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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华无言,只是更加握紧了我的手。
老四登基后,我被封了廉亲王,那夜婉华轻叹道:“发挥才能,则锋芒毕露;凭借感情,则流于世俗;坚持己见,则多方掣肘;爷,人世难居啊!”
我静静看着她,婉华嫁给我的时候还只是个小姑娘,那会她还喜欢着九弟,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却依然美丽,还是记忆中那个张牙舞爪的女孩,我微微一笑,抚上她的肩头,“不怕,有我在!”
后来,福圆又回来了,而我却释然了。
那个照亮我少年记忆的女孩,我最深爱的福圆已经死在了康熙五十二年的深秋,我关于她所有的爱都已埋葬在了那年,此后茫茫岁月陪在我身边的是婉华,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一直不离不弃地在我身边,执子之手,相儒以沫,风雨同舟,与子偕老,除了婉华,我想不出还有谁能与共。
只是终究是奢望而已。老四一纸诏书命我休了婉华,彼时大殿之上人潮退散,我依旧跪于冰冷潮湿的青砖之上,紧紧攥着那谕旨,恨不得将其撕得粉碎。“若因逐回伊妻,怀怨于心,故意托病不肯行走,必将伊妻处死”,雍正皇帝,四哥,你何苦逼我至此!
回到府里,婉华并不接旨,只是直视我:“爷也是这个意思吗?”
我不发一言,低头望着地上。
“爷也是这个意思吗?”,婉华不依不饶,非要问个明白,我知道是为什么。
“我如今朝不保夕,你且好自为之吧。”
婉华怔怔后退数步,望了我许久,半响才轻笑一声,“我明白了”,随即抽身而去。
我呆坐于厅堂之上,心中明晃晃却又空洞洞的,死灰般平静,也不知坐了多久,直到一个小婢过来将一纸书信交予我。
“爷,福晋临走时嘱我交给您。”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与君长诀,与君长诀,至此我已再无可恋!
是日已过,命亦随减,如鱼少水,斯有何乐!
靠在木栏上,我长吁一口气,忽然有人高呼:“怡王爷到!”,耳旁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我微微一笑,转过头来。
我叫金九福(一)
我叫金九福,金九福!没错,这是个又土又俗的名字,我恨透了这个名字,至于给我起这个名字的人,此刻正在房里调戏我娘,刚刚被他轰出房的我,站在门口忍了半天,还是默默地走开了。
那个老男人,一把年纪还长得那么风骚,整日缠着我娘,拜托!我才是她儿子好不好!一个男人不出去做事,养家糊口,反而流连闺房,娱妻为乐,成何体统!
我哀叹一声,背着手踱步走向书房,途中遭遇数人。
“小少爷!”这是扫地的赵妈。
我淡淡点了点头。
“公子!”娇羞的声音来自小荷。
我嗯了一声。
“小福!”八婶在走廊转角处冲我招招手:“去婶娘那玩会?”
我摇摇头,指着书房道:“爹让我去算账!”
八婶皱皱眉头:“这才多大的孩子啊,你爹也真是的,他在哪,我找他说道说道去!”
我伸手指向娘房间,叹了口气,又向前走去。
“金九福!”墙头上两人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大怒,骂向那个直呼本少爷名讳之人:“身为女儿家,有门不进,非要翻墙,成何体统!”
那人浑不在意,轻轻跃下墙头,快步走过来,一把抱住我:“有没有想我啊,姐姐可想我们家九福了!”
我被她抱得死死的,挣脱不开,只得别过脸去,“哼,外面好玩吗?”
脸上一疼,我揉着腮帮子,看着一旁一脸笑意的某人,扯扯嘴角:“十四叔!”
“我说九福啊,这才半年,你怎么越来越像个老头了,当年我家老爷子都没你这么威严!有空,十四叔带你出去玩玩?”
