐的人,王爷又对他十分赏识,何以飞凤从来没有和我提过他?”想起这几年来夫妻虽然还算恩爱,但两人之间总似还有一层隔阂,这种“貌合神离”的滋味,他自己心里感觉得到,却是说不出来。想至此处,心里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班建侯说道:“听说潜龙最近又在大都出现了,你知道么?”

鲁世雄吃了一惊道:“可有人见过?”

班建侯笑道:“还是像过去几次那样,只是传闻而已,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这次的传闻却多点根据,你还记得那两个帮助你杀了‘杨老板’的人吗?”

鲁世雄道:“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班建侯道:“那人暗杀了,那人杀了他们之后,就用他们的血在墙壁上画一条龙。”

鲁世雄道:“哦,有这样的事情,我还未知道呢。”

班建侯道:“这也是昨晚发生的事情。我们猜想壁上所画的那条龙想必是‘潜龙’所留下的记号。当然,也有可能是别人冒用‘潜龙’的标记。不过,总是不可不防。因此,我揣摩王爷的用意,他派遣孟中还给你驾车,这是要多用一个得力的人来保护你的,郡马,你虽然武艺高强,但那潜龙神出鬼没,你若单独碰上了他,王爷和我都是难以放心。有孟中还和你一起,那就不怕潜龙了。”

鲁世雄道:“多谢王爷和班大人爱护之意。”心里暗笑:“今早在他给我用布袋蒙头的那一刹那,我还怀疑他就是潜龙呢!”

班建侯事务繁忙,和他说了“潜龙”这件新闻,就不再陪他了。鲁世雄按照院中规矩,在宫娥服侍之下换过衣裳,回到自己的房间。

过去,他一进入房间,便会拆开书桌上留给他的图解,全副精神便放在穴道铜人的图解上,但今天却是心绪不宁,无心研究。

鲁世雄虽然知道这新来的马车夫不是“潜龙”,但想起他对自己的古怪举动,尤其在初见面时他那冷若寒冰的目光,好像是充满了敌意,鲁世雄的心里仍是不能免于疑虑:“是他生性如此,对任何人都这样冰冷,还是单独对我如此呢?”鲁世雄心想。

另一件令鲁世雄心里不安的是,他以为王爷已经对他十分信任,应当是无话不谈的了,但这个新来的马车夫,他听了班建侯刚才所说,才知道他是王爷最宠爱的家将,“王爷为什么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人?”而且,“独孤飞凤是我的妻子,这人是她爹爹推荐的,她为什么从没有说过?”

鲁世雄百思莫解,呆坐了半个时辰,这才把班建侯隔晚留在他的书案上的函件打开,打开一看,鲁世雄不由得意外地惊喜起来。

这五年来,他每天研究的都是穴道铜人的图解,他以为班建侯今天留给他的将是一张新的图解,因为旧的那张“手少阳经脉图解”,他花了一年的心血,刚刚得出研究的结果,接下去应该是“足少阳经脉图解”的。哪知打开来一看,班建侯今天留给他的,却是陈搏的一篇内功心法。

穴道铜人的图解十分深奥,倘若先对陈搏的内功心法下了功夫,对上乘的内功学理有了一定造诣之后,回过头来再研究穴道铜人图解,或者双管齐下地研究,那就可收事半功倍之效。这个道理鲁世雄也曾经和班建侯说过,班建候当时没有说什么,事后并不照办,鲁世雄怕他起疑,以后就不敢再提,想不到在几年之后,班建侯却照他的意思做了,虽然这只是陈搏十三篇内功心法中的一篇,但总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了。

“从这件事情看来,王爷和班建侯还是信任我的!”鲁世雄心中一喜,就把对这马车夫的疑虑暂时搁之脑后了。

他把全副精神放在新获得的这张内功心法上,蝉精竭智,反复琢磨,不知不觉已是到了黄昏时分,是应该回家的时候了。

此时他正在思索到一个关键的问题,若是想通了这个问题,这篇内功心法的秘奥就可以迎刃而解。

于是,鲁世雄叫他的卫士出去告诉那个马车夫,他要迟一个时辰方始回家。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曾经有过几次的,甚至在研经院中过夜也曾经有过,因为院中的文件是不能带回家去研究的,若是到了关键的时候,缺少参考的典籍,而又中断思路的话,第二日继续研究,那就要艰难得多了。这样的事情以前有过,不过,今天却是新马车夫“上任”的第一天,鲁世雄在豁然贯通之后,方才蓦地想起。

此时已是天将入黑的时分,鲁世雄走出院子,只见马车停在那儿,新来的马车夫却是不见。鲁世雄惴惴不安,心中想道:“难道是他发脾气走了?”

卫士说道:“孟大哥赌钱去了,和弟兄们闹得正欢呢,我替你找他去。”院中共有四个卫士,去找马车夫的那个卫士是他们之中资格最老的一个。

鲁世雄有点纳罕,说道:“这位孟大哥冷口冷面,却和你们很合得来么?”王爷的手下,对等级的分别是很注重的,鲁世雄心想:“姓孟的这个家伙,可以和班建候称兄道弟,却怎的肯自贬身份和卫士一起厮混?”

一个也是资格很老的卫士答道:“孟大哥是一个很和气的人呀,郡马怎么说他冷口冷面?他对我们从来不摆架子的。以前我们在王府执役,常常和他赌钱,但他到研经院来,这还是第一次,郡马今晚迟了个时辰回家,所以一班老朋友就趁此机会邀他相叙了”

说话之间,孟中还已经走来,后面几个卫士扬手叫道:“孟大哥,明天早些来,咱们赌个尽兴。”

孟中还见鲁世雄,顿时又换上了一副冰冷的面孔,鲁世雄歉说:“孟大哥,对不住,劳你久候了。”孟中还淡淡说道:“没什么,我们做下人的本来是伺候人的,上车吧。”鲁世雄碰了一个软钉子,不敢多说,自己套上布袋,便上马车。

鲁世雄在车行途中温习了一遍今日的心得,暗自想道:“姓孟的你别神气,总有一天我的武功会高明过你。”原来他今日所研究的这篇内功心法,其中就有一个运气的法门,可以在被擒之后用收缩肌肉的功夫滑脱对方的掌握,乘机反袭敌人。“如果我现在和你较量,虽然还是打不过你,但总不至于给你那么轻易地就抛上了马车了。”鲁世雄心想。

回到了郡马府,又有一件稍稍出乎鲁世雄意料的事情——独孤飞凤在门前等着他。鲁世雄从前几次迟归,妻子都未曾有过倚门盼望的。

鲁世雄怔了一怔,说道:“我今晚回家迟了,但却给你带了一位熟人来啦。”独孤飞凤面色有点苍白,听了鲁世雄的说话,这才把目光缓缓地向那新来的马车夫投射过去。

孟中还上前行了个礼,说道:“参见格格,贺喜格格。格格大婚,小人还没有送礼呢。”

独孤飞凤强自抑制,可是在月光之下,面色却是越发显得苍白了,当下“嗯”了一声,说道:“你这几年在什么地方?可成家了没有?”

孟中还淡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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