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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听听。”
“命人跑一趟天宫。”
她立即接口,“命日月二相自云神手中夺来石片?”能让他忌惮和忧心的,也就只有云神手中的那块石片了。
浩瀚听了忍不住伸手揉揉她的发。
“莫怪朕会喜爱你的性子。”就知道她的心思剔透能为他分忧。
“喜爱?”不吃这套的无邪拨开他的手。“少来,你根本就是避之唯恐不及。”
他一脸无辜。“朕很疼爱你是事实。”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说的,的确也是实话,恩威并施向来就是他最会用的手段。无邪不甘不愿地挂下了脸,“这事。不用你交代,我也会指使日月二相去办,只是,就怕他二人会敌不过云神与那位新任天孙。”
“那他们得想个法子戴罪立功了。”浩瀚并不担心这一点,只是继续用期盼的眼神盯着她。
光看他眼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的无邪,心中警钟大作之余,赶紧抬起一掌赶在他面前先开口。
“慢着,你休想把我派到北域去。”开什么玩笑?叫她大老远的赶去那里帮那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相?
“你就这么不愿去助二相一臂之力?”养兵千日用于一时,平常她不都一直很想试试自己的身手吗?怎偏挑在这节骨眼上跟他唱反调?
“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京中弃你而去的,因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说什么都不答应的她摇摇螓首,“不过,北域的事你放心,我会派人去好好伺候日月二相的,谁教他们让破浪的头发掉了不只一根。”
“好吧。”深知她死硬脾气很难改变,浩瀚叹了口气,“那朕就先谢过了。”
为免孔雀又四处找她,打算早些打道回府的无邪正想告退,她突然定眼仔细一瞧,这才发现浩瀚的不对劲之处。
“表哥,你病了?”她直盯着他微红面颊,与起伏似乎过快的胸口。
浩瀚只是不语地笑笑。
无邪立即朝门外一唤。
“晴谚!”要不是她眼尖,否则这比她还会演戏的男人可能病惨了也没人知道。
“在。”始终都候在门外的晴谚随即推门而入。
“去找太医来为他瞧瞧。”
“是。”她轻声应着,随后又关起门扉退出门外。
看着晴谚多年来如一日的恭谨模样,一股不痛快,又带点痛楚的感觉,再次在无邪的心中徘徊。她慢条斯理地侧过首,微眯起美眸瞧着在晴谚走后还盯着门扉看的浩瀚。
“怎了?”不意撞上她的目光后,浩瀚纳闷地看着她不同于以往的模样。
无邪不语地瞧着他许久,而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命自己放手般地叹了口气。
“表哥,你该走出来了。”
浩瀚一怔,虽是听明她话中有话,仍是装作含糊地问。
“你指什么?”
“家姊不是你害死的。”她直接挑出那一道划在三人心上多年未愈的伤口。
“家姊亦不是晴谚失职害死的。若她也因此走不出来,这只会误了你们两人的一生。”
聆听着她放在心底多年的话语,浩瀚面色丝毫无改,表面上看来,心湖也似乎未因此有何波动,这让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的无邪不禁蹙紧了眉心。
“你只要担心好你的孔雀就成了。”他四两拨千斤地带过。
“表哥,你人生的全部,并不是只有帝国而已。”无邪两手拢着胸,面上的神色再认真不过。
“朕明白。”
“你明白?你哪明白?”她冷声反嘲,“若我是全帝国最邪恶的人,那么你就是全帝国最阴险的人,传授我这一身绝招的你,怎不把你的那套也悉数全用在她的身上?若是如此,你就不会至今仍是孤单单一人,又或许,睛谚早已是你的人了。”
“无邪。”并不想让人越过心底底限的浩瀚,音调明显地变低了。
她有恃无恐地扬起黛眉,“怎么,想砍我的人头?”
他扳扳修长的十指,“你只要好好担心你的真面目哪日会被孔雀发觉就好,朕的事,朕自有打算。”
她冷冷轻哼,“我又不是你,我会那么蠢?”这与天资高低是有关系的,谁跟他一样钓鱼从不用鱼钩,且就算钓上了又不把鱼给拉上来?
