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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逼得不得不管这件事,不仅无法拋下一切,专心探询巧梦的消息,还得每天到公司坐镇,以免被指谪为逃避责任、避不见面。
这三天来,他几乎每隔一小时就低声诅咒一次;不管再怎么忙碌,每天晚上都打电话到姨妈家查问巧梦的消息。他知道,只是光凭这些并不能帮他找到巧梦,但,却该死地他就是脱不了身。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两件事要这么凑巧的碰撞在一起?其中一件就不能早点或是晚点发生吗?
每天在电话里,姨妈给他的答案都差不多,总是“她还没回来;对,是打了电话,但没说人在哪里”这一套。他实在不懂,姨妈怎么能这么轻松,他都要急疯了啊!
真的,他真的很急,而且很担心!知道她每天都打电话回来报平安是他到现在还能保持一丝冷静的原动力。天!他想她,他好想她,如果这种只能透过电话得知她消息的情形再继续下去,他迟早会发疯的。
为此,他做了个决定,一个他原本绝对不会妥协的决定,那就是他打算走出来面对媒体,把这次的自杀事件做一个澄清说明。但这不是解释,不是道歉,只是要曝光事实以消弭新闻界对他的兴趣。得不到的总是最吸引人的,他相信”旦他公开回答外界对这个事件的问题,这件事就会慢慢被世人淡忘。他会给死者家属一笔慰问金,但绝对不让它成为另一个新闻。
是的,他必须先做这些,然后才有时间与精力处理巧梦和他之间的问题。戚少军万分疲倦地叹口气,靠着椅背闭上眼,想着和巧梦仅有的一次缱绻。
回来吧!巧梦!他在心里吶喊。这样深的思念对他而言是多么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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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军在下定决心的第二天便召开了记者会。面对记者尖锐的询问与指责,他虽以一贯的冷静一一答复,但,在这一切结束后却仍不免感到极度的疲惫。在他接掌戚氏这些日子以来,今天无异是最难捱的。
晚上八点他才回到家,他的父母都还在等他吃饭,不同于以往的是他们脸上都带着一丝焦虑。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不先吃呢?我说过不用等我的。”
“事情顺利吗?”戚冠毅问:“我和你妈都很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戚少军放下公文包,并松开颈上的领带。“我已经露面了,他们对我应该不会再有那么多兴趣,这个风波也会渐渐平静下来。”
“你——还是不考虑给死者家属任何补偿?”戚父蹙眉问。
“我私下会给他们一笔钱,只要他们答应不对媒体披露这件事。”
“你这是——”
“我付钱不是为了补偿,纯粹只是同情。今天我在记者会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戚氏企业不需要对他的自杀负任何责任。那家伙是个逃避现实的懦夫,居然拋下妻子和四个孩子一走了之,还逼得我不得不召开这该死无聊的记者会。”
戚氏夫妇此刻才松了口气并露出笑容。
“你一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是不是?”戚冠毅微笑问。
“形象对一个企业来说并不是全部;如果这次我屈服了,明天开始会有更多被遣散的员工有样学样的来要胁我,这点爸应该也想过了吧?”
戚冠毅点头。
“自杀未遂的人一定会增加!”他站起来。“我也不希望你做表面工夫,做人或做事都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够了。你刚踏进这个圈子,可能会不顾一切向前卫,但过了一阵子,等你体认到人生重要的不只是事业,你的步伐就会放缓放柔。好了,开饭吧!我忽然觉得好饿。”
爱娟笑着点头,一家三口一同移往餐厅用餐;父母的谅解及和乐的气氛让戚少军难得地享受了一个宁静的夜晚。
吃过饭他得打电话给姨妈,这回他要仔细询问一切细节,好帮助他整理出巧梦的去处;明天一早,他就要依线索出发去找她。
是的,解决了记者会那个麻烦,他丝算可以开始办他的人生大事。他想结婚了,对象就是巧梦。
戚少军露出微笑,却没有想到姨妈会先打电话给他,并且告诉他一个令他挫败、沮丧到了极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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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说什么?巧梦出国去了?”戚少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甚至认为,姨妈根本是在跟他开玩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妳不是答应我,她一回去妳就会通知我吗?她要出国总得回家收拾行李吧?”
“对不起,少军,是那丫头逼若我发毒誓的,要我怎么都不能告诉你——她回家了。我是想告诉你,真的,可是我又怕自己真的会变得又胖又老——对了,那丫头还说要离家出走永远不回来啊!如果我食言的话……”叶母抱歉地对他说。
他深吸了几口气以控制即将爆发的怒气,再怎么样他也不能对长辈无礼,他从小到大都这么被教育着。
“她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个国家?”
“今天一大早,说要去美国一阵子。”
“一阵子?”
“几个月吧!她没说得很确定。”
“她单独出国旅行过吗?妳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连她去做什么、要去多久都不间清楚?”
“我问了。”叶母辩说。“她不肯多说嘛!只说和以前的同事去散散心。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出国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对的,我怎么好阻止她?”
“她在戚氏根本没什么熟识的朋友,她会跟哪个同事出国去玩?”
