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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伏深宫媚惑冷帝心:倾国红妆-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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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天的喊杀声自周军口中狂吼而出,半月弯疾速飞旋着上升,在半空中一个回转,稳稳着地后,双手再度执笛。瞬时,尖锐刺耳的竹笛声,如同魔咒般穿云破日,带着摄人心魂的杀气,直逼周军而去。

嗷……一声兽吼自那百兽之王的口中呼喝而出,仿佛阵前司令的首领。在它的带领之下,群兽飞扑而出,带着不一样的霸气横扫一片。风夹杂着血腥之气,卷起黄土一片,铺天盖地而来。地面上,鲜血蜿蜒,早已汇流成河,周军士兵的残肢断臂时而飞起,时而扑地,鬼哭狼嚎之声更是声声凄绝,便是那见惯了血腥场面的君卿欢亦不由面色苍白、抖唇不止。

那根本不是战争,而是一场大屠杀,以肉身对猛兽,几乎没有任何悬念,那些士兵甚至还来不及打出一套完整的动作,便已被四面八方冲击过来的猛兽撕裂,血肉翻飞间,是人们扭曲而变形的脸。

没有一具完整的尸身,没有一人能够幸免于难,冲得越快,死得越快。终于,周军之中,有人畏缩着开始后退,而此时,那些盘旋在地的巨蟒伺机而上,抡着自己灵鞭一样的尾巴,将那些想要后退的士兵统统扫倒,而好些稍小的鼠虫便蜂拥而上,大口大口地啃咬着士兵们年轻的身体。

几欲作呕的画面,血肉翻腾的世界,一切都变得血红。士兵们接二连三地倒下,一个个悲壮地死去,唯有一人仍旧屹立不倒,冲杀在万兽之中。风林的身上早已血染了一片,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看上去就是一个活动着的血人。他的眸间杀机毕露,手中银枪飞舞着,抡起了一地的血尘。他的身边是死伤无数的猛兽,一遍遍,他将那些致命的攻击打退,一次次,他咽下了喉间的呜咽。

哀鸿遍野,他的眸间血红一片,尸体堆砌的地上已让他举步维艰,他知道,自己已坚持不下去,但双手却已经停不下来,他不停地杀着,不停地刺着,仿佛要多帮几个弟兄捞个够本。

耳边传来的嚎叫声越来越小,他泪意翻涌,已知到了最后的绝境,但他仍旧不肯停下来,仍旧不肯。终于,最后一声厉嚎戛然而止,他亲眼看到那名士兵的咽喉被野狼一口咬断,在士兵惊骇的大眼中,他看到了自己的脸,惊慌、恐怖、无助、绝望,他不知道自己还想拼多久,但他已无力再坚持。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已渐渐抵挡不住猛兽的频繁攻击,他的腰上、臂上、腹上、背上,处处是伤,血汩汩地自他体内流出,他觉得越来越冷、越来越虚弱。

一头黑熊嘶吼着向他飞奔而来,巨掌横扫,正中他肩。风林只觉肩上麻痛一片,身体便顺势腾空,重重扑地之时,他只觉眼前一黑,眩晕感铺天般袭来,他终于再抵不过,沉沉合目。

刺耳的笛音几乎在同时急转而下,原本尖锐的声线终于婉转,悠扬如同天边仙乐,那些原本凶残的猛兽瞬间变脸,一个个温顺如小猫。笛声依旧,猛兽们陶醉着、聆听着,依依不舍地往回走。半月弯十指翻飞,如彩蝶点蕊,将那份悠扬发挥得淋漓尽致。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她终于做到了,但她为何不快乐?笛声悠扬,她死水般的心,似乎也随着那些猛兽而走远。她知道,这一切很快会传到上京,她也知道他一定会后悔,只是,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他痛彻心扉的一声后悔么?

