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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若慈笑而不语,死人与活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动一个不动,她预见的厄运中大部分是凶杀惨死,而对血淋淋的场面早已麻木不仁了。
“若,寒若慈?……”一道微弱的声线从洞穴中传出,寒若慈下意识的转过身……目光顿时锁定在洞穴中白衣女子身上,她有些震撼的说不话,眼前这位苍老干瘦的女子……可是四年前突然失踪的十二师姐,林婉芯?
林婉芯见寒若慈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再次确定了此人正是寒若慈,她忘乎所以的靠近洞穴前,披头散发,蹒跚挪步,甚为激动的手抓铁网,刚欲求救,便被铁网上的蜘蛛咬到,她轻喊一声蹲在地上,手掌顿时红肿得大出两圈……寒若慈下意识的挪了一步,但沉百香疑惑的看向她……寒若慈唯有故作镇定的伫立原地,不可告人的机密在脑子盘旋,理智最终将百感交集的情绪稳定住,她按耐住奔上前的冲动,沉默许久才平静的开口,“请问您是?”
林婉芯不由摸上脸颊,粗糙的触感让她明白自己狼狈衰老得惨不忍睹,“我,我是你十二师姐……林婉芯啊!若慈……”
寒若慈隐忍着心中的痛楚微微撇开视线,“我是叫寒若慈无错,但,我不记得您……”
沉百香左右看看,发现寒若慈的脸色甚是难看,她想可能是被这疯婆子吓到了,又怕这女人说出魔教的不轨勾当,想到这,沉百香扬起手中皮鞭抽在铁网上,铁网上的蜘蛛好似收到命令般,缓缓向洞穴内爬去,林婉芯眸中惊恐一片,顿时蜷缩一团躲在石块上,沉百香紧接着恐吓道,“退回去!再胡言乱语割掉你舌头!”
寒若慈不能带出任何怜悯的神色,但她心如刀绞般不忍,冰凝派弟子大半是驾驭轻功与点穴指的高手,冰凝弟子平日吃斋念佛修心养性,从不涉及武林争斗,莫非林婉芯的突然失踪便是被魔教所捕?甚至受到百般欺辱……她心中燃起熊熊大火,更坚定了最初的信念,魔教果真惨无人道,不止是魔教,还有武林中许许多多所谓正道的帮派,为了争夺她那一点点预言的能力而互相厮杀,这乱世……她势必要将无休无止的黑暗、肮脏彻底铲平!
寒若慈故作慌张的依在沉百香肩头,试探道,“那女子是谁?……她为何会认识我?你们抓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吗?”
“啊?……”沉百香看看洞穴前的提示牌,只因魔教弟子已经把武林各派弟子如牲口般的编了号,再用魔教独创的文字标注其身份——木牌注明:此女掌握一套罕见的轻功心法,门派不祥,抓获人:血魔左门护法,血狼。她微微蹙眉,敷衍道,“莫害怕,这些人都是得了一种怪病,时疯癫时咬人,不隔离会传染更多人,这女人关了有一阵子了吧,记不清楚了”
寒若慈默默点头,不由回眸看向十二师姐林婉芯,林婉芯抱头蹲在墙角,无助呜咽……四年前风姿俏丽的美丽女人,已被魔教种种酷刑折磨得面无全非。
寒若慈于心不忍的商量道,“这女子看上去很可怜,放了她可否?”
“那可不行!这些人有病啊!”沉百香急忙否定,不由分说的向禁地外方向走去,“走吧,在这里呆久了,好人也会疯掉”其实她这句话倒不假,论谁眼睁睁看着他人拨皮抽骨、备受折磨,而不被逼疯呢?
