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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也不用伤心,以后得空了,还是能回来瞧瞧少爷。我们两家关系又不生熟,多走动走动也是应该的。”
她口中说的两家自是欧阳家和秋家,旁人不明其意,听君情绪杂乱,也没往心里去,反倒是秋亦却不自觉皱了皱眉。
“走吧。”他负手侧过身,“我就不送了。”
朱管家莫名感到一丝寒意:“三少爷……”
“送客。”
“少爷,不如……”
“我叫你送客!”
他张着嘴,后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只得摇头向听君道:
“云姑娘,请罢。”
陈二嫂见得情形不对,也忙笑着颔首:“是是,多谢大总管款待。”回头挽了听君就道:
“姑娘,咱们走吧。”
她往那边又望了一眼,这才重重点了点头,随着陈二嫂朝山庄外而行。
一路上,陈二嫂握着听君的手,喜笑颜开,唠唠叨叨说个没完。
“我们姑娘好啊,模样标致,这会儿又能说话了,怪不得连秋家少爷都这么在意你。”
前头石灯边正停了一辆旧马车,陈二几步上了车持着缰绳,陈二嫂刚要拉她,一直跟在一旁的昔时忽觉得哪里不对,伸手拦住。
“诶,等等。”
他将眼一虚,往前凑了几步,表情怀疑道:“你们两个月钱也不多,怎么想着赎她回去?不是卖她来的时候,还嫌多一张嘴吃饭的么?”
“那时候归那时候。”陈二嫂笑道,“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姑娘可是要做少夫人的,怎还能让她在秋家当下人呢。”
昔时登时一愣:“少夫人?”说话之时便向听君瞧去,不想后者也是摸不着头脑,忙去问那陈二嫂:
“怎么回事?我如何没听你提过?”
“那是我太过高兴了,方才都忘了告诉你。”陈二嫂拍拍她手背,“咱们走好运了!欧阳家那二公子看上了你,前些天来要了八字,昨儿就下聘了。”
她当即怔住,好久才道:“那你应允了?”
“允啦!为何不允?”陈二嫂想也没想,就道,“欧阳二公子多好的人品,别人家想嫁都嫁不去呢!你爹娘不在,这事儿当然只能我与你舅舅做主了。”
“什么话!”昔时听得气急,厉声道,“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她一点不知情,你们居然擅作主张!”
“这怎么能叫擅自做主呢!”陈二嫂不以为意,“自古父母之命乃媒妁之言,我们是她长辈,这事不该我们做主,难不成还让你做主?”
“笑话,你不就贪图欧阳家富贵么。”昔时嘴角微抽,忿忿道,“我君家也不比他那做生意的差!”
“你算什么?”陈二嫂对他并不了解,但瞧他打扮平常,左右又没见什么仆从跟着,只以为是平头百姓,当然没放在眼里。
“你要真那么能耐,倒是出欧阳家一半儿的聘礼,兴许我还能考虑考虑。”
昔时较起真来:“一半儿哪里够,就是一倍我也出得起!”
陈二嫂冷笑:“好好好,光说不做假把式,你倒是把钱拿出来啊!”
“你等着!三日之后,我保管叫你没话说!”
虽是一时气话,他却也含了几分真心在里头。待得回头去看听君,发现她安安静静站在那儿,神情异常沉静。
“阿君!”她越是镇定昔时越发觉得不对劲,扳了她双肩面向自己,“你倒是说句话,还真想嫁到欧阳家去不成?”
听君摇了摇头,只把他手拿下来,不答反问:“我又能怎么办?眼下这样,不也挺好的么?”
昔时咬着牙又是气又是好笑:“明明不喜欢,如何不去为自己争一口气?你这一生一世,都要这么懦弱过去?那你反驳我的时候,怎么就这么有底气?”
“公子是江湖人……”她涩然笑了笑,“我自然没有你那般洒脱。”
“这和洒脱不洒脱有什么关系?想嫁就是想嫁,不想嫁就不嫁了。你以为呢?”
