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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的,她觉得他还算有一点点脑袋嘛!走在大街上,正在卖花小贩摊前挑选“教材”的苗艳青,忍不住有点想笑。“幸亏不傻。不然他长得这么俊美,还真有点暴珍天物呢!”唉,上天生人怎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其它男儿个个就像泥巴随随便便抓一抓,可他偏偏就是精心细细雕琢而成?
她想起那一天,指尖揉抚过的斜飞浓眉、挺拔鼻梁、完美的轮廓和骨架一苗艳青心儿一阵呼呼乱跳,双颊忽然热得不得了。
“停停停!”她猛然甩了甩头,试图甩去那不正经的念头。“我在干什么呀我?”小贩对她的怪异举止压根一无所觉,因为打从刚刚到现在,早被她的艳光照射得发愣傻笑流口水,连钱都忘了要收。搂了满把冬季盛放的鲜花草,苗艳青不由得赞叹起京城里花匠的巧手,就连在隆冬时分,还能够培养出这么多娇艳鲜活的花花草草。
她低头嗅闻着满怀的清新花香味,一时没注意,被一堆毛毛躁躁冲来的小毛头给撞得差点打了个转。
“喂——当心点!”她忍不住叫道。
几个毛孩子流着鼻涕,小脸脏兮兮地回头望着她,被冻红的双颊闪过一丝腼腆羞窘。
“对不起,对不起……”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孩子赶紧揪着小毛头道歉。“姑娘,我们不是故意的……大毛,二牛,还不赶紧跟姑娘赔罪?”几个小萝卜头穿着又脏又破的袄子,扭扭捏捏地你推我、我推你的,显然从没见过这样美丽的大姑娘,尴尬得不知所措。
“不要紧,只是走路要看路,万一你害我摔破头,我害你绊断腿怎么办?”她柳眉一挑,看着他们年纪还小,却像是在街头流浪很久的模样,心下不禁一软,弯腰蹲了下来。“你们这么急,要去哪儿呢?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馒头?”说到馒头,几个毛孩子咽了口口水,却不约而同猛摇头。“不要?”难不成这年头的孩子特别挑剔,还拿鱼翅漱口呀?苗艳青登时被勾起了满满的好奇。“为什么?”
“谢谢大姊姊,因为他们说公子来了!”为首的大孩子眼睛亮了起来,尊敬崇拜的语气好像是什么大罗金仙降世来了似的。“只要公子一来,我们就可以吃饱穿暖,也都有活儿可以干了!”
“什么公子?”她一头雾水。
“大姊姊,我们不同你说了,万一公子走了就不好了!”几个小毛头又匆匆忙忙地低头猛冲。
谁呀?到底是干什么的呀?
就凭她的轻功,要跟踪几个毛孩子根本是易如反掌,苗艳青跟着他们来到一处巷弄深处的破旧老宅院里。
里头闹烘烘的,满是大过年的热闹气氛。
那几个毛孩子欢天喜地的跑进去了,她则是躲在门边探头探脑,就是想看看这破旧的大宅院落里,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目光才往里头那么一扫,她两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一身白袍雪氅,散发尊贵优雅气息的穆朝阳,竟然坐在一张缺了只椅脚的长板凳上,满脸笑意,低头对一个小脸糊着两道鼻涕干的小孩子温柔地说话。
“打明儿起,天天都得到巷口的“文化私塾”去读书,知道吗?从上大人、孔乙己开始学。”他细细叮咛,有点罗嗦。“人除了吃饱穿暖以外,还要知荣辱,要懂得圣贤先人曾经说过些什么做人做事的道理。小时候穷点没有关系,但千万不能当文盲,要记住,知识就是力量……”在他碎碎念!呃,殷殷教诲的时候,一旁几个他带来的大婶已经在分发干净的冬袄棉衣和鞋袜,还有一个账房先生上下打量着整座破败落瓦的老宅,边对几名木匠发号施令。
还有两口大锅灶,开始冒出团团白烟,飘出阵阵不知是卤肉还是卤蛋的香气。
原本破旧得像是已经被世人遗忘很久的老宅院,乍然又绽薅出了一丝温暖的曙光。
不知怎的,苗艳青眼眶有点热热的,鼻头酸酸的。
半晌后,她连忙眨掉眼底莫名其妙的湿意,清了清喉咙。“哎呀,我的花呢?怎么不见了?我刚刚搁哪儿了?”她赶紧回头一路找去,可心头那丝丝沁出的暖意,却怎么挥也挥不去。
第五章
好家伙,好几日都和他避不见面。怎么可以在他这两日筋骨不酸也不痛了之后,就不见人影了呢?害他也不知怎的,总有点想念那淡淡、甜甜又凉凉的熏衣草香。
他只要想起那一日好暖的太阳,好清柔的和风,她软软的小手,心头就是一阵乱七八糟的砰跳。“真是活见鬼了。”什么跟什么?
