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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夜子
【由文】
第一卷 浴火重生,一缕香魂怨红尘
楔 子 花烛夜,倾国
冷眸如刀,寒眉似剑,回望大漠深处的黄沙滚滚,她愤然转身,纤手怒指,“是你做的对不对?”
他笑,神情冷傲,全无一丝怜惜,“是又如何?”
语毕,剑至,流刃白花,剑气如华。
“殿下小心!”电光石火间,一人银枪立马,生生替他挡下那致命的一击,反手轻轻一挑,将她手中短剑击落。她只觉颈间微凉,那人的银枪已架上她细嫩的脖颈。
寒眸微凛,他半眯着眼看向黄沙中那一抹血红的身姿,“你以为你能伤得了我?”
“卑鄙小人,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她双目赤红,那绝美的眼瞳中,暗涌的泪滴似也被染成了血色。
“恨我?”
她不语,只用如刀的目光死死盯着他如天神般的俊颜。她紧咬下唇,片刻,唇下已血红一片。
寒夜,漫天黄沙,她那一身艳红嫁衣在滚滚赤黄之中尤为扎眼。他笑了,笑得阴冷,“瞧啊,我的小小太子妃生气了。”
在听到那句“我的小小太子妃”时,她美丽的小脸上有一滴清泪滑落,“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总有一天,我要你血债血偿。”
仿佛听了多么可笑的事情一般,他仰天大笑,“有趣,有趣,真有趣。”
她的泪越来越多,滴落衣襟,却始终不肯发出任何悲泣的声音,仿佛想以此来证明,她只是被黄沙迷了眼,并不是因悲伤而落泪。她挣扎着,似一头受伤的小兽,恨不能将他拆吃入腹。
由于过于用力,那人闪避不及,长枪在她线条优美的颈项上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她却仍旧咬紧牙,不肯让自己痛呼出声。借着那人放松警惕,她飞扑而上,用尖利的指甲狠狠地划伤他天人般的俊脸。在他耻笑她伤不了他一分一毫之时,她用行动证明了她自己。
“殿下……”长枪一挥,将她拍飞出去。
飞起的尘沙,扬起的红衣,勾勒出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她重重地跌落,鲜血呕了一地。
“啧啧啧,真可惜,怕是要留下伤疤了。”他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口中惋惜,眸中却仍旧冰冷,灰褐色的眼瞳中渐露杀机。
“扔去喂狼。”言罢,他很期待地看着她绝色的小脸,希望从她脸上看到惊慌与无措,只可惜,这一次他失望了。她是白竹国的公主,虽然年仅十岁,但她与生俱来的高傲与贵气,不允许她向他低头。她凄迷地笑了,像一朵妖艳的火焰花,美丽而嗜血。
这一刻,他的心微微动摇,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撑着她小小的身体?
“殿下,斩草当除根。”长枪的主人再度开口,语带杀机。
他冷冷地望向她惨白的小脸,“听说大漠的狼群最为凶残,如若把你扔进狼群你还能活下来,那我很期待你将来的表现。”话落,他不再言语,只是轻扬马鞭绝尘而去。
长枪的主人看着扑地吐血的小女娃,长叹三声,终是随他而去。
身后越来越多的幽蓝光芒在慢慢聚集,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害怕,撑着最后一口气,死死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她要记住他的样子。总有一天,她会让他明白:她,半月弯,在大仇得报之前,决不会死。
第一章 蚀骨 销 魂
十年后。
雪夜,天色微蒙,兰陵殿前的两盏红灯笼再次被点亮。算算日子,这该是本月的第八回了。在金碧辉煌的锦宫,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一入夜,侍寝妃子的寝宫前必然会点上红灯笼,以示荣耀。
而兰陵殿的主子虞美人,入宫不过短短数日,殿前的红灯笼却已燃过八次,端的是荣宠至极。
