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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怔,“嗯。”她发现他其实是个挺细腻的人,也许是杀手的敏锐让他更能洞察一些细微之事吧?
“没怎么破坏,”他掠过她走了进去,“整理整理还是可以住人的。”他说。
翠河还没明白他话中含义之际,他已经转过头来望着她,“不如我们就在这儿落脚吧!”
“在这里?”她一愣。
他点头,一脸严谨地,“这儿荒废已久,附近又少有人走动,如果住在这儿一定不会引起注意。”
“你是说真的?”她难以相信他居然愿意住在这种发生过惨案,又已经破旧不堪的废墟里。
他微微蹙起浓眉地啾着她,“妳把房间整理一下,我出去打些贩菜,顺便打听一下江均的事情。”说完,他即背身离去。
凝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口,翠河心里空空地、脑袋也空空地——不久,梵刚带着饭菜回来,而翠河也已经整理好房间。
一进门,他就将饭菜张罗在桌上,“先吃了吧!”说着,他径自坐了下来。
“你……”她挨着桌边坐下,试探地问:“有打听到什么吗?”
梵刚睇了她一记,“妳急?”才刚到,她就迫不及待地想对江均下手?
“不是……”她摇头,讷讷地。
“先祭了五脏庙再说吧!”他出去打菜时当然也顺便打听了江均的事,只是现在不急着谈这件事。
吃饭就是吃饭,他义父在饭桌上是绝对不谈买卖的。跟了他义父这么多年,他当然也学到了这一点。
看他一副不想讲的模样,翠河也只有乖乖地坐下把饭吃完。
填饱肚子,梵刚这才闲闲地提起他刚才打听来的事情。
“这儿的百姓似乎都非常痛恨江均,不过大家提起他时还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依我看……他在这儿的势力还是有的。”他说。
初时,江均是倚仗着自己乃越国公之远亲而恃势欺人、鱼肉百姓;杨素当上宰相后,他就更是变本加厉、无恶不作。
不过如今杨素已死,他嚣张的行径似有收敛。
“听店小二说江均喜欢上船寻欢,几乎天天都往船楼上跑。”他续道。
“狗改不了吃屎!”翠河闻言,不屑地一啐。
江均性好渔色,甚至只要看上寻常人家的妻女,也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强抢豪夺,简直到了无耻可恨的地步。
两年前是这样,两年后,他还是一样。在她流落在外的这两年里,不知道又有多少无辜的女子及原本幸福和乐的家庭受害……“杨素死后,江均雇用了一些打手随行保护,如果要杀他,尤其是妳还想亲手杀他的话,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翠河蹙着秀眉,“还要多久?”
“我会继续观察的。”像是担心她因为心急而坏了大事似的,他一脸严肃地盯着她,“别轻举妄动。”
她皱皱眉心,没吭声。
翠河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窗外皎洁却带着淡淡悲哀的一轮明月。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这样躺着多久了,身体精神虽然已经疲惫,但却始终无法真正地睡去。她想……也许是因为她又回到这里的缘故吧?
翻了个身,她可以看见睡在长椅上的梵刚。
虽然椅子并不宽敞舒适,但他随遇而安、泰然自若地平躺着、因为椅子不够长,他那两只修长的脚只好打弯地靠在椅臂上。
夜里天凉,加上临时找不到被子,他们都是和衣而睡。
因为冷,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翻了个身,她蜷缩起身躯。
“睡不着?”突然,他低沉的声音从椅子那儿传来。
翠河将身子再次转向了他,“嗯……”她发现他还是躺着的,只是已经把脸转向了她。
“因为冷?”他问。
“呃……有点……”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睡不着,不过觉得冷倒是不假。
梵刚沉吟了一下,忽地翻身坐起,“今天出去时我没想到这点,明天再去买两条被子。”说着,他朝她走了过来。
翠河一怔、本能地想要翻身起来。
还未来得及坐起,他已经来到床边。“今晚妳就委屈一点吧…”说着的同时,他已经躺上了床,并将她微微发抖的身躯揽进臂弯中。
“梵刚……”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她是惊讶的。
原本因为冷而微颤的身躯,却因为他的靠近及拥抱而越加地颤抖起来。
“放心,”他淡淡地说,“我不会对妳做出什么事。”
“呃……我……”他这么一说,好像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似的。
他闭上眼睛,若无其事地,“反正我该看、该摸的都试过了,妳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梵刚,你……”她脸上羞红,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其实他也没说错,从她遇上他之后,嘴也给亲了、胸也给摸了,就差没真正攻城略地罢了。若真是这样抱着什么都不做,未尝不好,至少她是真的不冷了。
“睡吧!”他依旧阖着双眼,“明天我去买两床被子。”
“……”翠河没有搭腔,只是沉默、戒慎、矛盾地依偎着他。
她喜欢被他这么拥抱着的感觉,因为他的怀抱总是能为她带来温暖及安心,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战战兢兢。
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徘徊在该不该对他放真情的挣扎上……他浓沉的呼吸徐徐地吹拂在她额上,让她根本无法忽视他的存在;刚才已经是难以入眠,现在她更是清醒了……她挪挪身子,硬是想转过身背着他。
“妳又做什么?”他低沉的声音自她耳后响起。
“我……我不习惯和人面对面睡着……”她嗫嚅地说。
“唔。”梵刚没多说,任由她背过身子去。
他那两条强劲有力的胳臂还是紧紧地圈抱着她纤细的身躯,像是怕她跑掉,也像是怕她着凉。
说了什么都不做,他也真的非常守信的就只是阖眼睡着;但被紧紧环抱着的翠河,可不是这么想。
当他这么拥着她、当他的双臂越过她的身体两侧往前环着她的身躯、当他们如此紧紧相依……她就忍不住想起他先前是如何地亲吻她、抚摸她。
她记得他的唇、他大手的触感、他身上的味道、他的呼吸、他的温度……她记得自己是如何陶醉在他的怀抱里。
好恐怖的感觉,她甚至不敢想自己若没了他会如何?
