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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太子冷声道:“你们想要以卵击石、螳臂挡车么?”
龙在田笑道:“敝国的原则素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贵国退出我国疆界,万事皆休,请太子回去进言几句。”
金太子冷笑道:“我能回去,只怕你就没命回了。”
龙在田笑道:“匹夫生死,何足惜也,但求金太子体恤两国军民,不致两国大动干戈,残害生灵。”
金太子点头道:“宋国投降,不就成了么?”
龙在田不笑了:“金国投降,更为适当。”
金太子脸色变了,招手,锡无后急至,金太子拔出宋旗,一足喘之于地:“这面旗是我在采石杀宋军所得的,据知采石之役。
你的弟弟龙应潜也殁于其中,说不定他就是力争夺这面破旗而死,你敢不敢夺回?”
龙在田长笑,响遏行云,说:“何惧之有?”
剑作龙吟,长空化成龙游于天,急劈金太子!
龙在田一扑起,我是谁就向沈太公道:“若方振眉在此就好了,咱们就可以好好干上一场。”
沈太公未与金太子交过手,于是道:“你胜不了这金狗腿子吗?”
我是谁沉声道:“交手只一招。”
沈太公道:“如何?”
我是谁一字一句地道:“我绝胜不过他。”
沈太公沉吟道:“是的,如果方振眉在就好了,怎么他还没来呢?”
其实方振眉的确在半天前便已到了。
春天的花,因冬天刚过而吐蕊,新新的绿叶,布满枝桠,春天的清凉,带着轻轻微微的风,吹得方振眉好清爽,所谓“如沐春风”,真是好风如水。
春花绽放在甘头,可是春花也绽放在街头。
在枝头的花是花,在街头的花是人。
方振眉骑在马上,悠然自怡,徐徐策马,行向宁府。就在这时候,一个眼睛笑眯眯,辫子又乌又油又亮,穿着小红袄的女孩子,篮里都是鲜花,走了上来。
方振眉叹了一口气,怎么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不能在家园欣赏争研的花,而要出来抛头露面,街头卖花呢?
方振眉遂又想起那些街头叫卖的老人,“糖葫芦啊糖葫芦”,“磨刀啊磨也”,“五色线啊五色线”,那些苍凉的叫卖声,以及都是皱纹的脸,无家可归的老人们……方振眉心中又一阵酸楚。
仿佛这春天里,有无尽的冬天。
不过,这毕竟是春天。
那女孩子不笑时已够笑意了,一笑起来,眼睛都眯住了,像春水一遍,然后娇滴滴地开口:“公子买花,公子买花,公子买朵花,送给小姐戴、小姐满心花儿开,公子就买朵花儿栽!”
方振眉笑笑,这女孩子不但一张好脸孔,还有一张叫人疼的口,谁还会不买的她花呢?
方振眉随手抛了两钱碎银子这女孩子的蓝里,女孩子笑得更开心了,又白又圆的贝齿吐出来开心的字:“谢谢公子,哪,花在这里,公子尽可捡去。”
方振眉笑笑道:“我这下行色匆忙,怎有闲有情赏花呢,你留着卖给别人好啦,我看过就算买了。”
这女孩子甩甩辫子,侧着脸蛋儿道:“天气那么好,天气那么妙,公子为何赶路不住,到处浏览不好吗?这淮北一带,好风光多得是呢!听公子口音,怕是来自江南?”
方振眉仰天举日,黯然一叹:“江山虽好,如不力挽,则大好山河,便要送于他人之手了。”向女孩子一笑道:“我确是江南过客,有事待办,小姑娘,就此别过。”
这小女孩作势一拦,方振眉生怕马撞及她,忙勒止马辔,小女孩嘟着嘴道:“你真的不捡一些花儿去吗?”
方振眉苦笑,表示要启程了,小女孩急道:“喂喂喂,那我送朵花儿给你,公子不会嫌弃吧?”说完脸就红了,在春阳里,更红扑可爱。
方振眉叹了口气笑道:“怎会呢?”
