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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梦残天-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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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芳接下她的令箭,好生照顾她。
娇娥换了男装,收好令箭,告谢之后便被越北极搀住跃出窗去,门外守立的秋月、冬雪则毫无所知。
西门逸客关上窗,将娇娥的服饰换上,取了她的腰牌。北宫千帆即刻取出“易容丹”为她一番涂抹,不久,她便成了一个娇娥的翻版。
段素丹这才恍然大悟,轻声笑道:“三师叔也要去见蕊妃娘娘?”
西门逸客凄然一笑,微微点头,收拾好娇娥所买的蜀中特产,随二人一起出客栈,往宋宫而去。
赵匡胤见北宫千帆满面憾色,略一点头:“丹凤居然又遇到你了。也好,去见蕊妃最后一面罢,她捱不过明天了。”
北宫千帆黯然退下,带了西门逸客随段素丹去见花蕊夫人。
夜。
花蕊夫人已奄奄一息、神智不清,段素丹遣散宫娥太监,替西门、北宫二女独守前厅,让她们去内室与故人诀别。
西门逸客轻轻掀开帐帘,见花蕊夫人面如金纸、呼吸微弱,口中兀自喃喃呓语,但觉心痛如绞,不觉垂泪低呼:“含蕊,邀月看你来了!”
花蕊夫人神智未清,辗转几度,口中自语,声音细若蚊鸣。西门逸客俯下头去,凑耳到她口边,良久,泪如雨下,竟不能自制。
北宫千帆拉拉西门逸客,以袖为巾替她拭泪,只听她轻轻叹道:“真是苍天无眼、造化弄人!含蕊说,哲山表哥为何不告而别、音讯全无?是不是猜透了她的心事,怕被她纠缠不清、不得逍遥……含蕊她、她、她原来心里,也是有哲山的……”
北宫千帆一震,摸索着墙,软软地倚了上去。过了一会儿,她重新站直,定了定神,过去替花蕊夫人把脉、翻看眼睑、试探呼吸与心跳,一边皱着眉头沉吟。
西门逸客怔道:“看你这神情,难道含蕊还有救么?如果有希望,便是万中之一,也该试一试啊!不要发呆了,快告诉我!”
北宫千帆深深地抽了一口气,才悄声道:“三姐,你想蕊姐姐与夏大哥阳世相聚,还是阴间做夫妻?”
“何出此言?”
“有一件事,做起来十分凶险,成功的把握也不到三成,更有性命之虞,你敢不敢去做?”
西们逸客秀目含泪,毅然点头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办法,能让含蕊见到哲山?若是真的有办法,哪怕只有半分的胜算,我也万死不辞。”
“嘘!”北宫千帆在她嘴上一堵,四顾无人,才在她耳边以“密音功”低语一番,西门逸客惊疑不定,却又止不住喜悦之情,拼命地点头称妙。
二人商议既定,西门逸客又道:“此事最好隐瞒素丹,以免事发以后牵连于她、累及宋廷与大理的纷争。”北宫千帆当即点头赞成。
二人找出文房、研墨铺纸。北宫千帆在墨中加了写灰色粉末,西门逸客才始提笔蘸墨、运笔如风。片刻间短函写成,信成即字迹消失无痕。北宫千帆点头道:“北极一嗅,便知此信以酒一浸立显字迹。信函便是落入他人之手,也不过是白纸一张、难窥破绽!”
西门逸客找了一大锭银子,劲透发簪尖端,在银锭中间撬下一块,将字笺搓揉为团、塞进银锭中空之处,又以内力将银锭中间开缝处捏紧。
北宫千帆从西门逸客手中接了银子,出内室向段素丹道:“我们想在宫中守护蕊妃娘娘,不能与北极同行了。你连夜叫秋月出宫,她不会惹人注意。叫秋月转告北极,不必等我们。若是随身所带的盘缠不够,这里还有五十两,记住吩咐秋月要亲手交给他。他平素用钱最不节省,这锭银子一定有用!”
段素丹奇道:“不过是带锭银子给他,何须连夜送去这么急?”
“山庄里本有要事,如今他要先行一步,自然十万火急。切记告诉秋月,一定要亲手转交于他!”
