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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婧婷点一点头:“我来京城不过几月而已,早闻白塔寺是百年名刹,今日特意过来看一看。”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一心向善,佛祖一定会保佑你的。施主,本寺今日香客众多,会客的厢房已经人满了,只是在东厢边上,还有一间小小的厢室,可以让您们歇一歇脚。”
陆婧婷也不挑剔,言了一声谢。
那处厢室,其实原本就是和旁边的厢房是一体的,只是后来又砌墙单独隔了出来。虽然地方有些小,但还算是整洁干净,而且,因为一直开着窗户照着阳光,屋子里毫无灰尘,只留下一缕淡淡的檀香味。
寺院的小和尚送来了一户清茶和一盘素斋馒头,陆婧婷之前曾经在湖州,吃过一次斋饭,只觉滋味还不错,尤其是寺庙里做的馒头,又香又甜,吃起来软软的。
清香的苦茶配上甜软的馒头,味道还算不错,陆婧婷和杨蓉蓉索性就在这里用了午膳。
过了一会儿,外面果然下起了暴雨,这雨来到又大又猛,很快就在石板地面上积下了水摊。
春喜半关起了窗户,却无意间瞥见院子对面的厢房里走出来一个官衣男子,不禁有些意外。“夫人,这里还有官府的人在呢。”
陆婧婷闻言,回了一句:“想来是陪着家眷过来祈福的吧。”
忽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随即雷声轰隆。
陆婧婷看了看院子里的树,只道:“突然之间,下了这么大的雨,还真是奇怪。”
她的话音刚落,窗外又划过一道闪电,随后响起的雷声来得更大声了,只是这雷声中间还夹杂着一声类似于求助的嘶喊。
陆婧婷听得清清楚楚,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动,看向对面的杨蓉蓉,只觉她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她一定也听到了,听到了那个声音。
春喜,春英和小六子原本正蹲在门口的地上烧水,听到了那一声雷声之后,小六子第一时间窜到了窗前,查看院子的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形。
院子里空荡荡地,一个人人影都没有,每间厢房都是门窗紧闭,没什么动静。
陆婧婷放下茶杯道:“你们都听见了吧?”
春喜连连点头:“听起来怪渗人的。”
佛门清净之地,怎么会有人发出这样的叫声,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那一声惨叫之后,外面的雨势开始渐渐变小了,也再没有任何闪电和雷声。这场过**,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只是,陆婧婷还是很在意,方才听见的声音。
雨过天晴之后,院子里的厢房纷纷都打开了窗户,有人探出头来张望。
陆婧婷来到窗前时,正巧院子对面的那间厢房也打开了窗。对面的厢房里,站着好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在他们的身后是一个黑衣冷面的男人,他的眉头紧锁,面容显得有些狰狞。
陆婧婷隔窗而望,看着那张脸,只觉有些眼熟,稍微想了想,随即想起他就是蔡岚的长子。之前在宫门外,她无意间见过这人一面,虽然越是离得较远,但她还是记得很清楚。
陆婧婷微微皱了皱眉,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蔡家的人。
春喜站在她的身后,小声道:“夫人,那些是什么人啊?”
陆婧婷淡淡道:“满脸凶相,怕不是什么善茬儿。”
春喜的眼睛一直往那边的窗户看去,自言细语小声道:“奇怪,方才那个穿官服的那个人哪去了?”
“天晴了,咱们也该走了。”陆婧婷出声道。
几个人稍微收拾了一下,依次走出了厢房。谁知,在门口又和对面的人遇了个正着。
那蔡凤生一身黑衣黑靴,阴气腾腾地,他的记性是数一数二的好,不管是人还是物,只要是他见过的,他都不会忘记。
蔡凤生的目光落在了陆婧婷的身上,也有些意外,似笑非笑地出声道:“这不是江夫人吗?”
陆婧婷停下脚步,福了福身道:“蔡大人。”
蔡凤生的脸上像是挂了一层寒霜似的,继续道:“夫人,也来这里上香?”