他怎么可以对她产生这种晕晕然、怦怦然的奇怪感觉?
就连对青梅竹马的绣月公主,他都未曾有过如此澎湃怪异冲动的情绪呀!
“穆朝阳。其实那一天,只是因为突然出太阳,风太凉、花太美,所以你才会一时脑袋出现幻象,以为你跟她之间突然冒出了个什么东西!”他瞪着铜镜里的自己,咬牙切齿道。唉,但就算做出了如此斩钉截铁的结论,却还是不能够安抚他骚动不安的灵魂。
昨夜他整整失眠了一夜,就这样愣愣地听着窗外雪落下来的声音。不行!这样一点都不像他穆某人!
于是第二天,穆朝阳决定在冬雪降落,天气分外清冷,脑袋格外清楚的时候,去苗艳青上课的地方堵人。
只要再见到她,他心里莫名其妙的神魂荡漾感就会消失,然后他就会发现,她还是那个不正不经又尖牙嘴利、老是跟他唱反调的女人。
穆朝阳兴匆匆地让侍女们替他穿戴好了白玉冠、银色凤凰袍子、金丝靴,一身贵气、风流容若地准备前往书斋大摆主子的架子。
可是没想到堵人者,人恒堵之,他才走出朝阳楼不到三步,就被突然来访的巡按大人给逮到了。
现在,他坐在舒适温暖敞亮的琉璃厅里,手上端着五彩珐琅杯,很努力地维持神智清醒不要睡着。
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正在口沫横飞,滔滔不绝的说着。
年轻人名唉纪蓝海,本届状元郎,新任巡按,也是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少年时一同读书的同伴、长大后却许久没有联络的好友。面对好友、穆朝阳实在很不想打瞌睡,可是淮让他昨晚失眠,而今天纪蓝海又恰恰好谈到他最不想谈的话题——政治。
“穆兄,想必你也和我一样,对于那些暮气沉沉的保守派官员也不甚欣赏对不对?”纪蓝海慷慨激昂地道:“虽说他们坚持稳扎稳打,国家才能有稳健的发展,可是朝廷就是一部国家机器,一定要有新风气、新格局,才能开创崭新的未来……”
“哈……”他强忍住打呵欠的冲动。“……嗯、嗯。”
听见他“赞同”,纪蓝海说得更来劲了。
“就拿这次赈灾银的押送事件来说,他们坚持低调行事,让京城镖局来护送赈灾银,可是朝廷大事怎能委托民问镖局?
所以我坚持用军队护镖,原因有三大点、六小项,首先第一点是……”穆朝阳要狠狠地拧自己大腿一记,才能够让沉重落下的眼皮子重新抬起,唉……
巡按大人纪蓝海除了有碎碎念的坏习惯外,其实还是有一副忧国忧民、爱家爱的好心肝的。
此次河南水患,他比谁都要担忧心痛,恨不得能腋生双翅,用飞的把一百五十万两赈灾银送至灾民手上。虽然嘴上说唯有军队才能震慑八方让宵小匪盗不敢越雷池一步,可老实说,纪蓝海纵然再不懂江湖事,也心知沿路不知有多少绿林黑道正磨刀霍霍准备要宰他这只大肥羊。
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是多么令人垂涎,光凭一支护送赈灾银的军队和各地官府支援人力,又哪里能抵挡得了各路人马下手?
