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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她有任何危险,宁可,不留她身边,他也不想再让她受到伤害!
“颜儿,别多想,事情还没有进一步的调查,所有的事情都是猜测。”凤夕楼缓步上来,站在云雪颜身侧,淡笑安慰。
两道身影落入段南煜的眼中,却分外灼痛眼眸,豁然起身,速度飞快撞到了身后的座椅,沉默的声音似是寺院里晨鸣的钟,撞碎了每个人的思绪。
身子肃然一钝,别开注视自己的目光,段南煜大步离开,他太痛了,看着他们在一起,他的胸口都要撕裂开了,云雪颜平淡无波的眼神更像是在他的心口处洒上了一把盐,滋滋的痛!痛的他呼吸不过来。
直到看着段南煜的身影消失在大厅,云雪颜才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手中的信件握的越发的紧,眸子里的光泽败落下来,看着灰败的地面,“夕楼,我好难过,不知道是因为我爹的这件事,还是段南煜的隐忍。”
她的话很轻,却散着沉痛的哀恸。
凤夕楼不语,只是上前伸手拿过云雪颜手中的信笺,轻轻捋平,“颜儿,这件事交给我,你不要管了。”
他的细心体贴让她无处躲闪,她感激他能够在她无助的时候留在她身边。
片刻,云雪颜抬头,目光坚定的看向凤夕楼,“这件事既然皇上吩咐下来的,我就没有不管的道理,他是太傅,姓云,而我叫绝颜,为什么不能管?”
她突然的反映让凤夕楼一惊,而后轻笑起来,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秀发,赞许声同时响了起来,“这才是我的颜儿。”
入夜,昏暗的天际点缀着几颗星辰,在漫天的黑色当中越发渺小。
仰望着沉寂的天空,云雪颜突然发现她也如那星辰一般渺小,她以为她有了能力去为自己开出一条路,其实……她始终在命运的道路上兜兜转转。
“颜儿。”门被轻轻叩响,低沉的声音自外面穿透进来。
云雪颜一怔,心里略显不安,他,怎么来了?她对他似是怕了,即便做的再过淡然,还是会莫名的恐惧。
他带给她的爱绵长,可,他带给她的痛也深沉噬骨,她无法抉择,给他一个合适的态度,她甚至想恨他,却在时间的打磨下,将那份恨意消失殆尽。
她以为,遗忘是对他最好的惩罚,事实也证明,确实是,可她没有意料到的是……他即便面对这样的拒绝还是不肯放手。
打开门,她看着眼前的一身玄色袍子的男子,英俊挺拔,坚毅的轮廓在微弱的灯光衬托下越发精致。
她细细打量,她有多久没如此的看着他了?
“有什么事?”她难得缓和下嗓音,看着他冷冽的双眸,不躲不闪。
“想和你聊聊。”他简单的回答,不等她让开便已经朝着屋里走去,手中端着酒壶,两只酒杯,走到桌子前缓缓坐下,神色平静,“颜儿,过来坐,我睡不着,和我聊聊。”
他的声音太过柔和,让她听的不够真切,看着他端坐的身影恍惚了片刻才关上门走了过去。
“聊什么?”她一笑,没有面纱遮掩的唇角划出细润的弧度,水眸被烛光映衬的更加水亮。
她柔美的样子让他胸口顿瑟,却只得僵硬着脸看她,露不出半丝笑意,他看着她,心快要痛死了!
伸手为自己和段南煜涨上酒,细闻酒中的味道,却是果酒,她突然想起那次凤夕楼带她去喝果酒,他说不会醉,可她还是醉了,醉的不省人事,醉的不必去想那些让她肝胆皴裂的过去。
接过云雪颜递来的酒,段南煜一饮而尽,温和的酒顺着喉咙滑进心肺,让他感到丝丝凉意,不由苦笑,看着她,“颜儿,你可记得过去,我是指你脸上的伤疤是如何落下的?”
