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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颗心哗啦啦同时碎了。
印二十七
“放着好人不当,也学别人使这下三滥的暗绊子?!好啊,泻药。今天敢用泻药,明天指不定什么药呢,毒药□全都不当一回事了,谁教你用这些?你不会自己辨别好坏吗?柳春娘,我很失望。”薛思恼极,指关节攥得格格直响。
春娘浑身哆嗦,一紧张,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薛思盯了她几眼,撒手冷冷道:“你走吧,以后别再到这屋里。我不屑与你共处一室。”
“薛哥哥……”春娘扒着枕头去拉他的手,被薛思甩开了。她肚里有千言万语,先说哪一句似乎都不妥当,只得跪坐在旁边,竭力想为自己解释。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自己分明是为了夫君好。赶走九公主,他才能好好休息啊。为什么反倒挨训了,弄巧成拙?夫君为什么怒不可遏……春娘愁肠百结,两行泪不争气地流了满面。她咬着嘴唇梳理前因后果,把薛思生气的原因归在九公主身上。
她拽着薛思的被子,小声开口:“薛哥哥,我……”
“别叫我薛哥哥。你不配。”薛思下半身动弹不了,扭过去面朝墙上美人图,留给春娘一个后脑勺:“我妹妹是个纯洁善良憨娇可爱的小娘子,你是吗?你是有胆量下毒害人的蛇蝎柳氏,不是我的春娘。”
柳家之于薛思,是一个美好的存在。那里有长辈亲戚,有严父慈母,有兄弟姐妹。薛思求而不得的所有亲情,柳家全都有。薛思小心翼翼把柳春娘这个柳氏长孙女捧在手心,以为自己也拥有一份柳家那样的生活。
可是柳春娘给九公主下药了,不再是他洁白无瑕的小兔子了。
薛思闷闷地向春娘重复一遍:“我不屑与你共处,少在这里碍眼。”
“大郎,妾有话说……臣子侍奉君主要直言敢谏,妻妾侍奉丈夫也应当像君臣那样。您赶我走,我得谏完。如果公主要留宿,请您先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即使她有了正经名分,也不可以在您受伤时索取无度,耽搁您安寝休养。否则,我、我刻刻备药以待,来一个药一个,来两个药一双。这是妻子的职责所在,妾万死不辞。”春娘垂着头,明白自己失宠了。
枕头那侧传来沉沉的叹息:“春娘,你没明白我为何生气。”
春娘抽泣着回答:“妾害公主腹泻,您为这件事生气。可是妾没有做错,分明是公主错了,公主不顾及您的伤势,还给您进食与药性相背的韭菜辛物。大郎是大昏君,呜呜。”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薛思皱了皱眉,扭头说:“满脑子净瞎想些什么?”
“想作个称职的妻子呜呜。”春娘越哭越伤心,泪眼望着薛思。
薛思把落在枕边的湿手巾捡起来,往自己脸上抹了两把,擦干净胭脂痕迹。春娘哭起来很值得观赏,当日在百花楼就赏过。此时再看,依旧哀婉。他腹诽自己:唉,薛思,你真重口。
春娘见薛思看着她不言不语,以为薛思在等她的后话,忙表态悔过自新:“您别休我好么?我保证下次改,保证不放泻药。”
“哦?”薛思压根不信。这丫头脑子缺根筋,以前认死理要嫁他,现在认死理要做个称职妻子。别的都好,独脑子不好。用柳八斛训他的话,那就是“她也没为自己活着”。薛思想想,终究不忍心,缓了语气,问:“不放泻药,下次打算放何种灵丹妙药?”
