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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福圆淡淡应了声,我本朝的事都还一团麻,前朝的事管不了!
“这老头还真有意思,居然堂而皇之躲在咱北京城里,每日都带着孙子出门买栗子吃,胆儿可不是一般的肥!”
福圆骤然抬头,道:“你说什么?”
小东子楞了楞,嗫嚅道:“那老头每日都带着孙子出门买栗子吃,胆儿可不是一般的肥!”
是他!福圆脑海里闪过那个白须老头的笑脸,转念问道:“全家都给抓了吧?”
“嗯!一家老少,十几口人,都关在刑部大牢呢!”
福圆眼神黯了黯,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却要为上辈人的纷争付出生命的代价!
专门去找了太子,福圆问道:“二哥哥,听说抓住了明朝朱氏余孽?”
“嗯,不日就要问斩了,皇阿玛特意命我去监斩,以儆效尤!”
福圆扯扯胤礽的袖子,一派天真地说道:“监斩那日我扮作小太监混在你身边可好?”
胤礽皱了皱眉,“我竟不知你对看人砍头感兴趣?”
“非也非也,我只是对朱三太子感兴趣,想看看他们朱家人都长什么样子!”
胤礽略带笑意地揉揉福园的额发,道:“你呀!还像个孩子似的!”
“那你答不答应我嘛?”,福圆自己都快受不了说话的语气了。
胤礽略一思索,道:“二哥哥不愿意你看到那等血腥的场面,这样,明日我亲自带你去刑部大牢走一趟,你看看就行了!”
福圆高兴地在原地转了几圈,一把挽过胤礽道:“还是二哥哥对我最好!”
注视着福圆离开的身影,胤礽敛了笑意,眼眸愈发幽深。
第二日,福圆换上身小太监的服饰,低头垂手跟在胤礽身后到了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里幽暗潮湿,散发着阵阵霉味,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见人来了就喊冤,这儿死静死静,传来的不是铁链拖地的声音就是悉悉索索的摩擦声,福圆连大声呼吸都不敢,一路跟着胤礽走到牢房最深处。
那位老人家听到脚步声,淡淡睁开眼睛,看了眼胤礽,随即又闭上眼睛,倒是身边紧紧依偎着的那个小男孩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惊惧。
胤礽清咳一声,道:“有什么话就尽快说!”
福圆一滞,诧异地看了眼胤礽,一时也顾不得解释什么,摘下帽子,跑到牢房前,隔着栅栏对那小男孩招手道:“小弟弟!”
小男孩认出了福圆,爬到牢房门口,惊道:“大姐姐,你怎么来了?你也要被砍头了吗?”
福圆心中一涩,强笑着摇摇头,从衣服里掏出一包栗子递到那小男孩手中道:“姐姐来给你送栗子吃的!”
那小男孩高高兴兴地接过,掰开一粒吃得有滋有味。
那老人家静静看着福圆,起身走过来,压低声音在福园耳畔问道:“你是宫里的?”
福圆摇摇头,“我是科尔沁的!”
朱三太子缓缓一笑,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话音刚落,福圆猛然抬头看向他,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也许是不想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也许是为了回报你!”朱三太子看了眼几步开外的胤礽,提高声音,淡然说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你是太子,我也是太子,希望你不要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不去理朱三,看了眼还在发愣的福圆,胤礽沉声道:“福圆,走了!”
最后看了眼朱三及小男孩,福圆转身离去,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姑娘,好自为之啊!”
牢外阳光灿烂,福圆看了眼前方背手眯眼看着自己的胤礽,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二哥哥心里一定在恼我吧!”
“恼你就不带你来了,福圆,你怎么认识他们的?”胤礽低低问道。
“街上撞见过一次!”,福圆怔怔看了胤礽半瞬,慢慢说道:“二哥哥既然知道我来刑部大牢并非好奇,为何还肯带我来?”
胤礽轻轻一笑,抖了抖袖口,徐徐向前走去,“你的要求,我哪次没答应?”
