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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已经不是新闻了。”她苦涩的说,语气充满嘲讽。
周巽将她转向自己,却被她眼中的哀伤与绝望狠狠地刺了一下。他觉得喉咙抽紧,心里仿佛裂了一个大缝。
“我爱你,叶子。”他着急的声明,只想尽快扫除她眼中那令他觉得莫名恐惧的神色。她的样子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我知道,这你也说过了。”她闭上双眼,现在她最想听的不是这句话,而是他也爱他们的孩子,他决定退出黑道,以及我们结婚吧。
“叶子……”
“放开我好吗?我还要收拾东西。”她睁开眼,冷冷的说。
他摇头,有种感觉好像他一松手,将永远失去她。
“难道你改变主意不要我搬家吗?”
“不。”这是刻不容缓,也不能改变的事,但是为什么他内心充满不安与害白?
“那就放开我,让我收拾东西。”她坚定的看着他,表情绝然而冷漠。
周巽不知道自己现在能说什么或该说什么,只能强迫自己松手放开她,即使那感觉像是有人拿刀子在他身上割了一个大洞。
他看着她在房内移动,快速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因为是临时性的决定,家里并没有准备足以容纳她所有私人物品的行李箱,所以叶紫只能用她当初搬来时,装东西的一只背袋和一只提袋装她所要带走的东西。
两只袋子所能容纳的物品实在有限,因此她只能带走必要且绝对重要的东西,至于其他——绝大多数是衣物和书籍就只能留下。
虽然她带走的东西并不多,但每见她将一样属于她的东西放进袋子里,周巽的胃就不由得痉挛,感觉冷汗从他额头上淌了下来。
周巽呀周巽,你在担心什么?她只是暂时离开你而已,只要危险一过,她便会回到你身边。更何况瞧她所带走的那点东西,你根本就不必担心她会一去不回,只要把她当成出国旅游就好,只不过这趟旅行的时间可能长一点而已。
他深吸一口气,缓和自己的情绪,看着她将两只鼓胀的袋子拉链拉上。
“我帮你拿。”他一手提起一袋行李。
叶紫无言,仅是看他一眼,即转身朝门口走去。
“好好照顾自己,等事情过后,我会去找你。”下楼梯时,他对她说。
她默然不语。
“等我,我一定会去接你回来。”
她依然没应声。
“叶子……”他欲言又止的轻叹一口气,终于不再尝试诱她开口。
反正不管说什么话,也比不上实际的行动更令人信服,所以等事情过后,他会拿出最具体的行动来告诉她,他有多么爱她与她肚子里的孩子。
“我就送你到这里。”剩下最后一个阶梯,他停下脚步。
不确定刚刚一路飞车回来是否有被人跟踪,所以为了她的安全,他不能跟她走在一起,不能亲自送她上车。
“谢谢。”叶紫一愣后,垂下眼睑,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行李。
“等我。”
她撇了撇唇角,没有答话,径自转身离去。
周巽站在原地许久,才忽然想起她连一句再见也没说。
第十章
她不见了!
就像水滴蒸发在空气中一样,不留一丝痕迹的消失。
周巽简直不敢相信!
过去三个月来,他不眠不休的与赵漾周旋,除了想早日成就自己的目标之外,最主要就是想早日接她回来。
他必须承认他想她想到快要发狂。
所以一等情况稳定,赵漾肯定至少要吃十五年免钱饭,其余党羽归顺的归顺,逃亡的逃亡,并肯定不敢再出现在他面前后,他便迫不及待的驱车来到她上班的地方,直接冲上楼找正在上班的人儿。
“叶小姐已经离职了。”大门的接待小姐这么跟他说。
离职了?
她不可能离职的,她怎么会离职呢?这是他现今可以联络到她的唯一方式,她不可能离职的!
然而事实证明,即使他将那间公司整个翻过来,还是找不到她。
她离职了,为什么?
她的同事一致回答因为她搬家了。
搬家?
他当然知道她搬家,但问题是谁能告诉他,她究竟搬到哪里?现在人又在哪儿?
没有人知道,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搬去哪里!
恐惧像支利箭狠狠地刺穿他的心,周巽茫茫然的呆坐在与叶紫共同生活将近一年的房内,怔忡着。
他失去她了吗?
不,不可能的,他是那么的爱她,而她也爱他,两个相爱的人怎么会分离呢?绝对不可能!
可是为什么他连她现在人在哪里都不知道?而她要辞职换工作也没告诉他一声?
对了,他差一点忘了是他要她别跟他联络的,必须等一切危机都解除后,再由他接她回家,可是辞职……
为什么他从没听她提过这件事,那现在他又该去哪里接她回来?
叶子,你是故意要报复我吗?报复我让你一个人离开,连大门都没踏出去送你上车;报复我丢下怀着身孕的你,没尽到照顾你的责任;还是报复我不听你的劝告,执意要走黑道这条路?
一个女人,怀着孩子,辞了工作,全身上下就只带了两个塞不下十件衣服的背袋,这样的她会去哪里?该怎么生活?
他真的该让人千刀万剐的,为什么当她离开的时候,他没想过这些问题,直到现在找不到她的人,才在后悔莫及?
后悔?是的,他后悔了。
原来他一直汲汲营营追求的权力、势力和财富并非真的无所不能,因为它们抹不去他的后悔,填补不满他的失落感,更无法让他心爱的女人回到身边。
周巽啊周巽,为什么你一定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他苦涩的笑,然后将脸埋入双掌中,感觉泪水缓缓地湿润了手心。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而已。
※※※
房门“砰”的一声被大毛用力一脚踹开,他和阿撇两人急切的冲进屋内,并在看见屋内的那个“人”后,不约而同的低呼出声。
“老天!”