这个家里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就只说那几个长辈,一个像世外仙人,一个是妻奴,一个总往外跑,我作为未来一家之主,当然要拿出些气势来!
我暗自腹诽,朝十四叔拱拱手,讪讪一笑:“有劳十四叔了!”,余光瞟见赵妈身影一闪而过,急忙咳嗽一声,果不其然她即刻转了回来,看向这边,立时像打了鸡血似的嚎了一嗓子:“十四爷和大小姐回来了……”
我几乎可以想象接下来院子会热闹成什么样子,立刻一溜烟窜到书房,从书柜角落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包裹。临出门前想了想,又转到书桌前,提笔画了张笑脸,大摇大摆从侧门转了出去。
绿衣刚回,这会子肯定没人注意到我不见了,等到他们发现时,小爷我早就出了扬州城,这回肯定能把我家老爷子气得够呛,只可惜不能亲眼看见喽,好在外面天大地大,这次要玩个够本才回家!
三个月后,京城,浔阳楼。
上菜的小二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她一个人点了五六个成人分量的菜,正在那风卷残云,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没有。那小姑娘见小二看着自己,立刻瞪了回去:“还有的菜呢?”
“马上就来,马上就来!”小二擦擦额间冷汗,快速向厨房跑去。
九福低头打量一身粉红女装的自己,哀叹一声,这几个月为了躲避老头子的追寻,自己不得不男扮女装,受尽了苦,还差点被人贩子给拐了去,好歹是活着到了京城。
娘,老头,叔伯们其实一次都没有提过京城,倒是绿衣有此说漏了嘴,说是御膳房的芙蓉糕做得最好吃,完了猛然收了口,小心翼翼看了眼自己,又把话题扯到别的地方去了。
切!小爷我又不是傻子,看看咱们这户人家,一个个养尊处优,游手好闲的,隔段时间京城就有信件过来,然后大人们就关起来开会,神秘兮兮的样子,再说了,谁家老爷子有这个魄力能生这么多?
其实吧,小爷我对爱新觉罗这高贵的身份还真没什么兴趣,只不过就是好奇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养育出了咱们这满门奇葩!
“听说怡王爷的身体又不大好!”,隔壁桌忽然传来对话声。
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接道:“是啊,我有个发小的表嫂在怡王府里当厨子,说是连着好几天没去上朝了,皇上派人来看了好几回了。”
“怡王爷是个好人啊,这些年为咱老百姓做了不少事,改明儿去庙里上上香,希望菩萨能保佑他!”
九福放下筷子,若有所思,这个素未谋面的十三叔是不是该去探望一下呢?从大家口中看来,他应该不是坏人吧!
付了帐九福又向小二打听了怡王府的所在,晃了过去。
怡王府外,大门紧闭,九福在门外绕了几个圈子,抓耳挠腮,不知该怎么混进去。
正彷徨之际,忽然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身穿宝蓝色长袍的青年男子信步走了出来,正在左右四顾,九福见机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奔到那人身前道:“这位爷可是王府中人?”
那人本能后退半步,见是一小女孩,朝远处微微摇摇头,俯身问道:“何事?”
“怡王爷可好?”
那人讶异地笑了笑,偏头问道:“与你何干?”
九福耸耸肩,从包裹里掏出一支千年老参,举到那人面前,“其实也没多大关系,有个人托我交给怡王爷,应该对他的病大有裨益。”
那人盯着手中的人参,眼中疑云密布,这样的千年人参稀世难寻,宫内都不有,什么人能有这等本领?
“谁给你的?”
九福伸手向东一指,状若天真,“一个哥哥给我的,他嘱咐我交到怡王府后就走了。”
“那你看清他长什么样子了吗?”
九福倒退一步,托着下巴打量着眼前之人,“体形跟你差不多,长得太一般,我记不住了!”
