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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地,她睡着了,隔不多久,一连串砰砰声吵醒了她。
“咳,真扫兴!”
照例的惊天动地进门仪式之后,庄琪照常门也不敲地进了恋文房间,一屁股坐上床,弹得床垫起伏如波浪,恋文不醒都不行。
接着庄琪啪地拧亮床头灯。恋文拉高被子盖住脸,遮挡光线,庄琪一把将被子拉开。
“我知道你还没睡,我没回来,你怎么能睡得着啊?”
“是哦,你不在时,我还三餐不继咧。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有十几二十天在香港,其余日子我都是不眠不休的睁着眼过的吗?”
她瞥瞥闹钟。哇,将近凌晨三点。关敬不到十点送她回来就走了,这中间他们俩……恋文甩甩头。好个关敬,仗着他人高腿长,踏着两条船吗?
庄琪对她嘻嘻笑。“我不在的时候另当别论喽。像我这般绮年玉貌的美女。深夜独行,你不关心,不担心,不牵肠挂肚吗?”
“小姐,此刻还深夜啊?凌晨啦,再过两个小时,清晨就来了。外地住久了。日夜早晚倒错分不清。”恋文坐了起来。“你刚嘀咕什么事扫兴?”
“说你没睡在等我吧?”庄琪很开心,挨了过去,拉个枕头垫背,坐在恋文旁边,打开皮包,拿出半包烟和打火机。
“你几时吸起毒来了?”
“嗟,别说得这么可怕好不好?”
庄琪点着烟,痛快地吸一口,慢慢吐出来。
恋文挥手扫开飘到她面前的烟雾。“老烟枪似的。抽多久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养成了这个习惯?”
“坏习惯学起来特别快,你不知道啊?”
“明知是坏习惯,干嘛还抽?”
“别上课好不好?关敬的婆婆妈妈已经够令人讨厌了。”她又吸一口。
“你为什么不听他的?”
“咦,奇了,我为何要听他的?”
“有时候异性的忠告比任何金石良言都有效,不是吗?”
“得看哪类事。”庄琪邪邪地笑笑,“这时候就不是那个有时候。”
“谁也说不过你。”恋文挥烟挥得手酸,索性把床让给她,坐到工作台前面的椅子。
“你那个房子,”庄琪吐着炸洋葱似的烟圈。“根本没鬼。”
关敬说她守株待兔,恋文这才明白了。应该说“守屋待鬼”才对。
“根本是你疑心生暗鬼。”庄琪又说,“形容得活灵活现,害我兴冲冲等着出现。”
恋文如今和那无名鬼成了朋友,倒不知该不该泄漏他的事了。例如,庄琪当然看不到他,她守着等他出现时,他正和自己在一起。
“你不也说是他恶作剧害你摔跤?”
“那是你告诉我你看到他嘛,你看到他穿过墙,又来去无踪……”
“我知道我说过什么。好嘛,算我眼花看错了。”
庄琪却又不信地瞅着她。“你没再看到他了?”
恋文很不愿意对她唯一的好友说谎,但庄琪必然不死心,又会要拿相机等着拍无名鬼。她觉得她不该欺瞒朋友,而无名鬼也是朋友,朋友有互相保护的义务。
“你跑去待了一整夜,就为了一个鬼?真无聊!”于是她说。
“这个鬼若真有其鬼,是个多好的题材呀!何况,”庄琪咧咧嘴,又拿出一支烟。“还有个集帅、俊、妙、风趣及才华于一身的关敬作陪。”
“别抽了,我拒吸二手烟。”恋文把她的第二支烟拿过来,折成两半。
“哎呀!”庄琪抢救不及,大叫。“不抽就不抽嘛,何必暴殄天物?”
“把你的肺抽出个大洞,你就知道何谓天物!”
“好啦,好啦,我回我自己房间去抽,行了吧?”