紫发飞扬,衣袂飘飘,竹笛终于离唇,半月弯一步步踏着尸身行走,直至停在风林的身边。纤白的手指缓缓覆上他的脖颈,微弱的脉息自指尖传来,她竟不自觉地微扬起嘴角。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即便被他那般辱骂陷害,她仍然希望他能好好地为了风赢而活。

夜,月朗星稀,夜幕之上,几颗星子零零落落,好不凄凉。

晚宴之上,笙竹把酒,歌舞升平,一派热闹非凡的盛景,而半月弯却始终融入不了这欢乐的气氛。本不想来的,终抵不过君卿欢的盛情难却。默然仰首,透过屋顶天窗望向天边寒月,半月弯的心一如凄迷夜色,深沉寒寂。

这样的庆功宴,她已是第二次参加,犹记得第一次,她是帮着君卿夜打君卿欢,而这一次,却是帮君卿欢打君卿夜,想起来,只觉太过讽刺。只是人生无常,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更不知道会恨上什么人。

是的,她恨,太多太多的恨,只是无处抒解。她以为毁掉大周是她真正的心愿,可当面对着尸横遍野,她的心亦迷茫了。为何不觉得快乐?为何不觉得开心?为何自己还会怀疑起自己了呢?

独自斟饮,杯酒下肚,人已有几分迷糊。迷蒙间,似乎听见谁在对她说话,转首,却正对上君卿欢的笑颜,“弯弯,本王敬你,今日大胜,你当居首功。”

同样的话,似乎很久前也这么听过,记得当时她似乎也不那么高兴,头有些晕沉。半月弯勉强一笑,苦涩道:“首功?不过是踏着尸体而行,不值一提。”

见她神情不振,时利子接过话头,劝道:“公主不必太过自责,打仗自然会有人牺牲。接下来一路南上,王爷有了公主的万兽之军,想必一定能势如破竹,再创佳绩。”

本就对这时利子没什么好感,听他一言,半月弯不禁怒从心头起,借着酒劲,她迷离着紫眸,反问道:“人命如此不值钱,那么在时军师眼里,什么才最重要?”

“当然是这大周的万里江山了。王爷等了这么久,终于要等到这一天了,实在是太让人期待了。”许是心情太过激动,时利子的话透着几分兴奋。

半月弯只是寒眸以对,冷冷道:“所以,为了这万里江山,就可以什么都不顾了是吗?”

听出弦外之音,时利子忽然急转话题道:“公主好像有些醉了,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我是醉了,不然我就该记得当初军师是如何待我。”神情冷冷,半月弯恨意难消,望向时利子的眸中已有太多的怨念。

话已至此,场面气氛大变,君卿欢呵呵一笑,出言来阻,“今日如此高兴,大家便不要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弯弯,你与军师都是我的左膀右臂,都是头功之臣啊,来,我敬你们。”

半月弯并未举杯,时利子亦未,他冷冷扫过她眉眼,神情不悦道:“恐怕王爷是要白费心思了,公主大概是不想喝这杯酒了。”

时利子之所以重要,是因为他一手助长了君卿欢的野心。如果说十年前半月弯的悲剧是因为君卿夜的无情,那么十年后她的人生便是被此人所左右。若不是他,半月弯不会进宫,若不是他,半月弯也不会重入皇城,还有那最让人揪心的噬魂咒,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无法原谅。不动他,只是因为君卿欢还需要,可是当她听到这里,已再不愿留他性命。

“哎,哪里的话,若不是有军师,本王又如何能遇到弯弯?待大事完成,你们一个是我的恩师,一个是我的皇后,都是我最重要的人,莫要伤了和气才是。”眼看着气氛不对,君卿欢立时又劝,只是似乎没有人愿意接受他的好意。

淡淡一笑,半月弯的脸上极尽讽刺,“最重要的人,如何能有两个?王爷是不是太贪心了?”

“呃!这个……”并未料到半月弯会如此咄咄逼人,君卿欢的额头汗滴密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缓缓起身,半月弯碎步而行,绕至君卿欢身前,猫一般乖巧温顺地半挂在他身上,媚眼如丝地望着他问:“王爷觉得,是我重要,还是时军师更重要?”