段素丹拿了银锭,想到江湖自有江湖事,也不多疑,便出去找秋月了。
西门、北宫二女待她走后又作了一番调息。片刻,西门逸客静坐不动,北宫千帆则从颈中取下作装饰的一串明珠,数到第八、九两颗,将其拧下来轻轻搓揉,搓掉涂在外层的珍珠粉末,剩下两粒蜡丸,这才将那串“明珠”重新戴回颈中——原来这串“明珠”,是一串功用各有不同的药丸,在丸外蜡封上涂过珍珠粉末后,即当作饰品掩人耳目,以备不时之需。
北宫千帆将一粒纳入西门逸客口中,一粒纳入花蕊夫人口中,再以内力助其咽下,又深深一吸,以数年修为的内功凝为一口真气、俯身把真气度入花蕊夫人口中,直入“膻中穴”。当下食指连点,封了她任脉上的“气海”、“神关”、“中庭”、“玉堂”、“华盖”、“璇玑”、“天突”、“廉泉”、“承浆”九大穴道,闭了她的呼吸,让药丸与真气暂存于“膻中穴”。
西门逸客等她封了花蕊夫人的穴道、闭其心跳呼吸,自己也咽下了丸药,轻轻倚在塌边,让她点了自己任脉上的九大穴道,这才缓缓闭上双眼。
北宫千帆探得二人皆已呼吸全无,这才惊呼道:“了不得啦,蕊妃娘娘殁了!”呼声一起,段素丹与一群宫娥太监、御医冲入内室,室中顿时乱作一团。
北宫千帆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娇娥她也、也吞金、吞金殉主啦!真是忠、忠心可昭日月……”
两位御医把脉、探鼻息之后,相对摇头,以示无法可救。
段素丹把北宫千帆拉到一边,悄声问道:“怎么三师叔也没气了?”
北宫千帆耳语道:“三姐不过是暂闭气息,随蕊妃娘娘陪葬时自会醒来,再窥时机逃跑——你也不愿真的娇娥被赐死陪葬罢?蕊妃娘娘已经让人扼腕痛惜了,救一个算一个。切记万万不可伸张!”
段素丹心中一宽,微微点头,不敢再多问,也不再多想,只悄悄道:“北极正守于宫门之外,秋月一出去便撞见了他,已把盘缠亲手交给他啦。”
北宫千帆这才稍稍松口气,又对两个御医道:“先去面圣!”
御医将死讯相告后,段素丹又禀了“娇娥”吞金殉主一事。北宫千帆趁机请求将“娇娥”尸体陪葬,以嘉许其忠心侍主,赵匡胤见芳魂已去,也不过微感遗憾,下谕安排厚葬,便不再追究。
后宫佳丽如云、何止三千?旧人既去,自有新宠接替,故赵匡胤虽然心有遗憾,亦不过雁渡寒潭、一掠无痕,是以也不再有更多的感伤。北宫千帆又自行请命要求送葬。赵匡胤见她神色悲戚,挥挥手,也允了。
第二日,宫内便开始安排祭奠。赵光义又言花蕊夫人乃蜀之亡国妇人,不能以宋廷之礼大葬,应将丧葬礼限于三日内完成。红颜一灭,恩宠自断。赵匡胤既不愿拂拭群臣之意,便也口谕允了。
后宫之中不能带兵刃出入。北宫千帆便随手拣了根金簪,趁查看花蕊夫人与“娇娥”棺木时,劲透簪头、凝聚生平内力,好不容易才戳破了花蕊夫人的棺木,留下一个不起眼的小小气孔;至于“娇娥”的棺木,质地差些,戳一个气孔倒不算太费劲。
三日之后,花蕊夫人口含珠玉、正妆入棺,“娇娥”亦入棺木,主、仆二人就这么被浩浩荡荡地送入墓中的正、侧二室了。
段素丹不明就里,着实伤感了一番。
北宫千帆算好时日,待祭奠仪式完毕,入宋宫与段素丹、大理使节告别,又回禀了赵匡胤,就此而辞。
出宫后寻到无人之处,北宫千帆易容为一个寻常车把式,重金买了辆马车,前去会合越北极。待寻着记号见到越北极,已经是第六日深夜。
越北极见了北宫千帆,将她带入地道,点起火折子一路过去,距墓室已只有一块巨石了,却无法力掘。
越北极虽号“土尊者”,举族世代以盗墓为生,颇有掘地之能。然此番不眠不休,却也是生平头一遭,早已灰头土脸、精疲力竭。
北宫千帆提起真气,以司马一笑“倒海拳”中最凌厉的“八面威风”拍去。那巨石在土中动了一动,却未被推开。
北宫千帆心头大急,情知这几日自己也是奔波往来,内力耗损过度,所剩余力已不到六成。想到第七日一过,若不将花蕊夫人自墓中盗出,不但她会气绝而亡,西门逸客也将困死墓中……越想越恐惧,不禁汗珠涔涔而下、面色惨白,与越北极相顾失态。
越北极连日掘地,早已没了气力,只是靠着土壁不住喘息。北宫千帆跌坐一旁,自知无能为力,心中一阵自责,更是欲哭无泪。她自出娘胎起就从未哭过,不知泪为何物,心中悲痛由此更难发泄。当下食指倒戳,便欲点中自己“印堂穴”,打算一死了之。
越北极一惊,将她手腕生生拉住,苦笑道:“姑奶奶,虽然失策,你也不必自毁性命。好歹要先把我扛出去才是!”