“当心点,大话说多了,可是会闪到舌头的。”也许,他是该跟孔雀通风报信一下才是,只是他不知道,到时孔雀会不会亲手掐死他家表妹。
“你别太小看你家表妹才是。”才不把他的警告当一回事的无邪,说完便离开他的面前,才两手一打开门扉,就见已请来太医的晴谚,已不知在门外等候了多久。
侧身让大医入内去为浩瀚诊断,两手关起门扉后,无邪朝晴谚勾勾指,示意她跟着到一旁。
“方才。你听见了些什么?”走至较远的柱后,无邪一回过头,便开门见山地问。
“奴婢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密帘般的眼睫微微往下垂,远去了她那一双明眸。
无邪没好气的在嘴边咕哝,“啧,该明白的不明白,却偏偏老爱装袭作哑。”
怎么这两个人的性子都一样?他们是培养出默契来了吗?
“娘娘可还有事?”
她转眼想了想,一手遥指寝宫,“我家表哥病了,好生照顾他,别让他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硬撑着。”
“遵——”晴谚的话尚未答完,无邪立即补上方才未竟的话。
“我所谓的照顾,是指无微不至的照顾。”
无微不至?睛谚抬首看了她一眼。心底马上有了计较。
“娘娘……的意思是?”
无邪只是睨她一眼,给了她一记高深莫测的微笑。
“我想,你应当没那么笨才是。”
站在柱旁未动的晴谚,凝望着无邪拉着过长裙摆的身影消失在宫廊转角后,半晌,她才侧过目光,看向映着灿灿烛光的寝宫,并一|奇*_*书^_^网|如以往,很快地便准确找着浩瀚那抹映在窗面上的身影。
将浸湿的柔软布巾拧干后,晴谚无声无息地坐在床榻边,将手中的湿巾覆上浩瀚的额际。
自她指尖不经意滴下的水珠,落在他衣襟微敞的胸膛上,晶亮的水珠沿着他的身躯滑动,她见了,小心翼翼地以袖将它吸净。
只是如此轻柔的举动,仍是令昏睡中的浩瀚醒了过来,他缓缓张开眼,微烫的大掌握住他胸前的纤手。
“好小。”比量着饱俩掌心的大小,面上犹有睡意的浩瀚,此刻看来格外不像个人人朝呼万岁的帝王。
晴谚轻轻抽回自己的手,“陛下醒了正好.该服药了。”
自无邪离去后就被太医押上榻睡着的浩瀚,就着一室的烛光,这才发现自己睡了多久。很久没睡得这么沉的他,伸手取下额上的湿巾,在晴谚去端汤药时,他下榻披了件外衫走至御案后坐下,一侧首,就看见不远处晴谚惯坐的小椅上,有件缝制到一半的衣袍。
去药房端来方煎好的汤药后,晴谚小心地将滚烫的汤药搁在小桌上,打算待它凉些才让他服用,但当药碗一搁上桌,一滴震出药碗的烫热药汁,立即溅至她未及收回的指上。
眼力极好的浩瀚看得一清二楚,“烫着了?”
“谢陛下关心。”她马上缩回手指。
“太医说朕还得喝多久的药?”
“回陛下,还得三日。”
不过是场小风寒,他都不痛不痒,为何旁人却非得弄到他像得了什么重病般才甘心?