陆婧婷见他神色不善,淡然答了一句,“是啊,我过来上香祈福,却没想到还能遇见蔡大人。”
蔡凤生和江淮扬素来不合,每次见面就会争锋相对,不欢而散。最近,为了找寻谋害父亲的幕后黑手,蔡凤生忙得焦头烂额,倒是无心再生事端。“祈福是好事啊!江大人每天为皇上尽心尽力,老天爷自然该给他多些福气啊!”
陆婧婷淡淡一笑,随即问道:“前几日,听说丞相大人身子抱恙,不知现在可好些了吗?”
一提起父亲的身体,蔡凤生的眉头动了动:“家父因为太过操劳,才会身子不适,如今修养了几天,已经好多了。”
“嗯,那就好。”陆婧婷清淡道:“麻烦大人回去蘀我问候一声丞相,我祝愿他老人家早日恢复身体健康。”
蔡凤生原也不想和她多言语,只道:“夫人有心了。”说完,让出来通往远门的石板小径。
“多谢。”陆婧婷带着一并人等出了院子,蔡凤生的目光在她们的背影上转了转,小声吩咐身边的手下道:“东西处理得干净些,别让人看出什么破绽!”
☆、第九十章意外
从白塔寺出来之后,陆婧婷的脸色有些难看,心中隐隐有些不悦。原本出行的喜悦,完全被蔡凤生的突然现身而烟消云散。
回府之后,陆婧婷屏退了屋子里的伺候的丫鬟,只留了苏妈妈一个人,苏妈妈将之前买地立下的地契,一一交给她过目。“那块坡地最终还是被咱们买下来了。虽说比之前订的价格贵了十两银子,老身仔细算过,那么大的一片地,这个价格倒也算实惠了。”
陆婧婷看了又看,可心思却并未在这上面,苏妈妈见她有心事,不禁问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因为杨姑娘她。。。。”
陆婧婷微微摇头道:“不是因为她。今天去白塔寺上香,碰上了一个不该碰见的人,我心里觉得晦气得很。”
苏妈妈瞅了一眼陆婧婷,随即上前低声对她说:“夫人,老身有一件好事要告诉您,三少爷和六少爷今年在院试上考了前十名,得了秀才名。”
陆婧婷闻言,微微一怔,过了片刻,方才缓过神来,大喜道:“真的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苏妈妈笑着道:“就是月初的事,前几天刚下的榜,早上送来的消息。”
院试一旦过了,便可参加来年的乡试了。陆靖南不过将满十四岁,陆竚也不过才十七岁,年纪轻轻,两人能有如此的成绩,可谓算是给陆家的祖辈们增光了。
陆婧婷的脸上漾起愉悦的笑容,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了几步,又连忙坐下来道:“哥哥真是太棒了,我要给哥哥写信。向她们道喜。”
这样的好事,原本她该亲自回去给他们庆祝一番的,可是现在,却只能以书信代笔,略表心意。
苏妈妈道:“好,老身亲自给您铺纸研墨。”
陆婧婷将地契妥妥当当地收起来。含笑道:“妈妈叫春喜进来就行了。”
写好了信。陆婧婷交给春喜寄了出去,春喜捧着信,满脸笑容道:“六少爷就是争气,少爷将来一定能当状元郎。”
陆婧婷嘴角微微翘起。暗自想着,陆靖南不但聪慧,还很勤奋。凭着他这样的努力,哪有不高中的理由。
傍晚时分,天已经黑了大半。之前停了的雨,又重新开始下了起来。只是,和方才不同的暴雨疾风不同,这会的雨,下的淅淅沥沥。
陆婧婷听着外面簌簌地雨声,想起江淮扬出门时,没有带伞。便让小六子驾着马车去东华门口接他。小六子穿上蓑衣,带上了雨伞。套上马车立马就出发了,没耽误半分功夫。只是,他的去得急,江淮扬回来的更急。
江淮扬一路纵马疾驰,却还是淋得全身湿漉漉的。
陆婧婷怕他伤风着凉,忙准备热水给他更衣梳洗。
江淮扬泡了许久的热水,总算是驱散了身上的寒气,他黝黑的脸颊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润,见陆婧婷正在给自己铺床,便过去吻了吻她的头发。