女孩以小小的手送上一朵红蕊白瓣的小花,露出雪般的手腕,手腕上翠玉镯与火红玛瑙的小镶箍子,方振眉笑着接过。又待前行,女孩子急道:“我送公子花儿,公子也不看一看、嗅一嗅便走了!”
方振眉看见她期待的脸容,几丝忸怩不安使她更有少女的韵味,方振眉歉意地一笑,嗅嗅花瓣,只觉得芬香扑鼻,似乎从没有一件事物,比这更沁香了,一面赞道:“好香啊……”忽然脸色大变,仿佛香并不只来自花朵,而是周遭都是浓馥的香气,“咕腾”一声,栽下马来。
方振眉一倒下马,立即在街头巷后,闪电般掠出四名灰衣人,在方振眉未落地前便已搀住他,再闪入一蓬车之中,那小女孩也一掠而入,篷车开动。四马齐奔,一下子已离开下关城。
街上的行人只见方振眉忽然已不在马上了,街头只剩下一匹马,一篮子鲜花,以及一朵香气特别浓的红白色小花。西巷朱阿牛和庙子里的小灵精放近鼻子闻了一闻,便醉了五日五夜,醒来时才从淮北第一名医聂为清口中得知,这种花叫百日醉,是西域奇花,加涂上了迷药,一旦嗅了,必昏睡数日,根本无解药可救。
你说,方振眉要睡到几时?
我是谁与沈太公已不谈方振眉了,他们的眼睛忙着看,嘴已已来不及说话了。
宁知秋外号为“龙吟剑”,剑势已惊人,惟将他比之与龙在田,简直下像是在用剑。
龙在田的剑就是龙游九天的龙。
沈太公这才明瞭因何龙在田在淮北一带,可以称得上是第一人,黑白二道无不折报,连“淮北第一家”的丁东庭,“淮阳镖局”的李龙大,都对他十分敬服:还有下关知府宁知秋、“金算盘”信无二、“算盘先生”包先定,也称之为大哥。原来龙在田的剑术造诣,确是高之又高,令人叹为观止。
沈太公觉得自己著与龙在田较技,只怕三十招就要败下阵来。
沈太公又想想我是谁,大概我是谁能挨得住四五十招吧,一百招则未必能撑得过。
我是谁却兀自心寒。
因为他知道,龙在田的武功虽高,剑法虽好,经验虽富,可是我是谁知道,他走不过金太子的五百招。
龙在田剑势如虹,但封锁不住金太子的攻势。
我是谁更看得出来,金太子目中根本没有龙在田手上那柄剑。
与龙在田这样的高手过招,金太子仍能目中无剑,我是谁不禁暗自为龙在田担心。
我是谁恐怕龙在日在二百招之内就要现败象了。
我是谁不禁暗自在想,要是方振眉与金太子一战呢?又是谁胜谁败?
可是现在方振眉究竟在哪里呢?
方振眉就在车上。
车子在驰出下关城。
赶车的是一名灰衣老者,样貌如鹰,车中有四个人,除了那红衣女孩子外,还有三个灰衣人。
第一个灰衣人十分年轻,沉默不语;第二个灰衣人已属壮年,相貌堂堂;第三个灰衣人约莫四五十岁,下颔留着三缕长须,很是清矍。
那第三个灰衣人一翘拇指,啧啧赞道:“小师妹,好厉害,这什么江南名侠,一上手就给小师妹放倒了,也真是窝囊废!”
第二名灰衣人也赞道:“这小子几时看过小郡主——”
那第一名年轻的灰衣人“嗯”了一声,这中年灰衣人立即脸色灰白,垂首道:“四弟该死,叫出小师妹的……”
那青年人目一瞪,杀气毕露:“你再叫叫看!”
这中年灰衣人忙不迭摇头:“不敢,不敢了——”
这青年灰衣人目有杀气,扫过全车每一角落后,冷冷地道:
“临行前师父要咱们什么来着?大家再要是不小心,我只好执行刑罚了!”
那中年人及壮年人均一同俯首道:“是。”
这青年人目光如电,盯住了伏在地上的方振眉,缓缓地道:
“夜长梦多,不如杀之!三师弟!”