“庄琪,”恋文叫住她。“我在‘雅仕’的工作结束了,明天去交接,然后就不用上班了。”
庄琪走到门边的身子急转过来,显得既震惊又愤怒。
“为什么?我哥哥对不对?我明天去找他!”
“你既不是我进‘雅仕’的引荐人或保人,你别管这事好不好?我本来就辞职了,早走晚走都一样。”
“才不一样。你手中那些未完的工作呢?”
“明天交接以后就不是我的了。”恋文淡淡说。
“废话!你有你的设计风格,别人若能取而代之,客户用得着多付额外设计费指定要你吗?庄俊风知不知道这么做对他的商誉有多大影响?弄不好,客户会以为你舒恋文没有责任感,没有职业道德。”
恋文皱皱眉。“我不懂你的意思,这和我的职业道德何干?”
庄琪瞪住她。“我告诉你,恋文,将来你有了自己的公司后,千万记得找个忠实可靠的右手。”
“右手?”恋文举起自己的右手瞧了瞧。“我的右手好好儿的呀。”
“就小心保护、爱护你这只好好儿的右手,因为你要靠它画图,靠它为你创业。你请来的右手就要代你处理画图以外的每件事,特别是应付阴险狡诈的人。这方面,你太差,太没用。”
“真多谢你的透彻剖析。”恋文觉得一脸灰,不过她知道庄琪说的是肺腑之言。
“当我在世界各地打转时,你以为我每到一处就会走进一个城堡,给人当白雪公主,并遇到一位王子吗?童话故事在现实世界中是个笑话。”
恋文很少听庄琪言词如此辛涩,嬉笑怒骂人间,潇洒得什么都不当一回事的庄琪,这会儿忽然成了卫道之士。
“你这么了解我,不如你来当我那只右手,放眼四周,还有谁对我比你更忠实可靠?”
庄琪笑起来,恢复她的洒脱,“看你有没有这个福气,遇上我断了根筋,忽然决定安分、安定下来。”
恋文也笑。“你不是总说我傻人有傻福吗?”
“可不?我走遍全球,还没你的艳福呢。忽然我就郁卒了起来,非去抽根烟解闷消气不可。”
“喂,话还没说完哪。”
恋文想留住她,好阻止她抽太多烟。而她的心思,庄琪一看就透。
“我只抽一根,抽完就睡大觉。”
砰,她关上门。砰,她打开她的房门。
第三声砰砰后,恋文摇摇头。
有个朋友知己如斯,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恋文说走就走,丢下一堆工作没个交代。想想,造成她这种名誉,等她的公司开业时,谁敢上门来哪?这个人哪天不高兴,甩手就不干了,人家想到这一点,还不对她敬而远之吗?”
庄琪僻哩啪啦时,关敬默不作声地听着;此时她告一段落,气呼呼地点起烟,他才缓缓开口。
“庄俊风会如此吗?”
“怎么不会?你不相信啊?”庄琪双眼瞪大如铜铃。
“不是不信,是……我想他有他的难处吧。”
“哼,你们男人全是一个鼻孔出气!”
“他有几十个员工,还有整间公司要他负起责任,突然失去一名最好的设计师,他的损失只怕不是我们局外人所能估量和了解。他要想些法子,稳住可能流失的客户,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说你们一个鼻孔出气吧?他就是这么自圆其说的。为了自保,伤害别人,情有可原也是不可原谅。”
关敬微笑。她的义气可敬,对朋友的情可感,谁说女人心眼小,心胸不若男人宽阔呢?他眼前便是个美丽、感人的反证。
“庄琪,他是你哥哥呀。”
“用不光明磊落的方式伤害我的朋友,大义灭亲,在所不惜。”
关敬感到十分有趣,他交抱起双臂。
“你要如何灭亲法?杀了庄俊风?”
她斜睨他。“犯了杀人罪,我去坐牢,谁来帮恋文啊?看你一脸聪明相,竟出这种馊主意。”
“啪,啪,啪。”
那拍掌声来得那么突然,以致庄琪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掌声来自空中,因为关敬双臂仍环抱在胸前,动也没动。
“喔!”她大大倒抽了一口气。“噢,我的妈呀!是真的有!”