“******什么的……”春娘擦擦泪,掰着手指头数起来:“今天事出突然,来不及准备,不得已才用了马牙消。如果您不喜欢它,我还有十来种土方子备用,哦不,不止十种,少说也有三十多种,都是妇人们常见的。”
总之,妾高一尺,妻高三丈。在心胸上宽宏地接纳她们,在纷争上利落地解决她们,方可后宅安稳,枝繁叶茂。这便是春娘的事业了。
“春娘,你把花在这些土方子上的力气挪五六分到我书房里,足够你同你丈夫琴瑟相谐受用一辈子。”薛思听了一会儿,认真地跟她说:“心思要多放在你的男人那边,而不是放在他的女人们身上。假使他不喜欢你,遣走十个旧妾,还会有十个新妾被纳进来,没有尽头。”
春娘还要再张口,被薛思挥手止住了:“回去睡吧,明天好好思过。我会请广文馆博士为你讲解何为善、何为恶。柳春娘,无论将来如何,你记住,要作个好人。”
“权当替我作好人。”薛思闭上眼睛。
他听见门轴吱呀阖住。薛思静卧良久,不能成寐,盘算着等伤势一好就带春娘出去见识长安城里意气风发的好儿郎们。小娘子么,老禁锢在一方小院里,眼界不够开阔。薛思把柳春娘认死理的症结归根于“可供她比较的男人太少”。
薛思正盘算,“吱呀”一声,门开了。
春娘又跑过来干什么?薛思没作声,趴着假寐。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哥已经睡觉了,不接受任何思过、忏悔、表决心。
悉悉索索,春娘解衣脱鞋,一声不吭掀起被角钻了进去。双手很自然地揽过薛思的胳膊抱住,脑袋往他肩头一靠,习惯性地蹭两下。
“……嗯?”薛思放弃装睡。好吧,如果是这种形式的思过,可以接受。
“认床,睡不着。”春娘上半身又贴近了些。腿不敢挨,那一位双腿还伤着。
始终是个孩子啊,还不满十五岁,正是需要呵护和疼爱的时候。薛思被春娘蹭着,反过去想了想,刚才那些善啊恶啊的话对一个孩子来说似乎太重。春娘在这座陌生的院子里,只跟自己勉强算个熟人。九公主给她带来很多压迫感吧……
薛思照旧要拍拍她,一抽手却掠到了不该碰的地方。紧接着,软绵绵的小手覆了上来,主动把他的胳膊按住。
“你要色_诱?不管用,哥哥定力很好。”薛思的下巴抵在一窝青丝里,笑道:“色_诱也得挑个好时辰呀,我刚生过气,而且动弹不了。”
师父到底是师父,一语点破。春娘瞬时认识到关键所在,松开手爬起来,披散着一头长发下床去开衣柜。薛思连声喊她:“你要做什么?乖乖回来躺着。”
“做你的妻子。”
春娘翻出四五条革带,顺手绕个圈,比划着大小,重新爬上床去。片刻,薛思的胳膊被反剪到了背后,革带在他腕子上密密麻麻缠了好几匝。
热乎乎的鼻息喷在薛思脸上,春娘眼中晶晶发亮,低头凑近他的唇角。现在他才是真正动弹不了,能够叫她为所欲为了。薛哥哥说,如果看上了哪个男人,绑起来也可以的……
薛思任其捆了,慢吞吞地说:“闹够没?这样我不舒服,胳膊酸。闹够了赶紧解开。”
亲还是不亲……春娘犹豫了。夫君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今天夫君生气,不在床上殷勤一下怎么能和好呢?但夫君还说,他的胳膊扭在背后很不舒服。春娘略作权衡,又钻进被子里把带子全解了,替他掖好被角。
默默披上衣服,心里想着“果然失宠了”,公主亲的满脸胭脂印都没事,自己第二次主动送仍然被拒绝。不行,书房里的那些书要认真学起来。明天见面,就假装这次是梦游吧……春娘低下头,同来时一样,一声不吭起身往回走。先睡一觉养足精神,否则容颜憔悴惹人厌倦。
“站住,转过来躺好。”薛思敲了敲床板。
装梦游的人会怎么做呢?春娘停在门前,再一次犹豫。