福圆轻咬下唇,脸色一片黯然。
二哥哥,佛说,红尘万丈,魔相从生,何必何苦。神却说,人性最薄,情又如何,终究是破!康熙四十七年的那场灾难,我们究竟能不能躲过?
几日后,朱三太子满门抄斩于菜市口,福圆倚窗望着斜阳如血,檐下铁马被风吹得叮当作响,千古艰难唯一死,好歹是解脱了。
五月,康熙巡幸塞外,除了太子与大阿哥,年长的皇子一个都没带,福圆在胤礽那软磨硬缠,终于闹得他答应带自己同去。
启程前一日,胤禟找到福圆,见她正托腮出神,一掀常服,大喇喇坐在她身旁笑道:“还没走就开始想爷了?”
福圆嫣然一笑,道:“你真是老孔雀开屏!”
“什么意思?”,胤禟饶有兴趣地问道。
“自作多情!”
嘻嘻一笑,胤禟牵过福圆的手道:“我这只老孔雀要不是多情,你这只小孔雀哪能跟着我啊?”
福圆抽出手来,点点他额头:“在宫里好歹你也注意些,别让人拿了话柄去!”
“等明年你过了孝期,我就去求皇阿玛让他老人家给咱们指婚!”
福圆柔柔一笑,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状,轻轻说道:“好!”
二人一时无话,久久对视着,胤禟眼中流过一抹哀意,一把将福圆抱入怀中,凄声道:“傻丫头,这一世咱们都不要放开彼此的手!”
第四十章
七月塞外,暮色苍茫,烟云密集。
福圆正窝在帐内看书,墨雨神色颇有些凝重地走进来说道:“格格,十八阿哥突然得了急症,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二哥哥人呢?”
墨雨被福圆这句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给问懵了,半响才摇摇头。
扔下书,福圆跑到胤礽的帐内一看,没有人。
又跑到十八阿哥帐内,里面黑压压挤满了人,除了胤礽,阿哥们都在,连大阿哥都在,十八阿哥躺在床上,脸色发青,双眼紧闭。福圆偷瞄了眼康熙,见他面色十分不善,悄悄扯了扯十三的衣袖,压低声音问道:“太子呢?”
十三摇摇头,道:“不知道,皇阿玛刚都在问他去哪了。”
心里一沉,福圆又偷偷溜出帐篷,跑到营地口子上眺望,远远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打马而来,赶忙上前拦下他,福圆扯着胤礽袖子问道:“二哥哥,你去哪了?”
“跟喀尔喀的贝勒赛马去了,找我有事?”
福圆一时也来不及想到别的方法,眼见口子上山丹花开得正艳,跑过去掐下几朵捆成一束交到胤礽手中说:“十八阿哥生病了,皇上正在他帐篷里,你就说去给十八阿哥摘花去了!”
胤礽看着手中这束肆意绽放的山丹花,轻笑一声,揉揉福圆的头发,“真是个天真的傻丫头!”
望着胤礽向十八阿哥帐篷走去的身影,福圆背上冷冷沁出一层寒意,远处黝黑的崇山峻岭影影绰绰,却是乌云蔽野,狂风大作,果然要变天了!
挨到九月,十八阿哥终是不治而亡。
这日,秋风萧瑟,衰草百折。康熙佝偻着身子抱着十八阿哥从帐子里蹒跚走出来,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倒棺椁里,最后看了一眼,就背过身再也不看了,直到送葬的队伍变成一个小黑点,也没有回过头来。
福圆望着远去的车队,对身旁十三淡淡说道:“我若死了,最好一把火烧成灰,然后洒在科尔沁的茫茫草原上。”
“福圆,不要乱说!”十三勃然变色斥道。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避讳这些,再也不说了!”
十三你可知,一切世界始终生灭,前后有无,聚散起止,念念相续,循环往复,种种取舍,皆是轮回!