寒若慈终于体会到何为锥心之痛,抚养自己长大的师姐身陷困境却不能伸手相救,甚至要做到若无其事的挥袖而去……她每走一步,对人性更失望一层,每走一步便对终有一日称霸武林更渴望一步。
她的目光已骤冷如冰,似乎终于解脱了,不再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丝毫内疚,不再渴望那变幻莫测且不真实的情感。
寒若慈一路不语,若未见到这一幕她或许真的会有些迟疑,但此刻,她已没有时间耽误了,必须抓住时机尽快寻得碧莲洞天,只要能达到目的,不惜任何手段。
沉百香把她送回百香居后,便谎称有事再次离开,其实不说也知道,沉百香定是返回禁区,而她对那女子能认出寒若慈这事,心必生疑,或者说,她想竭尽所能帮到石久一些小忙。
寒若慈摩搓着双臂,坐在院中的石椅上,天气很热,心却冷透……她在反思,为了虚无缥缈的情情爱爱,她放弃了迷惑石久上当的最佳时机,否则她略施小计便可救出师姐,这事,不怪别人,只怪自己莫名其妙的犹豫了一下。
“为何坐在这。”身后传来石久平静的询问声,寒若慈顿感一冷收回神志,她安静的转过身,仰视身后的男人……有时,她几乎忘了石久是魔教教主,却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残忍中觉醒,这种感觉很诡异,时而觉得他像个迷途的孩子,需要旁人的指引,可当你靠近时,这个孩子会掏出匕首刺向你,或许,他的本性就是残忍。
“杀人令你有快感?”
石久不懂她的意思,但却看出她眸中的鄙夷,他双手环胸平静道,“有快感,见血就兴奋,红色是我最爱的颜色,满意否?”
寒若慈眸中火光闪闪,她猛然起身,一把抽出他腰间的六棱刺,随之冲动的刺破手臂,鲜血一串串的滴在地上……石久一怔即刻躲过她手中的凶器,质问道,“你今日去哪了?”
寒若慈举起那只流血的手臂,冰凉的质问道,“是这种带出一丝血腥的颜色吗?”她不知想做何事,只知自己要被不能开口的秘密逼疯了,她多想直言不讳的咒骂魔教的残忍无度,但她必须演完这场戏,故作和乐融融的,视若无睹。
石久毫无情绪的注视她片刻,将她眼底隐隐的恨意看穿,其实不用寒若慈解释,此刻他也知晓她去过禁地了……他捏住她的伤口,不容她挣扎的拽进屋中……寒若慈被他一股大力重重的甩在床榻上,石久取出一条干净的白布,紧接着扯过她的手臂开始包扎……从头到尾,寒若慈对他又踢又打,但他一句话也不说,默默的,承受他该承受的指责。
待包扎完毕,寒若慈怒瞪着他,而他欣赏着自己极为难看的包扎成果,不由微微一笑,“你真是个笨女人,既然利器已在你手,为何不刺我而伤害自己?”
苏醒:义愤填膺
寒若慈轻轻按揉着伤口四周……她又做了件蠢事,当她嘲笑别人为情所动时,自己已回不到过去,她的心似乎越来越脆弱,对那些不值得同情的人,却又含带一丝恻隐之心。
她尽量平复心绪,缓和道,“我方才……”
“我来替你说,你方才所看到的那些人,都是魔教抓来的各派门徒,而我是魔教教主,石久,还想知晓何事?”石久一口气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交代了,不为别的,只因他不想再说谎,即便要继续利用她,也该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石久从她波澜不惊的神色中已看出端倪,或许她一早便知晓自己的身份,若判断无错的话,应是在上船之后,而她若无其事的态度又是为何呢?
寒若慈再次受到打击,但不是为了石久的身份,而是她发现自己没有一点能力改变他,她随之冰冷道:“那些人有何错,魔教太过残忍,或者说,你太残忍了”
石久嗤之以鼻,他从不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没有对与错,只有需要不需要。
寒若慈微叹口气,喃喃道,“为何不继续骗我,我宁可相信你是我师父”
“你已上岛,我没有再故弄玄虚的必要”
……寒若慈不由一怔,石久果然变脸够快,而她险些被他方才瞬间的伤感神情所蒙蔽,当她认为自己已控制了这个男人时,其实还差的远呢……不过,既然所有人的身份已各归其位,倒省了她的麻烦……想到这,她故作难以置信的抬起眸,“你的意思是,要以魔教教主的身份大开杀戒了?”
