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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识的无聊淑女大大不同。
他,喜欢她的有趣。
见她不答话,男人笑着问:“你真的被撞傻了?”
“我的脑浆还在摇摆当中,等它们稳定下来,我再回答你。”小也闷闷说。
“可是,我要赴个很重要的约会,没时间等你的脑浆稳定,我先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然后你留下电话住址,等脚踏车修好了,我再送回去给你,好不好?”他说得有条有理,分明是逻辑清楚的优秀男性。
“好吧!”碰到这种积极负责的男人,她还有其它意见?
然后,她坐上他的车;然后,她给他住址,不给电话姓名;再然后,当他把她送到帮佣豪宅处时,她看见他眼底的惊讶。
“为什么用这种表情看我?”小也问。
他以为她是白雪公主?想太多,光看她的打扮也晓得,在名牌充斥的都市里,穿着一身“大陆牌”,怎住得起豪宅?
当然,她的经济情况不错,当然,她在台湾也算得上小富婆,问题是,这里花的是欧元,不是新台币,何况,她还有一个准医生要投资,凡事还是低调的好。
“你住里面?”他上下打量她,怀疑金屋藏娇的可能性。
“我在这里帮佣,很穷很穷,所以,请尽快把脚踏车修好,我急着用。”
“没问题,就约今天吧!你几点下班?我过来接你。”
接她?哈!她想笑,这年头流行车祸搭讪法?
“你很闲吗?”
“不,事实上,接下来的工作,会让我忙得喘不过气。”他轻笑,益加喜欢她的直接。
“既然如此,晚上八点你把车子送到我住处,我在楼下等你。”
她抱起被压烂的雏菊,和一袋食材,潇洒地对帅哥挥挥手,走进豪宅。
小也对帅哥没兴趣?多少有那么一点吧!他长得很帅,性格看起来也不像会搞暴力,而且,那台蓝宝坚尼证明了他的财力。
但他太像“那个人”了,她不希望和人交往,然后在每次约会时,触情伤情。
所以,他的帅是他的事情,他们之间的交集只限于那部破损到不行的脚踏车。
不想帅哥了,今天就替慷慨的老板做个“蜂窝”吧!
屋子大得有些冷清,水晶灯下,仿古的皮制沙发看起来有些凉意,光可鉴人的花岗石地板更是透着寒意。
贺竞天不喜欢这种地方,但他几乎一辈子都在这样的地方生活。
筹划两年的法国分公司,在早上顺利开幕了。
全球皆知,法国引领着时尚界,想把服饰业触角伸入法国,简直是自讨苦吃,股东们认为他疯了,有人批评他年轻气盛,做事不知分寸。
但今天,事实摆在眼前,公司不但开张,还顺利接下近亿元的订单,他的能力让所有人跌破眼镜,尤其是操控了他二十几年的母亲。
这是他的体认,要母亲不再介入他的生活,最好的方式是比母亲能力强、比她更能干,最好连气势都能压过她。
三年前,他接手威卡尔,三年后,他成为主宰生命的主人,再没人可以强迫他。
打开水龙头,温水洒遍全身。
深深吐气,他很忙、他心机用尽,他累到倒头就睡,但这么忙的他,寂寞空虚仍有本事趁隙入侵。
所有人都认定贺竞天是成功人物,只有他知道,他失败得很彻底。
他过着自己不想要的生活、做着不想做的事、爱笑的眼睛不再爱笑,冷漠严谨的他连自己都感到陌生,四年了……他甚至不再唱歌……这么不快乐的人,说成功,未免过分。
竞天走出冲洗室,将大毛巾围在下半身,洗脸时,他发现洗手台上有个沾酱碟子,碟子里插了小雏菊,一朵朵金黄色菊花,插满碟子,像一团金黄色的火球。
会心一笑,她是他用过最好的佣妇。
她每隔几天就为他在餐桌上插一瓶花,有时,花买太多,小气的佣妇舍不得丢掉,便修修剪剪,把多余的花用酱油碟子、醋瓶子插起来,摆到洗手台、床头柜、家里处处都有花。
她,肯定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妇人。
最重要的是,她烧得一手好菜,非常道地的台湾菜。那年,他住在台湾,贫穷的他尝不到的高贵料理,在法国,竞让他尝齐。
很幸运,在法国短暂居留能找到这样的佣妇,也许,他该考虑让秘书和对方谈谈,问她下个月要不要和他一起回美国?