听君感到很难和他说得明白:“我若说不想,以死相逼,那然后呢?
我喜欢的……既然不需要我去争气,何不安安稳稳过完一辈子?”
“你要是说不想!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走!”他话一出口,慢慢的声音又低了下去,“我知道,就算这样,你也不愿跟我走……是不是?”
没等到她回话,陈二嫂已一掌把两人隔开,护着听君,神情鄙夷道:“行了行了,该走了,没事和不相干的人说什么话。”
她轻叹一声,犹自歉疚地朝他一笑,随即就被陈二嫂推着上了车。帐幔放下来时,还能听得里头不清不楚的传来话语。
“哪里认识这种人?往后可得规矩一点,欧阳家那可是大户人家。”
“……知道。”
陈二将马鞭一甩,车轮滚滚,径自向林间驶去,树荫下车影渐行渐远。
他就站在原地,纷乱的梨花吹了满头皆是……
*
书房外,日头灿烂,气息却萧索冷清。
门边离得老远才有个丫头在那儿候着,百无聊赖地打呵欠。朱管家轻手轻脚地往里头张望,看见秋亦正在桌边坐了,面前摆着一本册子。
“三少爷。”他踏进门,微笑道,“您还在看欧阳家的那本账册?”
“我随便翻翻。”没等他走进,秋亦轻描淡写地关上书,“他们家生意不怎么样。”
“是……进来天下不怎么太平,几条商道都在打仗,自然有影响。”朱管家解释道,“不过咱们家和他们来往并不多,光看这个,也看不出什么来。”
听他淡淡“嗯”了一声。
朱管家垂首立在一旁,寻思了良久,才小心翼翼道:
“少爷既是舍不得姑娘,怎么不好好留她?你要是……仔细劝了,兴许云姑娘不会走的。”
“你别看她那副样子,倔起来任谁劝也劝不动的。”他似乎很怅然,靠在椅子上长长叹了口气,“我方才……是不是说话太重了?”
“呃……”这问题不好回答,朱管家挠了挠腮,支支吾吾半天没言语。
静默了少顷,秋亦盯着那本账册,忽然道:
“欧阳家的二公子,五年前便已娶过一户女子为妻。”
“啊,哦!”朱管家一拍脑门儿,似才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对方好像是通判的远房表亲。当日老爷还让送去贺礼的。”
“如此说来……云姑娘是嫁去做二房?”
“不是。”他沉下声来,“那家女子一年前病逝。”
“这倒没听说……”朱管家若有所思地颔首,“那么就是续弦了?嗯……是比做妾要好。”
话音刚落,就见得秋亦余光冷冷往这边扫来,浑身莫名汗毛乍起,他连忙改口,凛然正义道:
“不好不好,这怎么能行。云姑娘的父亲怎么说也是北朝左司,身份摆在那儿,他欧阳家怎么配得上!”
明显感觉视线移开,他暗松了口气,才又语重心长道:
“不过,少爷啊……您这样,终究不是个办法……”
“看看再说。”秋亦端了茶杯,平淡道:“你很清闲么?明日还有佛事,不去盯着那几个道士,倒跑来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是是是,老奴这就过去盯着。”
朱管家无奈地甩了袖子出门,遇上这么个主儿,旁人干瞧着都焦心,偏偏他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也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
*
江陵离常德并不远,行马车不过大半日的光景,自打听君回了舅舅家,每天就没闲着。
婚期定在下月初五,凤冠霞帔虽都是置办好的,但枕头帕子却还得自己来绣,说是图个吉利。心中静不下来,正好借着这个,她能从早上一绣绣到深夜,打发时间也足够了。
她在一边动针,陈二嫂就在一旁打开那帖盒数首饰,上好的天蚕丝缎子,金银的头饰各两套,还有一对翡翠镯子,金闪闪的仿佛一屋子都给照亮了。
陈二嫂禁不住笑道:“欧阳家当真阔绰,尽管是再娶,这些礼金倒比寻常人家三媒六聘,正正经经娶媳妇儿的还多呢。”
听君闻之手上一颤,那针就在指腹扎了一个小孔,血珠登时冒了出来,她低头抿了,默默地没有说话。
陈二嫂只顾挑着那些首饰,哪里注意得到她,嘴上叽叽喳喳念道:
“起初王员外找那欧阳老爷子的时候,他还不肯。我让他拿了画像去,那二公子一瞧了,满意的很,没等欧阳老爷同意,自个儿就先答复了。你说有意思没有?”
