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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看不见他的无奈,阿苏兴奋要求。
“什么?”俊目一瞪,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想去!”重申一次,笑言附注。“去画舫听歌妓唱曲儿。”
“阿苏,那地方是让男人寻欢作乐的。”嗓音难得干涩,玄苍很清楚画舫上绝不只是唱曲儿那般简单!歌妓与那些自称文人墨客浪言浪语、欢笑放纵的景象,甚为放浪形骸,他可不想她被吓到。
“我知道!”再次点头,阿苏自认不是无知孩儿,当然明白得很。“我没要干啥,只是去听听曲儿而已!薛爷爷说湖上歌妓婉转柔媚的歌声会让人骨头酥麻发软:含情流转的眼波会勾去人半条魂儿,我瞧不见勾魂眼波,只能听听歌声是否真如薛爷爷所形容那般。”
又是薛爷爷!有些后悔当年把阿苏交给老人家,玄苍无语了良久。
“不行吗?”老半天没他响应,阿苏掩不住失望。
知她本性其实活泼好夺,只是双眼失明后行动不便,性子才慢慢转为沉静,可心底深处依然埋藏着灵活好动的本质,听薛爷爷活灵活现的描述,心中好奇向往是可想而知的!她因眼盲已经失去太多了,他又怎能无视她难得的请求?无声轻叹,玄苍这一生只向她低头投降。
“行!妳真想去,我自然会带妳去。”话落,拦腰一抱,足下运劲朝湖心飞掠而去,其轻功之高甚是惊人。
“谢谢!”纤臂圈上粗壮颈项,贴在宽厚胸膛上的小脸失望之色尽褪,霎时笑得灿烂如花,忍不住又调侃,“苍,勾魂眼波你就帮我瞧吧!”
“妳挺大方的,嗯?”竟叫自家夫婿去瞧别的姑娘,不吃醋吗?玄苍虽面无表情,心下却好气又好笑。
“你是我的眼睛啊!当然要仔细瞧,回客栈后再形容给我听……”
闻言心口一紧,玄苍叹息不语,利眸迅速一扫,随即挑中一艘雕饰精巧优雅,没有太多狎妓墨客寻欢作乐声的画舫落脚。
哪知才放下阿苏,船舱内忽传来一道清朗笑声-…
“水仙姑娘,妳有新客来访呢!”
“怎么会?今日奴家就只招待南宫公子一人,再说这船都已来到湖心了,怎可能还有人上得来?南宫公子别说笑了!”温柔娇媚笑声紧随而起,柔情似水的呢哝软语酥入骨子。
闻言,玄苍心中一凛,不由得戒慎起来……
看来,船舱内的男子并非一般的寻欢客,是个硬底子的学武之人,否则岂能察觉到船舱外的动静?
显然的,阿苏也警觉到这一点。“苍,咱们走吧!”现今,任何一个江湖人都随时有可能想取玄苍的命,她只想避得愈远愈好。
“嗯。”有着同样的心思,他正想搂着她离开画舫时,船舱内的男子似乎听到他们的谈话,清朗笑嗓又荡了出来。
“这位兄台,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上了同艘船就是有缘,怎不留下来交个朋友?还有,水仙姑娘肯定会很高兴有知音人想来听她抚琴唱曲儿!我没说错吧?水仙姑娘?”
一番有心留人的言语让玄苍步伐一顿,神情霎时冷冽如冰……船舱内的男子究竟是谁?何故极力要留他?
“南宫公子说得是。”娇笑讨好声又起,忙着差遣小丫鬟。“小红,还不快去迎接贵客。”
娇语方落,眨眼间,船舱内钻出个梳着两包丫鬟髻的十三、四岁小姑娘,一脸笑盈盈站在他们跟前。“两位贵客,我家小姐有请呢!”
“苍?”悄悄抓住他衣衫,阿苏有些不安。
既然对方热情相邀,不接受倒显得心虚,引人怀疑!而且从言词中也感受不到任何敌意,似乎真只是好客而已……
算了!就算真有任何歹意,难道“勾魂修罗”会是能让人讨得了便宜的角色吗?如今最重要的是,阿苏想听曲儿,他自然不愿让她失望!