“都重要,真的都重要。”汗越来越多,而君卿欢的眸色似已被重新点燃,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欣赏她的紫眸,那妖异的紫似乎能蛊惑人心。

她执拗开口,一脸坚持,“假若,我要你二者选一呢?”

美色当前,君卿欢已有几分眩晕,只是不由自主地问:“弯弯,你这话是何意?”

“鱼与熊掌从不可兼得,王爷你可得好好选了,要我就不能要时军师,要了时军师,那么,就不能够要我。”唇角的笑意冰冷,她温婉抬眸,蜜意柔情,她就是要逼他选择,一如他当初选择了时利子,而置她于弃子之地。

“弯弯,我……”

“真的有那么难以抉择么?还是说,王爷心里又一次选择了放弃我?”

紫色的眼眸媚色生波,半月弯逼视着君卿欢,令他不禁口吃,“不是的,我只是不明白,为何一定要选择。”

“因为一山不能容二虎,有他就没我。”

时利子终于再忍不住,拍案而起,“半月弯,你不要太过分。”

半月弯不理他,只是固执地盯着君卿欢的脸,“要我,还是要他?”

“弯弯,我……”

垂眸,半月弯泫然欲泣,幽幽一叹道:“既如此,我已明白了王爷的选择,我走便是。”

闻言,君卿欢大惊,大手一伸,直接将她拉回臂弯。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他都没有理由不选她,不说她那天命皇后的命格,便是她呼之即来挥之则去的万兽之军,亦足以让他痛下决心,“弯弯,你别走,我选你,选你还不成吗?”

她笑,眉眼如画,“真的选我?”

君卿欢答,神情肃冷,“真的。”

时利子怒了,但脸上仍是一派坦然,“既如此,老夫走便是。”

“走,我什么时候说过军师可以走了?”冷冷一笑,半月弯邪魅而语,转首,又望向君卿欢道:“王爷,有我就没他,所以,你选了我,他就只能死。”

“弯弯,不可。”

“有我就没他,王爷,你真的要改变心意么?”

“……”君卿欢沉默了,第一次意识到眼前女子已再不是当初他所认识的那个半月弯。

只是,大势当前,权衡轻重,选择也似乎变得不那么艰难。愧疚地看了时利子一眼,君卿欢终于冷下脸来,高声道:“来人啦!把时军师给我拿下。”

言罢,已有士兵涌入,时利子挣扎良久,还是狼狈被擒,被强行拖出了宴会现场。

被拖行着,时利子双眼如血,发狠般狂吼:“君卿欢,你会后悔的,会后悔的……”

风骤起,凌乱了时利子的发,亦撕裂了这风中的狂言,君卿欢不知自己是否真的会后悔,但此时此刻,他只知道已别无选择。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落窗台留下斑斑暗影,风林终于睁开了紧闭的双眸。

“你醒了。”并未回头,半月弯只是忙着手里的动作,那些她精心调制的药膏是为他治伤所用,他身上虽都是些皮肉伤,但因伤处太多,容易感染,也不能马虎。

风林望着她的背影,一头紫发及腰,只用同色的丝带松松绾住,毫不扭捏,反而更有一股摄人心魂的美,仿佛只要看一眼那紫色,他的心便要荡漾。

终于弄好手里的药,半月弯霍然转身,水晶般的紫眸光华流动,让她更添一种惑人的媚。

风林别开脸,不敢再看她,只闷闷道:“为何救我?”

“需要理由吗?”

做什么事情都需要理由,说什么话都需要权衡,那样的日子她已经受够了,所以,现在的她已不愿再束缚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不想做什么就说,只要自己愿意,只要自己可以,什么都不是问题。

“就算你待我再好,我也不可能原谅你,你杀了所有的人,你知道正兴有多少人吗?”风林红了眼,哽咽不成语。那些和他无所交集的人都是大周的子民、都是他的同胞,他看着他们惨死,这让他无法释怀。

“你以为我稀罕你的原谅?”缓缓坐至床边,她认真地为他抹着药,一如当初,她曾那样用心地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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