听君笑了笑,仍旧低头绣帕子。
“你放心。”陈二嫂一副很懂的样子,安慰她道,“那人我也见过,虽算不上一流,可相貌端正,仪表堂堂,就是为人有些书呆子气,我看你们俩合适。嫁过去定不会受委屈的。”
“是吗。”
“那可是。”陈二嫂听她应声,嘴皮子动的愈发快了,“你这是攀上高枝了,往后可别忘了舅妈我啊。要知道这门亲事你舅舅和我花了多少心思!”
她不知怎么开口,只好浅笑道:“……不会的。”
碎碎念了半日,陈二嫂自听君一堆衣服里摸到一个檀香小盒子,她“咦”了一声:
“这是何物?”
听君听罢也抬头看去,正见她把那盒子打开,其中静静躺了两枚明月耳珰,晶莹剔透,如月上梢头,人约黄昏后……
陈二嫂拿到眼前细细观了,方笑道:“这耳珰做得还算精致。”她拿着往听君耳边比了比。
“瞧瞧,衬得脸色都好了……”她话还未道完,面上蓦地染了几分诧异。
“姑娘,你怎的还没耳洞呢。”陈二嫂甚是肃然地摇着头,“都这年纪了还没打耳洞,让人知道了准会笑你的。”
听君伸手摸了摸耳垂,陈二嫂将她手拿开。
“来来来,我给你穿。”
她说着回身就去取了银针过来,将灯的罩子拿开,放到那火上迂回两圈。
听君只瞧着焰火摇摆,耳边似乎又闻得那日花灯之下,他风轻云淡道:
——“拿着罢,早晚也会用到的。”
那时,她不解其意,时隔这么久才明白过来。
陈二嫂拿了手指在她耳垂两边轻轻揉/捏,一边又对她道:“忍着些,会有点疼。”
第40章 【莞尔双眸】
这几天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是秋老爷出殡之日。
秋家远近亲邻都在山庄大门前聚着,只看棺木被抬出灵堂。秋家长子早逝,故而跪拜之礼只能由秋亦代劳。
他虽满心不悦,可也无法推脱。众人便瞧得那面无表情的秋家三公子扶着棺款步朝门外而去,两旁秋月秋恒失声痛哭,府上下人大放悲声,细碎的黄表纸纷纷扬扬。
秋老爷的安葬之处原是选在山庄附近,但临终前他忽然又改了主意,于是只得把棺椁抬至常德城城郊。
今时天色阴沉,长街之上,见那灰色幡幛在前引路,鸣锣喝道,一行人披麻戴孝,并有小厮仆役在那路旁设香烛纸钱祭拜。
知晓这是明月山庄秋家老爷的灵柩,路人远远瞧之就让开了道,在一旁看着小声议论。
正在这时,恰巧那前面又有几人抬着数口大箱子往此处行来,那箱子雕琢精致,上挂有两段红绸,边角还镀了金,见得前头有人扶棺,几个壮汉的忙把东西移到一边儿,等其过去。
秋亦刚自那旁边经过,耳边却忽的听人低低道:
“看这嫁妆,是谁家娶媳妇儿呢?”
“你还不知道呢?”说话的是个妇人,“因说是江陵知府嫁小姐,这几口箱子还算少的,大半的前些天就往常德运来了。”
“啊哟,那可真是壮观。”另一人叹道,“生的好就是好福气,我就从没见过这许多嫁妆。”
“可不是,听说那边欧阳家的二爷也要娶新媳妇了,昨儿还派人来问有没有多的麝香。”
“欧阳家的二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