酒不经意的洒出,落在手背上微湿,云雪颜抬头,怔愣的看着他,似是从段南煜的身上能捕捉到什么一般,抬手将酒送入口中,苦涩顿生,“不记得了,必然不是好的过去,不记得更好。”
“若我说是为了救我呢?”段南煜的声音沉重。
“救你?”她不明白的反问,她和他有过这样的交集吗?若是有,若是她拼了性命救他,那他为什么还要那样的羞辱奚落她?
她……宁可不是她,她宁可他说的一切都不是事实,可脑海中几个零散的片段缓缓冲击而来,击撞在心里却是那么的清晰。
她万万没想到,过去无论如何都不曾记起的记忆,会在此刻轻易的浮现而上。
原来,这些不是她遗忘了,而是没有人提起,她便深深隐藏,原来如此……
“我一直以为是云溪音把我救出来的,因为那时候的你是那么不起眼,我根本就没注意到,”他闷哼一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目光迷蒙,“只是,就因为这样一个错误而铸成今日再也无法弥补的错。”
“过去了。”云雪颜胸口遽痛,就算现在知道了又如何,他依旧抛弃了她,现在再说来又算是什么意思?
上天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让他们错过彼此,却仍要再相互纠缠,然后伤害,直至遍体鳞伤却始终不舍得放手。
她无数次痴笑,为什么当初她会爱上他?因为他是她的夫君,她的天,她唯一的依靠,所以她必须要爱上他?
一旦陷落,便越陷越深,最终却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那暗黑无底的深渊已经将她对他的期盼尽数湮灭。
爱上段南煜的那个孱弱女子早已在被打落山崖的那一刻,被猎猎寒风粉碎成了粉末。
“可我……放不下你,当得知你是她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一开始爱上的就是你,从来都不是别人,只是云雪颜。”他语气痴缠,透着无尽悲伤。
他悔恨过去做的一切,他爱她至深,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因为她而产生的嫉妒、醋意,他鄙夷自己的懦弱,可他就是爱她!痛的肝肠寸断也不愿意松手。
可,也是他将她推入孤落无助的境地,他本以为坠崖的那一刻会陪着她,可……还是没有,他遗弃了她太多次,等到寻回了,她已经不是他的了。
“颜儿,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梦呓般的呢喃透着无比坚定,暗淡的眸光沉着伤痛。
她不再说话,手中的酒一杯接着一杯,她突然好想醉掉,醉了然后遗忘今夜的一切,她的心快要裂开了。
“颜儿,那日坠崖,其实我有……”他的嗓子哽了一下,看到她突然抬起的晶亮眸光,想着继续说下去。
“颜大人,王爷,丞相说是要事商量,请你们过去一趟。”门外,影夜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就去。”云雪颜站起身,因着酒意身子不自觉的摇晃了一下,将目光递向段南煜,“走吧。”
说完,便朝着门外走去,身后段南煜颓落的看着踏出门外的身影,话生生咽了回去,原来……上天都不愿意让她原谅他。
170 误会加深
昨夜得到消息,今日会有大批货物沿着河道运出去,凤夕楼一得听这个消息,便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河道处于防洪大坝下方,形成缓流,但大坝上方,河流湍急,即便是寒冷的冬季也无法将河水凝固冻结。
云雪颜几人站在大坝一侧的木台上,远远紧盯货物搬运上船,直到所有东西都搬运好,官兵才例行规矩的上船检查一下,然后便下船了。
“我去看看,这船上必然有蹊跷。”段南煜沉声断言,和影夜一起朝着货船走去,留下云雪颜和凤夕楼独自站在大坝堤岸。
站在原地,看着段南煜渐行渐远的身影,云雪颜重重叹了一口气,他是怕她会有危险,所以才留下她的吧。
身后凤夕楼轻轻走上来,“颜儿,等一会南煜就回来的,不必担心。”
担心?她是担心他了么?为什么凤夕楼都感觉到了,可她依然没有察觉,她……是太过迟钝?