冷冷一笑,玄苍决定一探究竟。“阿苏,妳不是想听曲儿吗?既然人家好客相请,我们岂能辜负好意?”
哼!对方是敌是友,待会儿便知分晓!
第三章
“薛爷爷,您为什么会在这里?”十五岁少年蹲着帮忙整理花圃掘土种花,脸上一片淡漠问道。
“傻小子,薛爷爷是花匠,不在花圃种花,不然要到哪去?”老人斜睨揶揄,有些看不惯少年人老顶着没有表情的一张脸。
“……我的意思是,为何您会在玄极门?”自小,老人家就待他特好,一身的本事他也见识过,相信到任何一个地方皆能自得其乐过活着,实在不懂为何要隐藏本事,窝在这血腥污秽的玄极门当个地位卑下的花匠。
“不在玄极门,怎有机会认识你这傻小子?”老人哈哈一笑,四两拨千金,有答等于没答。
知他不愿说,冷漠少年也不深问,静默了一会儿后,清峻嗓音才又淡淡响起。
“明日我就要去执行第一次的任务了。”
这下换老人沉默良久,随即掏出一粒拇指般大的红色丹药抛给他,故装没好气的骂道:“行了、行了!我就知道你要来骗我的压箱底宝贝,拿去吧!”
“啥?”接过丹药,少年不解。
“续命丹!”老人口气可得意了。“不管受了多严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吞下它就能保你一命不去见阎王!全天下仅有三颗,小心收着,若让人知道夺去,我可没有了!”
老人家怎会有这种江湖人视为至宝的灵丹?他的身分究竟是……淡漠少年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嘿嘿,少瞧不起人!想当年,我可是连森严皇宫也来去自如的神盗,区区一颗绩命丹,想拿到手有啥了不起?想不想看江湖各大门派的绝学?我这里也有喔……”看出少年疑色,老人不禁得意地自吹自擂。
“免了!”一脸厌色,是真没兴趣,学武只是被迫要去杀人,多学有何用?去沾染更多的血腥吗?
“也是!屠霸天这人性子多疑,你学了其它门派武学,若不小心在过招时显露出来,反会引起他的猜忌,还是等你长大些,会控制自己出招了再来学得好。至于内功心法,我这儿也有好几套,若有兴趣,你倒是可以瞄瞄,随便练练来增进自己内功!真不是我要批评,屠霸天数的那套实在称不上高明……”老人愈说愈起劲,一边挖着泥土,一边竟开始唠叨起来。
才进船舱,玄苍一眼就认出正在温文尔雅品茗的斯文男子的身分,同时也知道对方确实是无任何敌意的。
南宫易--名闻江南的南宫世家少主,一向以行事正派、热情好客而受人赞扬,就算与人初相识,只要极为欣赏,他依然可以热络地相邀至南宫府长住个一年半载,是以位在杭州的南宫府邸几乎整年宾客满门、热闹异常,武林人士出入下绝,让他得了个“武林孟尝君”的外号。
一个活在名门正派下,受人尊崇的明朗男子,恰巧与满身血腥,阴暗的自己有如日与夜般的极端!淡淡瞥了南宫易一眼,玄苍知他不认得自己,神色自若地扶着阿苏至窗口边的竹椅落坐。
事实上,他们两人从未打过照面,至于自己为何认得他,那是因为一年前,为了解决掉任务名单上之人的性命而一路跟踪时,那人刚好来拜访南宫易,而自己则隐于暗处地见了他一面。
乍见纤细女子空洞无神的双眸,南宫易这才发现她竟是瞎子,心中惊讶不免多瞧了几眼,不过,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是神态冷峻,但搀扶动作却极为细心轻柔的男子。
“在下南宫易,不知兄台是?”热络笑问,总觉眼前男子形之于外的漠然,强烈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识相的就知道别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但……怪的是,乍见他,自己竟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与好感,就算明知自己会剃头担子一头热,却还是想亲近结交。
“玄苍。”简洁有力,果然符合玄苍一贯的作风。
名字有个苍啊……不知为何,南宫易竟然微微一怔,随即尔雅一笑。“原来是玄公子!”
