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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山石急道:“你没有逃吗?你总是不肯听我的话。”
关卡通道已失,守在外边的七个汉子排成一排,冲了进来。林山石后悔得直跺脚,刚才应提醒女儿先堵住关卡的。
一个汉子道:“这小姑娘步子真快,没留意你就混进来了。啊,周老大,你怎么死了?”
林芷彤对林山石道:“爹爹,你真做孤胆侠客了,别忘了你还有个女儿。这群货就交给我吧。”
林山石点点头,心中忐忑不安,女儿虽天资聪慧,毕竟年幼,又是女流之辈,力气终归比不过男人。怎么可能以一敌七,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但若一定要选个死法,父女俩就战死在一块吧。于是,勉力站了起来。
林芷彤轻轻笑着,有两个耿王高手放松了警惕,只定精会神注视着早已精疲力竭的林山石,根本想不到一个小女孩能有多可怕。林芷彤轻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见有人上钩,顿时运起紫霄形影,刹那间出手用标月指混着伏魔指法结果了两人。余下五人有四个反应了过来,还有一个目瞪口呆,又被林芷彤近身一个横肘打中太阳穴,死在地上。四人马上合拢过来,林芷彤左突右挡,居然不处下风。林山石暗暗生奇,虽已经听闻希娣又拜了几个不错的师父,但日子这么短,又能学到些什么?未曾想,她变得这么厉害。正想着,林芷彤倏尔弯腰,踏着怪异的步子离开了包围圈。紫霄形影是武当多年未现江湖的绝学,这耿王庄的汉子,虽饱经行伍历练,又何曾见过?就连林山石也看呆了。
林芷彤其实有苦说不出来,四面遭敌,再厉害的高手也难免手忙脚乱,何况自己真跟高手性命相搏这还是第一次。一轮激战之后,也有些慌乱。可林芷彤有一点好,越是强敌越冷静,加上从小被父亲师兄捧在手心说不出的自信。她运起轻功,退到了两墙夹角下。这一下子,就从四面楚歌,变成了以一对一。林芷彤站好二树钳羊马,记着清寂大事的教诲,守中用中,甩手直冲,顿时劣势全没有了。这种古怪的拳法,众耿王庄的高手,自然也是闻所未闻,猝不及防下,吃了大亏,两名汉子瞬间倒在地上。
林山石奇道:这是什么拳?少林、武当、峨眉、太极、形意、八卦,自己多少也算见过。但从未看见此等简洁狠辣的手法。
第三个汉子谨慎了很多,又多少熟悉了一些林芷彤出手的规律。加上为人小心,躲得远远地,练得又是最擅防守的绵掌,于是百招内勉强维持着均势。最后一个瘦小的汉子突生恶念,趁机向林山石走去。
林山石怒视了一眼,瘦下汉子低着头稍一停顿,便不管不顾,放着胆子冲了过来,他在赌林山石已被耗光。果然只是一拳,林山石便倒在地上,瘦子大喜,抽出峨眉刺就往林山石刺去。林山石正要闭上眼睛,袁氏突然用身体挡在了身前,只听见惨叫一声,袁氏倒在了血泊里。
林山石肝肠寸断,不知哪儿来了一股力气,竟然发狂般抱住瘦子压在地上,用牙齿生生咬断了他的耳朵。这瘦子狂叫着挣扎开,又要去拿武器。林芷彤已经觅了个空当,解决身前的敌人。回身前来,一个耕手挡住瘦子的出脚。接着又是近身一肘,杀掉最后一个敌人。
父女俩看着袁氏的尸首,抱头大哭。
苍山无言,林山石忽然觉得漫山遍野弥漫着的都是五花肉滑的味道,那样真实和飘渺。一个男人纵使真有了出息,放不下的也就身边两三个女人,和一道菜肴。
林山石红着眼睛,站得笔直:“芷彤,你去堵住关卡通道。我们不能让你娘白白死去。”
漳州城的百姓仍然在粮仓拿粮食,纷纷传诵少林大侠的女儿分粮的侠义。但几日之后,能上山的人也变少了。耿精忠见打不开粮仓的关卡,便派人封住上山的路,敢私自去古一粮仓的百姓,无论老少,可以“杀无赦,斩立决”。历来硕鼠都有种错觉,自己地盘所有东西都该是他自己的,所以耿精忠对林山石不是一般的恨,列为第一汉奸。上山取粮的百姓越来越少,林山石就亲眼看见有个汉子半夜爬到了关卡前,仍被耿军的弓箭手射杀。
林芷彤道:“这群百姓真是傻子。反正都要饿死了,凑在一起就上来抢粮食,耿精忠也不可能都杀了吧,况且他的大军也大多要待在前线。”
林山石叹了一口气,道:“不要这么说,这事不怪老百姓。爹爹被冤时,也没敢做什么,爹还是武林中人。他们会变傻,也是有人故意把他们养成这般模样,先把聪明的关起来,在找人教一些错的东西,奖蠢罚慧,就算不傻的也要装傻了。”
林芷彤红着眼睛道:“娘还有木头痴,都是为他们死掉了,也不知值得还是不值得!”