石久傲慢的神色掠过一丝嘲笑,“煞费苦心把你弄上岛,难道就为杀你?”他慢慢靠近寒若慈,一字一句阐述道,“我要你眼睁睁看着孟晓柯……死在你面前”
寒若慈眸中充火,顿时不假思索的推开他,“醉无双惊天拳与甘霖地龙冰无法伯仲,究竟哪种武功更强仍是未知数,是男人便一对一较量!”
石久不以为然的坐在她身旁,第一次见她冲自己发火,为了另一个男人而控制不了情绪,而他,需要她的憎恨……他不急不缓道,“甘霖地龙冰?孟晓柯告诉你的?”
寒若慈随之挑衅道,“是与不是又怎样?你敢保证自己一定胜出吗?”
石久抿唇一笑,“不能保证,尽力而为”
今时今日,寒若慈觉得没有再交谈下去的必要,她平静的站起身,走到门口时,石久从身后飘出一道淡淡的询问声——
“我若死了,你会有一丝难过吗?”
寒若慈脊背一僵,片刻的犹豫被那一幕幕残忍的画面所取代,她沉了沉气,冷道,“不会,你的死,会换来无数亡灵的安慰”
石久沉默许久,眸中掠过一丝黯然,随之轻声叹气,“很好,我很满意……”
寒若慈终于觉醒石久已无药可救,她曾经有意无意的开导全是白费,“魔教,果真是聚集魔鬼的龙潭虎穴,我做错了一件事,不该以为你还有心”语毕,她心如死水的踏出房门,本以为自己够阴险狡诈,今日算开了眼界。
“……”石久的目光久久停滞在空旷的门槛上,不由自嘲轻笑,心……即便有又能给谁?
寒若慈疲惫的走回房中,她真的觉得很累,无力的趴在桌上……顿感腰肢被一双手臂环住,她惊呼一声转过身,竟然对上孟晓柯一张嬉皮笑脸的面孔,“谁允许你进来的?”
孟晓柯蹲身环着她的腰,脸颊贴在她脊背上,胡搅蛮缠道,“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我”
寒若慈试图掰开他的手,但手臂传来阵阵疼痛,她气恼的攥紧拳头,“你这人脸皮也太厚了吧?都说日后再无瓜葛,你还对我动手动脚做何?”
孟晓柯越被骂胡乱摸的越起劲,他一双手从腰滑到肋骨,又滑到大腿,最终落在她腰际间,“你好像又瘦了,就说因担心我而食欲不振,但也要记得吃饭啊——”
寒若慈费力的扭过身,怒道,“孟晓柯我警告你!……”她话语未完已不由自主收了声……只因孟晓柯的脸上很差,嘴唇泛着白色,虽一副大病初愈的状况,但笑容如往常般灿烂,只是多了几分令人心疼的憔悴。
她不由撇开眸,冰凉的命令道,“出去,我不想见到你,别逼我骂人”
孟晓柯不以为然的扬唇一笑,“我早就教过你,骂人轰人要有力度,你这般轻声细语的能吓唬谁啊?”
“……”寒若慈不清楚孟晓柯在想何事,她已不留余地的说了重话,也表明了心意,真不知还要怎样做才能撇清彼此关系。
“石久要与你开战了,此刻你做的,应是尽快养好伤迎战”
孟晓柯眸中掠过一丝兴奋,“好消息啊,看来你还是关心我,就别装无情了圈圈”
“不许你再叫我圈圈,这名字让我想起那肮脏的猪圈,真是耻辱!——”寒若慈抵住他肩膀欲起身,却在拉扯中碰到了伤口,她闷哼一声捂住了手臂……孟晓柯即刻收敛笑容撩开她衣袖,不由焦急询问道,“怎受伤了?碰到哪了?”
寒若慈不予回应的看向窗外,对孟晓柯最有效的惩罚就是不理他,她就是学不聪明,无论失忆前后,她总是按捺不住情绪的波动。
孟晓柯只注意伤口未注意她表情,等了一会才抬头看去,只见寒若慈面无表情的看向远方,故作惊讶道,“啊哟喂,还学会耍沉默了……”他边说边贼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