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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亦上前一步,轻描淡写地道:“在下秋亦。今日是特来贺喜的。”
“放肆!你这哪里有贺喜的样子,分明是来捣乱的!”欧阳老爷抖着手一挥,“你们还站着干什么?都在看戏啊!?还不把他给我轰出去!”
底下家丁听得他一声令下,忙一前一后磨磨蹭蹭挪上去,人群里白琴看着就禁不住叹气,自言自语道:
“就这怂样,还轰出去,给他挠痒痒都不够使的。”
眼见这场面是越发的凌乱,听君焦虑不安,挣扎了少顷,只得上前去拦他。
“三少爷……你还是快走吧……”
“不是没见过面么。”秋亦神情里染着几丝怅然,“这么快就心疼他了?”
“我……我不是……”
她说话本就很慢,这会儿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适才问你的话呢?”秋亦话锋一转,反倒质问她来,“等你回答以后,我自然会走。”
“话?……哪一句?”她脑子里混成了一锅粥,细细去回忆他方才来时所言之语。
听君是如何也想不通他到这里来的目的,尽管心里模模糊糊有了答案,可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
“我……”
四周目光灼灼,她倍感尴尬地垂下头,“我没法回答……”
“嗯。”闻得她此言,秋亦竟甚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自行理解道,“此处的确不是说话之地。”
听君不觉一怔,还没来得及解释,秋亦便已把她手上的红绸掷落在地,随即拉了人就往外走。
欧阳公子张着嘴半晌发不出声来,见过不讲道理的,却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真叫他把人带走了,自己脸往哪里搁?他摇摇晃晃从地上撑起来,气急败坏道:
“不许让他们走!”
闻言,左右家仆拿着棍棒一拥而上,秋亦将眼一扫,袖袍一扬,抬手一拎,出手极快,几掌之下已把周遭数人甩出老远,耳边只听那乒乒乓乓一阵碎碗碎瓷动响。
听君愣在当场,刚想出言制止,怎料秋亦手已揽上她腰肢,再一眨眼,双脚已是腾空。
院外星辰满天,弯月如钩,花草香气弥漫在黑夜里,仿佛又回到那日在临安城外,皓月当空,他亦这般抱着她,纵身而起……
厅堂内,众人只见眼前一抹绯红翻滚飘荡,如烟似雾,等回神过来时,厅上空空如也,酒水瓷器散了一地,那大红的盖头还静静躺在中间,边角上的金线熠熠闪光。
角落里,白琴看得目瞪口呆,讷讷地坐回位置上。
嘀咕着自语:“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
江陵护城河外,杨柳依依,微风阵阵,河水清波荡漾,倒映着头顶斑斓的星光。
地上的青草才刚冒出头,踩在脚下不免有些柔软。
秋亦站在河岸,双目只看着那潺潺流水,风把他衣袍吹得猎猎作响。他这样的气息,一时让听君有些捉摸不透,甚至以为方才那些或许不过只是他的玩笑之举……
“现在好了。”秋亦转过头来看她,神情如常,“这地方清净,你说罢。”
说什么?
她一头雾水。
分明是他莫名问了这么多话,怎么听起来倒像是自己非要回答一样……
周遭的空气里,隐隐夹杂了些许酒气。起初在欧阳家时,大约桌上皆摆有酒,并没觉哪里不妥,眼下与他独处之时,才发现他原来竟喝了不少。
“光看我作甚么?”秋亦向她跟前走了几步,“我的话,让你很难回答吗?”
“公子……”听君抿着唇,强压心里那份酸涩,抬起头来,“这样找我又作甚么呢?”
“听说你要成亲了。”
他声色淡淡:“我来凑凑热闹。”
“……”
“看你难过成这样。”秋亦叹了口气,“欧阳家有这么好么?”
“这不是他们家好不好的问题……”听君垂首哽咽不成语。忽而反问他:“公子不是应该很忙么?秋老爷才逝世,想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秋亦倒也没有否认,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不过重要的事,该排在前面。”
听君忍不住摇头:“你这是在寻我开心么?”
“没有。”
秋亦认认真真看着她:“是在怨我那日把你关进柴房,还是怨我没好好挽留你?”
他声音不同往日,温柔得有些不真实,听君咬了咬牙,不争气地落下泪来。
“是我对不住你。”
“一开始,我就是受了夫人所托,接近你也是怀有目的。是我将在扬州和杭州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也是我把与金人的那宗交易飞鸽传书给她。起初,我以为她不过是想了解你的动向,并不知道她会对你下毒……”
她的嗓子尚未康复,一字一句都说得很慢,秋亦却十分难得的,耐着心等她说完。
“幸好……你现在没事。”听君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否则,我也没那个脸面在苟活于世。”
“这么说来,我若是死了,你也不会独活?”秋亦对这个解释很是满意。
“呃……”虽然字面上是差不多,可她也不好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秋亦垂眸沉吟了片刻,方道:“那日不是都说了既往不咎么?你还自责什么?”
“就算你能宽容……我自己也没法原谅我自己。”听君沉默了半晌,“何况,你不是也不信我的么?”
后半句话她说的很轻,秋亦却听得明白,怔了好久才苦笑道:
“原来你在意的,竟是这个?”
她哑然无语,顿时觉得不该说这句话的。自己的行为本就可疑,怎么还能怪他不相信呢?
这一瞬,两人皆没再开口说话,四周静悄悄的,偶尔闻得一两声虫鸣。
秋亦抬起头望了一眼月色,忽然问她:
“知道为何欧阳家要娶你过门么?”
听君呆了呆:“不知道……为什么?”
他不答,又问:“那欧阳二公子叫什么名字,你知道么?”
“……不知道。”
“欧阳老爷呢?”