坐在房内的“人”只有在房门忽然被人用力踹开的那一刹那,抬头看看来者何人,之后便再度恢复先前望着电话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周巽……”
没错,房里的“人”正是周巽,只是此刻的他和一个月前完全判若两人。
瞧他现在的样子,一个月未理的头发早已变型,满脸未刮的胡子,显得肮脏而邋遢,然后,瘦削的脸颊配上国宝级熊猫眼,他的样子简直就只有吓人两个字可以形容。
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大毛和阿撇对看一眼,心中同时产生这个疑问。
“发生了什么事?”阿撇蹙起眉,沉声问。
周巽没有回答,甚至动也不动。
“周巽?”
“妈的。”大毛克制不住的咒了一声,“周巽,你说话呀,你这样一声不吭,我们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要怎么帮你?”
阿撇拉了向来冲动的大毛一下,无言的告诉他让我来。
大毛重哼一声,烦躁的走到窗边抽烟。
“周巽,怎么没看到叶子?”阿撇左右张望一下,假装不经意的问。如果他猜得没错,周巽会变成这个样子,八九不离十肯定与叶子有关。
周巽没有立刻回答,却在沉默许久后,突然以连自己都从未听过的喑哑嗓音,粗嘎的说:“我找不到她。”
“叶子吗?”
他僵硬的点头。
“你不是知道她上班的地方?”
“她离职了。”
“所以你就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里,等她或许有一天会打电话给你?”阿撇瞄了一眼他身边的电话。
他盯着身旁的电话,没有回答。
“你有几天没睡觉了?”
周巽摇头。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上回睡觉是什么时候的事。
“吃饭呢?你有多久没好好的吃一餐了?”阿撇继续问,语气却明显的严厉许多。
他依然摇头。
“他妈的!”阿擞再也受不了的咒骂,一把将他由床边给捞起来,“你自己选,是要先睡觉还是先吃饭?”
周巽拨开他的手,再度坐回床上。
“我不饿也不想睡。”
“他妈的,你以为把自己饿死、累死,叶子就会回到你身边吗?”
“她爱我。”他强硬的说,目光始终没离开过身旁的电话。
“妈的!”大毛怒斥一声,将手中的烟蒂丢到地上,用力的踩熄。他走向周巽,将他由床上扯起来。
“你他妈的可不可以像个男人呀?为了一个女人,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你他妈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的目标呢?你的雄心壮志呢?你知道有多少兄弟跟随我们、信任我们,而你却他妈的一声不吭失踪了一个月,就为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女人,那种烂女人……”
“注意你的措词。”周巽戾眼看向他,冷声警告。
大毛冷笑,“我就偏要叫她烂女人……”人字才出口,一记有如钢铁般的拳头猛然击向他,让他踉跄的连退好几步。
“我说过注意你的措词。”
“你他妈的竟然为了个女人打我?”大毛难以置信的瞪着他,“好,你不让我说是不是?我就偏要叫她烂女人、贱女人……”
“大毛!”阿撇喝道,企图阻止他在老虎嘴上拔毛,但是太迟了。
连续精神紧绷了一个月的周巽,像头出闸的猛虎般,猛然扑向大毛,而大毛亦不甘示弱的予以反击。顿时屋内拳影齐飞,两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起来,毁了屋内一大半的家具与用品。
“够了,大毛。”阿撇终于受不了的插入两人之间,一手拦下失控的大毛,一手将早已摇摇欲坠的周巽推到床上。
大毛用力的甩开拳头,重哼一声转身离去。
阿撇知道他是先回车上,所以没有拦他。他在床沿坐下,看着仰躺在床上几乎可说是惨不忍睹的周巽,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知道大毛只是关心你。周巽,别再这么虐待自己了,如果叶子突然回来,看到你变成这样,她会有什么反应?”
“她不会回来了。”周巽沉默了许久,绝望的哑声说。
“你爱她吗?”阿撇看了他一会儿才问。
“我爱她。”但他的爱却留不住她。
“既然爱她就去找呀,这样每天关在家里有用吗?”
“也许她会打电话来。”
“那只需要装个答录机就够了。你与其整天耗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到外面逛逛说不定还会遇见她。”
“该找的地方我都去过了。”
“你确定?也许有些地方遗漏了。”阿撇蹙眉说,“例如她的同学、朋友、同事、亲人……”
周巽绝望的摇头,感觉失去她的恐惧就像根绳子勒住他,抑住他的呼吸,断了他的生息。
阿撇的眉头在瞬间蹙得更紧了。
“也许……我记得你曾说过,你带过叶子回台北见你妈妈,你有没有找你妈问问看,也许她跟你妈还有联络。”
一语惊醒梦中人,周巽犹如一头受了伤,却依然精力旺盛的猛虎由床上跃起,迅速拿起电话拨了妈妈面店的电话号码。
铃响三响后被人接起,那头传来一句“周妈面店你好”的声音,也是令他这辈子永难忘怀的声音。他没有开口,在对方再度开口又说了一次“周妈面店你好”时,颤巍巍的将电话挂上。
“怎么样?为什么你没说话就挂掉电话?”阿撇一脸不解的盯着他问。
周巽全身颤抖得几乎说不出话,好半晌之后才以微哽的嗓音说:“我找到她了。”
※※※
“怎么了,你从刚才就一直往外看,外头有什么吗?”支忆晴看了店门外一眼,转头问未婚夫唐昕。
“你去把粱列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