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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飞而起的身体将舱顶划出一条裂缝,然后“啪”的一声,重重摔落在书锦身侧的横几之上,将木几压断。
“牵星板”在他奋力一挡下呼啸着盘旋而回,竟然击向大船船头!靳披风冷笑一声,依然伫立船头,右手往前一探,便抓住了“牵星板”边缘。“自不量力!”几乎是同时,靳行雷和靳蹈火对强接那一板的小子发出了嘲讽。话音未落,似乎是被板上的余力波及,靳披风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原先站的甲板上隐隐现出裂痕!大船上的三个人都变了色。
“咯——”一口鲜血从尘晓弦嘴中吐出,溅在翻开的《事物绀珠》上,那页所绘的人偶机栝也被染红,仿佛披上血红色的外衣。
躺在断几上的尘晓弦,张嘴呕了一声,又将涌上喉头的鲜血强自咽了回去。“吐出来啊,会好受些。”书锦冰冷的手指抚上他的脸,轻轻地拍了一下,倒在她面前的人却只是笑:“不能……不能弄脏了你的书。”他将再度涌上心口的那阵烦恶压了下去,“你的身体有病,连用白绫拉我都没有力气。”
挣扎着说完这几句话,他终于心满意足地看着她微微笑了。她却忽然有些嫌恶起那本书来,书页上的血色人偶,对着舱缝里露出的夜空笑得那么诡异、神秘,甚而……有些悲伤。一向多嘴的扬袖此际也闭了嘴,只是静静地倚着舱壁,手指用力绞着垂在耳侧的发辫,“对不起……”她在心中说了一百遍、一万遍,却不知为何,就是没有勇气说出口。脚下的小牛皮靴一跺,下了决心般地,她忽然向外走去。“等一等!”伏在尘晓弦身上专心查看伤势的书锦突然出声:“你要到哪里去?”小小的红色身影颤了一下,仿佛用力咬了下嘴唇:“不能、不能再有人受伤了!”“嘁!”青衣女子安静若莲的脸上忽而现出高傲不屑的神情,压抑住了隐隐的愤怒:“没有生命可以被藐视,东梧世家既然漠视生死,就请领略一下我的回礼吧!”
一抹冷芒,在女子幽深的眸子中乍现。
四、神女峰
“哧”的一声如裂帛响,数十只系着白绸的飞镖自舱中青衣女子的袖中发出,呈伞状散开,隔着江面向大船飞射而去,宛如黑夜里江面上腾起的一群白色飞鸟。或许是女子腕力的缘故,那些镖去势并不十分快,在东梧三长老这样的高手面前,连让他们略略动一下容都做不到。
镖身掠过尘晓弦眼前的时候,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镖皆是制成飞鸟形,头尾甚尖,镖身上的白绸则是仿制的鸟翅。这种飞行速度不是甚快,在夜色中又十分醒目的白绸,对三长老几乎毫无威胁,他们伫立船头,几乎瞧不见移动,那些飞鸟镖便擦过他们身侧,纷纷坠入江水或跌落甲板。靳披风眉毛一扬:“书姑娘,这就是你得意之作?”话音刚落,却依稀听到一阵锯木声响,似自脚下发出。靳行雷和靳蹈火已然跳了起来,四目瞪着甲板上,几乎说不出话来。
靳披风低头一看,那几只落在甲板上的飞鸟镖刀刃般的鸟嘴犹如钢钉般钉入甲板,更奇特的是,鸟嘴打开,鸟喉中伸出一截螺钻,“吱吱”声响中,毫不留情地锯开木板向下钉了去!