“……”
秋亦笑着轻轻一叹:“你什么都不知道,也就这么草率的嫁了?”
她说不出话来。
秋亦敛了笑,眸中微凉:“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嫁?”
“我……”听君张了张口,斟酌了少顷,才垂首道,“我没脸回去,还不如嫁去欧阳家。”
“又说这话。”秋亦皱着眉摇头,“没人敢对你说三道四,你怕什么?先你那嗓子哑了,出不得声,原来憋出这毛病,尽爱胡思乱想。”
听君刚想说这并不是自己乱想,秋亦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眼下,我看欧阳家你也一样没脸回去,索性还是去山庄为好。你说呢?”
她心头蓦地一软,眼前朦胧一片,忙侧过身去擦眼泪,秋亦瞧在眼里,不由又是一声叹:
“什么时候竟这么爱哭了……”
他走上前去,把她掩面的手轻轻挪开,只拿了袖子替她将脸上的泪水抹去,听君浑身一僵,仿佛呼吸都有几分凝滞。
秋亦顺势不动声色地抚上她脸颊,口气清淡:“我和那个欧阳公子,你觉得哪一个好?”
她尴尬地把头垂得更低。
“……我和他不熟。”
“嗯,那就是我比较好了。”
这是怎么理解的?
听君有些哭笑不得,泪眼婆娑地扬起脸来看他,定定望了良久。
“我只是个丫头,配不上,也从来没这么想过……”
“是么?”秋亦淡淡笑了笑,“我以为在秋家,风言风语已传了那么多,你该有些心理准备的。”
她听得心里一沉,不自觉又将把头低下去,秋亦却先一步捏住她下巴,缓缓把她脸抬起来,双眸看进她眼底。
“你若是不喜欢秋家,我倒可以带你回山上去住。”
听君愣了片刻,心跳不自觉有些加快。
还没等开口,秋亦却又自嘲地笑笑:“就怕你嫌我是庶出,比不得人家欧阳家的公子身世清白。”
“我不是……”
“不是什么?”
听君语塞,默然片刻,才笑道:“我身世也不好,你看得上么?”
“你比我强,至少还是个官家小姐。”秋亦微微一笑,“我娘亲可是青楼出身,要知道说我闲话的可比你多得多。”
极少听他说起自己母亲,想起方简的叮嘱,听君忽然一阵酸涩,忙摇头道:
“没有的事。”
“真的么?”秋亦颇为叹惋,“那你介意么?”
她不暇多想便道:“当然不介意。”
“嗯。”后者言语里含笑,“我也不介意。”
第42章 【缘定三生】
听君这时才意会到他话里的含义,当即便有些恨自己嘴快,可心里一急,就越发口不成言,启唇好久,一个字都还没吐出来。
秋亦看在眼里,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慢吞吞道:“后悔了?”≮更多好书请访问:。。≯
她脑子里混乱一片:“后悔……什么?”
“我这个人,可是很不讲道理的。”他眼下倒是有自知之明,漫不经心地伸手来,将她手握住,“往后若是你要后悔,我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冷静下来之后,听君方觉得又无奈又好笑:
“我好像都没说几句话……”
“你说话太慢。”秋亦丝毫不给面子,一语道破,手上却轻轻一带,拥她入怀,“就这样,便好。”
他下巴搁在她头顶,光滑的发丝扰得心里痒痒的。隐约感觉到胸前有些湿意冰凉,不用想就知道她在哭。
怪道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伤心也哭,高兴也哭……那现在到底是伤心还是高兴?
他并不清楚,也懒得细想,只知道她的手一点不曾抗拒,甚至缓缓搂上自己背脊,温暖的体温透过衣衫侵入血液。
这一刻,万籁无声,心里一派平安喜乐。
不知相拥多久,听君忽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左右看了看四周,秋亦淡淡垂下眼睑,不解道:
“怎么?还怕被人看到么?”
“不是……”听他这话,听君脸上微有些窘迫,慢慢问道,“我们就这样跑出来了,欧阳家那边怎么办?”
“管他怎么办。”秋亦说得轻松,“横竖也不过是想找个人冲冲喜,那府里头阿猫阿狗这么多,不怕他欧阳少爷讨不到媳妇。”
“可我舅舅舅母还在那儿。”听君越想越觉得不安,“闹成这样,欧阳老爷定会找他们麻烦。”
“他们连你都卖,你还在意他们?”
“……可舅母对我很好的,她还特意拿了体己钱让我打点下人。”
秋亦闻言就冷哼了一声:“羊毛出在羊身上,我看你就是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不知该说她傻还是笑她缺心眼,想了想终究是叹了口气。
“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我会打点好。”
看他眉头微拧,脸色异样,听君不由一惊,温言问道:“会不会很令你为难?”
“有什么难的。”秋亦仍旧握着她的手,淡淡道,“与你嫁人比起来,这事好办得多。”反正都是推给朱管家处理,他当然毫不在意。
“……那,还是先回城吧?”荒郊野外,难不成要露宿一晚么?
不料秋亦却摇了摇头,忽然用手撑着额,像是颇为难受的样子。
“暂时不要,我休息一会儿。”
“怎么了?”
听君看他表情不正常,忙扶了他在一旁树下坐了,秋亦靠着树干闭目养神,良久没发一语。
她瞧得心急,可又苦于不懂医术不会把脉,也看不出他是什么毛病,只得拿手去探他额头的温度。
“我没事。”
他轻声解释,莫名地别开脸看向他处。
听君外头打量了半晌,骤然明白过来:“公子……是不会喝酒么?”
秋亦皱着眉回头:“酒有什么会喝不会喝的……我只是酒量不好而已。”
她不禁笑出声来,后者甚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