套上休闲服,走进餐厅,她的菜总能让他食指大动,但餐桌边的蛋糕先吸引他的注意力。
昨天,临时想吃蛋糕,秘书替他订了一个,天!真是无与伦比的难吃,他扔了,没想到今天又出现一个新蛋糕。
试试吧!他拿起叉子,尝一口,霍地,他被定格。
味蕾替他翻出陈旧记忆,那滋味……是酸、是甜、是无法遗忘的……眷恋……
这蛋糕……怎能在这里吃到?!
桌边有一张便条纸,用法文书写的。
“这是峰窝,我在内馅加上新鲜草莓果粒、蔓越莓和核桃增加嚼劲,希望它符合你的口味,如果还是不喜欢的话,请不要把它丢到垃圾桶里,请留着,明天让我尝尝哪里不对劲。”
没有署名,但他知道,是她。
竞天拿起便条纸和蛋糕,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把便条纸收进去。
他随手又拿出其它几张,阅读。
“送洗的大衣拿回来了,气象报告说,明天冷锋报到,请记得多加衣服。”
“对不起,买不到新鲜虾子,没办法替你做醉虾,下一次吧!今天替你换一道蚵仔煎,那是我家乡最受欢迎的小吃之一。PS:我的三杯虾和四物鸡做得也很道地哦!要是你女朋友有‘不顺’的问题,我可以免费替她进补。”
“对不起,我不小心打破咖啡杯,我猜那是骨瓷的,一定很贵,可是,没办法啰!请你再去买一个,钱从我的薪水里面扣。”
“我找不到新床单,上街替你买了一套,虽然不够贵气,但很有春天的味道,希望你喜欢。”
莞尔,这些便条纸,是他在陌生都市里,唯一的温情。
拿起蛋糕,一口接一口,八寸满足不了他的胃。
门打开,进门的是表弟江宥齐,这些年,他是竞天最得力的助手,这回,他从美国过来,为的就是向他报告总公司的营业状况。
“哇,吃蛋糕,有人过生日吗?”宥齐走过来,盯着蛋糕,手伸过去,“看起来很好吃。”
说时迟、那时快,竞天把蛋糕往后移,谢绝他的染指。
“肚子饿的话,餐桌上有晚餐。”至于蛋糕,他要独自享用。
“这么小气,哪里买的?告诉我,我自己去买。”他不满地盯着竞天,一口口把蛋糕往嘴巴送。
“不是买的,是我雇的佣妇做的。”这回,他下定决心要把这位满分女人带回美国,他不介意帮她和丈夫、子女一起办移民。
“真的?这个女孩这么厉害?竞天哥,我发誓,一定要把她追到手。”他眼睛发亮。
原来那个有趣的女孩,不只头脑转得飞快,还有一身好手艺。
“你说什么?她是女孩?你认识我的佣妇?”竞天问。
“你没见过她?不会吧?”
“我下班前,她会先离开。”
“哦,那就难怪了。她长得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可爱动人,只不过,她好像不喜欢我,不肯给我电话和姓名。没问题的,我有自信将她追到手。”说起女孩,宥齐滔滔不绝。
“告诉我,你怎么认识她?”他被表弟的喜悦感染。
“我出车祸,撞上她……”
故事开始,宥齐对蛋糕小姐充满兴趣,连带地,竞天也对她好奇起来。
手机铃响,坐在车内看公文的竞天接起。
“哈啰,贺先生,我明天到巴黎,可不可拨空招待我?”