极为牢固的甲板转眼被钉得满目疮痍,久居天心泽的东梧世家颜面自是大损。更令人恼火的是,细细倾听之下,船底亦有隆隆的锯木之声传来,令人颇感不安。小船上飘来书锦冷冷的语声:“这种铁鸟,比之春秋时的鲁班制作的竹鸟又如何?”东梧三老还未及回答,甲板上却有一线水珠密密渗了出来。书锦瞧他三人脸上神色,也不等他们回答了,只将手边一个机关按下,船头响起“突突”的声音,一只螺旋桨搅动了起来,带动小船加快速度向前驶去。
舟行一夜,顺水而下,在早晨的第一道朝霞映上船头时,尘晓弦终于睁开了眼睛。霞光自云层中升起,将江面映得波光粼粼。两岸灌木丛生,隐隐有鸡啼声传来。“起来呀,懒猪!”一束苇草在他的眼睛上方晃来晃去,尘晓弦伸手挡住了霞光,这才看清苇草捏在扬袖手中,她正一手捏着苇草,一手支着下颌,蹲在他身边。
尘晓弦只觉脸又要红了,连忙偏过头去,一时间霞光万点,晃花了眼睛,他连忙定了定神,才见到霞光中慢慢显现出一个人的影子来。那是个清婉的少女侧影,映着霞光,身上明光流动不定。她抬着头,似在遥望江天无涯之处,袖上衣带飘飞。一瞬间,尘晓弦忽然有一种感觉,他觉得她在等一个人,而那个人却是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面前一暗,是书锦合了书走过来,挡住了他眼前的霞光,尘晓弦挣扎了一下,才勉强坐起,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清淡如莲的女子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笑着道:“你盯着我看什么?”“因为我刚才看见了一个人,像你。”尘晓弦仍是看着她道。“你看见了谁?”书锦微微有些诧异,问道。这里除了她和扬袖外,并没有别的人。“巫山神女。”尘晓弦一本正经地答道。书锦却是微微一笑,道:“刚才你可是看见了她?”她半转过身子,便让开一角天空,手指着远远的山头——那里,挺拔的神女峰层峦叠嶂沐浴着满天霞光,一根如窕窈女子身形的石柱突兀于云霞之中,亭亭玉立。
“原来……是神女峰到了啊!”扬袖望着那片云霞中的身影,有些神往,“小时候我和姐姐一起读《高唐赋》,那里边说神女峰‘旦为朝云,暮为行雨……炫耀虹霓,俯视峥嵘……芳草罗生,秋兰芷蕙,江离载菁’。”她仰望山峦,悠悠叹了口气,“果然,真的是好美啊!”
书锦望着神女峰,默默出了一会儿神,喃喃念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忽有些莫名的感伤自这端静的女子眼中流了出来。尘晓弦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眼眶微微有些发红。书锦看他诧异的眼神,心下明白,遂摇头道:“昨晚看了大半夜的书,熬成兔子眼了。”
扬袖抢着道:“书姐姐你骗人!昨晚你明明是担心弦哥哥的伤势,所以一直守着他未曾合眼。”书锦只是摇头,道:“我是个懒人,平日里买的书多,堆在那里都没有看,昨晚将那本《事物绀珠》看了几个时辰,原先不明白的一些机理,都大概明白了。”其实昨夜,那本《事物绀珠》摊在她的膝上,一直停留在被尘晓弦鲜血染红的那一页。
舟行愈近,神女峰也愈来愈清晰。尘晓弦突道:“江湖传说,神女峰上有座云梦宫,本是历代武林盟主中唯一一位女子华清鸢的居所,”顿了顿,又道,“听说她风华绝代,是神仙一流的人物。”
“那都是百年前的旧事了。”书锦淡淡道,“华盟主无论武功才智、气质风华,均傲绝天下,在武林大会上胜过多少须眉男子一枝独秀,引来天下英豪在她独居的这座神女峰中寻找她的出尘身姿。当时号称‘邪道第一高手’的伊梦斜,也自极北天山采来冰花,驱舟立于激流,遥向神女峰顶云梦宫中的华盟主以示爱慕。”
尘晓弦和扬袖听书锦娓娓道来,不觉出神,遥想这邪道的第一高手和中原武林女盟主之间,该是发生了怎样的故事?尘晓弦脱口道:“那么伊梦斜踏江求婚,神女峰的主人也该有个回应吧?”书锦淡淡道:“回应自然是婉拒。”尘晓弦有些不解,道:“怎么讲?”书锦道:“伊梦斜求婚,华盟主自然不便直接驳他颜面,于是她便想了个法子,出了三道难题,言道只要伊梦斜能将这三道难题都解决了,她便下嫁。”顿了一顿,道,“这第一道难题么,是要伊梦斜将他的武功写下来,交给华盟主。”
尘晓弦忍不住道:“伊梦斜号称‘邪道第一高手’,要他把自己的武功写下来交给华盟主,便等于是自曝绝密于人前,于习武人而言,是宁可舍弃性命也万难做到的。”
书锦点头道:“正因为如此,华盟主以为这第一道难题便可难倒伊梦斜,令他止步。却不想伊梦斜为人行事果然大异常人,竟将自己的武功绝密写了下来,便是——”她这句话还未说完,就听尘晓弦接道:“便是《焚石秘卷》?”书锦倒有些惊讶,道:“你知道?”尘晓弦点了点头,神色忽有些黯然:“我有个朋友,正为这《焚石秘卷》,现下不生不死、生不如死。”书锦看他神色,想来不便问他那朋友的名字,却听他道:“他叫温碧城。”这名字于向喜独居的书锦陌生得很,来自世外天心泽的扬袖更是闻所未闻,话题便又绕回到百年前的那“三道难题”上。扬袖道:“那第二道难题呢?”书锦道:“第二道难题,便是要伊梦斜杀了邪道中有两百年修行的高手白发三千丈!”
