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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时多威风,如果得了夸赞更是走路都鼻孔冲着天,这样天长日久,就有了如今这样的巨大转变。
老太太见儿子眼珠儿咕噜乱转,明明知道她是为何生气,却还装出孝顺样子,抬手就给了他两巴掌,恨声说道,“你说,你最近真去打猎了,还是去赌钱了?”
李生捂着又热又麻的脸,眼里都是委屈,说道,“娘,我是去打猎了,后来…后来累了就和朋友玩了两把猜数…”
“你个畜生,你要赌钱,用家里的银钱也好,为啥要让栓栓去抵债?你是被银子糊了心窍了,那是你女儿,你还有没有良心?”
说完,抬手又是两巴掌,李生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人打过他了,再加上最近一直自觉在村里极有面子,此时被老太太连扇了四巴掌,就有些觉得脸面挂不住了,梗了脖子,反驳道,“她是我女儿,凭啥就不能拿她抵债了,一个赔钱货,嫁谁不是嫁。”
老太太被他这话可气得狠了,“你个畜生,你现在想起她是你女儿来了,先前那些年,怎不见你这当爹的人影儿,那泼妇把她打个半死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你是她爹,现在她大了,你想起要她给你抵债了,我…我打死你个畜生。”
老太太掀开被子,就想下地找东西打李生,没想到却被床帷子绊了一下,一头磕在桌角上,脑门破了一个三角口子,鲜红的血立刻就流了出来,她只觉头晕得更厉害了,胸腔里也好似要憋得炸开一样,她喘了又喘,才勉强吐出一个字,“水。”
李生早就被吓懵了,见到老太太头上的血,腿肚子都在哆嗦,听见她喊着要水,抄起手边的茶水,就给老太太灌了下去,却没想到茶杯里还藏了两粒花生米,他因为心慌灌得又急了些。那花生米就进了老太太的气管,使得她咳得更急,慢慢气也喘不上来了。
李生这下更慌了手脚,不但不知道帮自己老娘拍背,反倒连滚带爬的跑出去想喊人,在院子里驴拉磨似的转了几圈,才疯了似的去砸东墙上的角门。嘴里呜呜喊着,什么“开门…喝水。”
大禹和涛儿正在研究书稿,偶尔笑嘻嘻的辩论两句,突然听见有人拍门,都吓了一跳。涛儿连忙去隔壁哄两个已经睡下的弟弟,怕他们受惊害怕。大禹就披衣出来走到角门前,大声问道,“谁啊,这么晚了可是有事?”
结果听了半晌也没听清李生说什么,正犹豫要不要开门看看,就听西院传来小丫头的惊叫声,“老太太,老太太你这是怎么了?快来人,救救老太太。”
大禹这才觉出不好,连忙跑到正房去拍门,“妈妈,好像西院出事了。”
木艾也听到小花的尖叫了,慌乱穿了衣裙,就跑了出来,春分几个丫头,跟在后面,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结果一进屋,几个人就都惊呆了,老太太躺在地上,额头上流着血,脸色黑紫,半点儿不动。
木艾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不好,连忙上前扶起老太太,又是拍后背,又是灌泉水,最后还是春分摸了摸老太太的鼻下,微带不忍的说道,“夫人,老夫人好像已经去了。”
“胡说我刚才还和奶奶说话,那时明明还好好的。”木艾厉声呵斥,她实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上一刻还拍着她的手,要她别担心的老太太,怎么就眨眼间就没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春分几人看着自家夫人脸色煞白,拼命给老太太灌着泉水,老太太已经不能吞咽了,那水顺着嘴角流到她的衣襟上,打湿了大片衣服,透出里面因为慌乱没有系好的绯色肚兜上。再听见外面王书生的问话声,她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喊了小安回去拿披风,然后上前硬是扶起了自家主子,一边给她快速整理衣裙,一边说,“夫人,现在可不是使性子的时候。要赶紧找人来帮忙,给老太太穿妆老衣裳,还要买棺椁。”
