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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为说这些话,对谁有益?”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要你们不生气,太强人所难,但我们无法阻止爱情来去,我相信当年母亲和叔叔都尽过力,可惜他们失败了,他们臣服於爱情,尽管罪恶感泛滥,但离开彼此,他们都活不下去!”
奎尔的回答是两声冷笑。爱情?他最看轻的东西!
“总有一天,撞上爱情,你会了解它的威力。”闷闷地,深深垂首说。
“最慢一个星期,我要带他上飞机。”奎尔把话题拉回来,至於她母亲的罪恶感,他不感兴趣,而原谅不是他这种人会做的事情。
“我尽力。这段时间,你想住在哪里?这附近的饭店……”她猜他住不惯自己简陋的家。
“你家。”
深深喜出望外,闪闪的眸子,闪烁欣愉。
奎尔对於她的快乐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他将盯住她的每分每秒,不让她有机会在父亲面前耳语,挑拨父亲带她一起回法国。
在奎尔的坚持下,瑞奇出院回家静养,至於法签、机票的事情,由奎尔全权负责,深深没有置喙余地。
深深的家位於郊区,一幢两层楼的小房子外有大大的院子包围,院子里种满树兰、山茶花、桑树……多半是乔本科植物。
深深的母亲就埋在树兰下面,大理石碑上有她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微笑中带著一抹忧郁。
“记不记得,我为什么叫你深深?”瑞奇问。
“记得,你说我是个好女孩,等我长大,会有一个好男人,深深地、深深爱我。”
深深手扶著叔叔肩膀。想当年,她坐在他的肩膀上,一边吃棉花糖,一边快乐歌唱。现在,叔叔老了,再无力负担。
“你母亲也是好女人,她值得我深深的、深深地爱她。”
“我懂,她在你的爱情里,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意思是,他的母亲不是好女人,不值得男人深深地、深深地喜爱?奎尔愤世嫉俗。
背过身,他不去看墓碑上的女人。她的抱歉,他没有接受打算。
“叔叔,爱情是什么?”深深问。
“爱情是最刻骨铭心的东西,它来无影去无踪,看似不存在,却轻易控制人们的心。爱情有快乐、有痛苦,相守幸福,分手悲恸。”
瑞奇看著婉芬的照片,他的幸福终止於她离去,他的悲恸在她消失时开启,他在人间活著,心在地狱。
“你为什么那么爱妈妈?她不比其它女人漂亮,不比别人有气质。”深深不懂。
“爱情中,再不完美的人,都会被粉饰得娇艳动人,这是爱情的魔力,能抵挡的没几人。”
“你怎么知道妈妈是你的正确选择?是谁告诉你,你的选择不会後侮?”
“这种事不用人来告诉,自然会知道。
当你十分钟见不著他,觉得如隔三秋,那么,你是爱他的。
当你愿意用长长的生命,换取短短的相聚,那么,你是爱他的。
当世界上的人都告诉你,这段感情不可能,你却仍然勇往直前,那么你绝对爱他。”瑞奇解释得清晰。
是吗?这就是爱情?
那么,明知道他和自己是不能碰出火花的绝缘体,他仍然出现在自己每个梦境;明知道,他不会深深地、深深地爱自己,她仍然期待博得他的欢心,这样的感觉,算不算爱情?
偷偷望向奎尔,他背过身不看他们,是不是又生气了?
深深放开叔叔,定到奎尔身边,拉拉他的衣袖,刻意笑得甜蜜。“你很无聊吗?要不要同叔叔谈谈?你们很久没说话了。”
“我们很久没说话,是不是该感谢你那伟大的母亲?”一句话,他克得她死死的。
叹气,她低语:
“我母亲在我五岁那年被赶出家门,医生说她再也没办法生育,奶奶和爸爸急著要一个男孩子传宗接代,便逼妈妈签字离婚,重新再娶。
当了许多年的家庭主妇,没有工作能力的妈妈碰到许多困难,幸而遇见叔叔,那些过程你或许有耳闻,我想在那段日子里,你母亲、叔叔和我母亲,都过得艰辛!”