“我渴了,帮我倒杯水。”薛思远远看着门口的背影,笃定她会回来,正如方才笃定春娘会解开革带。这丫头,万般不开窍,唯有一样好到骨子里去,肯对他好。
于是梦游的人又折回来。他如愿以偿喝了点水,顺势捏了捏春娘的手,问她:“不听话了?跟哥哥闹小脾气?胆子愈发张狂啊!老老实实躺下睡。”
春娘依言躺平,半边身子挨着床沿,把被子蒙在脸上开始睡觉。
“你那三十多种土方子,明天默一份誊给我。”他看在眼里,伸过胳膊,揽住柔滑的小肩膀命令道:“躺近些,我拽不动你,一用劲会扯到伤口。”
春娘顺从地挪了,薛思一直念着“再近些”,肌肤紧挨上之后才作罢。他拍拍春娘,又揉了一把头发,叹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添乱。春娘,以前觉得你能嫁人了,掌物整院子看账本都还不错。现在看来,依然是小孩子啊。”
“半年后及笄,我不小。”她规矩躺着,一动不动。
“不是小孩子你捆我做甚?岂不知从来都是哥强别人,没人能强要哥……”修长的手指从春娘颈间蹭过,指肚贴着脸颊略略拨转,迫她面朝自己:“你也不例外。”
舌尖一卷,探入贝齿。
春娘失措地睁开眼睛,被薛思抬手捂住。
想要亲亲不是么?我给你。得到之后,再不许惦记了。
薛思侧过头,缠着她的小舌,轻柔地上下打了个转儿。待要吮住,又觉得这一吻《奇》太重了不妥,终是《书》松开,抵齿徐徐《网》扫过,只轻轻对上舌尖,一点一点撩着,从容不迫。
印二十八
锦被之下,热度骤升。
春娘下意识地伸手抚上他的腰侧,已经完全记不起书房里到底学过些什么了,只觉得指尖摩过细棉布,沙沙的,直叫她心里细碎又难以名状的感受也成了一掬沙,满心房滑砥开,泛着麻。
麻,又麻又颤,左胸口扑嗵嗵颤到痉挛。
“嗯……”薛思喉间发出一声含糊不明的短叹,愈发温柔待她,着意抚慰。
春娘五指渐渐舒展,滚烫的掌心贴着脊梁一路攀上去。
他的呼吸与后背起伏节律,忠实无误传递到她掌中,一呼一吸,自然而然地归于同步。
薛思半眯起眼,遮住春娘眼睛的手仍有闲暇,顺道在她鬓边绕了一缕青丝,勾起食指缠作个小毛笔,若即若离、似有似无地掠过她的脸颊和耳垂。
敢拿革带绑爷的双手,是要付出代价的……
发稍扫过娇嫩敏感的皮肤,酥麻感混着微微痒意,全面袭来。
春娘不自觉地蜷了腿,指尖颤抖难遏,双手骤然攥紧他的棉布内衫。掌心沁出的香汗浸透了经纬格,火团一般烙在薛思背上。
他眼中蕴满笑意,把她软滑的小舌头往外引,引至齿间,冷不防阂齿轻噬下去。咬地极轻,这举动却让春娘滞住了,既不敢向前到他口中游弋,也不敢贸然退回去惹恼他。
薛思心里暗叹道:“呆,还愣在那里等着被咬吗?”只得含着她的舌尖送回原位,结束了这个小小的代价。
转瞬,湿漉漉的吻痕带着热气印在她唇角、红腮、粉颈,一直吻到泛绯色的耳根。
他合眼,在黑暗中凭本能探寻着,一次次去轻触她耳垂上细弱的小小绒毛。呼吸有些发烫,盘旋在她耳膜内,绵长而沉稳。
“薛哥哥……”春娘的气息短促且燥乱。
薛思手里绕着发丝戏她,张嘴抿住耳垂,含在唇间细细吮之。
如愿以偿听到了一迭声的喘息,比他教的那几句还要好听。薛思欣欣然扬起眉毛,睁开眼睛,借着残烛红光看她樱唇微启,声声句句娇呻带着薛哥哥三字逸散出来,萦萦绕绕,不醉不休。
锦衾不知何时滑落了小半截,露出她身上的暗纹素丝亵衣。衣料单薄,衣褶凌乱,颈间系着的桃花冻正卧在胸脯上,忽起忽伏,红润可爱。
他偏头扭脖子,想吻一吻玲珑锁骨,以及另一处曾被他侵犯过的地方。
奈何够不着……
薛思收回目光,亲昵地蹭蹭春娘的脸蛋,轻声问:“喜欢么?”
奇?“嗯。”她舔舔嘴唇,竭力扬起下巴,试图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