锦床上,两具交缠的躯体仍在剧烈地运动着,却是女上男下。虞美人高仰起脖颈,忘我地吟哦着,身体更是卖力地上上下下不停扭动,取悦着身下的绝美男子。
男子的长发尽数散开,和着汗水铺散在玉枕之上,更衬得他肤白如月,面色如桃。他的嘴角始终挂着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还时不时地鼓励着虞美人,“爱妃,你真是个迷人的小妖精,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得到男人的肯定,虞美人的动作越发地狂浪起来,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肉体相撞的拍打声。
今夜,本不该她当值,可守在殿内的那名宫人突然腹痛不已,不得已才让她顶了进来,不承想她会见到如此淫乱的一幕。
锦床的前面,设有三重纱帐,随侍的宫人,亦只能远远地站在三重纱帐之外,等候主子的差遣。可惜今夜的虞美人似乎太过疯狂,一重纱帐也不曾命人合上,是以,她现在只需抬头,便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的动作。
“啊,啊,啊……皇上,皇上,臣妾不行了,啊,啊……”
暧昧的叫床声越来越大,恐怕连殿外的宫人们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她微低着头,蛾黛轻拧,虽排斥却只能忍受。
很快,他们的动作似乎越来越大了,甚至连厚重的锦床都开始发出吱呀吱呀的细微声响,伴随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声,显得氛围是那样的淫荡。终于,男人闷哼一声,虞美人再度尖叫起来:“啊,啊,啊……皇上,皇上……”
锦床的吱呀声终于停止,一切都归于平静。
静谧的夜晚,只听得虞美人趴在男人身上,满足地叹息着,“皇上,臣妾好幸福。”
男人暧昧一笑,忽而翻身而起,将虞美人重新压回身下……
激情之后,虞美人虚软地依躺在他身旁,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今夜可否留宿于此?”
君卿夜勾唇一笑,笑意却是冰冷至极,原本的温柔体贴已化作万年寒冰,他轻轻一推,便已将虞美人推至床角。
“梓桐,为朕更衣。”
醇厚的男声,轻轻溢出唇齿,人却已翻身而起,赤裸着精壮的身子,立于床前。
虞美人终是明白自己操之过急,吓得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光裸着身子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抱住他的小腿哭道:“皇上,臣妾只是想多留您一会儿,臣妾别无他意。皇上,皇上别走,别走……”
虞美人哽咽着,泣不成声,一名宫人却已悄然取来龙袍,行至君卿夜身前,为其细细着装。
“皇上,臣妾知错了。皇上,皇上……”
话未讲完,他已捏起她尖细的下巴,啧啧有声道:“多么我见犹怜的一张脸啊,若是就此香消玉殒,岂不可惜?”
闻言,虞美人害怕地战栗着,抖动的双唇已然青白一片,“皇上,不要,臣妾不想死,皇上……”
捏着她下巴的大手持续地用力,直至她整个下颌被生生扯脱,他才终于松开了手。虞美人扑倒在地,口中发出让人难辨其意的呜呜之声,惊恐的大眼中满是泪水,他却已残忍下令:“赐酒。”
那名唤梓桐的宫人,嘴角微微上挑,明快地应了一声,“是,皇上。”
话落,便又有几名太监疾步走入寝宫,其中一人手捧银盘,银盘之上正是鸩酒一杯。
虞美人跪坐在地上,惊骇地后退着。那几名太监却已一拥而上,强行将鸩酒灌入其口。她挣扎着,却终是如强弩之末,躺在地面上,只抽搐了几下,便已七窍出血,魂归西天。
她一直低垂着头,静立在三重纱帐之外,假装什么也不曾听到,什么也不曾见到。甚至,在他准备离开兰陵殿时,于她身前经过,她也不曾抬头看他一眼。
突然,他停了脚步,半侧过头来看她,“朕记得,方才立于此地之人并不是你。”
他话音刚落,那名唤梓桐的宫人,却已迅速出手,啪的一声,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脸上,训斥道:“还不跪下说话?”