木艾狠狠闭了闭眼睛,低头看看半点儿没有起色的老太太,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眼泪就那么哗哗躺了下来,蹲下身子,亲手扶起了老太太,连拉再扯的把老太太抱上了床,好好平躺下来,回身看着门外的几个丫头,和刚刚赶过来的郭淮等人说道,“夏至,去把栓栓叫来。小花儿把虎子也叫醒。郭叔,派人去村里各族老家报信。木五立刻赶车去把王老爷子接回来,其它人谁也不要动老太太的身子,我要知道老太太到底是怎么死的。”
说道最后,木艾的眼睛已经红了,死死盯着门边儿瑟瑟发抖不敢上前的李生。吓得李生腿一软,差点没趴地上。旁边的几个丫鬟连同王书生在内都嫌弃的挪开了两步,自己老娘丧命,而且和他绝对脱不开关系,他居然还躲在一边,这在以孝治天下的百花国里,简直是罪大恶极。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死因
第二百五十八章 死因
栓栓在睡梦中被人叫醒,也顾不得梳洗,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就跑了进来,看到奶奶的样子。立刻扑上去,大声哭了起来。她自幼就和老太太相依为命,吃了多少苦,虽说因为爹爹后娘一家,她受了委屈,可是,她心里还是真心敬爱着奶奶,四季衣衫都是亲手绣好送来,每隔一两日就亲手做了吃食让人送来,昨日奶奶还让冬至转告她,那道排骨冬瓜汤做的味道极好。怎么才一日的功夫,奶奶就走了,而且头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奶奶怎么会受伤?
木艾也是哭得昏天黑地,她心里自责更深,如果她刚才留下来照料,老太太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几个丫头急得是团团转,想劝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小安取了披风来,春分连忙动手给她严严实实披上,刚要说话,连富和李大爷爷、李大*奶还有村里大部分人都来了。
李大*奶一进门,看到老太太的惨状,也哭开了,“老妹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走了,你让我以后再找谁说话去啊。老妹子…”
李大爷爷也有些脸色不好,都是同一辈的老人儿,多少年在村里一起住着,又是没出三代的本家,如今老太太就这么去了,谁心里也不好受。
木艾掏出帕子,擦了眼泪,回身给李大爷爷等几位长辈行了礼,哑声说道,“李大爷爷,你们知道我不是咱们这里的人,老人入土为安需要什么都不懂。还要麻烦村长和各位乡亲帮忙张罗了。银钱方面不必顾忌,都挑上好的就成。”
李大爷爷摆摆手,低声说道,“这你放心,他四婶是长辈,村里谁都能帮一把。再说…”说道这里,老爷子突然想起来,老太太不像前几年了,李生回来了,她有儿子在跟前伺候啊。于是四处看了看,也没有看到李生的影子,于是怒声问道,“生子呢,他娘都没了,他人跑哪里去了。”
其它村民也发现这事了,大伙四下一找,还是没见到人影儿。木艾看了看床上的老太太说道,“奶奶去世之前是和他在一起说话的。”
众人看看老太太头上的伤和脸色,再联想到李生平日的行径,心里都明白了。于是,各个怒骂出声,“这简直是畜生不如,把老娘气死了,居然还畏罪逃走了。”“不行,一定要把他抓回来,开祠堂行家法。”“对,对。”
李大爷爷紧皱了眉头 抬手压了压,等众人都停了口,这才看向木艾,“仙夫人不是老朽不相信你所言,只是,事关一个人的名声,老朽还是要慎重一些。”说完,极威严的说道,“平日,在他四婶身边伺候的人呢?”
小花儿和徐婶赶紧挤到前面,低头跪下了。
李大爷爷,问道,“老太太出事前,你们谁在跟前伺候了?”