那人听闻此言,眼睛猛然一眯,又蹲下身细细打量着“她”。
九福被他黑幽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不知自己哪里出了破绽,到底年纪小底气不足,转身就跑。
还未跑几步,就被人从身后给拧了起来,在半空中挣扎不已。
“你跑什么?”那人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九福被人吊着,浑身使不上劲,挥舞着小胳膊短腿,装出一丝哭腔:“天色不早了,我额娘叫我早点回家吃饭!”
“那好,我送你回去!”
北方不比南方,天黑得早,暮色沉沉之际,九福还领着那人在街上晃荡。
“到了没啊……”那人优哉游哉地在身后问道,拖着一长串的尾音,很是讨厌。
九福心急如焚,到哪去找个现成的家啊!想不到第一次出来闯荡江湖,就撞上了这等难缠之人。
“我说这位爷,这个时候了您还不回去,就不怕怡王府的人怪罪?”
“不劳你操心,我送完你自然会回去。”
九福耷拉着半边身子,又怒又忧又累又饿,眼见前头一个气派的府邸,灯火通明,实在也管不了许多了,指着那道:“看见没,那是我家!您走好,不送!”
那人楞了楞,哈哈一笑,忽然牵起九福,强行带他走到那府邸前,指了指大门上的黑底匾额,道:“你确定?”
我叫金九福(二)
这一看,九福心灰了一大半,和硕宝亲王府!
早已有下人、门子纷纷围上来,“爷回来了!”
九福一滞,抬头看向那人,却见他狡黠地看着自己,一脸得逞的表情。
好你个弘历,敢耍小爷!
九福本能想逃,无奈手被弘历牵得紧紧的,哀叹一声,低耸着脑袋:“你想干嘛?”
弘历微微一笑,却并不答话,带着九福径直入了厅就坐。
“你阿玛额娘知道你来京城吗?”
九福盯着弘历看了许久,隐约看到了八叔的温雅,似乎又带了丝十四叔的清俊,不知他阿玛是怎般模样,心里竟隐隐有些期待。
“我偷偷跑出来的!”
弘历瞥了他一眼,笑道:“看来九叔九婶日子过得很是逍遥,我又多出来一个妹妹!”
九福摆摆手,纠正他:“弟弟!”
弘历楞了楞,立刻哈哈大笑,边笑边摇头,“你可真是个宝贝!”,又叫下人将九福带下去换回男装。
“只有我小时候穿过的旧衣服,弟弟就先委屈委屈,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九福吱吱呜呜了一阵,闷头答道:“金九福……”,声音细弱纹丝。
弘历嘴角抽了抽,连忙捧起茶碗挡住笑意,“好名字好名字!”
过了一会,弘历状若无意问道:“对了,你姐姐她……她还好吗?”
“她……”,九福一转头看见弘历端着茶碗的手竟有些微微颤抖,脸色也不太自然,再想到平日里绿衣对自己的“照顾”,心里就起了戏弄之意:“她嫁人了!”
弘历一个没拿稳,大半茶水倒在自己身上,也顾不得换衣,呆若木鸡。
九福也不管他,伸手招来一个婢女,“我饿了……”
那婢子自然通晓,连忙去厨房搬吃的,密密麻麻地摆了一大桌。
九福眼睛转了几下,最后落在芙蓉糕上,伸手拿起一块放入口中。
“我姐说御膳房的芙蓉糕举世无双,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弘历回过神来,接道:“这不是御膳房的,你想吃我明天给你带些来!”
“那多谢宝亲王了!”,九福也不客气,敞开肚皮饱餐一顿后,立马嚷着要睡觉,又被婢子领了下去,只留弘历一人在厅堂。
这一夜,九福睡得贼香,弘历一夜无眠。
第二天,九福一人哧溜哧溜喝着杏仁茶,打量了下四周,问道:“宝亲王呢?”
“爷一早就去上朝了,临走时嘱托了要奴婢服侍好小少爷,小少爷在府中可以随意走动,想要什么也只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