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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总会用一双深邃的、炽烈的眼眸追随着冠臣的身影,有时候,当冠臣回视那双眼眸时,还会惊讶的发现他眸中那抹深深的忧郁。
而那样的忧郁,总是令冠臣不知该如何面对。
他已能渐渐地牵动他的情绪,犹如滴水穿石般,穿透了他逐渐软化的自制力。
冠臣阖上手中的书,将之放回罗列整齐的书架上。
这座“岚山居”是希勒瓦特別为他建造的,他知道他沉迷于医学领域,所以,在书斋的书架上放置了一整套足以令所有醉心于医学的学者们视为珍宝、爱不释手的珍贵典籍。
冠臣明白,这是希勒瓦取悦他的一种方式。
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微妙,似乎,他不再是受制于希勒瓦的那一方。
虽说希勒瓦要他配合他的需要,但更多时候,他也配合着他。
他可以为了他建一座“岚山居”,为了他费心收购一整套珍贵的医学典籍,为了不再让他作噩梦,他每夜都拥抱他入眠,却不曾再向他要求肉体关系。
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而平等的制衡局面。
那个梦……他已经有好久一段时间不曾再作过,令冠臣几乎以为自己已逃离了梦簦囊跤埃钡较@胀哒加兴囊惶欤庞种匦氯肭炙拿尉场
他找不出合理的解释……不,正确的说,是他不愿接受那样的解释。
父母的死亡,种下他惧怕感情的因,而那个梦,则是封闭了心的果。
固若金汤的心城,是最安全的自我防御,而那扇心门为他阻挡了伤害,也封锁了他的爱与恨。
这么多年来,他就是这样无爱无憎、无欲无求地走过来的。
然而,当坚固的心灵防御被水滴给穿透,希勒瓦逐渐进占他的领域时,他却无法再维持最初的漠然。
一旦他的心因为某个人而开启,自己的情绪就将受到外力的牵引,如同被开启的潘朵拉宝盒一般,他会开始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什么是欲、什么是憎。
当他所惧怕的事物与被启发的本能相瓦冲突时,那个梦便从被禁锢的思维中解放了。
那个梦的出现,正是令希勒瓦入侵他心灵领域的最好证明!
潘朵拉的宝盒一旦开启,便断然无法恢复原状,正如他那颗已然激起涟漪的心,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复平静。
希勒瓦走进书斋,看见冠臣静静地坐在窗边,璀璨的阳光迤逦而入,映照着他俊美无俦的容颜。
他的心总是如此孤绝,而沉默更是他唯一的色调,彷彿在他与他之间,画出一道无法橫越的沟渠。
“冠臣。”他出声唤他。
他几乎要以为──如果他不这么做,他们之间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远。
冠臣回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
“早上你去了哪里?”
“和黑帝斯碰了一下面,回来时听说你在找我?”
冠臣点了点头。“我是有点事想跟你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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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希望我放你回台湾,那么,一切就没有什么好谈的。”希勒瓦僵着声音说道。
虽然他不再逼迫着强要他的心,比起以前更在乎他的感觉,但那并不表示他会毫无原则地纵容他。
冠臣失笑。“不,不是那件事。”
他当然清楚希勒瓦的限度在哪里,他太清楚挑战他底限的后果,那不是他所能承受得起的。
希勒瓦戒备的眼神这才逐渐松懈,脸色稍霁。
“你想跟我谈什么?”
“我记得京都都立医院就在这附近不远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暂时到医院担任脑科或心脏科的特约医师。”
“因为他是国际医师联盟特別委员会理事长,所以,他不需要经过重重的申请管道,只需院方同意,便可以进医院服务。
希勒瓦沉默了一下,而后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既然短时间內我不可能回台湾,总得找点事做,医学是我唯一的专才,所以我想到附近的医院去上班。”
希勒瓦看着他的眼眸在一瞬间变得阴郁了。
冠臣知道自己的要求对他而言无异是一种挑战他的底限的行为。
“医学对我而言是兴趣,能对病人有所帮助,才是我学医的目的。”
他试着与希勒瓦讲理。
“我不希望自己空有医师执照,却闲(奇*书*网。整*理*提*供)置在一旁,世界上有许多人苦于病痛,也许我救不了每一个,但是,能救一个是一个。希勒瓦,我发誓我绝对不会逃走,我愿意用这样的保证与你交换行医的条件。”
如果你能救人,为什么不先救我?
如果你有无私的大爱,为什么不用来爱我?
希勒瓦在心中吶喊着,然而,回应他的,只是一片岑寂。
冠臣明知道他不会逼迫他,总是顺着他,然而,当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时,对他而言却是最残酷的折磨。
他爱他爱得无法自拔,可是,他却连一点点的温柔与眷恋也不愿施舍给他。
对冠臣而言,与他在一起的日子是“无所事事”;但对他而言,与冠臣一起生活的短暂时光却是他幽暗生命中唯一的曙光,他可以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去换取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即使是多一分一秒也好。
冠臣伸手搭在他宽阔的肩上唤着,“希勒瓦?”
希勒瓦握住他的手,一把将他扯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像是要将他融入体內才甘心。
与他的体温接触的那一瞬间,冠臣的身体微微一僵。
“希勒瓦──”
“如果你想这么做,那就去做吧!”他终于妥协了。
希勒瓦一在他耳边说完,随即松开他,头也不回的离去。
听见他的回答,冠臣不能说没有丝毫的讶异。
希勒瓦对他的占有欲强过了一切,这次怎会轻易放行?