“艰不艰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母亲是赢家,我母亲输了。”他痛恨落败感。
“爱情不是战争,那是契合的两人排除万难,争取在一起的过程。叔叔很多事情的确处理得不好,但他终是你的父亲,他马上要回法国去了,你们不能一直这样大眼瞪小眼,你不同他说话,他对你生气,以後要怎么相处?”
“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讥诮。
“我不懂你的意思。”深深困惑。
“我们越敌对,你岂不是越能坐收渔翁利。”
“我有什么利?往後相处是你们的事情。我敬爱叔叔,从小他宠我、哄我,我生病睡不著,是他抱著我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说故事哄我入睡;我伤心,是他搂著我,一点一点解开我的心结。
对於亲生父亲,我已经没有印象了,叔叔等於是我第二个父亲,他能回家人身边,快快乐乐过日子,是我最大的希望啊!”
“既然他等於是你的父亲,你不希望他留下?”他反问。
“分离之於我,自是伤心,但他留下,面对母亲的死亡走不出来,我亲眼见他在半年中迅速苍老,他的病、他的苦,我全知道,但我能帮的有限。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选择要他幸福快乐。”
更何况,薛医生说,她的心脏是一颗不定时炸弹,不确定会在什么时候爆炸,除了换心,没有其它方法。可换心必须天时地利,除了有人肯捐赠之外,还需要有足够的金钱,不管是哪个条件,她都欠缺。
她不知道自己死亡之後,叔叔该怎么办?现在,有一群家人愿意照顾他,她何乐不为?
“哼!冠冕堂皇。”他讥讽。
掠过他的讥刺,深深诚心诚意说道:“我很抱歉,在你成长时期抢走你的父亲,造成你们当中的裂缝,如果可以,我愿意尽最大努力,替你们架起沟通桥梁,弭平嫌隙,让你们回到从前,亲密互敬。”
他冷哼。
“我没办法改变你对我的看法,但请你改变对叔叔的态度吧!你总希望带回去的是一个慈爱父亲,而不是敌人。放下身段没有你想像中困难,何况,他是老人、是长辈,受点委屈,没关系吧!”
他不理她。
深深回头,看见树下的孤独身影,那是一个垂老龙锺的男人呵!她暗自决定,以前叔叔疼她,现在轮到她来疼爱叔叔。
深吸气,带著不怕被拒绝的勇气,深深把自己的手塞入他的掌心。
奎尔微微诧异,却骄傲地不表现出动作情绪。
他的不表现,鼓吹了深深的下一波行动,她拉起他的手,半强迫他随自己走,两人走到叔叔身前时,她假装他们之前有一段愉快谈话。
“我真应该带你去看看叔叔的木瓜园,半年多没施肥整理,木瓜还是一颗一颗长,怎么吃都吃不完呢!”