“福圆,你一个姑娘家每日夜里跑到我这帐内,就不怕别人说闲话?”胤礽看着掀帘而入的福圆摇头笑道。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要不是为了避免帐殿夜警一事发生,我能天天往你这跑吗?
福圆柳眉倒竖,嗤道:“谁敢?咱们行得正,坐得直,不怕别人说!”
史书上不是说你晚上去你老子的帐前偷窥吗?我每天晚上都守在这,就不信这件事在眼皮子底下能成!福圆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再说,你一个人这么多奏折要看,我帮二哥哥添添茶,研研墨,点点灯,就没那么无聊了!”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胤礽看了歪在椅子里沉沉睡去的福圆,轻笑一声,放慢脚步,将一件紫貂大衣披在她身上,抱她回了自己帐中,复又返回来看奏折。
烛光一闪,一个紫色身影在帐前跑过,福圆?
这丫头,又跑出来了!
恐她有事,胤礽放下奏折,出帐追去。
第二天,福圆猛然惊醒,忽见墨雨哭哭啼啼地跑进帐,道:“格格,太子出事了!”
心里一沉,果然还是出事了!
依稀记得自己昨日去胤礽帐中,与他说笑一阵后,好像是……睡着了!
懊恼地捶捶脑袋,福圆披头散发就冲了出去,康熙帐前黑压压围了一圈的人,当中正跪着胤礽,福圆挤不进去,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只听见康熙悲痛沉声道:“朕承太祖、太宗、世祖弘业四十八年,于兹兢兢业业,体恤臣工,惠养百姓,维以治安天下,为务令观。胤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暴戾□,难出诸口。朕包容二十年矣。”
疾风猎猎,福圆只觉头昏眼花,周围一切事物浑然不清,却依旧打起精神仔细听着。
“伊系亲兄毫无友爱之意,因朕加责,让伊反忿然发怒。更可恶者,伊每夜逼近布城裂缝向内窥视。从前索额图助伊潜谋大事,朕悉知其情,将索额图处死,今胤礽欲为索额图复仇,结成党羽,令朕未卜今日被鸩明日遇害,书夜戒甚不宁,似此之人宣可以付祖宗弘业。且胤礽生而克母,此等之人古称不孝。朕即位以来,诸事节俭,身御敝褥,足用布靴。胤礽所用一切远过于朕,伊犹以为不足,恣取国帑,干预政事,必致败壤我国家,戕贼我万民而后已。若以此不孝不仁之人为君,其如祖业何谕!”
康熙越说越激动,最后竟失声痛哭,扑倒在地。
“皇阿玛!”胤礽大叫一声,欲上前抱住康熙,却被大阿哥给一把推开了。
福圆忍不住冲过去,被十三死死拉住,“不要去!”
“可是……”
“福圆,这里人多眼杂,回宫后咱们再想办法!”
十六日,康熙回京,两日后,遣官以废皇太子事告祭天地、宗庙、社稷,将胤礽幽禁于咸安,交与四阿哥看守。
一时之间,朝野震动,人心惶惶。
咸安宫内,福圆被人引着转过一道长廊,又进了一个园子,没走几步便发现胤礽只着一件单衣,披头散发,倚在湖畔一块大石旁,眼睛闭得紧紧的。
引路的下人在一旁说到:“爷这阵子白天在这睡觉,晚上就喝一宿的酒,任谁劝都不听”
“二哥哥……”福圆哽咽着,积了一肚子的话,此时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胤礽转过头来,对着福圆笑了笑:“好好的,哭什么?爷还没死呢!”
福圆一听这话,哭得更凶,抢到胤礽身前,牵住他的衣袖,抽抽涕涕说道:“二哥哥,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胤礽偏过头,淡淡说道:“事到如今,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以为……我以为只要我努力,一切都可以改变,为什么还是成了这个样子”
原来……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滑向它应有的轨迹。
胤礽细细擦掉福圆脸上的眼泪,慢慢绽放出一个温柔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