冠臣目送着希勒瓦离去的身形,亮燦燦的日光映照着他挺拔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竟令他感到有些忧伤……
“中国是不是有一句话叫做“金屋藏娇”?这句话用来形容你与殷冠臣的关系或许并不妥切,毕竟这座宅院称不上金屋,殷冠臣也不是女人,不过,大抵上说来,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了吧?”
希勒瓦冷眼看着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樱林里的兰堤斯。
“我说过我在日本的这段期间不许任何人来打扰的。”
兰堤斯的唇边逸出一抹冷笑,嘲讽的说:“你还真是潇洒啊!说一句“不许打扰”,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了。”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兰堤斯望着希勒瓦,黑色的厉眸射出冷冽的光芒,“你是“宙斯”的主事者,虽说整个组织的掌控权在你的手上,但你没有与我及黑帝斯讨论,就迳自决定撤销对许多国家的军火援助,这对我们日后在谈判桌上的立场非常不利,我相信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希勒瓦当然明白,兰堤斯既然会亲自前来,就表示事情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然而,他宁可失信于天下,也不愿失信于冠臣。
希勒瓦冷冷地道:“既然你知道我是主事者,对我的决定就不该有异议。”
“我不能任由你拿整个组织的人命去宠你的殷冠臣!”兰堤斯几乎是咬着牙低吼出声。
“那是我与他之间的协议,你不必过问。”
听见这句话,兰堤斯陡地沉默了,许久后,他再度阴沉地开口,“你对他……倒是是相当情深意重哪!”
这样的保护姿态对希勒瓦而言可不常见,从以前到现在,他从来没有在乎过什么,他几乎以为他们是同样无情的。
但是,殷冠臣的出现却顛覆了一切,他像是磁石般紧紧地吸引住希勒瓦的目光,从殷冠臣首度站在希勒瓦的面前开始,他就知道希勒瓦将不再是过去的希勒瓦了!
他不该找上殷冠臣的,能够为希勒瓦动手术的人,绝对不只有殷冠臣一个,但毫无疑问的,能撼动希勒瓦冷如冰霜的心的人,却只有殷冠臣而已。
殷冠臣让希勒瓦重见光明,但是,也同时夺走了希勒瓦全部的注意力,这是他当初始料未及的。
兰堤斯叹息了。
“放弃他吧!希勒瓦,那种光明的世界不是我们能够生存的,別忘了我们是存在于黑暗中的灵魂,他的光芒不会使你得到救赎和解脱,注定在黑暗中沉沦的人,是摆脱不了今生所背负的阴影的。”
他们与殷冠臣的世界,有着凡间与地狱的差別,憧憬他的光芒,只会令自己更加自慚形穢而已。
而且,他们所背负着的阴影,也不会因为光芒的照射消弭于无形,反倒会形成更巨大的阴霾,令他们无力挣脱。
希勒瓦不为所动地冷然回应,“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吗?如果你说完了,就可以走了。”
语毕,他便不再理会兰堤斯,迳自往屋子走去。
兰堤斯的声音从他背后如同匕首般尖锐地响起。
“希勒瓦,无论你为他费了多少心思,他都不会爱你的!”
希勒瓦停住脚步,缓缓的转过身来,那双漂亮的黑眸隐隐燃着微慍的怒火。
“你对他了解多少?又对我了解多少?不要自以为是我为我下定论。”
“或许我不了解你,也不了解殷冠臣,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他鄙视我们这样的生存方式,在他的眼中,我们是罪无可赦的。你以为他会接纳你的感情,然后拾弃一切跟你生活在一起吗?”
兰堤斯的语气是嘲弄的、是尖锐的,同时也是悲凉的。
“即使如此,我也不会放弃他。”
兰堤斯终于动怒了。
“你还要执迷不悟到几时?”
既然知道自己爱上一个可能永远都不会对他有所回应的人,为什么他还不肯觉悟?
“兰堤斯,我们存活的世界里没有神,所以,我们自有一套行事准则,从来不需服膺于任何教条,即使是做了寻常人眼中的恶行,也不会有人制裁。我们就像被解开了道德枷锁──没有束缚,无所谓可以不可以,只要你想,就可以去做。”
“那又如何?”
“我们一直是在那样的地方长大,为了活下去,为了不被吞得尸骨无存,唯一的生存之道就是不断的掠夺,而这就逐渐的成为我们必备的本能。”
“但是,除此之外,我们的生命没有任何的目标、没有任何的意义,只是纯粹为了活下去而活着罢了,而军火买卖,只是用来打发我活着,一直到死亡的这段时间而已。
“我从没有存乎过我的眼睛能不能看见,因为,在黑暗的角落,眼睛早已被蒙蔽,成为一种装饰性的东西。但是,当冠臣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开始,我却变得无法忍受黑暗!
“我想要看见他,想要触摸他、感觉他,因为我知道──他就是那个我一直在寻找的人,他让我的感情有了寄托,让我重新觉得自己像个“人”,而不是一具等死的行尸走肉。”
“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也不明白殷冠臣究竟有什么能耐!”兰堤斯低吼着,“你说的这些都不是理由!你该认清楚你自己的身分,而不是为了一个殷冠臣牺牲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如果你只能爱男人,我可以另外为你挑选──”
“并不是因为冠臣是男人,所以我爱上了他;而是因为我爱上了冠臣,而他碰巧是个男人,所以我接纳了男人,我爱的是他,其他人我统统都不要!”
没有见过光的人,不会舍得放弃黑暗,也许,兰堤斯就是这样的人吧?
“我已经厌倦了过去的生活。”希勒瓦平静地道:“我把宙斯之位交给你,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们的主子了。”
“我不接受。”兰堤斯的声音冷得如同千年寒冰,“如果你坚持要这么做,就別怪我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