林山石呆呆地望着天空,哽咽道:“是我害了你娘。她其实一直都由着我的性子,才有了今日。本来她也是可以装傻的,也打算装傻的。是我不想带着一身功夫窝囊活一辈子,也没想到真会把她赔了进去——若光阴重来,爹定不守这粮仓。”说罢便哭了出来。
林芷彤道:“爹爹——我想吃娘煮的面。”
忽然关卡外传来一道洪雷般的声音:“故人来了,也不想迎吗?”
林山石抹干泪道:“这该是万云龙来了,爹爹明日还有一场大战,这个你就帮我接了吧。”
林芷彤道:“好,不过打完这场,我就有几个月不能动了。”
林山石奇道:“为什么?”
林芷彤拿起茶温了温手,酝酿了一会儿道:“在江湖上中了一种古怪的毒,运气就会腹痛。不过没什么,看过大夫,只需静养就可以了。”
林山石有些失落道:“这关卡还是守不住,终归是守不住的。”说罢轻轻一笑:“也好,万事尽力就可以了,岂能事事如意?你要答应爹,可以逃时你必须逃走。”两人一齐走出关卡。
万云龙一躬道:“原以为林老弟一介武夫,功夫有余,勇气不足。没想到还玩了把单兵守城,独抗耿精忠、吴三桂、清廷、天地会四处高手。实在佩服!所谓勇者,虽千万人吾往矣,大概就是指林老弟这样吧。”
林山石道:“万大哥好,我谈不上什么勇者,这白栾是我杀的,粮仓我是不给的。”
万云龙摸一摸光头,道:“那这一架就躲不开了。林老弟,我不太确信能不能打赢你,若我赢,你让一条道,老哥绝不伤你;若我输了,你也别伤我,更别传出去,如何?”
林芷彤哈哈大笑,觉得这和尚倒是小人得可爱。
林山石道:“好,不过不是我同你打,是我女儿同你打。”
万云龙变了脸色。
林山石拱手道:“实在不是看不起大哥。一是我还有伤在身,二是我和他人有约在先,三是小女机缘巧合下学了不少怪东西,初见之人,几乎都要吃点亏。万大哥千万别把小女小瞧了。”
万云龙呵呵直乐:“林老弟真实诚,连有伤都说出来。若不是你这粮仓实在太富,今日和尚转身就走了。但贪官的东西总是最多的,我若不取了,可能就有天地会的弟兄饿肚子。此仓粮食还够几万人吃几月吧,这群狗日的贪官!明朝亡于没钱,但其实明朝大臣家里个个有无数的金银财宝,如今又轮到清朝如此了,这个地界,其实没什么悠久历史,因为没有什么新鲜事——既然如此,侄女,别怪伯伯以大欺小了。”
林芷彤站好二树钳羊马,摆出了白鹤拳的手势。
万云龙脸色微变,说了句“真怪”,两个铁拳如雨点般向芷彤袭去。芷彤一边用白鹤手法防守,一边还要用紫霄影形躲避,才堪堪闪过万云龙的攻势。
林山石大声道:“无形无相,守中用中,以石击卵,电光火石。对了,身子再低一些。”
林芷彤这才明白,爹爹让她出战,是在传自己功夫,这些口诀,该是爹爹这段日子悟到的吧,以前从未听说过。
林山石又道:“攻击时以锐入穴,女子力少,但其实人之要害本就柔软,又需多大的力?多击首脑,不在乎招式好看与否,上扬手遮其眼睛,下扬手攻其阴囊……兵无常形,水无常态,练招而不拘泥。”