“有什么?”
“你没听见?”
“我有啊,我不是一直在听吗?你说——”
“哎呀,管我说什么,我说的是……相机!相机!我的相机呢?”
“忽然要相机干嘛?”
庄琪不理他,跑到客厅,拿了她搁在架子上的相机,再跑回去。
跑了几步,她顿住。
咦,那玻璃窗上不是有幅彩色玻璃画的吗?为什么窗台上阳光的投影白白一片?
她退回窗边,举首一望,哎呀,那幅裸男画不见了!不,是画里的裸男不见了。
“关敬!”她奔往后面房间。
关敬蹲着漆墙,“你可别给我拍照啊,我最讨厌照相。”
“谁怕你呀,浪费底片。喂,你来看。”
“看什么?我忙着呢。你自个儿一边玩好不好?”
庄琪拉他。“来看呀,快嘛。”
“唉,小姐,你真要命,忽儿要看鬼,忽儿有话要说,忽儿要拍下房子的破烂相,现在你又有什么节目了?我在这是有工作要做的哪。”
“你来看就知道了。”
她把他拉到窗旁,指着窗顶。
“你看……”她怔住。
裸男又回来了。
“我在看啊。看什么?”
“他……刚刚明明不见了。”
“窗子?”
“不是啦!上面画里的男人。”
关敬叹口气。“也许他去上洗手间,走开一会儿,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是真的呀!”庄琪顿脚。“他刚刚明明不在上面。”
“那你说他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
“人家总有行动自由吧,行行好,你来——”他看看表。“一个多小时了,我漆了半天还在原位,照这样下去,我会给开除的。”
关敬折回去工作,留下庄琪不甘心地瞪着彩绘。她绝对没有眼花,他千真万确是她去叫关敬时才溜回来的。
“就是你,对不对?”她对着彩绘裸男小声地说。“恋文看见的就是你,刚才鼓掌的也是你,对不对?”
依然如斯,折射在明亮的日光中。画当然不会回答她。
“你拍手,是因为我为恋文抱不平,是吧?那表示你喜欢她,那么她住进来以后,你可别害她,知道吗?”
“干什么对着窗子念念有词啊?”恋文问。
庄琪跳起来,转向她,手捂着胸口。
“哎,你吓死我了。”
恋文笑。“全世界不就属你胆子最大吗?”
庄琪瞥一眼窗顶,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房间另一头。
“鬼鬼祟祟做什——”
“嘘。”庄琪声音压得低低的。“你说的鬼,是不是就是玻璃画里的男人?”
转眼间,他就在那。站在恋文和庄琪中间靠旁边些,上身微微向前斜倾,教旁人看了——若看得见他的话——还以为他们三个围着小圈圈说悄悄话呢。
恋文望向庄琪,她的朋友正等着她回答。
这个调皮鬼,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庄琪看不见他。
“我听不懂。”恋文说。“鬼和玻璃画里的男人有何关系?”
他向恋文露出个满意的微笑。
庄琪说着她听到的掌声,及画里的人如何不在画里,又如何忽地回到画中,“听听你说的,哪那么神奇、画里的人还会自己下来,跑去听你说话,鼓掌喝彩完再回原位?”
恋文摸摸她额头。“你别是中暑了吧,楚留香?”
“你也不相信我?”庄琪大叫。“我从来不作白日梦。”
“这么聒噪,谁作白日梦也给你吵醒了。”“他”嘀咕抱怨。“见到裸体男人这般兴奋。没见过脱光的男人吗?”
恋文忍不住大笑。
庄琪何等精敏,马上感觉有异,她眼珠子向四周一转,然后对恋文眯起眼。
“他在这,对不对?他说了什么?”
“他”凑向庄琪耳侧,“说你像春天的母鸭,呱呱呱。”
“恋文,他到底说了什么?”庄琪感到肩颈上寒毛无端倒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