尘晓弦点头道:“这个更难。邪道中人一向独来独往,互不相干,伊梦斜若为娶华盟主杀他,只怕要激起整个邪道同仇敌忾。”却见扬袖绞了绞袖子,小声道:“何况白发三千丈本是个武功极高的高手,他靠吸食人血,竟抗天逆命活到了两百多岁。真以武功而论,他与伊梦斜还真是难分高下。”
书锦蹙了下眉,盯着扬袖,颇有些吃惊:“你一个不问世事的小丫头,怎么会对百年前的大魔头知道得那么清楚?”扬袖跺了跺脚,道:“白发三千丈其实是我们东梧世家的人。”话音才落,便听到尘晓弦和书锦“啊”、“啊”两声,她也不知道自己说出的秘密,会是多么的惊人,“我们家族中,天生有一种遗传的病,这病并不会出现在每个血裔身上,只有当一个人受到异常强烈的刺激时,才会突然发作。”书锦若有所思般慢慢道:“这种病发作之后,是不是全部的头发都会变成白色?”扬袖点头道:“不仅连头发,就是眉毛、眼珠子,也会变作雪白。”这景象甚是怪异,书锦和尘晓弦心里都不由一惊,却听扬袖继续道:“不仅人会变得如同雪人,就是皮肤的温度亦会降至冰点,最可怕的是,心脏也会失去正常的温度。”
尘晓弦惊呼了一声,道:“心脏失去温度?岂不是说人就要死亡?”扬袖点了点头,大大的眼睛里忽然现出一抹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称的悲哀:“为此,当年你们所说的那个人才叛出天心泽,修炼出了一种奇异的武功,可以通过吸食髫龄幼女心头的热血,来维护自身心脏的温度。”
良久,书锦终于“嗤”了一声,瘦削的手指握紧:“这么说来,华盟主要伊梦斜杀他也不为过。”白发三千丈与伊梦斜激战七昼夜,最终死在断天崖的故事,江湖上早已是尽人皆知,否则也不会引起那么多人在得知伊梦斜将白发三千丈打下断天崖后,前往苗疆企图寻得伊梦斜遗失的秘笈《焚石秘卷》。
“那个,”尘晓弦的心思却仿佛在另一件事上,插口道,“伊梦斜呢,第三道难题他做到没有?”书锦幽幽叹了一口气:“这个故事的答案,我也和你们一样,很想知道。”尘晓弦吃了一惊,道:“这是百年前的故事,答案不早就有了么?”书锦摇头,目光又看向神女峰,在青天的映衬下,女神的身影益发孤寂,她静默了半晌,终于开口:“当华盟主准备好第三道难题,等待伊梦斜前来的时候,却永远也等不到了。”
“怎么?”尘晓弦再度惊讶,“伊梦斜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江湖上没有听说他的死讯?华盟主呢?为什么关于她的种种,也没有听见人提起?而这第三道难题,究竟是什么?”
“所以是个百年悬案啊!”书锦轻轻地叹息,船在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