正想的出神,突觉脚下的木台塌陷了下去,云雪颜只觉得身子一斜,整个人失去平衡一般朝着河里倒去。
所有的一切让她来不及思考,甚至来不及惊呼,只听到耳边湍急的水流似是猛兽般,咆哮嘶嚎。
水,又是水!她突然恐惧起来,身体却越来越沉,裙角浸染到奔涌的河流,被河水打湿,浑身颤栗的闭上眼,她几乎要绝望。
“颜儿……”耳边炸开一声焦急的呼唤,迫不及待的钻入她的耳中,她弯动嘴角,那是凤夕楼的声音。
可,就在她以为要彻底跌入河水中的时候,身子却被擎了起来,云雪颜只觉得身子腾空而起,然后重重的落在木板上。
脑子里轰得一声炸开,她飞速的从木台上爬了起来,双眸惶恐的瞪大,死盯着湍急河水中几乎被湮灭的淡白身影,嗓子似是千刀切割一般,痛的发紧,“夕楼!”她大声吼叫,震穿肺腑!
胸口被片片撕裂,她的双腿瘫软,拼命的朝着木台前爬去,她以为她会葬身在水中,却没想到……
她试图伸手抓住他,可他们的距离那么遥远,她抓不住他,只得眼睁睁看着他被一波波剧烈的波浪席卷的更远。
“颜儿,对我来说,你永远是最重要的,我可以不要一切,但我,不能不爱你。”残破的声音被湍急的河水席卷起来,翻滚到岸边。
“夕楼!……”声嘶力竭的吼叫,她爬到岸边想要跟着跳下去,她不能看着他离开,她不能!
手触及到冰冷的河水,立刻蔓延到全身,那种刺骨的凉绞碎了她的所有!
她还来不及跳入那水中,便已经被人抱了起来,她好痛……全身都痛!她……怎么值得他为了她而如此,她怎么值得!
“夕楼,”泪眼朦胧的看向段南煜,薄薄的言语带着最后一丝气息,“南煜,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当年残忍的离开他,所以今日他就如此报复她?让她尝遍生离死别的痛楚?他,是在报复她!
“颜儿,夕楼不会有事的,他是凤夕楼!”轻轻的声音最后几乎是怒吼出来,她难道不知道她伤心了,他也会跟着痛!
“对,他是凤夕楼,是凤夕楼,所以他不会有事,不会……”她颤栗惊恐的呢喃,双唇哆嗦的不成样子,双手紧紧攥住段南煜的衣袖,她好痛,好冷。
依靠在段南煜的怀中,她奢侈般的汲取温暖,她……真的再也担负不起死亡。
“对,不会有事,影夜已经去找了。”幽深的眸子凝视远方,眉头猝然皱起,这条湖通往的地方太大太广,他,也没信心。
夜深,暗黑的穹宇铺天盖地的袭来,阴沉沉的压住每个人的神经。
火把明亮的照着每一处,云雪颜裹着紫狸披风,脚上的棉靴被雪浸湿,双脚已经冻的麻木僵硬,她咬牙走着,因为寒冷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可她不愿意放弃,她可以找到他,一定可以!
她沿着湍急的河流去找,耳边除了水流咆哮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她挨家挨户的敲门,希望有人救了凤夕楼,只是很渺茫的希望都不愿意放弃,她……也不能放弃!
可她迎来的却只是一次次的失望,频临毁灭的失望。
她终于知道,当她坠下那万丈山崖的时候,他们是以怎样的心态来寻回她,他们是多么的心痛焦急,甚至面临痛彻心扉的绝望。
呵,她终于得到报应了,她该死!她藏了那么久都不肯出来!她……该死!
段南煜紧紧跟在她身后,她停他也停,她走他也走,她不眠他也不眠,她做什么他都陪在身边,他怕他稍不留神她就会倒下。
他不敢强迫她回去,他只得独自承受她对自己折磨而带给他的心痛!
他紧跟着她,看着她为凤夕楼担忧的神情,他的心都碎了,曾经,他也这样寻找过她,没日没夜,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