没有任何犹豫,她人已直挺挺地跪下,脸上还火辣辣地疼着,但语气却不卑不亢,“回皇上,心兰妹妹方才腹痛不止,是以奴婢才顶替了她的位置。这事儿,梓桐姑姑也是知道的。”她这番话,暗暗拉了梓桐为其作证。
君卿夜的视线转而定格在梓桐的身上,“可有此事?”
梓桐脸色不佳,但仍旧恭敬地回复道:“回皇上,确有此事。”
君卿夜垂眸,微黄的月光,照在他纤长的睫毛之上,在他眼下投射出淡淡的暗影,无比的妖媚,却又阴森。
忽而,他又问:“是兰陵殿的人吗?”
“回皇上,是。”
清越的声线,带着柔韧的质感,不似他平时所听到的那些吴侬软语,反而更让他觉得新奇。他略微侧了一下身子,半低着头看她,却只能看到她发顶的珠钗微微地颤动着,一如他此刻猎奇的心。
他带着笑意发问:“你看到什么了?”
“奴婢未曾抬头,什么也没看到。”她仍旧低着头,回答得滴水不漏。
他笑了,饶有兴致地接着问她:“那你听到什么了?”
“奴婢不敢妄听,更不敢妄言。”仍旧是不卑不亢的回复。
君卿夜的双眸,微眯成缝,语气也变得冷漠,“若是朕准你妄言呢?”
“奴婢斗胆,只听到虞美人似乎触怒了龙颜,离得太远,听不真切。”在锦宫五年,她早已懂得如何睁眼说瞎话,白的能说成黑的,黑的也能说成是白的。只要听的人愿意相信,那么,是黑是白,从不会有人刻意去分辨。
他又笑了,这已是今夜第二回。连跟在他身边多年的梓桐也惊讶地张大了嘴,暗自心颤着,皇上又笑了吗?还是她眼花了?
“朕有时候也觉得,凡事听得太清楚也未必是件好事,你们说是不是?”
他这话一出,众人齐刷刷地跪了下去,高声齐应:“皇上圣明。”
闻言,他终于收了笑意,重新起步,一脚跨出兰陵殿时,他忽而再次回头,“你叫什么名字?”
她犹豫了,但亦只是片刻停顿后,马上开口回应:“奴婢迷蝶。”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如此哀伤的名字,果然适合锦宫。”淡淡吟出诗句,他忽而放声大笑,“妙哉,妙哉。今夜,果真奇妙无比。”
雪,整整下了一夜,而她亦整整守了一夜,这也是她能为虞美人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天亮时分,虞美人的尸身被人带走,然后会发还给她的家人。入宫不过短短几十日,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般香消玉殒。她一直送着他们出了殿门,方才止了脚步,只是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终还是露出些悲悯之色。
兰陵殿前,几名宫女正在扫雪,看到她都怯怯地围了过来。一名年纪尚小的宫女,忍不住开口道:“蝶姐姐,虞美人不在了,我们当如何自处?”
“不必担心,自会有人重新安排你们的去处。到时候跟了新主子,好好侍候着便好。”她淡淡回复着,清越的声线总是能让人觉得很安心。
“那蝶姐姐你呢?还会守在兰陵殿吗?”
如今化名为迷蝶的半月弯微微抬眸,望着雪地里那一串湿黑的脚印,许久吐出两个字,“也许。”
几名宫女见半月弯兴致缺缺、不愿多言的模样,也都识趣地散了,又各自回到原本的位置乖乖地扫着雪。忽而,一阵狂风吹过,卷落屋檐上的冰碴,零零碎碎地砸向那几名宫女,惊得她们扔下手里的扫帚,聚拢一起紧抱成团。
半月弯的眉头微微跳动了几下,淡淡地开了口道:“天太冷,也无人来此,不必再扫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闻言,那几名宫女如蒙大赦,一个个话也不敢多说,便作鸟兽散。
她们离开后,偌大的兰陵殿内,便只剩下半月弯一人。她缓缓走下阶梯,拿起一把扫帚,独自一人默默地扫起了殿前积雪。
一人踏雪而来,立于她身后,遥望她孤寂的身影在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