这也就是纪蓝海会亲自上门找穆朝阳商谈的原因。
只要名动天下的风扬城主答应护这趟镖,甭说黑白两道了,就连天王老子都不敢来打这一百五十万两赈灾银的主意。
只可惜穆朝阳看起来一点兴趣也无,他只好草草结束滔滔不绝,如黄河泛滥的长篇大论,直接切入主题。
“穆兄,呃,我是打算……明天下午就走。”纪蓝海朝他挤眉弄眼。进行暗示。
“喔,这么快?那好,明日我定然备妥一桌盛宴,”穆朝阳整个人醒了过来,俊美的脸庞上布满愉快。“并用百人锣鼓数组队奏军乐,全城齐放万只小白鸽。以为纪兄壮烈饯行——”
唉,暗示失败。纪蓝海只得从国家民族大义的方向下手,激动道:“穆兄,河南百姓身在水深火热之中,此时此刻该是中原大好儿郎挺身而出的时候,你怎么还能这么安乐地坐在这儿,当作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呢?”满足地喝完一杯上好白毫乌龙茶的穆朝阳,只是抬头瞄了瞄他。
“巡按大人请稍稍控制一下您的唾液。”都喷到他这边来了。
“穆兄!灾区的百姓们流离失所者不在话下更不知有多少人连树皮都没得啃,连口干净的水都没得喝,你现在还喝得下这鬼茶?!”纪蓝海激动到官帽上红通通的簪缨绒球不断晃动。
“非也非也,这不是鬼茶,此品乃是闽南山区里最纯净无污染的顶级白毫乌龙茶。”穆朝阳极有耐性地解释。“纪兄如此曲解此等上好农产品,茶农们会伤心的。”
“你、你、你——”纪蓝海已经气到快爆血管兼吐血了。“穆兄——”
“纪兄,年纪轻轻火气惫般大,这不似你平常为人呀。”穆朝阳微微一笑,慢调斯理地再帮纪蓝海斟了杯茶。
“来,茶经有云:第一杯神清气爽,第二杯通体舒畅,第三杯……”“平素侠骨仁、心的凤扬城主究竟到哪里去了?”纪蓝海猛然站起,忿忿道:“如果穆兄不以天下苍生为念,还是执意要做那见死不救的千古罪人,那么我纪某同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巡按大人话一撂完,便恼怒交加、头晕目眩、泪流满面外加脚步跟枪地走了。他身后的官兵们也失望又气愤地跟着鱼贯而出:没想到凤扬城主竟然是个这么冷血无情的家伙,亏他们平常还崇拜他崇拜得不得了呢。
文总管看着这一幕,没有讶异之色,只是同情地望了主子一眼。披骂得狗血淋头的穆朝阳,俊美脸庞上依旧笑意不减,“我有没有说过,我实在很不喜欢他这样动不动就呕血三百升、涕泪满衣襟的酸儒脾气?”
“主子,纪少爷可能没有听过“江湖险恶”这四字吧。”文总管边说边帮主子倒茶。
“是啊,他是我的好朋友,又饱读圣贤书,只可惜仍然是个傻蛋。”他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道:“他身后排排站的官兵里起码有三个是冒牌货,两个是眼线,一个是奸细,他还同我商量得眉飞色舞,唉。”
“就是说呀,”文总管也叹气。“纪少爷护送的赈灾银要是在出城一里后没有被打劫光光,我文字就倒过来写。”其实朝廷拿出的一百五十万两赈灾银里,起码有三十万两是城主自个人零花金里捐出来的,而且打从官方库银里起出来,开拔出发到风扬城来,短短半日路程就有凤扬城一十二名高手暗中护银,否则即使是在天子脚下纪少爷还以为银两绝对不会长脚跑掉吗?
“有谁谈机密要事,屁股后头会带一大票闲杂人等的?”穆朝阳光想就火大,茶也喝不下了。
“他不如干脆在城门口贴张告示:本官今日欲与凤扬城主商议护银事宜,敬请乡亲父老、江洋大盗莅临参观指教。”
“噗!”文总管差点喷笑。
“你别笑,这事不是没有发生过。”他冷冷道,“所以我对纪兄会如此不放心,实在是有例可循的……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小的这是求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