北宫千帆犹如当头棒喝,即刻悔道:“是了,若连你小子也被连累死了,我就是坠下十八层地狱也难赎罪过。”脚一软,摔倒在地。
越北极见她不再轻生,心中稍宽、不再多劝。主仆二人默然望着火折子,地道中一时之间甚是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地底窸窸窣窣传来一阵响动,似有人从墓室内传来呼唤。二人精神一振,将火折凑近,果然见巨石之下的土有些松动。过了一会儿,巨石之上的土也松了些许。
北宫千帆欣然道:“三姐醒了,正在里面掘土呢。三姐,三姐,风丫头在外面!”
石缝那边隐隐透出的声音道:“把巨石四周的土掘松些,和我一起发劲,将巨石从上向下抵……”正是西门逸客。
越北极强打精神,以铲掘土;北宫千帆亦顾不得爱惜,拔出“属鹿”短剑来,一手执剑、一手持鞘,两手连掘,将巨石四周的土越刨越松,巨石渐见动摇。
石缝那头,西门逸客终于道:“内力凝聚掌心,和我一起从上往下抵——一、二、三!”
“呯1只听一声巨响,巨石骨碌碌滚下,黯淡的火光之中,墓室已露出一个二尺见方的洞来,西门逸客蓬头垢面,正倚在洞口喘气。
北宫千帆见大功终于告成,欢呼一声,忙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四粒“九龙续命丹”分与他们,自己服一粒,西门逸客服一粒,转身跃回去拿一粒喂入花蕊夫人口中。
北宫千帆在洞外拽出花蕊夫人,见她胸口渐渐温热,心中宽慰,将她扶上了马车。越北极又与北宫千帆一人拖一条死狗推入洞中,让西门逸客接了安放于棺木,拉她出洞后,再将巨石以长索缚住,合三人之力重新将之拖回挡住洞口,四周封回泥土。待三人再一起将地道外掘出的泥土一堆堆填回去、使其还原后,终于再无气力、一同瘫软于地道之外。
北宫千帆调息片刻,便去替花蕊夫人解穴,又在她人中上一戳,见她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不久即轻轻呻吟起来。
三人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相拥大笑。西门逸客宽慰之极,泪珠滚滚而下。越北极喘息够了,取出羊乳来,让她们喂花蕊夫人。
花蕊夫人勉强咽了几口羊乳,却依然睁不开双眼。北宫千帆一把脉,道:“先运出开封再说,我们兵分两路。”
西门逸客道:“这么狼狈还如何分道扬镳?万一出什么意外……”
北宫千帆沉吟道:“含蕊姐姐不能奔波,只能于车马中慢慢调养。那一边,夏大哥重疾在身,也不能再耽搁了。三姐和北极带上‘九龙续命丹’过去,先吊夏大哥几口气,便是要死,也要让他们这对怨侣见过面之后,再死不迟。”
“你和含蕊又怎么出京?”
“这容易。我把含蕊姐姐易容成我,我装成受雇于她的车把式。守城士兵就是搜查,也只会回禀:我临风连日劳碌,在京中大病,乃是雇了马车出京的。让他们赵家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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