脑中快速搜寻了一遍,疑问悄悄浮上心头……怎么会?依他能毫不费力地负着一个人,自湖畔边轻松飞掠上湖心的画舫,其轻功之妙、内力之深,绝非一般泛泛之辈!而武功如此高深之人,怎可能没没无闻?
但“玄苍”这个名,确实是不曾听人提过!不过,无论如何,名字有个“苍”字啊……他喜欢!真的很喜欢!
“玄公子,这位姑娘是?”回神一笑,兴味眼神转往阿苏身上。
“我妻子。”淡瞅一眼,玄苍口气有些冷。
这南宫世家的少主未免也太好奇,问那么多干啥?什么“武林孟尝君”?该改名为“武林长舌君”才是吧!
“原来是玄夫人!”南宫易笑得热络异常。“两位果真是英雄美人,天造地设的佳偶!”
“哪里!”礼貌笑应,阿苏粉颊微红,觉得这个名叫南宫易的男人挺亲切的。
“来来来,既然同上一艘船,相逢就是有缘,大家何不交个朋友?”有心想结交眼前冷峻、神秘,却让他莫名产生好感的男子,南宫易倒了上好龙井茶分送进他们手里,笑咪咪的询问。“不知玄公子今年贵庚?”
“二十有五。”奇怪又瞥一眼,不知他问这做啥?
“原来二十五岁了啊!”点点头,笑得极端无害。“不才在下恰巧虚长五岁,若不嫌弃的话,在下就厚脸皮称你一声苍弟了!”话落,以茶代酒,手中龙井一干而尽,也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这根本是强迫结拜!
愕然瞠瞪,却见他笑咪咪回视,玄苍懒得理他,完全不给面子,直接将瓷杯抛回桌上,一滴茶水也没溅出来,手劲之巧妙不言可喻。
呵……完全没料错,果真是热脸去贴冷屁股!不过,就算他不认结拜义兄,自己可是喝下茶,这义弟他可是认定了!
脸上依旧是温文微笑,南宫易丝毫没有任何被瞧不起的恼怒。
事实上,他也觉得自己挺赖皮的!活了三十个年头,想与他结拜当兄弟的人何其多,而他却完全没那种意愿。
但,眼前这才相识不到一个时辰的男子,却莫名地让他兴起了想拐来当义弟的欲望!至于究竟是何原因嘛……呵呵,不要问他,他自己也不懂!
唯一知道的一点是,玄苍真的让他很有兄弟、想好好爱护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他已经失去了二十多年之久了。
“弟妹,来,为兄敬妳一杯。”男人身上讨不了好,南宫易自然地转向其枕边人下手。
弟妹?她何时成了这位南宫公子的弟妹了?就因为他刚刚叫玄苍一声“苍弟”吗?阿苏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礼貌地举杯轻啜一口。
见状,南宫易不禁朗笑连连,心中可乐了。呵呵,这下弟妹认了,义弟可不能当作没这一回事了吧?
“怎么了?”眼不能识物,阿苏自然无法看见玄苍方才将杯子掷回的拒绝举动,更不知自己喝下茶水所代表的含义,当下一脸茫然,不知对方在笑些什么?
“没事!”冷睇南宫易一眼,玄苍懒得理会他怎么想,扭头直接对一旁清丽柔媚的水仙姑娘下命令。“唱曲!”
快快唱完,好让他带着阿苏尽快离开,免得和那个莫名其妙胡乱找人结拜的南宫易继续纠缠下去。
被寒冽冷眸一瞪,纵然身为杭州第一名妓,见多识广的水仙也禁不住浑身一颤,一股噬人寒意打骨子窜了出来,骇得她不敢稍有延迟,飞快坐至古筝前,十指拨弄琴弦,婉转柔媚歌声便轻吟而出-…
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对迎,争忍有离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边潮已平……
“这曲儿不好!”正当凄楚婉转歌声低吟浅唱时,阿苏霍地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