“是她在唱片公司的同事,而且还是个男的,听说追了她好一阵子了。”叶母长叹一声。“都到这个节骨眼了,我就老实告诉你,其实我一直都希望巧梦能和你凑成一对。她是我最疼爱的女儿,而巨我也相情你们在一起会幸福的。不过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么顺利,巧梦说你已经有了论及婚嫁的女朋友,要我别再打你的主意了。我可是经过一番内心挣扎才想通的,既然你不要巧梦,有其它男人追她就让他们去吧!女人的青春毕竟有限,我也不能因为中意你而令巧梦错失了其它的机会……”
戚少军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他姨妈又臭又长的感性言论。
“是楚刚吧?那个和她一块儿出国去的人是不是他?”他问。
“不是吧?好象是姓毛,叫毛什么——哎!让我想想,巧梦应该跟我提过的,我怎么一下子就给忘了——”
戚少军没有再等下去,他道了声再见便挂了电话,然后立刻打电话到毛建国租来的公寓去。电话响了十响没人接,他摔上电话冲出门,决定亲自到隔壁去求证。虽然毛伯父、毛伯母不顶喜欢他们的儿子从事演艺事业这一行,但毛建国对他父母的重视抑无庸置疑,如果他要出国一段时间,他父母绝对会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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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了,距离他确认巧梦出国的消息之后已经过了六十一天,戚少军讶异自己居然还能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公务;初期几天,他想弄张机票随后追过去的冲动也已经渐渐平息。她选择了楚刚不是吗?他飘洋过海,就算真找到了她,事情也不会有转圜的综地。很明显的,她对他们那一次的肌肤之亲并不像他这么重视。
于是,他更加努力工作,除了吃饭睡觉,他把其余的时间和精力全放在戚氏企业的扩充上。戚冠毅似乎说错了,他的儿子的行事原则并未变缓变柔,相反地是更加强硬冷酷,而且一切以利益为重,毫不留情。惧怕他的人称他是戚氏独一无二的最佳接班人,是他手下败将的人则咬牙切齿指控他是冷血恶魔——而这些,他全不在乎。
他在乎的事物本来就少,而现在更少了。
戚氏夫妇对儿子近来的行为忧心忡忡,但在劝说无用之下也只能眼睁睁看他这么一天过一天。一定有什么原因,他们知道,但他不肯说的话,他们又怎么能猜得出来?
低气压持续弥漫在戚少军周围,戚氏的职员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保怕稍一闪神,自己就会成为下一波裁员行动的主角。这里薪水高、福利佳,尽管上司严厉了些,他们还是宁愿忍耐继续窝在这里。
这一天,总裁心情明显不是太好,他的秘书小姐以略带颤抖的声音询问他要不要接听一通美国打来的越洋电话。
“是个男的,他说和我们没有生意往来,可是——可是他又坚持要你接电话。”秘书小姐说。
“美国”这两个字让戚少军的心脏一阵狂跳,但他随即想起他在美国有许多朋友,毕竟他在那里待了那么多年,有上百个人选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
他在接起电话前不断这么告诉自己;然而当电话那头真的传来毛建国的声音时,他发觉自己的心跳就要停止,而且无法以轻松自然的语气问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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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梦在美国的第六十四天傍晚,楚刚将一份像报纸的东西扔在她面前。
“看看这个,妳可能会感兴趣。”他说。
中国时报?那东西的确是份报纸,而且似乎来自台湾。
巧梦瞪着那份报纸半晌,蹙眉问道:
“这是做什么的?你从哪儿弄来的中国时报?”
“公司的小张快递过来给我的,因为他在上头看见了妳的名字。”楚刚回答,举手搔了搔长及肩部的头发。
“我的名字?在报纸上?”巧梦更加疑惑了。“不可能吧?我又不是大明星,我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报纸上?一定是小张看错了,他那个大近视眼——”
“我也看见了。”
“啊?”她眨眨眼,搞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我也看见妳的名字了,在报纸上。”楚刚又说了一次。“不用翻影剧版,它就在“中国时报”四个红色大字的下方。”
“那一带都是一些警告逃妻的广告。”她责备地瞪他。
“很类似,妳的名字就是出现在那一栏广告里。”
“一定是同名同姓的啦!”她拿过报纸来看。“我还没结婚呢!怎么会是逃妻?”
“我只说很类似。”楚刚替自己拿了罐啤酒,拉开拉环往嘴里倒。“戚少军在报上悬赏一千万元寻找妳。”
“一千万?”巧梦目瞪口呆,报纸都掉在地上了,她两只手还举在眼前。
“别太飘飘然了。”楚刚浅笑。“说起来,这还比较像通缉,他指控妳偷了属于他的一件重要东西。”
“我?”巧梦陡地站起来。“他胡说,我绝对没有拿他任何东西,他怎么可以——”她随即捡起报纸,越看,脸色越苍白。“没有,我真的没有偷他什么重要的东西,真的,我没有!我没有!”
“没有吗?”楚刚盯着她。“妳仔细想想,真的没有吗?”
“我没有,我……”巧梦忽然惊愕地瞪着他,一张脸早已毫无血色。“你——你告诉他了?你告欣他了是不是?”她低声问,双手不自觉地轻抚着腹部。
“我告诉他什么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又能告欣他什么?”楚刚一脸无辜。“怎么了?妳真的拿了他什么东西吗?”
巧梦猛摇头。
“没有!没有!”
楚刚又喝了口啤酒。
“我是不清楚女人怎么想的啦,不过对一个男人来说,孩子可说是他非常重要的一件东西。”他看着她说。
巧梦后退了一大步,这次她得抓住椅背才不至于让自己跌倒。
“你知道?你知道孩子的事?这么说——真的是你告诉他的?楚刚,你怎么可以……”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猜测。有好几次我看见妳摸着肚子,脸上还露出笑容,我才这么假设的。”
“你把你的假设告诉他了是不是?”
“我没有。”楚刚摇头。
“那他怎么会知道,还——还在报上登了这么大的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