徐婶连忙抢着答道,“我这两日不小心惹了风寒,老太太心慈,允了我早早回房歇着。所以,我半点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子点点头,双目炯炯瞪向小花儿,小花儿被吓得连连磕头,“不关我事,不关我事,我就是好奇仙夫人为啥大晚上孤身过来见老夫人,想要听听墙角。结果还没听上几句,仙夫人就走了,后来老夫人让我把老爷叫来,她们就在房里吵了起来,好像说什么赌债,什么婚事。后来就听见里面哐当一声,别的我就不知道了,真不知道了。”
李大爷爷和众人看她吓得浑身如筛糠一般,猜想她没有说谎,心里就信了老太太的死一定和李生有关。
但是李大爷爷还是问了一句,“什么赌债,难道生子因为赌债把他四婶气得这般不成?”这话听着是问小花儿,但实际上去是问木艾的。
木艾抬眼看了看四周,说道,“本来这事算是奶奶的家丑,我不想当着她老人家的面说出来,但是,为了能让诸位乡亲解解心疑,我说不得只好冒犯了。李生是因为赌钱,欠了东山外莫家湾金家的银子,所以,要把栓栓嫁过去还债。我独自过来就是为了和奶奶商量先帮李生还上赌债,否则栓栓这辈子就毁了。没想到,我前脚避嫌回了院子,后脚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她刚一说完,众人就哄声一片,这李生简直太出格了,虎毒尚且不食子呢,他一走多年,好不容易回来,就要拿女儿抵赌债,简直就是畜生不如啊。李家村里民风淳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众人无不气愤,再也没有半点疑虑。
木艾唤了郭淮过来,吩咐他回去取了二百两银过来,双手捧给连富,轻轻施了一礼说道,“这是二百两银,还请村长和众位乡亲多受累了。”
连富连忙避开,说道,“仙夫人放心,这丧事交给我们就是了。”
李大爷爷也说道,“这李生如此不孝,坚决不能姑息。也要分出些人手去把他抓回来。”
其余几位族老也连声附和,要说老人最怕什么,最怕就是儿女不孝,老了没有依靠。李生这样的不孝之人,如果不狠狠惩治,将来村子里的年轻人如果跟着学坏了,岂不是又要生出几日这样的惨事来?
连富也是个办事利落的,立刻开始指派人手,哪些人进城采买物品,哪些人负责在院里搭灵棚等等,事情琐屑繁杂,但是他却游刃有余,显然是做过很多次的。
李大*奶那边也同村西的李二奶奶还有几个年岁相当的老太太一起,在老太太屋子角落的乌木柜子里找出了一只一尺见方的小箱子,上面雕了一只盘旋的巨蛇。这是百花国里的习俗,每位老人到了五十周岁这年,不管家里富裕还是贫穷,都要尽量置办一套好的妆老衣衫放在木箱子里保存,而箱子盖上雕的团案就是老人的生肖。等到老人归天之时,才能把箱子打开,拿出衣衫妆扮上。
老太太原本因为穷困,给自己置办的是一套酱色粗棉布的衣裙,后来因为木艾孝顺,给银子不说,上好的布料也成匹的送过来,老太太就亲手给自己缝了一套团花锦缎的。此时,一阵忙碌过后,老太太的衣裙换好了,头发梳齐整了,也插上了赤金的簪子,带上了绞丝银镯子,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面容平静安详,好似已经放下了所有悲喜,超脱世外一样。
于是,栓栓和木艾哭的更厉害了。几个老太太也都扭过头抹了眼泪。
因为要等天亮棺椁之类才能到,所以,春分几人请了李大*奶等到厢房歇息,只留了木艾姐妹俩守在老太太的床边。徐婶和小花儿都脸上都有些讪讪的,时不时跟着掉几滴眼泪,不知道是真的在哭老太太,还是在为自己的将来担忧。
木艾想起她们刚才急于脱罪的样子,有些心烦,打发他们去院子里守着。
这样,姐妹俩哭一阵,停一阵,一直守到天亮,王老爷子风尘仆仆的进了院子,大老远的就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