林芷彤一会儿手忙脚乱,一会儿又茅塞顿开。当听到“人之要害本就软弱,上扬手遮其眼睛,下扬手攻其阴囊”更是高兴,觉得和自己所想毫无二致了。倒是与以前父亲传的那灵动优雅、敦厚守拙的白鹤拳大相径庭了。
林山石又道:“左攻其耳,右截其膝盖,连环冲拳,直扑脸面。”
万云龙刚开始不太适应这女娃的打法,因为江湖就没出现过这样怪异的功夫。如今林山石一边指导,女娃一边攻防,顿时压力少了不少。心想:你爹固然是旁观者清,但这样大声说出来,我不也听到了吗?他这一提醒,其实提醒了两个人。顿时心中大安,运去大力罗汉拳,想趁着其爹所说招式的空当,将芷彤击倒。哪知林芷彤一向不怎么听爹爹的教诲,知其大略,便自由发挥。万云龙还在防着林山石指点的动作。林芷彤忽然欺身过来,一招八极拳里的近身肘法,打碎了万云龙的鼻梁。中国拳法强调肘法的并不多见,虽有“宁挨三拳,不挨一肘”的拳谚,但肘法都需要很近的距离。高手相逢,岂能这么容易近身?偏偏林芷彤学过紫霄形影,那近身之快,别说万云龙自作聪明想错了招式,就算没想错,能不能躲开也在两可之间。
万云龙顿时如入了山西,眼睛鼻子都是一股酸酸的醋味。林芷彤还是不够老到,若此时施出连环肘法,万云龙一命休矣。偏偏此时停顿了一下,万云龙忙忍痛后跃一步,气呼呼地咧嘴,忽然哈哈大笑:“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这点年纪,就有此等修为。非得娘胎里学武,又际遇非凡才行。天才并不罕见,万人中总会生出一个,但也要有名师指点,还需名师不霸道,才能把天赋完全用起来——看来我这小侄女是全做到了。”
林山石自豪地望着女儿:“她确实有些天赋,我这么大时,招式练了不少,可完全没通。”
万云龙叹气道:“你也有两种天赋,一是比他人都要努力的天赋,一是比他人都要喜欢功夫的天赋。若不是俗务缠身,洒家也真想和你一样纯粹——好了,洒家也无颜站在此处了。本来就不想过来的,但顶着天下第一高手天地会大龙头的牌子,军师被杀了,不过来又说不过去。如今输了,怎么来,就怎么去吧。”
林山石拱手道:“恭送万大哥。”
万云龙撕了一截袖子,捂住鼻子,边走边道:“不过争夺粮仓不同于简单的江湖恩怨,说不得下次朱三太子也要亲来,肯定会带上十来个高手,慢慢耗你们父女两人。这粮仓,你还是守不住的——匹夫之勇,固然英雄,也必然短暂。”
林芷彤想说点什么,捂着肚子蹲下了,吃了颗清寂大师的药,也过了半个时辰才止住了疼痛。林山石跑前跑后,给女儿倒好热水。
林山石道:“趁着这几日,爹爹把悟到的一些白鹤拳理都传授给你。”
林芷彤高兴道:“爹爹,你好似又学到一些新东西了。”
林山石笑了:“不是学,是长出来的。只要你长期思索同一个东西,无论这东西是什么,自然都会有新玩意长出来。爹爹也是痴,什么传儿不传女,其实何必着相。过几日爹或许还在,或许就走了。若爹爹离去,你就下山,把我这拳法传下去吧。”
林芷彤道:“我才不下了。爹爹,我去找过清寂大师了,他们就在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