那中年人立即恭应一声,返身行近方振眉,举掌劈下,那红衣女孩忽娇喝一声:
“慢。”
那中年人似对“小师妹”十分忌讳,不敢再下手,回望那青年人,那青年人目中闪过一阵锐利的光芒,竟又化成笑意,笑问那红衣女孩道:“小师妹,又怎么啦?”
红衣女孩似对这青年人也十分惮忌,小小声地道:“大师兄,师父只叫我们活捉此人,不一定要处死他,现在又不是到必要的时候,他已被我们擒住了,何必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呢?况且,小妹总是觉得……觉得……”
那“大师兄”柔声笑道:“觉得胜之不武,是不是?”一面说一面含笑望着“小师妹”,“小师妹”不知如何作答是好,只觉得阵阵寒意。
“大师兄”逐渐脸色森然,问道:“小师妹,咱们此行一十三人临行前师父交托你行事,还是听我号令?”
“小师妹”脸色一寒,嘴一扁,说不出话,“大师兄”又喝道:“行走于江湖,最忌是你这种所谓‘菩萨心肠’!小师妹,你是什么身份,莫要给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
蓦然急奔中的马车辄然而止,外面一声怨叱,布蓬斗开,吱“大师兄”也被洒得一头一脸鸡粪,“大师兄”怒喝:“二师弟,什么事?”
外面传来一两个苍老的声音:“有敌来犯!”
随而响起刀剑碰击之声。
同时间,有三条人影抢入车蓬之中,想扑救方振眉,“大师兄”双手一圈一抖,三名抢迫来的人都翻跌出车篷外。
“三师弟”与“四师弟”已各自拔出刀剑,抢出车外,只见大路上站着约莫的二十多名精悍的汉子,“三师弟”沉声喝道:
“什么人?”
为首一名满脸胡碴子的精悍大汉大刀一挥,唬地一响,喝道:“叱,大宋虞允文虞将军家将张镇缺,金狗子,快交出方振眉来!”
“三师弟”与“四师弟”左右拨开布篷,那“大师兄”缓缓行了出来,满脸笑容,轻轻地道:“送死的来了。”
“二师弟”、“三师弟”及“四师弟”哈哈大笑,猖狂至极。
“大师兄”又道:“你们以为凭几只鸡就可以混水摸鱼,摸进来抢过人去么?二师弟,你就过来杀了方振眉给虞将军子下的人瞧瞧!”
“二师弟”即应了一声,返身抓住方振眉的衣领,挥刀砍将下去。张镇缺大喝一声,二十来个汉子兵分两路,直扑向篷车!
但篷车中被“三师弟的长刀、“四师弟”的长剑对得个风雨不透,没有一个能抢得上去,张镇缺掠身而出,大刀卷向那中年的“四师弟”。
同在其时,“大师兄”已抢在“四师弟”身前,剑未出鞘。
但已把张镇缺攻势完全封住!
眼看方振眉就要命送当堂的时候,“叮”的一响,星花四溅,一柄短剑平平托住雁翎也刀,那老者怔了怔,道:“小郡……小师妹你——”
“小师妹”收回短剑,道:“二师兄,得罪了。”
回头看见“大师兄”连环劈掌,把“大胡子”张镇缺震下车外,双目如刀,正盯着她。
“小师妹”惶然垂首,道:“大师兄,小妹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师兄肯不肯成全?”
“大师兄”冷笑道:“难道你要放了他不成?”
“小师妹”道:“不敢,小妹素闻此人颇负侠名,甚得武林中人许重,咱们即使诈擒之,便不该在他无力抵抗之时杀他,否则难以服天下人心,只求大师兄解他回去见师父师伯,由他们两位老人家定夺。”
大师兄哼声道:“你难道没听说过宋襄公泓水败兵的故事?
我偏要杀他,你又怎地?”
春秋时代,宋囊公是个仁慈的君王,他的大军和楚兵干泓水相遇,是时楚人涉渡未毕,宋方的大司马劝襄公正好迎击,襄公反对。不一会楚人登陆,惟未整队,大司马又劝他进攻,他还是不允