是若筑,他的未婚妻,也是顾译电子的总经理。他们是商业联姻,去年春天订下的婚约,两个素未谋面的男女为了金钱被绑在一起。
见面那天,他们都对婚约不满意,不满意这年头还有人无权做主自己的婚姻。但他们都是聪明而且性格相像的同型人类,很快地,他们建立交情,并作出约定——三年内,两人没有找到新爱情,便以对方作为结婚对象。
有了这层协议,他们的关系不再紧绷,甚至当起朋友,给予对方工作上诸多建议。
“好啊!没问题。”若筑是他身边所有女性中,最不带给他压力的。
“记得帮我订饭店,我大概会停留五天。”若筑笑说。
她是个大方典雅的女孩,当母亲第一眼看见她,就决定了是她。除开她的家世背景不说,她相当聪明独立、果断而善解人意,他想过,即使碰不到合适的人,娶她,也还不错。
“不必订饭店,住我那里。”他直觉邀请。
“可以吗?宥齐不也到巴黎了?”
“放心,房间很多,再来几个人也住得下。”
“好吧!就这样,不过让我请你和宥齐吃饭,我可不想欠你。”她说。
就是这样,她严守朋友分际,从不拿未婚妻身份占他便宜,他们才有了更多空间。
手机挂掉,突然,他想起,也许可以回家,请“她”替若筑烤个蛋糕,欢迎若筑到巴黎,顺便看看那个让宥齐感兴趣的女孩子。
就这样,他吩咐司机调转车头,提早回家。
三点了,动作得快一点。
地板拖干净后,她直接飙进浴室里。她没注意到洗衣机坏掉,还把床单枕套换过,这下子,没有机器可使,只好用肉身来洗那堆加大型的床具。
小也把裤管卷到大腿处,直接跳进浴缸,把泡了半小时的床具当沙滩踩。
踩踩踩,配合了节奏,她开始哼歌,只是下意识乱哼,她并没有特定选择。
“你说,在无人的夜里你难免哀伤寂寞。
你说,在烦扰的街头你与悲愁擦身而过。
你说,在衔接的生命周期你的痛苦比快乐多。
亲亲女孩请听我说,没有谁的生命一帆风顺,没有谁的人生只有风华绝美。
请把幸福收录,喜悦储备,生命地平线为你展开新视野。”
那是竞天为她做的歌,那时,他们还是朋友,不是敌人。
是她让他们变成敌人的,怪谁?怪她现实的性格,怪她连爱情都能标价,货既售出,再不属于她。
双脚加上力气,拚命踩,她得用力些,专心些,才能把爬上心间的男人踢出思念区。她是务实的申也宁,怎能浪费精力,去想象再也追不回的爱情?
她把泡泡踩得浴室里到处都是,这下子,洗完床具,还得费力清洗浴室。唉……歹命人的悲情世界。
“可以了。”她把污水流掉,弯腰,用两手扭干床罩的泡泡水,许是弯腰太久,站不直身,她扶着墙壁,慢慢把腿腰间的角度拉大。
她太拚命了,所以没听见开门关门声,没发现有人听见她的破歌声,更没看见浴室门边站着一个愤怒男人。
他震惊极了,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面的女人,竟活生生出现在他眼前,她没当贵妇,没穿名牌,还在他的浴室里,苦哈哈地和一组床单奋战。
“你在这里做什么?”低沉的嗓音,抑制着他的愤然。
小也吓一跳,猛回身,然后发现他……更形惊吓。
“说!你在这里做什么?”话问出时,竞天想起宥齐感兴趣的女孩,是她?
她想问竞天,他在这里做什么?集团总裁哪有空到巴黎旅游?哪有空闯入别人家里,问一个小小的女佣在做什么?
当然,她也想问问自己,是不是思念过度,产生幻觉?所以,他不存在,她看见他的影像,纯粹因为,她唱了他的歌?
“为什么你在巴黎?为什么你会当佣妇?你不是飞上枝头当公主了?你不是穿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