深深转头看叔叔。“叔叔,你快告诉奎尔哥哥架网室的过程,真的很有趣,对不对?我们都没有经验,竹架竖了又倒,倒了再竖,我们一直告诉自己再接再厉,你说,这就是人生,痛苦的时候多,快乐的时候少,如果能让自己快乐,别轻易放手。”
她抓起叔叔满是皱纹的手,把奎尔的手交到他手上。
突如其来的碰触让两人倏地一惊,奎尔想把手缩回,瑞奇却更快一步,把儿子抓住。
“对不起……”
最後,终是老父亲先向儿子低头。
深深笑开,推推奎尔,让他们两人更靠近一些,然後,她把空间留给他们,离开庭院,走进屋里,靠著门扇便抚起胸口,大门大口喘起气来。
“心平气和,深深,你要心平气和,别让情绪激动,你的心脏负荷不了过度的情绪。”
深吸气、深吐气,她想像自己是住在墓穴里的小龙女,这个时候晕倒,太杀场景。
午後,瑞奇睡著,深深也趴在床侧间入睡,奎尔从户外进来,光灿灿的屋内,一片祥和。
深深睡觉时间比正常人多许多,吃顿饭要休息,洗个碗要休息,散个步,瑞奇叔叔还要逼著她快回房间休息,仿佛睡得不够多,身体就要产生毛病。
一个被宠坏的女孩子!奎尔摇头。
那天的深谈後,奎尔和父亲谈开许多事,除开对父亲的爱情不谅解,很多事他都能放下了。
一旦放下,两人不再剑拔弩张,偶尔他们会像寻常父子般,说说家常、聊聊对事情的感想,再加上深深在当中扮演润滑剂,父子感情进展算是快的了。
不管怎样,才几天,奎尔和瑞奇皆满意彼此间的关系。
偶尔他们并肩在村子里绕绕,父亲向他介绍村里邻居,奎尔也从邻居口中,知道父亲这些年来的生活缩影。
瑞奇是当地人景仰的学者教授,他在大学里面兼课教学生法文和英文,也开垦了几亩地,种文旦、木瓜、橘子和柳丁。
他常牵深深到村里散步,要大家往後多照顾深深。他对她够好了,毫不逊色於对待亲生女儿,若不是深深的长相中国而古典,旁人大概会误以为深深是他的亲生女儿吧!
“奎尔,要不要进来坐?”
瑞奇清醒,发现儿子靠在门框边。
奎尔进屋,站到父亲身侧,趴在他床铺旁的深深,丝毫没有被扰醒的迹象。
“别担心,深深睡著不容易被吵醒。有事吗?”
“下星期二的飞机,我们一起回法国。”奎尔说。
往後延迟一星期,他对他们够优厚了。
“你回去吧!我不会离开深深、离开这里。”没有动气,瑞奇只是坚持自己的决定。
“她要求你带她一起走?”奎尔看深深一眼,讽笑含在嘴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深深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女生,她习惯在设想所有事情之前先替别人想,这点,她和她的母亲很像,她们善良、体贴,也是她们的善良,让她们始终觉得对你们母子亏欠。”
“亏欠?她们留下你十五年不是?”奎尔嗤之以鼻。
“她们逃跑过,以为我找不到她们,便会死心塌地离开台湾,没想到我死守在这里,用行动表示,不管怎样我都不回去了,我的未来和她们紧系在一起,再不能割舍分离。”
都是些陈旧故事,每每想起,瑞奇仍觉心酸。这样的女子,不爱,太难!
“真感人。”他讽笑。
“别用这种态度说话,错不在她们,这些年,一存够旅费,她们就逼我回法国看你们,我回去过几次,偷偷在角落观察你,知道你生活得很好,便慢慢放下心,如果你拿走我的护照办手续,会明白我并没有说谎。”
“偷偷看几眼,你就能了解我们过得很好?”
“你说对了,我看的只是表面,的确不能以此推论你们过得很好。我不知道你在学校的成绩,不知道你是否朝自己的梦想前进,我还需要深深替我找来杂志,才晓得你不但把家族企业经营得有声有色,事业版图更拓展到国际。”
他叹气,奎尔不接话语。
瑞奇续道:“正如你看到的,我们生活并不富裕,但我几乎每年都会回法国待半个月。”
“你想用这行为证明什么?证明你关心我们?”
“不,证明她们对你们没有敌意,证明她们尽心想对你们弥补过去。”
“这种弥补有什么意义?”
瑞奇避开儿子的问题。“每次我从法国回来,深深总绕在我身边,听我讲法国的一切,听我说你的模样、讲你的生活,当然有一大部分是我杜撰来的,因为在那两星期当中,我并没有走入你的生活圈。
深深是个寂寞的女孩,她的身体弱,再加上我和她母亲对她保护过度,因此国小毕业後,她再没去学校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