陆婧婷见他脸上略有倦容,柔声道:“累了吧,今儿天凉早点睡吧。”
江淮扬笑著应了,脱了鞋子掀开被子一角坐了进去,待见陆婧婷还未更衣,便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道:“你性陪我一块歪一会,咱们说说话。”
陆婧婷卸下了发簪耳坠,旋即在铺好的床沿坐了下来。
江淮扬握了握她的手,“怎么这么凉?”说完,用用双手箍住了她的双手,轻轻地搓揉着取暖。
陆婧婷可以感觉到他掌心那层粗糙的薄茧,不禁微微一笑,偏了偏头往江淮扬的肩头靠了靠。
此时,屋内灯光昏暗,春喜和春英都已经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江淮扬暖好了陆婧婷的手,又用他那细长的手指,轻轻蘀她捋去了几缕垂在脸颊的碎发,动作轻柔。
外头的雨声已经渐渐大了。
陆婧婷沉吟片刻,方才微微仰着头,看向他道:“今天我和杨姑娘一起出去走了走。”
“哦?是么?”江淮扬随即淡淡地说:“最近,城里不太太平,出门时要一定要小心些。”
陆婧婷微微点头,继续道:“我们今天去了白塔寺上香,结果却遇见了蔡凤生。”
江淮扬露出了大为震惊的表情,“他也去上香,还真看不出来。”
陆婧婷道:“我看他并不是去上香拜佛那么简单,怕是又在筹谋什么坏事呢。我听闻,那蔡凤生素来性子阴狠,心毒手辣,世子爷要对他对留心啊!”
江淮扬微微沉吟,心里一瞬间转了七八个过子,只道:“就他那点鬼心思,我心里有数。”
陆婧婷轻声问道:“宫中闹鬼的事情还没了结,城内又流行起了怪力之说,难不成冥冥之中真有鬼神作乱?”
江淮扬闻言,用手臂环住了她的肩膀,轻轻拍着道:“管他是神是鬼,咱们都问心无愧。”
“城内这么多传闻,你若是觉得心烦,可以先回娘家住一阵子,待事情都解决了,我再去接你回来。”
陆婧婷闻言,立马挣脱开他的怀抱,当即说道:“我不回去,要回一起回,我看不见你,心里不会踏实的。”
江淮扬见她有些不高兴的样子,随即哄小孩子似的拉了她来到身前,用力地抱了抱她,“好,我知道了。”
陆婧婷的身子最初还有些倔强的僵硬,但很快就慢慢地柔软了下来,她渐渐地就生出了睡意,换了个舒服的礀势,蜷缩进江淮扬的怀中,像是一只贪睡的小猫儿,暗暗道:“夫妻同心,我总要和你在一起才会心安。所以,不管何时何地,你都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江淮扬微微笑着,抚摸着她柔软细密的长发,只觉得心头满溢的都是温暖。
外面的雨下了一整夜,陆婧婷也枕着江淮扬的胳膊睡了一整夜,待到清晨起来时,江淮扬的胳膊已经是又酸又麻,久久不能动弹。
陆婧婷脸上微微泛红,用双手轻轻地蘀他按摩,小声道:“你该叫醒我的。”
“你睡得那么香,我不忍心。”江淮扬嘴角微微一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动了动胳膊。
陆婧婷见状,心中的愧意更浓了,不动声色地向前倾了倾身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对不起。”
江淮扬明显怔了怔,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顺势把陆婧婷揽进了怀里。
陆婧婷轻呼了一声,抬起头看他道:“你胳膊不麻了?”
江淮扬嘴角一勾笑起来,抱着她道:“你再亲一下就不麻了。”
陆婧婷不禁瞪了他一眼,重新坐起身来,故意不去理他。江淮扬抓住她的手,非要在她那面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