他再瞧了瞧她被烫红的手指,“明日起,不服药了。”
“恕奴婢无法遵旨。”在这点上不与他妥协的晴谚,边说边眼明手快地抽出腰间所佩戴的软剑,疾步走至他的面前,一剑劈掉一只朝他面部飞去的飞蛾。
为她这难得一见的动作,刚睡醒的浩瀚神智马上全都清醒,并在心底有了谱。
“你今儿个心情很糟?”虽然多年来她对能的保护总是滴水不漏,甚至到了就连片落叶掉在他身上都不被她允许的地步,但,这还是他头一回这么近地瞧她在他面前亮刀亮剑。
“陛下多虑了。奴婢心情好得很。”收剑回腰的晴谚,白净秀丽的脸蛋上,仍是找不到半点表情。
听着她刻意淡漠且疏离的语气,也有因应之道的浩瀚点点头,然后朝她勾勾指命她上前。
“朕赐你一面免死金牌。”他拉来她的手,将一面惯挂在腰间的金质腰牌塞避她的掌心里,“日后,只要你拿出这面腰牌,你便可似无邪那般肆无忌惮的对朕说话。”
低首看着手中的腰牌,晴谚朝他摆出了一副可有可无的模样。
浩瀚笑着威胁她,“晴谚,容朕再提醒你一回,别再让朕听到你自称为奴婢。”
奴婢、奴婢……只要她心底有事,尤其是针对他的事,她口中的这“奴婢”两字就会说得比平常更响亮刺耳,这自称她挂在嘴边她说得不厌,这么多年来,他可是听得厌恶至极。
不动声色地收下他话中的警告后,面色愈渐不悦的晴谚微蹙着眉,眯眼瞪着眼前笑意可掬的男人一会,不过多久,打算如他心愿的她立即亮出那面腰牌,并将它系在她的腰问,而后,一改先前恭谨的神色,脸上不客气地充满了唾弃的神态。
“昏君,若我因此被降罪大不韦,你要赔我颗完整的人头吗?”她老早就想好好骂他一回了。
昏君?
听了她对他的称呼,浩瀚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大笑出声。
大概全帝国也只有她会这么冲着他喊吧,他想,她定是忍了很久,他开始觉得那面腰牌给得相当值得了。
“朕一直都相信你有九条命。”笑过一回后,他一手撑着下颌,心情很好地欣赏着她本性渐露的模样。
他的心情很好,她的可不。
睛谚没好气地用力瞪向这个害她这些年来过得水深火热的祸首,腹里满坑满谷的怨气,就像开了闸的洪流,忍不住一骨碌地开始往他身上倒。
“就算有九条命,这些年下来,也被你磨得只剩三条了!”他这个皇帝当得可舒服了,也不想想底下的人为了他的任性,一条命就算卖光了也不够用!
说起他们这位帝国的皇帝,无论于公于私、人前人外,素来就是这么个风采翩翩,做啥事都慢吞吞的德行,且他最擅长的本事,就是哪管有天大的事,只要他仁兄心中另有他事,他就谁也不理。只管把寝宫宫门一关,其他的都留给她这个倒楣的贴身女官兼总管去帮他挡驾,搞得她上至日月二相,下至文武百官,统统因他而同她结过仇。
偏偏他生来就是一脸无辜相,任他就算做了啥伤天害理之事也仍是一副无辜貌,因此就算全朝的大臣都有怪于她,他们却从没有”个会去怪罪那个只管躲着不见人的浩瀚,通常,只要浩瀚把寝宫宫门一开,先是招他们进去,再对那班大臣笑笑,那些很吃他那套的大臣,就全忘了与她纠缠老半天,想见圣面一眼有多困难这回事。
他就光只是笑而已。
这么多年了,她实在是很想问问那班文武百官,他们究竟是看上他的色相,还是他皇帝的身分?她更不懂的是,浩瀚到底在他们身上变了什么戏法。总是没三两下就能把那些人收拾得服服又帖帖?
“你在清旧帐?”浩瀚心情相当愉悦地盯着她盛怒的小脸,“你不是应付王公大臣和日月二相素来都很有一套?”
“很有一套?”睛谚一手握紧了拳头低声冷笑。
他扬扬眉,开始觉得殿内似乎有阵寒意在扩散。
“你以为打发他们就像嗑花生米那般简单不成?还是你以为,我同皇后一般,为你扮黑脸扮得很尽兴?”她愈想就愈有一口气咽不下去,“分明他们就是冲着你来找你麻烦的,偏你却老爱拿我当挡箭牌,我是天生就欠了你不成?”
浩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