失去家人,她为了复仇而活了下来,但失去他呢?待她报了仇、他要了她的身子,然后断然离去后,她还活得下去吗?
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依恋着他!
他温暖的呼吸在她耳际轻拂,她可以听见他呼息时的微弱声音,她的心……又是悸动。
她多么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她是真的对他放了感情。
天啊!她不该胡思乱想的,目前当务之急就是手刃仇人,而不是想这些儿女情长。
想着,她抬起双手摀住耳朵及双颊,试图躲开他的浓沉气息梵刚微微张开眼睛,一眼就睇见她这个奇怪的动作。
“妳干嘛?”
他的声音突然传来,翠河不觉又是一震。“呃……我……”
“妳耳朵冷?”他腾出一只手,覆在她摀着耳朵的冰冷小手上。
“不……不是……”他突然覆着她的手让她心上一跳,“我只是……”她心律紊乱,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
他蹙起浓眉,将唇挨近她耳边,“那么是……什么?”
“你的呼吸……我是说你的呼息吹得我睡不着。”她碍口地说。
梵刚沉吟了一下,忽地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
他沉下眼凝视着她,似笑非笑地,“面对面妳睡不着,背过身去妳也睡不着,妳是存心不给我睡?”
他已经尽力地克制住自己乱窜的浮动心绪,而她却动来动去地不时提醒着他她的存在?
当他的理智跟欲望正在挣扎拉扯之际,这个像恶魔一样迷惑了他的女人,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地挑逗着他……迎上他炽热的眸子,她不觉缩缩脖子,“我没有……”
“没有?”他沉眼凝睇着她。
“嗯,我只是……只是你这么抱着我,我脑子里就胡思乱想,所以……”
待她说完,她惊觉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要命!她是不是冷得连脑子也冻僵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引人遐想的话来?
梵刚会怎么想?他会不会以为她对他有着期待?会不会觉得她其实是在“勾引”他?
想着,她越是觉得不安,条地抬起脸来望着他,想对他解释。
“我不是……我是说……”当她抬起脸,她发现梵刚是盯着她的。
他那两只深如幽潭般的眸子,正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虽然在昏暗中,她依旧可以看见他眼底那一抹跳动的渴望异系——“梵刚,我不是……”
“妳在想什么?”他微微虬起浓眉,有点疑虑、有点懊恼。
她总是断然地拒绝他,然后说一些重挫他的冷言冷语,浇熄他满腔满怀对她的欲望……可是她现在说这些话,却又像是在暗示他、挑逗他似的。
她……到底在想什么?
翠河不知道如何解释,也不想再解释什么。因为辞穷、因为心慌,她索性躲开了他炙热的目光,忙不迭地又转过身子。
梵刚像是有点故意地紧紧环住她的腰肢,并将嘴唇挨近了她的耳际,“妳到底在想什么?”她的欲言又止、欲语还休,让他的心有点浮躁。
当他那浓沉温暖的气息又吹袭着她的耳朵,她满脸羞红地抬手掠住耳朵。
他的掌心覆上她摀着耳朵的手,发现她竟微微地颤抖着。她心慌,还是心虚?她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要知道,现在就要知道!
“说……”她的身子因为不知所措而轻显著,而她的不安教他更想一探究竟。
“梵刚,不……”她像是在讨饶似的,“什么都不要问,好吗?”
“是妳开的头。”他抓下她的手,将唇贴着她的耳窝。
翠河一阵颤栗,声线抖得厉害,“我……我……”
“说,妳刚才是什么意思?”问罢,他忽地轻轻囓含着她的耳垂。
她心头狂震,再也忍不住地想逃开。她急忙摀住双耳,像受到什么惊吓似的急欲逃离他的怀抱。
他察觉到她想逃开,双手一扣地将她搂得更紧,“别每次都只会逃开。”他意有所指。
“不要……”她在他怀里挣扎着,却阻挡不了他执意凑近的唇片。
她的抗拒勾起他强烈的征服欲望,也掀起了他一直压抑在胸口底下的情潮。
他单手扣住她的下巴,低头掳掠了她惊悸的唇瓣——“梵刚!”翠河羞急地推开他,犹如惊雀般,“你刚才答应过我!”
他一震,浓眉不觉虬起。是,他是答应过她、不过这火是她撩起的,不是吗?
她的抗拒总是让他感到懊恼且颓丧,但他又不想对她用强,因为那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不入流、无耻的登徒子。
眉心一拧,他毅然地松开了她。
翠河没想到他竟就此作罢,脸上盈满讶异。
他那冷峻的脸庞上有着深深的懊恼及挫折,看起来像是在生气。须臾,他翻身下床,一个箭步朝房门口而去!!
“梵刚!”翠河陡地唤着。他要走?这回她是真的激恼了他,所以他决定不帮她了?
她好慌,因为她需要他。
是的,她需要他,她不只要借重他的杀人本事,她还需要他给她的温暖及安心……他在门前停下急促的脚步,缓缓地、深沉地转过顿来。
“梵刚,”她疑惑、惊怯地问:“你…一你去哪?”
“离开妳。”他说。
翠河一怔,声线颤抖,“你不帮我了?”
梵刚淡淡地凝望着她,没有回答。
她焦急地跳下床,因为脚给冷僵了,落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